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避楚将钧一直嚷嚷楚湛默多受欢迎、多得女人喜爱,霍希纭也只是听听,没多想实际状况如何。
直到八月八号父亲节,她终于目睹空前盛况!
一箱箱水果好礼送上门,一个个艳丽佳人亲自登门恭贺。
“祝楚爸爸父亲节快乐!事事顺利,老当益壮!小小礼盒,不成敬意。”
“祝楚爸爸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条小玉佩,替楚爸爸驱灾避邪,”
“祝楚爸爸万事如意、财运亨通。一个玉菜头,希望带来好彩头!”
“祝楚爸爸日日积小钱、年年赚大钱。送上一座纯金招财猫!”
一句比一句谄媚阿谀、一个礼比一个礼贵重值钱,楚将钧笑得合不拢嘴,最后那句听起来好顺耳,礼物也有价值多了。
“来、来,大家坐。”楚将钧招呼。
霍希纭看得呆若木鸡,一个五十几岁的老人怎么可能认识这么多年轻美眉!
“希纭,不要傻站着,倒茶水给客人哪!”楚将钧叱喝着。
“她是谁?”
“该不会也对湛默意图不轨吧?”
“楚爸爸,该不会是你的儿媳妇吧?”
楚将钧急急澄清:
“哪的事,乱说!她只是我们家的房客兼管家,没那个份量同你们争湛默,安心哪!”
绝对要看好霍希纭这丫头,让她破坏了湛默的行情,每年的大礼可就统统泡汤啦!
一整个早上,楚将钧和女金主们开心地聊着,这可是每年父亲节的必行公事,怎样都要挪出时间来。
霍希纭就惨了,又切水果、又弄点心、又泡茶的,好康的事她都分不到,干粗活的事她躲都没得躲。
“湛默!”客厅的女人们突然传出惊呼声。“坐下来,一块儿聊吧!”
“叽叽喳喳,胜比麻雀!要不要开个菜市场啊!”
不像湛默的淡漠风格,倒像天汉调侃女人的口吻。
“原来是天汉!”美女们了然地说。“去!装酷!”
他走进厨房,一脸冷漠说:“老爹图那份礼,才卖命伺候她们,你跟去蹚什么浑水?分不到一杯羹的!”
霍希纭拿出医药箱:“他老人家高兴就好,我没关系。”
又是这样不在乎的语气,他看着她出血的手指头:
“怎么这么不小心!”
“切太快了。”霍希纭东翻西找。
他不耐,抢过药箱来,拿出OK绷,小心贴住划伤的手指。“热心过头!别人的事,你这么卖命有什么好处?”
霍希纭望着他森冷的神色,“没想过。”怎么这表情挺像楚湛默?
非得改变这女人不愠不火的性子,不然他看得心里老不舒服,好似那些欺侮之痛加倍奉送在他身上。
拿出咖啡罐和女乃球,他冷冷问道:“那本书,翻得如何?”
“什么书?”她不记得有跟楚天汉借过书啊。
“《驯悍记》!”他泡了一杯咖啡,小口品尝。
“你……”霍希纭不解。“湛默和你说的?”
他冷峭的眸子湛出寒光:“别顾左右而言它,看得如何?”
这神气,根本不是楚天汉吊儿郎当的沙猪样,奉希纭眼中闪过─抹讶异:
“你……你是……楚……”
楚湛默掩住她开成O字型的嘴:“小声点!你要昭告外面那群女人吗?”
真是他!霍希纭忍不住月兑口说:
“学得真像,百分百像!”
“那你学得如何啊?”楚湛默寒飕飕地睥睨她。
霍希纭心虚地打发说:“我刀子磨得很亮!”
“磨这么亮,杀鸡用吗?年关还没到!讲点实际的收获。”楚湛默没轻易放过她。
霍希纭搪塞地说:“我……急着上厕所!”
藉尿遁之名她火速奔向客厅,最危险的地方通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厨房可不能再待了!
“希纭,别碍在这里,跟天汉聊天去!”楚将钧不客气地赶人。
美女们看着她秀气讨喜的长相,心理越发不放心。“湛默那种不容易讨好的男人,会不会最后看上她的小媳妇脸啊?”
“不可能!”楚将钧一竿子打断美女们的假设。
“怎么不可能?”楚湛默伪装成楚天汉走出来,轻嘲带笑说:“希纭一脸福相,穿针刺绣样样精通,你们在座的……比得上吗?”
霍希纭侦侧他冷嘲热讽的话语,心想:湛默冒险来客厅……所为何事?
“楚天汉!”女人们群起伐之,声音尖锐地反驳:“该不会是你自己心有所属,才说得酸溜溜的吧!”
“是吗?”他转眼间晃到霍希纭身旁,高深莫测地挑视她。
是非真假,往往需要时间来验证!
“可不是,别这么不好意思,大方说出来,我们这些未来的大嫂,会助你一臂之力!”女人们嘻闹道。
“呵,多谢了!”楚湛默居高临下地邪睨霍希纭:“我可以自己来!”
话说完,他猛地低头吮舌忝霍希纭柔软的红唇。
楚将钧手中的茶冷不防洒了出来,美女们笑意顿失,娇脸上只剩错愕。
“说了,我可以自己来!”嘲讽的线条写满楚湛默的俊颜。
霍希纭傻楞楞地恍神,这真的是吻吗?楚湛默的吻?
等着看好戏吧!不下猛药,这丫头可能永远不会开窍!
“我去公园走走。”丢下烂摊子,楚湛默散步去也。
楚将钧没了分寸,他知道开玩笑的不是天汉,是湛默。他养了三十年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搞混呢?
事情大条了!
楚将钧赶忙送客:“时候不早了,我赶着赴约!”
“可是……我们还没见到湛默啊!”众家美女不依地喊。
“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楚将钧一一挖起美女们紧贴沙发的俏臀。“走啦!走啦!我来不及了。”
咚!咚!有人匆忙上楼。
“湛默回来了?”美女们满怀希望说。
楚将钧心里则哀号声遍遍,穿帮了!惨了!
楚天汉进门,一身衣服沾满水彩颜料。“耶!这么热闹!又是想拢络老爸,以换取湛默的青睐?”
“你是天汉?”不对劲的感觉。
“哼!我这么有品味的打扮,不要把我想成俗气的湛默。”楚天汉挑高讥笑的唇。“看清楚点,艺术家的气质呢!”
“可是……你不是去公园散步?怎么突然就换上别的衣服?”又不是超人,随时随地都可以变装。
“鬼才去公园,我还要赶着回办公室处理画展的事呢!哪来的闲情逸致逛公园。”楚天汉拎着画具进房间去。
“那就是说……”漂亮美眉们的眼睛先是狐疑,再来是惊愕,最后变成恼怒!“刚刚那个人是──楚、湛、默!”
被耍了!
“楚爸爸──”
四个人八只眼睛瞪住楚将钧,像要猎杀动物般的凶狠残暴。
“我也不知道啊!”楚将钧努力撇清关系,推卸责任说:“不然……你们问她好了!”
霎时间,八只眼睛一致转向神态恍惚的霍希纭,强势凶悍地问:
“说!你是不是窃取了湛默的人?”
霍希纭可冤了,“我……他……”有理说不清哪!
“快说!”炽热火焰几乎烧盲这些美女的眼睛。“不要言词闪烁!”
救命哪!谁来救救她!
“你!有没有偷了他的心?”否则他岂会对她们的美色视若无睹?
“没有啊!”什么甜头都没吃到,还要被盘问,这些女人该不会是想屈打成招吧?
“那他为什么吻你?!”一群妒忌的虎头蜂勇猛发威。
霍希纭被螫得满头包,语调颇无奈:“教导我……如何阅读《驯悍记》。”
都是《驯悍记》惹得祸!害她着了奸诈狡猾家伙的道!
她是彻底领悟楚湛默方才邪笑的意味了!
不尝尝凶悍为何物,一时间很难学的起来!有过切身之痛后,包稳她没有五分像,也有三分熟了。
雪球愈滚愈大,“楚湛默吻了一个不知名女子”的流言,立刻传遍所有眈视他的女人耳中,尤其是当红记者苏心雪。
论交情,她和楚湛默认识也三年了;论外表,两人是俊男美女的萤幕搭档;论门当户对,楚将钧又对她家的财产满意得不得了。
放眼楚湛默身边的女人,再也没有一个跟他如此绝配。
虽然有千百种理由安慰自己,苏心雪心里依旧有疙瘩?她决定上楚家专访楚将钧,探探实际状况。
走在通往楚家蜿蜒曲折的巷子里,几乎成迷路状态,苏心雪只顾着看门牌,却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美丽欧巴桑,碰!就这么惨烈地,两人对撞后倒地不起。
“痛死我了!喂,这位大婶,麻烦你走路小心点嘛!”苏心雪破口大骂,脚上的丝袜竟然磨破了,丑死了,等会儿到楚家怎么办才好!
“是谁不小心啊?!”秋湄娘也跌得四脚朝天,手里提着的水果散落一地。“我走这边走这么多次,从没碰上你这样莽撞的女人!”
“阿桑,是你自己不长眼睛,别怪到我身上!”苏心雪火气很大地吼,身上的香奈儿秋装还沾到柳丁汁。“你看,我昨天刚上百货公司买的名牌衣服,被你的烂柳丁弄脏了,你怎么赔我?”
这年头是怎样,做贼的老是要喊抓贼!
秋湄娘也不是好惹的女人。
“小姐,我没叫你偿付我柳丁的损失就不错了,还好意思开口向我要钱。衣眼弄脏了,就去洗嘛!”
“不懂流行时尚的老姑婆!这种高价位的衣服,送乾洗……可以买十包柳丁了!”
苏心雪心痛归心痛,也只能自认倒楣了。
“别再让我碰上,有你好看的!”她对老妇人撂下狠话,头也不回地踩着三寸高跟鞋快步离去。
秋湄娘一身老骨头恐怕都要摔断了,撑着手慢慢爬起来。“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一点教养都没有!”
霍希纭从巷口进来,恰好看到一老一少的激烈对撞和争执,她加紧脚步走过来。“这位阿姨,你要不要紧?”
霍希纭帮忙把地上的柳丁捡起,还掏出卫生纸一颗颗擦乾净,才小心放进塑胶袋里去。
这小泵娘,挺细心温柔的。秋湄娘打从心底喜欢霍希纭。
“阿姨,你家住哪?身子要不要紧,我陪你走一段路。”霍希纭边提起柳丁边问。
“很近,在前头,去看看我两个小孩。”
秋湄娘脑筋转哪转,这姑娘人实在不错,带回去给那两兄弟瞧瞧,反正邻居好往来嘛!
两分钟后,秋湄娘停在楚家前。“上来吧!”
不会吧!这么巧,难不成……
两人上楼,一场斯杀保卫战随即展开!斑手过招,步步惊险。
秋湄娘一进门,就见客厅里苏心雪撒娇地倚在楚湛默身旁,楚将钧也乐见其成地看电视,让他们小俩口温存去。
这泼辣姑娘竟撒野到家里头来了,秋湄娘三步并一步地冲向前,使劲拉开两人:
“哪来的狐狸精呀!”
苏心雪亲热的好事被打断,气鼓着嘴颊抬头一看,又是那位大婶!
“就是她!罢刚那个撞倒我的臭欧巴桑,乱没水准!”苏心雪抱怨不已,积着一肚子鸟气没发泄。“现在还发神经的闯进别人家,要不要打电话叫警察来?”
秋湄娘脸色越见阴暗,现场气氛有加温爆裂的趋势。
苏心雪大小姐不把她放在眼里,逞口舌之利说:“这位大婶会不会是精神病院走丢的病患哪?需不需要我打电话通知医院?”
楚湛默修长的腿忽然站起,让出空位:“妈,你坐!”
苏心雪怔下一下,好似不能理解:“湛默……你刚刚叫……妈……”
秋湄娘打定主意要让这位恰泵娘面子里子都丢光光:“大婶我正是他的娘!你还有什么怨言要倾吐的,一次说完哪!”
一抹滑稽的错愕表情爬上苏心雪的脸庞,就这么衰?
她水当当的粉脸三秒钟内夕阳西下似泛红起来,可是丑话都说了,想收也收不回来,只能见机行事了。
秋湄娘挤出一副冷眉冷眼:“没话说了?那请便,不送了!”
苏心雪下不了台,胀红了俏女敕的脸向楚将钧求救:“楚伯伯,我……”
楚将钧打圆场的安抚他那口子,想缓和低沉气压:“湄娘:心雪是电视台记者,跟湛默也满聊得来,你就原谅她年轻不懂事嘛!”
秋湄娘扬着冰冷敌意说:“那又如何?叫她奉茶认错,我再考虑一下要不要让她继续靠着美色,哄骗我英俊帅气的儿子!”
苏心雪满月复的冤屈没地方发泄,只好化作珍珠泪水滴落双颊。
楚将钧被老婆的冷冽言语碰得一鼻子灰,心情荡到谷底。“希纭……去、去,泡一壶乌龙茶来喝。说这么多,口乾舌燥!”
见霍希纭将被卷入混沌不明的战局,楚湛默的双眼眯起一道缝,老爸是想把希纭当挡箭牌,好止住老妈对心雪的猛烈攻势?
秋湄娘嘴巴尖利不饶人,心底却软得跟中华豆腐一样,永远支持弱势团体,为他们仗义声言,楚将钧却相反地,喜爱棒打落水狗。从前一起生活时,两老就不知为这种议题开战多少次。
照目前情形发展下去,霍希纭准成了炮灰下的牺牲者,得捂紧耳朵应对左开炮右抨击的口水战!
楚湛默拉住霍希纭前去倒茶的娇躯:“没你的事,进房间看书去。我去弄。”
偏霍希纭的神经又直又粗,海底电缆都没她那般大条,她浅笑说:
“难得阿姨来,我招呼一下嘛!你坐着和大家一起聊天。”
是和大家一起瞎搅和吧!
楚湛默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女人,超级无敌钝!
原本胶着阴冷的现场,即刻充满狐疑,秋湄娘和苏心雪同时打量霍希纭!
苏心雪轻拭扑簌簌的泪颜,暗忖:就是这么不出色的女人偷了湛默的吻?
秋湄娘随即嗅出楚湛默眼冷硬行中隐藏的关怀之意。“耶!你们认识?”
楚将钧乐了,话题终于转移。“希纭是婉儿的同学,住这边呢!”
秋湄娘听了更是欣喜不已,儿子难得出言袒护女人,还是这么细致柔雅、好心肠的姑娘!“既是婉儿的同学,你不好好待人家,还支使她做事?”秋湄娘目光清冷问。
“我让她住这边就好偷笑了,做点工作是……天经地义!”楚将钧理直气壮反驳。
太了解老伴的性格,秋湄娘一针见血问:“住这边是免钱吗?不用给租金吗?为什么还要做额外服务?”
楚将钧吞吞吐吐说:“就……一小笔钱,有啥好计较的!”
臭男人,小气到鬼遇见都要绕道行走。秋湄娘真怀疑自己当初怎会瞎了眼,哭死哭活地要嫁给他。
霍希纭不想两老为她争锋相对,好言好语地调解说:
“阿姨、叔叔,我……”
“跟老太婆说清楚,你明明就住得安稳妥当,不劳她来操心。”楚将钧老脸气得皱纹齐出,头顶白发直竖!
“臭老鬼!要胁女人算什么好汉,别以为希纭善良就好欺负!”秋湄娘恼恨地瞪他,不懂得尊敬女性的老固执。
霍希纭如夹心饼乾动弹不得,额头上漾出三道尴尬纹路,为今之计只有保持缄默,维持中立姿态。
楚湛默幽黑的瞳孔彷佛一泓深潭,映照出霍希纭举步维艰的困境。“由他们吵去,我们去买汽水回来。”
“我……不过……”
霍希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楚湛默押离战场。
谁也没料到,最后结果竟是楚湛默带着霍希纭私奔而去,留下两老面面相觑!
苏心雪孤伶伶被抛在火线上,谲异的秋眸蒙上一层灰色调,恨意彷佛万虫钻进心底,脸色难看至极。
“不必瞪了!”秋湄娘落阱下石冷笑,“湛默的眼睛明亮如雷射光,不会跟他老爸一样──钱欲薰心,路上捡来的阿猫阿狗都说好。”最后那一句经典,含沙射影地把一老一少都骂进去。
“伯父伯母,我先走一步。”
秋湄娘凉凉地说:“走愈远愈好,最好都不要再来!”
“湄娘,你少说几句话。”楚将钧用余光睨下她一眼,笑笑地挥手道再见:“心雪,回家小心哦!”
苏心雪拿着包包匆匆奔下楼。这老太婆,硬是要阻挡她的好事!不过没关系,她会好好巴住楚老爷子,到时看谁厉害!
相对于苏心雪的凄凉身影,道路那头,一对男女在昏黄暮色中漫步踏游,有一答没一答地聊──
“这样子跑走,不礼貌吧?”霍希纭想东想西说。
“买汽水回去让他们消消火气、润润喉,不好吗?”楚湛默不懂她处处替人设想、样样选择周全的态度。
他跟楚天汉虽一冷一热,但都是唯我独尊的自我性格。也许是因为家里都是男人,大家都霸道惯了,不会体谅人,也不需要体谅人。
而霍希纭,彻头彻尾打乱了他的思考逻辑。
他可以一如往常地冷淡,却无法忽视她的善良体贴。
他也可以漠然看待一切,却无法丢下她的任劳任怨不管。
这女人,非要搞得他……变成管家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