阵阵向晚微风拂来,吹动了竹林小屋的水晶珠帘,发出了清脆的叮咚声响。太阳已然西落,天边彩霞满天,林中倦鸟归巢。当夜幕静静地降临人间,花恋雪才踩着细碎的步伐,回到她的小屋。
她望了仍在沉睡的孟星云一眼,轻巧地将水晶珠帘收起束在两旁,防止扰人的叮咚声吵醒了急需休息的孟星云;然后轻盈地像个仙子,在屋外升火煮粥熬药,好让重伤未愈的孟星云,能补充一些体力。
饼了一会,花恋雪将煮好的粥端进屋中,他仍旧睡着像个天真的孩子。她不禁侧着头,仔细地凝望他俊俏的睡容,心中暗道——
他沉睡的样子是多么天真,跟平时那种灼人般的冷傲气质,全然不同。大概是药效发挥了一段时间,伤口已经不那么疼了,所以他才会睡得那么熟。
窗外的微风,带了少许药草的香味。她突然想起今天发生的怪事,不禁喃喃自语:
“真是奇怪!青竹虫向来躲在竹中,甚少出来活动。为什么坷兰婶会突然被这种平时不会攻击人的毒虫咬了?”
她看了眼关住毒虫的竹盒,叹口气道:“偏偏毒竹虫的毒液会让人体产生排斥作用,也难怪坷兰婶会吐个不停,就像平常人吃坏了东西一样。若不是我仔细替她检查,发现她手上那不起眼的小伤口,只怕没人会想得到这病竟是毒物在作祟……”
原本宁静的大地,因虫鸣唧唧而增添了几许热闹气氛,一抹淡银月兔高挂天际,偶尔数朵乌云飘来,遮掩了一片皎洁明月。
花恋雪独自一人在小屋中吃着清粥腌菜,听见了床畔传来一阵声响,孟星云翻了个身。
她走近想看看他醒了没,却看到他弧形优美的额头,泌出了些微汗水,她以素色罗帕轻轻地替他擦拭。
他缓缓张开了眼睛,一双深沉的黑眸凝望住她。
“你终于醒了!睡了那么久,应该饿了吧!我去端些药粥来喂你。”
花恋雪端了清粥进来,见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深邃的双眸似乎隐藏了许多难言的心事。“伤口还很疼么?”
“我还挺得住。”
他身上的痛像是全身骨头都要散掉似的,也亏他能默不吭声地咬牙强忍。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清醒根本就是一种折磨。
“如果你真的疼得受不了,不必强忍,我可以帮你上些麻醉用的草药,减轻你的痛苦;只是这样会减缓伤口愈合的时间。”
“不必了,我熬得了。”
孟星云仍是一贯的惜字如金,冷峻的表情令人望之却步。不过花恋雪明白,对于伤重的病人,的确不宜让他多说话。
她端了碗粥,不发一言地喂食孟星云。此刻两人像有种默契似的,不再言语,只以偶然交会的温柔眼神无言的交流。
“我身上的伤,还要多久才能痊愈?”孟星云终于打破了沉默。
“不必担心,虽然现在你的伤势还很严重,但我用的药是我们月瑶族中最好的不传秘药——还魂九宝丹,加上凝血活气散有加速疗伤的药效;相信再过一个半月,你的伤势就会痊愈了。”
孟星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只怕太晚痊愈会延误了他报仇的时机。
他下意识地想要移动身体,却发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一用力全身的伤口就疼得让人受不了。
花恋雪见到他眼中的痛苦,体贴地安慰道:
“普通人像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或许根本就熬不过去,但你却比我预料的还要早一天醒来,可见你的生命力及意志力皆超越常人。说不定不用一个半月,你就能回复往常般生龙活虎了。”
原来自己还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能恢复,偏偏现在全身疼得不听使唤;就算将来伤好了,自己的武功能一如往昔么?
“我的伤……能完全痊愈么?”孟星云面有难色地问道。
“你放心。就算你受的伤再怎么严重,还魂九宝丹能续骨生肌、活血益气;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你的伤口就能完全痊愈。”
“但我的武功——”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你放心,只要再过一个半月,你便能恢复得一如往昔,身手的灵活度也绝不受影响。”
孟星云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一想起众人争夺魔刀之激烈,不禁暗自忧虑:现今魔刀不知已落入何人之手了?
“对了,你为什么这么担心自己的武功?你是不是也想当武林盟主啊?”
好奇的花恋雪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长老曾告诉她许多关于外面江湖上的传闻,也因此得知了武林中经常抢夺武林盟主的江湖佚闻。
难道他会这么在乎自己的武功,是为了想当武林盟主么?
她突然发现,孟星云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略带痛楚的光芒……谜样的他,究竟隐藏着什么样难解的心事?
她这话不禁令孟星云想起了他当初立誓,不论有多辛苦也要学成师父的绝艺——即使要吃尽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苦。当时未有任何武功基础的他,曾咬牙刻苦勤练武艺,为的就是将来能亲手了结全家被灭门的血海深仇。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没什么,对了,为何我在中原从来都没听说过月瑶族?”不愿再提起伤痛往事,孟星云很容易地就引开了花恋雪的注意力。
“其实,我们月瑶族原本并不是定居在灵雾山上的。我只知道,数百年前,我们月瑶族的祖先迁居到灵雾山上隐居之后,就一直住在这儿,甚少跟外边的世界往来;再加上灵雾山的地形崎岖险峻,山中毒瘴密布,外人根本也不敢轻易上山。也难怪你们不知道我们月瑶族的存在了。”
“为什么我从没在这里见过其他族人?你们都不住在一起么?”
“因为我是族中的圣女,必须一个人住在深山中潜心修行,不能随便让人打扰的。只有在村民生病或受伤时,才偶尔回村子替他们看病。”
“难道你一个人孤单地住在这个小屋中?你不寂寞么?”
其实他心中有些疑问,却仍不敢直问:她的父母呢?怎没跟她住在一起……
他害怕触动了别人心上的伤口,同时也触动了自己的……
这时,在孟星云的脑海中,似乎又浮现了那个黑暗孤寂的夜晚,一个惊恐仓皇,独自躲在黑暗中的小孩……
“我不觉得孤独,因为我身边有长老和护法守护着我。”花恋雪的脸上总是堆满了开朗的笑容,看见远方一个正奔跑过来的小小身影,她开心地说:“还有可爱的小思清也常来陪我呢!”
当满面泪痕的小女孩思清,突然间像失控的女圭女圭扑进了花恋雪的怀里。她才明白,原来思清又受委屈了。
花恋雪温柔地轻拍着小女孩的背,呵护她道:
“小思清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了?快别哭了,有什么心事同恋雪姐姐说好么?”
孟星云虽是冷眼旁观这一切,却能感受到花恋雪那温柔宛若慈母,又慈悲犹如天神的气质;她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温柔,又恬静得仿佛能包容一切。
哭得唏哩哗啦的小女孩,紧紧依偎在花恋雪怀中,她呜咽地说:
“爷爷受伤了……是我害他受伤的……呜……”一语未毕,清秀的小脸蛋立刻又布满了泪痕,令人好不心疼。
“不会的,你怎么会害长老受伤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是因为好奇偷偷溜到那儿玩,爷爷就不会受伤了……爷爷是为了救我,才会被外人打伤的。”
“小思清,别难过了,这不是你的错啊!快告诉恋雪姐姐,现在长老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爷爷的伤口已经敷好药了,现在遑哥哥正在运功替爷爷疗伤。”
闻言,她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有遑的照顾,她就放心多了。既然伤口已敷了药,外伤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看来遑现在正在运功替长老治疗内伤,偏偏她不懂得武功,这时也帮不上什么忙。
“长老怎么会跟外人起了冲突呢?”
“因为爷爷不答应让他们闯入月瑶村,结果他们就打伤爷爷;若不是遑哥哥阻止他们,恐怕他们早就进村里来行抢了?”
“是贼人要来行抢么?咱们月瑶村平常过着安和乐利的日子,村中既没有什么财宝,也没有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为什么他们要来行抢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听到他们说要进村来找什么魔刀……长老不让他们进村打扰族人的安宁,他们就硬闯!”
“魔刀?”
“呜……大家都说……思清是个煞星。还说我一来到月瑶村,果然就替他们带来了灾难……还害得爷爷受伤……”
“他们胡说,恋雪最喜欢的小思清,才不是什么煞星呢!长老明明就是被外人打伤的,怎么可以怪思清呢?思清绝对不会故意害长老的!思清乖,快别哭了。”
“可是,村中其他小孩都笑我是孤儿,还骂我是妖怪——”
“恋雪心目中的小思清,是最善良可爱的,绝对不是什么妖怪。别哭了嘛!你才不是孤儿呢,你有我,还有长老啊!”
孟星云见花恋雪温柔地安慰着小女孩,更被小女孩话中的消息所震撼——
魔刀一出现,果然就替江湖掀起了一连串风波;连这个原本看似宁静淡泊的小村,也免不了遭受波及;只是……魔刀不早已出土了么?何况魔刀是在灵雾之巅、飞瀑之源现世,那些人又怎会找到这与世隔绝的小村来呢?
由于孟星云早在魔刀再度没入土中消失之前被打落飞瀑,因此自然不知道魔刀再度失踪之事。更不明白,早在魔刀失踪之前,他异于常人命格的魔根禀性,已将风铃魔刀的魔气给吸入体内……
好不容易,紧靠在花恋雪怀中的小女孩终于止住了哭声,静静地躺在她怀中,似乎已经睡着了。
花恋雪将她扶到自己的卧榻上。
“思清不是有个疼爱她的爷爷么?为什么别人会笑她是孤儿呢?”孟星云不解地问道。
花恋雪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长老并不是思清的亲爷爷。”
黛眉微蹙的花恋雪,一双清澈的眼眸定定凝向窗外的明月,喃喃说道:
“当我第一眼见到小思清的时候,就被她眼中那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忧郁所感动。那时她只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一个人在外头流浪乞食。有一天,她因终日未曾进食,体力不支而昏倒在灵雾山下,正好被下山准备祭祀牲礼的长老所救,就这样被带回了村里。”
孟星云深沉的黑眸露出了怜悯神色。
原来思清也同他一样,都是一出生就带着悲剧宿命的孩子。
透过淡银的月光,花恋雪一双清澄晶亮的眼眸,似乎也散发着闪烁的星芒。眼波流转间,她与孟星云四目交会,迸发出一丝谜样的火花。
“你知道么?当我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感动,就跟看到你有些相似。当时我看到衣衫褴褛、枯瘦如柴的小思清,就和我发现你一身伤痕累累时一样,心中都有一股莫名的悸动……从你的眼中,我似乎也看到了孤独、忧郁和委屈。”
靶觉到花恋雪那澄澈得像是要看穿自己的目光,孟星云不自然地别过脸去。他冷淡地说:“我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习惯了孤独。”
“所以你从不让任何人进入你心中的世界?”她月兑口而出,却突然觉得有些冒失。随即她低垂下头,不再说话。
她的一句话,同时也让孟星云原本透露着孤傲的深邃目光,随之一敛。
他……动容了。第一次感觉有人如此了解他,了解他的孤独……
“一个从小就失去父母,失去了身边所有亲人的孩子,只有习惯孤独,才能生存下来。”
他冷峻的面容已看不出任何一丝哀伤,声音却低沉得仿佛沙哑一般。
早在十年前,他的心就被仇恨,被家破人亡的哀伤所撕碎了……
花恋雪哀伤地流下了晶莹的泪珠……原来他曾有一段如此痛苦的过去,难怪他深锁的浓眉,总像是背负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痛苦过去。
“对不起,我让你想起了伤心事了。”
“无所谓,我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孟星云俊秀的脸庞,再度露出安慰的苦笑。他右手爱怜地伸向她的粉颊,替她抹去晶莹泪滴。“你……你的手,已经能够动了!”
花恋雪突然意识到他伤重的双手,不过数日已渐渐康复,心中惊喜交加。
孟星云这才发现到不知何时,他已经能够慢慢移动双手,缓缓行动了。
“太好了!当初长老救你时曾帮你诊脉,发现你身上有一股奇异真气长聚不散。当时长老就说你的体质异于常人,再加上体内有股奇异真气护体,才能奇迹似地保全性命。没想到你的生命力果然与众不同!你痊愈的速度只怕比我料想得还快呢!”
孟星云努力地想将手再抬高一些,但稍稍一动,伤口便不断传来剧痛;但他仍紧咬牙根,努力地想伸展双手。渐渐的,双手已可以生硬地做些简单动作。
长年勤练正宗上乘武学的孟星云,其所习练的内外功皆有扎实的基础,从未学过旁门左道的功夫。因此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何以身上竟有一股奇异真气长聚不散?
正宗武学讲究的是日日勤学之道;一旦停止练功,真气便难以自行凝聚,何以他身上会有奇异的真气护体?但他因自己的意外进展而惊喜,反倒无暇深思这个问题。
“我的手……终于可以动了!”
孟星云努力地想要将手伸直,可是伸到一半就颓然放下。
“你的伤才刚刚开始复原,不宜让身子太过劳累。这种事情要慢慢来,急不得的!”
花恋雪的双手轻轻抚上了他的手,温柔地替他轻揉着。
“等再过一阵子,伤口复原了,血气也顺畅了,你的手就不碍事了。”
“谢谢你!”孟星云由衷地道谢。
“这是应该的,你别总是把谢字挂嘴边嘛!”
揉完了双手,花恋雪又替他拉起被子,盖好棉被。
“长老受伤了,我实在是不放心,我过去探望一下。你也该休息了,早点休息,身子才好得快。”之后她对孟星云甜甜一笑即转身出门。飘逸的白色身影,逐渐消失在淡银的月色下。
孟星云只是痴痴地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心中迷惘。现在就连他也不明白,何以自己会如此迷恋她那天真温柔的娇颜?
???
穿过了一条羊肠小径,花恋雪很快地来到了一间摆设简朴、古色古香的小屋。还没进入屋内,就见到一个高就挺拔的人影立在屋中。
一走进小屋,那名英挺的男子便关心问道: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花恋雪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我听说长老受伤了,过来探望探望他。他伤得严不严重?”
“还好长老内力深厚,现下不碍事了。区区几名江湖宵小,只懂得耍些趁人之危的手段,若非长老救人心切,只怕他们根本就动不了长老。”
花恋雪的眼光,落在和衣而眠的白发老人身上。
她轻轻伸出手替老人把了脉。老人的脸色虽有些苍白,但呼吸顺畅,内息已渐平稳;虽然受了伤,目前显然已无生命危险了。
“我方才替他疗过伤,才过了一会他就睡着了。”
“既然长老已经睡了,伤势又逐渐好转,那我就不打扰了。”
花恋雪一走出小屋,那名英挺的男子亦随后步出小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林中小径。
“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我还不累,只是……遑,我有好多疑问。”
原来那名英挺的高挑男子,便是月瑶族的右护法——萧遑。
护法的天职便是要守护族中圣女,再加上他从小与花恋雪一同长大,两人又年纪相当、情感甚笃,花恋雪也从来不把他当外人。
“是关于长老受伤之事么?”
“嗯。我不懂,数百年来,咱们月瑶村一直都过着与世无争、平静淡泊的生活,为什么现在突然会有外人来骚扰咱们村子呢?”
“这……”
“怎么了?你不方便告诉我?”
“不!怎么会呢?只是这件事的详细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群人是为了抢夺传闻在灵雾山上出土的魔刀。”
“魔刀?”
“传说在圣祭的前一天,风铃魔刀要在灵雾山巅出土,当时那群人就曾出手打伤咱们族中的守护勇士。之后魔刀神秘的失踪,那群人却仍不死心地硬留下来,想利用各种借口闯进村里来探查魔刀的踪迹。”
“魔刀真的在村中出现过么?”
“没有。村里的人根本就没见过那把传说中的魔刀;再说,咱们族人数百年来皆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根本不会有人想争夺魔刀。偏偏那群好强斗狠的人,硬是不肯相信,好几次硬要闯入村中查探究竟。若不是长老和守护勇士誓死捍卫村中入口,只怕村人也免不了受到惊扰。”
“我一直深居竹林之中,不受打扰,竟不知村中发生了这样的事。难怪最近长老总是忙得不见踪影,原来是忙着守卫族人、抵御外敌……”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萧遑低垂着俊秀的脸庞,黯淡的月光,在他的长发洒落数道银光。
花恋雪对他甜甜一笑,说道:“对我,难道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说么?”
萧遑闻言笑了。
他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而行。过了一会儿才正色道:
“你救回来的那个人,也是个江湖人,我看得出来。留他在族中,可能会带来不少麻烦。如果他能下床行动,就请他马上离开这里吧。”
“不!星云他绝对不是坏人。我知道族人向来与世隔绝惯了,不习惯有外人来打扰,但他在我那儿一点也不碍事!包不会打扰到村人的安宁,你不要这么急着赶他走……”
蚌性向来温柔内敛的萧遑,以一种难解的眼神凝望着花恋雪,因为他第一次见到她有这么激动的反应。
以往的恋雪总是那么地温柔恬静,没想到现在她竟会为了一个外人,反应得如此激烈。
“他对你……很重要么?”
萧遑的眼中有种失落的感伤,低沉的嗓音中竟带了一丝沙哑。
“遑,你……多虑了。我只是不能丢下一个重伤的病人不管。不论是谁,只要有人受伤病危,我就是无法置之不理。”
她见萧遑仍是一副深沉莫测的眼神凝视着她,看得她颇不自在,只好低着头说:“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歇着吧!”之后便快步离开。
萧遑看着花恋雪那雪白的飘逸身影逐渐远去,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在她的心目中,真的只是因为同情那人伤重难治,才留他下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