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最近非常热闹,因为三年一度的举试在这几天就要举行了,赴考的举子纷纷赶至,挤得城内水泄不通。
而贩子们也从各地涌来,谁也不想错过这个发财的大好机会,大伙都想趁此考期大捞一笔,填满荷袋以便度个好年。
齐秉禹、韩柏安带着雪湖跟珞儿一起出现在这热闹的大街上,这是她们到京城后第一次步出齐庄大宅,因此显得特别的兴奋跟好奇。
尤其是珞儿,她像是飞出笼的小鸟一般,高兴的四处晃荡着,吓得韩柏安亦步亦趋的跟着,深怕她一个不小心走失了。
“怎么了,妳有心事?”齐秉禹问向身边一直静静走着的雪湖,看她侧首凝思的模样,似乎有满月复的心事。
“没有。”事实上她正在注意那些显眼的皇榜,那上面标示着考期跟进场的时辰。
“我记得你说过,桑夫当上了苗族十八洞之一的洞主,是不是?”
“不错。”
“那要如何才能动得了他呢?”这是她最关心的事。
“妳想做什么?”他的眼底浮起了警戒。“我不想妳做傻事。”
“我不会。”她给他一个宽心的笑靥,“我只想知道动他的可能及后果而已。”
“希望如此。”他也还以一记迷人的笑容。如果以为他会傻得被她虚假的笑容所骗,那就太小看他了。不过也好,他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跟她说清楚,让她死了复仇这条”。
“对妳而言,桑夫或许是个无恶不做,卑鄙无耻的杀父仇人;但是对朝廷而言,却是个解决苗疆纷争,使边城百姓重新获得平静生活的大功臣。”
“怎么会呢?”雪湖不敢置情的瞅着他。在她的记忆中,桑夫是个獐头民目、畏畏缩缩的小人,什么时候成了解救万民的大英雄了?
看见她一脸不相信的表情,齐秉禹有耐心的解释道:“事实就是如此。因为他杀了妳父亲得到族长之位后,便向朝廷投降继而说服老苗主跟朝廷议和,解决苗疆与汉人间多年来的战争,是以他对朝廷来说确实是个功不可没的大功臣。”
虽然老苗主已烃死了,新的年轻苗主对桑夫也失去信赖。但他的功勋依在,对朝廷、苗疆都还是有影响力的。
闻言,雪湖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原来在世人的眼中,忠心耿耿的父亲才是破坏他们家园、阻碍他们幸福的刽子手。
“我不相情!我不相信!”她激动的捂耳大叫。
爹一向讲究忠胆跟义气,因此主战不肯跟清议和,为的是不忍见同族同胞在清廷的长期压榨下过着没有尊严、没有主权的次等生活。可是没有想到,到头来他却成为万众所弃的对象,这教她怎能不心痛呢?
“这不是真的,都是你在胡说对不对?”
雪湖失控的叫嚷声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同时也唤回了被迷得眼花撩乱的珞儿。
“怎么了?”她关心的紧拥脸色发白,瞪着齐秉禹而不住颤抖的雪湖。“是不是你欺侮了她?”她对着齐秉禹大叫,认定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会让雪湖如此失常。
“珞儿,别无礼。”韩柏安低声斥责,他转向齐秉禹,“齐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到附近的茶楼再说吧。”不想成为路人的注视目标,齐秉禹挑了间离他们最近的茶褛,带头走去。
在等小二送茶茗点心的时间内,他约略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并随时注意着情绪已渐趋稳定的雪湖。
冷静下来的她又恢复到那种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就无怪乎雪湖会那么难过了。”韩柏安低声叹息。
“可不是吗?”珞儿一脸不平的嚷道:“雪湖的爹是个好人啊,那些苗族人太不长眼睛了,好人坏人都分不清楚。”
“妳认识雪湖的爹?”瞧她涨红着脸,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韩柏安忍不住笑问。
“不认识。”她答得倒干脆。“可是我认识雪湖啊!雪湖是个好人,她爹当然也是个好人嘛,真笨。”斜睨了他一眼,她摇头叹息,怪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愣呆子。
“雪湖,”齐秉禹劝向始终惨白着脸,低首不语的雪湖,“人生在世本来就有很多不公平的事,表面上看似对的,事实上却是错的;而看似错的事情,往往却又是对的。
事情的真相完全取决于人心的认知,这在人世间是常有的事。所以妳也别太在乎了,只要妳认定令尊的价值,以令尊的行为为傲,那又何必在乎他人是怎么想的呢?!”
或许是以往常和老和尚下棋之故,他说话的口气也有几分像老和尚了。
“难道就让我爹永远如此蒙冤不白下去?!”难怪娘要自己永远不要回苗疆去,原来她早就知道了。“我那一生忠义的爹,到头来得到的是什么?”
一阵悲凄的无奈感由心底升起,她不得不硬生生的忍住,不想表露于外。
“雪湖。”齐秉禹不舍的想坐近安慰她,却被她冷漠的表情及疏远的态度所拒绝。
罢了。他耸耸肩坐回原位。
“不管妳信是不信,我都要告诉妳,桑夫今天的地位不比以往,他在朝廷跟苗疆之间占有极其重要的分量。若妳要报仇,以私人的力量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除非是利用朝廷的力量;而以朝廷今日看重他的情形来看,除非是他叛变,否则绝无可能。”分析得够清楚了,她也应该死心了吧!
然而齐秉禹却料错了,雪湖并不因为他的话而死心,反而更坚定之前的想法。
罢刚经过贴皇榜之处时,她就想到利用传君瑞留下来的举函去冒名应试,以朝廷的力量制裁桑夫,如今听了他这番话,只是更加肯定决心而已。
“雪湖,齐庄主在问妳话,妳怎么都不回答,傻傻的在想些什么呢?”
由于齐秉禹连问了好几声都得不到她的响应,最后还是珞儿推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
被傻妞骂傻,真是糗啊!
“没什么?”她轻描淡写的摇头,考虑着是否要将计画告诉珞儿。
以她的处境要实行这个计画,势必要有个助手才行。珞儿虽然直率,对自己却是完全的信赖跟忠心,有她帮忙应该会周全些。
“妳愣愣的出神,是不是在想什么鬼主意?”再好的掩饰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有你如此严密的看守,你想我还能做什么吗?”雪湖故作柔弱的望向齐秉禹,长睫毛下的明灿美眸满是狡黠之色。
“但愿妳不能。”他优雅的支着下颔移近她与她对视。“不然,我又要被迫采取『特别』的手段来对付妳了。”
他突然的靠近让她红了脸,“这是你的警告?”
齐秉禹脸上蒙着一朵好大的笑容,他点头回这:“不错,希望妳别试。”
######################
齐秉禹的威胁对雪湖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考试当天,她声称上书斋看书不许有人打扰,实际上却是请珞儿帮忙找来一套男装换上。身材比一般女子高的雪湖穿上男装,俨然是一个俊俏书生,不但举止彬彬有礼,还带有三分飘逸的感觉,很是吸引人。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万一韩大哥跟齐庄主知道了怎么办?”珞儿吓死了。早知道她就不问雪湖的心事,这下可成共犯了。万一被那个冷面煞星知道,他一定会杀了自己,希望到时韩大哥赶得及回来救她。
说起韩大哥也真是奇怪,有事没事就搞失踪的游戏。常常三天两头的见不到人影,问他到哪去了,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是哪天她被人追杀,教她到哪去求救?
“放心吧!珞儿,这会儿他在布庄里忙着,没闲工夫过来,妳只要不说出去就行了。”她自信满满的扬笑挥手,潇洒从容的跨步离去。
从后院小门溜出齐庄后,雪湖便朝三条街外的考场走去。
化名传君瑞的她,混在数百名考生之中进入考场。一间间的小石房犹如密室般,除了进去的小门外,没有别的出路;而如此严密的设计是为了防范作弊发生。
几百个考生分别被关入石室中,不到文卷时刻不得出来。在这几个时辰内,大伙莫不用尽了十年寒窗苦学而来的知识努力作答,冀望能够一试得中,鱼跃龙门,扬名天下。
一写完试卷,雪湖不敢有丝毫耽搁地捧着试卷就走出来。
望着寂静的试场,恐怕她是第一个交卷的吧?
防守的士兵带着她走到主考官面前,呈上卷子。
“这么早就出来了,都写完了吗?”一个做儒生打扮的公子在一群仆人的簇拥下徐徐走来,其从容自若、器宇轩昂的气度让人不觉起敬。
就连坐在案后的主考官见了他都恭敬的立起身来。
“兄台也是来应考的吗?”好大的架子,来考试遢带着大批的仆人,想必是某位大官的公子来应考的吧!
那位年轻公子听雪湖这么一问,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起来,他以清朗而宏亮的声音道:“是啊!我也是来应举的,公子那么早出来,想必是写完了?”
“写完了。”雪湖直觉的感到这人有些狂妄,希望不是内定的状元人选才好。不想与他闲扯,她放好试卷就想离去。
可是她越不想理人家,人家却越是想缠她。
“公子且慢。”他一出声叫唤,立刻有两个人门在雪湖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阁下有事?”虽然内心很紧张,怕人看出她是女扮男装,但为了不自暴其短,她还是故作无事的回头。
好个眉清目秀,俊俏无比的书生!
他对扮作男儿身的雪湖打从心底赞赏着,眼前这位公子年纪轻轻地就来应考,不知他的文章如何,希望文如其人般出色。
“公子如此快的写完今年的试题,想必才学广博,可否见告一二?”
“好说。”雪湖认定他必是某位大官选来当内定状元的人选,所以态度有些轻慢的道:“阁下想必也看过试题了吧?!题目虽然看似简易,实则深奥广博。如果你曾经用心下过功夫作答,应该不难看出才是。”言下之意是他会这么问,想必没有仔细用功作答。
她轻蔑的口气明显透着敌意,让那位年轻公子好生讶异。
“如果没事我可以走了吧?”雪湖冷睇着他。
“哦,可……可以了。”那冷傲的态度,怕是他从出生后就不曾遇到的吧!
雪湖扬袖而去,他身后的仆人立刻躬身道:“皇上,那厮这般无礼,需不需要派人拿下?”
吧隆挥了挥手,“不用了。派人将他的考卷拿来,朕要亲阅。”
“喳。”
####################
见到雪湖跨进齐庄后院,在那里等候的珞儿终于放松紧绷的神经,她早已吓出一身冷汗了。
“妳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可要死在这里了。”
“怎么样?!有没有人找过我。”雪湖顾盼左右的小心走向迎月合,深怕一个不小心被下人撞见了而禀告齐秉禹。
“我哪知道。”珞儿一路跟着她躲躲藏藏的走着,“我一直在后门等着,根本没心到书斋去,哪知道有没有人去找过妳。”
她们这种偷偷模模的举动真像小偷。她暗暗祈梼着,千万别让人瞧见,不然准报官将她们速了去。
“妳们在干什么啊?”在靠近迎月合的门口前,突然蹦出来一个人,吓得雪湖和珞儿急忙回头。
“谁?”
“是我,齐月盈。”她笑吟吟的站在她们身后。
“是妳。齐姑娘,别吓死人了。”一见来人是灵敏可爱的月盈,两人当场安心不少。
“哦,这么紧张,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怕人知道?”月盈狐疑的绕着两人打转,待看清楚女扮男装的雪湖时,她震愕的张大了口,久久发不出声来。
“别嚷,别嚷。”珞儿以为她要尖叫,吓得赶紧用手捂住地的小嘴,架往迎月合内。
“对,别嚷。”雪湖跟着问了进去,见四下没人,立刻将门关上并落了锁。她低声说道:“万一惊扰了别人,引起妳大哥的注意,让他知道妳又溜进齐庄来,这对谁都讨不了好。”
月盈顺从的点头。
“妳发誓不叫我才放手。”珞儿犹不放心的道。
月盈举起双手立誓,这才得到珞儿的信任,松开了手。
“太好了!”一得到解月兑的她忙不迭的呼叫起来,“没想到妳们也这么爱玩,竟然会想到女扮男装的游戏,这么好玩的事也让我参一脚如何?”
“不行!”珞儿断然拒绝。“这可不是游戏,是杀头的事耶。”
“那更刺激,我更要玩了。”她越讲越开心,还绕着扮相俊美的雪湖打转。“雪湖姊这身打扮太俊,太吸引人了,改明儿个我也找来一套陪妳穿穿。”
“别说笑了。”雪湖抚着发胀的额头在桌前坐下。她怎么会那么不小心让这调皮丫头撞见呢?真是糟糕。
月盈俏脸一沉,“那好,妳们不让我玩,我就去告诉哥。”她作势就要离去。
“等一下。”雪湖跟珞儿赶忙追上前拉住她。
“给是不给我玩?”她噘着嘴威胁。
雪湖和珞儿两人对视一眼,无奈的点头,“好吧!但是妳得保密才行!”
“没问题。”她笑逐颜开的保证。
“也不能告诉瑞亲王府的任何一个人,包括妳的麒贝勒。”
“好,保证。”月盈笑咪咪的点头。
如此干脆的保证反倒让她们两人不安起来。
“现在可以告诉我游戏的讦画了吧?”她大刺刺的走到桌前坐下,双手一勾,要雪湖跟珞儿过来坐。“快点嘛!快点告诉我整个计画。”她催促着。
看来也只有认命了,一切顺从上天的安排吧!雪湖无奈的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听得月盈瞠目结舌,直呼大胆。
“我已经够不知天高地厚了,想不到妳们更无法无天。”她佩服的直摇头。
“好说,彼此,彼此。”珞儿白了她一眼,拱手反讥。
“那现在怎么办?雪湖姊有信心中状元吗?”她只要一想到雪湖身着状元红袍出现在大哥面前的景况,就不觉兴奋的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这次保管教她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起女人的大哥傻眼。
可是雪湖却出乎意外的摇头。
“怎么?妳这个江南的女才子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吗?”月盈失望地问道。真是扫兴,才想要大哥另眼相看,马上就落了个空。
“这不是有信心没信心的问题,而是端看官场里护不护短、偏不偏袒的问题。”雪湖答道。
“这怎么说?”珞儿听得一头雾水。
“意思是说,已经有内定的状元人选了。”自古以来,多的是官场相护,相信今天遇到的那位贵公子,一定也是某位大官的儿子。
“这可不一定。”月盈倒是乐观。“雪湖姊,妳先别灰心,搞不好今年的新科状元就是妳呢!”
“月盈说的是。”珞儿和她的意见一致。“到时候如果不是,我们再闹上皇宫大殿也不迟。”
“对,没错。放榜时就由我去打听,保管教大伙不失望。”月盈拍着胸脯道。
“说得好,就全仗妳了。”珞儿豪气万千的道。
看着面前这两个信心满满、热血洋溢的活宝,雪湖的头不觉又胀痛了几分。以这两人粗线条的神经,让她们帮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唉!但愿自己的将来不是坏在她们的手上才好。
#######################
月盈最近常常外出不见人影,虽说她是回自己的娘家齐庄,但奕麒还是觉得不对劲,有必要去找齐秉禹才是,否则他哪天翻脸扣住了月盈,那可怎么办。
走在南门的大街上,四处可见看热闹的人潮。奕麒正纳闷今天是什么大节日时,突见一群士兵敲锣打鼓的边走边大声叫道:“报,傅君瑞传相公高中状元。”
闻言,奕麒这才记起今天是考举放榜的日子,那些都是赶着去看皇榜的人潮。
信步来到齐庄布店,一进门就见齐秉禹拿着一本帐簿,正打算领着总管梁焕欢出门。
“嘿!大舅子,好久不见了。”他扬着手,笑容可掬的上前。
可是,齐秉禹却像没有看到似的和梁焕欢绕着他面前走过去。
太蔑视人了吧!
奕麒一个箭步追上去。“喂,大舅子,别那么见外嘛!咱们好歹是亲戚,大舅子……”
他的叫嚷就像针刺在他的耳朵般,令齐秉禹非常难受。“往口!”随着一声大喝,他寒着脸猛地回头,让疾追而来的奕麒差点撞个满怀。“你再敢喊那三个字,我立刻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总算有点反应了,他还以为他的大舅子聋了呢。
陪着笑脸,奕麒讨好的道:“舅兄正在忙啊!”他可乖了,那三个字不能喊,两个字总可以说吧!
遇到这个煞星,齐秉禹只能气得俊脸红白一阵。
咬着牙,他恶狠狠的问:“你来找我做什么?”回头继续赶他的路。
“当然是来跟舅兄请安的,顺便问问盈盈来过没有。”奕麒理所当然的跟在身边,对他的怒容一点也不以为意。
齐秉禹重重的哼笑一声,脚步越走越快,“人是你瑞亲王府带走的,为什么来找我要?”
比脚力自己可不输他。奕麒也加快了步伐跟着,却苦了后面抱着一堆帐本的梁焕欢。“可是她最近都回齐庄去,不是你允许的,她敢回去吗-.”
原来月盈这阵子常趁自己不在时回去。嗯哼,很好,守门的家丁竟然敢不遵自己的命令,看来他回去后有必要整治一下了。
在转往北门的方向时,人群中的几道熟悉人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齐秉禹惊讦的发现妹妹和珞儿跟着一个书生走在一起,而且状似亲密。
“这怎么可以!”醋劲颇大的奕麒不由分说的奔了过去,“盈盈。”
熟悉的叫嚷声让月盈自然的回过头,一看之下不禁大惊失色。“糟糕!是奕麒跟我大哥,这下可完了。”
三个人如同见着鬼似的跑了起来。
这一跑更加深了齐秉禹跟奕麒的疑心。“梁总管,你先到分店,我一会儿再过去。”说完便跟在奕麒的后面追了过去。
女扮男装的雪湖是跟着珞儿、月盈一起出来打探消息的。她正庆幸自己夺得状元的头衔时,却不料会在这里撞见齐秉禹,当场吓得一阵心乱,只好没头没脑的跟着她们跑着。
她们两人是外地人,上街也不过才两趟而已,哪知道有什么生路可逃,只能傻傻的跟在月盈后面和奕麒、齐秉禹玩躲迷藏。
可是偏偏月盈是个路痴,东奔西窜的结果竟然是将她们带入了一条死胡同内,这下真的什么都玩完了。
“这下可没路跑了吧!”奕麒一脸悠哉的追过来,笑看着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三人。
“该死的,妳不是这里的地头蛇吗?怎么也会跑错路啊!”珞儿生气的怒骂着月盈。
“我什么时候说是地头蛇来着?我也是近半年才来北京的,哪知道哪条路通大街、哪条路是死胡同啊!”她扠着腰回嘴。
“够了。”雪湖挫败的喊道。“都什么节骨眼了还吵。”
月盈和珞儿两人对望一眼,对哦,她们都忘了眼前最要紧的事了。
“麒。”月盈堆起笑颜,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撒娇样偎入奕麒的怀里。“你干什么嘛?吓死人家了。”
醋火正旺的他哪会轻易掉入她的陷阱里,他皮笑肉不笑的反问:“为什么害怕?是做了亏心事不成?”一双虎目眨也不眨的死盯着雪湖,看得她心脏狂跳、冷汗直流。
“干嘛这样看着人家,羞也不羞。”雪湖虽然漂亮,可是她也不差啊!
其实,奕麒是把雪湖当奸夫看。“原来这阵子妳瞒着我说回齐庄,却是在同这男人幽会。”
幽会?“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他怒气冲冲的指着女扮男装的雪湖道:“我亲眼看见妳跟他亲热似地双臂交缠着,妳还敢说我胡说。”
月盈是个天真活泼的姑娘,对于男女之事向来不懂得避嫌,一定是这个粉面书生看上她这点,借故诱拐戏弄她。
难怪她会告诉自已回齐庄但却没有人看到她。这阵子她根本就是和这个油头粉面的书生在一起嘛,真是太气人了。
用力推开面前的月盈,奕麒连起掌就朝雪湖打了过去。
护友心切的珞儿顾不得自已是不是人家的对手,立刻挡在雪湖的身前举拳迎击。
然而他的劲力太猛了,震得珞儿双臂一阵发麻,竟然和背后的雪湖一起被震飞了出去,往墙上跌落。
“奕麒,你误会了,快住手!”月盈急得大叫。
可是打得正起劲的奕麒哪肯听她的劝,执意要把这个戏弄他的心上人的顽劣男子教训个够,因此出拳又要打过去。
“住手!”
眼看雪湖和珞儿就要立毙于奕麒的掌下,两道人影倏地闪现,分别一脚一掌的将奕麒击了开去。
“雪湖妳要不要紧?”
“珞儿妳有没有事?”
来的两人正是齐秉禹和韩柏安。
韩柏安从踞虎寨回来就看到齐秉禹在大街上追着一个男人跑,以为他遇上了对手而赶来帮忙,却撞见珞儿被人欺侮,他怒火中烧,一个飞跃就踢了过去,正中奕麒的胸口。
而齐秉禹也是。当他看清楚那位粉面书生居然是雪湖时,立刻惊得脸色发白,不由分说的奋力向奕麒推出一掌救人。
“奕麒,你有没有事?”月盈原本还在气恼他的鲁莽,但一见他受伤,还是心急的跑过去扶他。“伤在哪了?要不要紧?”
“咳,你们这是做什么呀!”奕麒不明究里的爬起来,“大舅子,你没搞错对象吧?怎么帮着外人打自己人呢?”
“谁跟你是自己人?!你在我眼中是个比外人还外人的外人。”他不屑的说,注意力都放在雪湖的身上。
不会武功的她怎么经得起奕麒的一掌呢?怕是已得了内伤了。“妳忍耐点,我立刻送妳去看大夫。”说着就抱起雪湖走出胡同内。
见齐秉禹走了,韩柏安自然也不待着。他也抱起珞儿,临走前诰带威胁的恐吓道:“这笔帐我干某记下了。如果珞儿有个万一,我绝不放过你,任凭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追到你。”
痹乖,这么夸张!这一男一女到底是什么身分?竟然能令这两个男人那么反常?
“糟糕了,闯下大祸了。”月盈在一旁瞪着杏眼。“都怪你不长眼睛。这下可好,我大哥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真是越讲越夸张。“妳大哥会为个奸夫跟我给仇?太笑话了吧!”
“笑话的是你。”娇小玲珑的月盈路起脚尖用食指戳他的脑袋。“你这个傻瓜,凡事不问清楚吃哪门子的醋嘛!那个奸夫是个女的,名叫雪湖,是我大哥的意中人。现在你可知道严重性了吧!”
“什么!女的?”这可糟了!上次私奔的事情还没解决,现在又错手伤了未来的大嫂,齐秉禹会放过他才怪。
“那可怎么办?”
“怎么办?等着凉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