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美嘉气喘吁吁地跑到高阶主管的办公楼层,一踏进自动门就凭著不常用上的记忆找向男友的办公室。大概是因为午休时间的关系,办公室里没几只小猫,不过当她直奔那块“副总经理”的烫金招牌……
“请问妳找哪位?”就差几步路,秘书小姐拦住她的去路。
“我找他。”唐美嘉比了一下方向,便朝那方向再奔──
“小姐!妳不可以这样闯进去——”
“他不在吗?”
“在,不过──小姐!我说过妳不可以这样……”秘书发现这位小姐很难控制,一不留神就直闯禁区,要不是看她身上戴着公司的识别证,真担心她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危险分子。
“拜托,我得马上见到他,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她急得泛起泪光,顾不得自己行为已经引起旁边几只小猫的骚动,也不管这一闯会让自己在公司里的知名度大增,就算地震火灾,她现在也要立刻见到那个男人,把心里这些“波涛汹涌”的话全告诉他,求得他的原谅。
“请问妳叫什么名字?要不我先帮妳通报?”秘书小姐张开手挡在门前,一步一之隔,就是尽职的不让她闯关成功。
“蒋祁英,是我,我有话要跟你说!”她干脆拉开嗓门大喊,叫里头的人来帮她开门。
“小姐!妳再这样我要叫警卫上来了。”
“好,妳快去。”
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吗?
秘书才不上当,继续“钉”在原地挡人,也开始对旁边其他同事使眼色。
“蒋祁英,你出来……”她照喊不误,不相信他真会那么狠心不见她。
“小姐……”秘书小姐为难得也很想哭。
正当其他同事也走过来准备一起拉开她——
喀!门把转动,门被缓缓拉开……
机不可失!唐美嘉拐过稍有分神的秘书小姐,直接把自己当足球射向那道门,扑进一道厚实的胸膛里——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是我太傻太笨太呆,才会做出那种蠢到不行的蠢事来惹你生气,不管你要怎么罚我骂我都行,但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她用力抱着他哭诉,认错,几句话之间便已泪流满面,沾湿他衣襟。
然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教人失望的沉默。
“你为什么不说话?真的连一次都不能原谅我吗?”她心慌地追问,把整张脸都埋进他怀里,哭得更伤心,不明白这男人明明在主任面前帮她说了那么多感动人的好话,为什么面对她的时候就冷硬得像块冰,难道他真的打算气她一辈子,下个二十五年后就移情别恋吗?
“祁英……”呜……她不要……
“咳,我是很想,但恐怕没有这个权利啊,小姐。”
怀里的男人轻咳一声,但声音不是她熟悉的──
“吓!”她抬起头,惊讶破表地发现自己抱的居然不是亲爱的副总,而是满头灰白发,应该坐在隔壁房的那位总经理!
挫……挫……她赶紧放开这个失礼的拥抱,尴尬地弹开。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抱着您,我以为您是……是……”她惊慌地弯腰赔罪,眼红脸也红,完全没料到自己怎么会抱错人,还哭得人家一身鼻涕眼泪,真丢脸……她都不敢转过去看站在一旁的“正牌男友”了。
“没关系,洗衣费我会找他要,午休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妳放心跟他谈一谈。”总经理不愧是“老总”,有气度又有历练,一眼看出这两个年轻人有不小的问题要解决,刚好他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就把空间留给他们。
“小老弟,不要对女朋友太严厉了,怎么可以让女人为你哭成这样。”总经理慈眉善目的对蒋祁英劝了句,走出办公室,顺便带走门口几个围观的职员,把门带上。
门内一片安静,唐美嘉转头看他,双眸泪眼汪汪,不敢再像刚才那样激动地往前冲了。
“刚才我去找我们主任道歉了,你……可不可以也接受我的道歉?”她先开口求他原谅,成串泪珠随之滚落,滑过她丰润的双颊,凄美得让人揪心。
“先把眼泪擦干。”他递出手帕,不喜欢看她哭,尤其是为他而哭。
他知道这女人个性有些倔,不到伤心难忍,绝不会轻易在人前落泪,所以这些眼泪更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浑蛋。
她仰著头,努力止住泪水,抽抽噎噎地跟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望着他瞧不出情绪的俊颜,却好像没昨晚那么难以接近的感觉,信心提高了一些,再朝他坐近一点……
“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该把你骗去那里,以为只是露个脸而已,却没仔细想过你的感受。换作是我,一定也会很不高兴,气得想揍我一顿,真笨真笨真笨——”她猛敲自己的笨脑袋,说不激动又激动起来,既急着忏悔自己的愚昧,又对那么珍惜她的这个男人感到很抱歉,特别是听过吴主任说的那些话,她真的觉得自己是糟踢了他的一片真情。
“苦肉计啊?”蒋祁英抓住她的手,眼中有丝责怪。
她不痛,他都心疼了。这女人才说自己笨,又笨得打自己,真的很有本事惹他生气啊。
“人家是真的很后悔,也有很认真在反省自己,这几天吃不下也睡不好,每天都在想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气消,不晓得要到哪天才肯原谅我?你看,人家烦恼得黑眼圈都跑出来了。”怕他不信,她指著自己眼睛下两轮发黑的“证物”,佐证折磨她数日的抑郁心情,对自己一时脑袋缺氧的决定感到悔不当初。
偷哭了几天加失眠,她真的已经很痛苦的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而且身边少了他,她也什么都不对……
“不许哭。”蒋祁英命令她把眼泪收回去。
她马上捂住唇,憋着气,眨掉那些会惹他不悦的水雾。
蒋祁英看着她稚气可爱的动作,本来是想笑的,但细看她哭花的妆容,那双浮肿眼袋上有着遮不住的暗沈色差,加上一脸忧闷悽怆的神情,好像比昨晚见到的模样更加让人担心……
“对不起……”他轻拭她脸上残留的泪痕,对她的憔悴感到内疚。
瞧她哭得这么惨,又不顾众人目光在门外大喊,他怎么还能质疑这女人对他的看重,怀疑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
蒋祁英突然觉得自己幼稚得可笑,干么和她生那么久的气,憋著一肚子坏情绪不见她,结果现在看到她这副悲伤憔悴的样子,难道他就有比较好过?
唐美嘉轻摇头,不认为也不需要他对她怀有歉意,只想确认──
“你肯原谅我了?”她抚着他的手,殷切地望着那双终于又有温度的长眸。
他微笑点头。
她泛红的眼底立刻聚起两潭清泉……
“又哭?”
“这是喜极而泣。”她笑着回嘴,开心的抹去那把眼泪,这星期来头一次觉得心落了地,不再惶惑不安。他久违的笑容令她感觉拨云见日。
这会儿,她又迅速恢复往日的乐观、开朗,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都有了几分生气。
“你呀,下次有气就应该发出来,跟我大吵一架也好,怎么可以憋在心里都不理我,连电话也不接,短信又不回……”才刚讲和,她就忍不住大发牢骚,机会教育。这几天真的倍受煎熬,所以以后永远都不想再经历这种可怕的冷战,那不是她的个性。
“怪我?”他抬眸睨着她,怎么嗅到一股“嚣张”的味道啊?
想了下,还是别告诉她原本自己也正打算和她好好沟通,重修旧好,否则她可能会因为觉得吃亏,再和他多吵一局喔。
“不是啦,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少根筋,做事有欠思虑嘛,所以偶尔做错事的时候,你可以教我哪里不对,用不着跟我生闷气,害自己内伤呀。”她笑嘻嘻地撒娇,好爱这种可以跟他“你来我往”的感觉,不用自己对着手机猜东猜西,成天胡思乱想。
“她都跟妳说了?”他听出她话中的熟悉,但对于她使用“偶尔”这个措辞有点不以为然。
“嗯,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坦白一点,早点告诉大家你是我男朋友,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她很认真的再和他道歉一次,自我检讨可不是说假的。
这些天里她每次听到有人在讨论主任和副总的速配指数,就超想跳出来大吼“他是我的男人”。但现实是她自己选择了这种“地下情”模式,搞得后来自己满肚子苦水,仿佛从正宫变小三,真的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经过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抱,以后妳想瞒也难了。”他扬眉笑道,说不定现在外头的“八卦网”已经开始作业,把方才那一幕传到别的楼层了。
“我才不要再隐瞒呢,否则要是又有女人约你去吃饭,我都连说话的立场都没有。”生气,又呕又气……经过这次内伤的教训,以后她决定化暗为明,再也不管别人的看法,只要自认问心无愧,她就要光明正大、开开心心的和自己心爱的男人谈恋爱。
“会吃醋就好,不然我也要担心下次会不会又被拐去当『贡品』。”他有点记仇地自嘲,但也高兴因为这么一闹,自己居然被提前“扶正”,日后不必再偷偷模模的与她相恋了。
“哎唷,绝对不会再有那种事,以后连你的一根手指我都不会答应借给别人,你就原谅我,别再气了,嗯?”她拉起他的手指,紧紧握在手心,宝贝的咧。
“这次就饶过妳。”他被她总算有点起色的“占有欲”逗笑,马上明目张胆地将她拉到怀里抱一抱,重温拥着她的美好感觉,眷恋她身上每分甜柔气息,使他有种心暖的幸福感。
而她也相当配合地回抱他,将心紧紧贴着他的心跳,依偎那阵好有安全感的体温,朱唇扬起一抹满足的笑,觉得这是她永远赖不腻的地方。
“下班一起回家。”她想和他多相处一会儿,弥补这阵子错过的时间。
“妳家还我家?”他低笑。
“你选。”
“妳房间。”
“讨厌啦……”她轻捶他胸口,娇羞含媚地抬头瞅着他。
蒋祁英微笑轻抚那张惹人怜爱的小脸,以及她眼下让人心疼的黑眼圈,每个触碰都带着满满的温柔……
“妳需要好好睡一觉,今天先放妳回去,改天再出来领罚。”他最后横起眉威胁,要她作好心理准备。
她微愣,望着他柔情深邃的眼,心口一阵发热……差点又要哭出来地投入他怀抱,紧偎这个让她深感温暖,又觉得自己好幸运的男人。
“你对我真好。”这句好,包含着深深的感动与感谢。
“应该的。”他笑着说,理所当然似的。
但她知道他的应该,全是因为爱。
他爱她……爱得很深很真,因此才对她那么好、那么珍惜。
而她,想被他珍惜一辈子。
“我爱你。”她眷恋地闭上眼,也在心中暗许对他的誓言……
这辈子,她也要用同样多的感情回应他的心,永远珍爱这个一直守护她的男人。
他从小喜欢她到现在,那么她就从现在喜欢他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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