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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药小农女 第三章 汪东阳暗中算计(1)

调养了三四天后,陈世忠原本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几分血色,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只是暂时还不宜下床走动,只得继续躺在床上养着。

陈紫萁与父亲说了会话,待他睡下后,刚走出房间,便见王平走进厅中说道——

“陈姑娘,门外有位姓汪的公子说要见你。”

“汪公子?”陈紫萁一脸震惊地问道。

“陈姑娘是否要见?”王平见她没答应,忙问了一句。

“好,麻烦王管事将人请到这里来。”陈紫萁压下心底的疑惑,点了点头。

待王平走后,一旁的兰草忍不住出声道:“姑娘,汪公子突然从杭州跑来见您,我觉得您还是不见的好。”

连着让王嬷嬷在此熬了几晚,今儿陈紫萁便让王嬷嬷留在客栈好好休息一天,带了兰草来帮忙。

“为什么不要见?”陈紫萁随口问道。

“姑娘您忘了?当初您提出要带老爷上京治病,他竟还上门劝阻您。”

陈紫萁一笑道:“他当日劝阻我也是一番好心,是怕万一父亲撑不到京城,给家人留下遗憾。”

兰草见她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不禁更加着急,“虽然姑娘将汪公子当成朋友看待,可我却觉得他待姑娘并不真诚。而且他父亲是个什么的人,姑娘您又不是不清楚,像这样的人家,姑娘就不应该与他们走得太近……”

“兰草,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汪家与我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就算我心里有些看不惯那汪老板的作为,但也不能因此就断了与他家的生意吧?”

兰草一脸愤慨又挫败地点点头,“我明白,只是姑娘要小心些汪公子,别全信他的话。”

“兰草,你这是怎么了?最近怎么老是要我小心汪公子?难道他暗中做了什么伤害我的事?”

兰草目光一闪,摇了摇头,张嘴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忙说道:“想必是汪公子到了,我这就去泡壶茶来。”

汪东阳瞧见兰草走了出来,以为她是出来迎接自己的,没想到她竟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见状,他心下暗惊,一回头便见陈紫萁站在门口,如往常般客气地朝他点了点头。汪东阳穿着一身淡青色绸缎,生得面白清俊,加上他从小饱读诗书,身上带着一股儒雅气质,而且还是杭州城里拔尖的青年才俊,十三岁便中了秀才,后来考了两次举人都没中,明年打算再下场试试。

这样优秀出众的男子,却对陈紫萁这个药农出身的姑娘另眼相待。

这些年相处下来,她虽感觉出他的确是真心喜欢自己,只是不知为何自己对他与其说是喜欢,更多的其实是将他当成大哥哥般看待。

待他在椅子上坐下,兰草送上茶水后,王平道了声你们慢聊便退了出去。

陈紫萁在他对面坐下,笑问道:“汪公子怎么来京城了?”

汪东阳目光温和地将她上下打量一遍,才一脸关切道:“紫萁,我听人说你们半道遇上水匪打劫,连船都被毁了,心里实在担忧你们,所以这才急忙赶来京城。现下瞧你好好的,我这悬了几日的心总算能放下了。”

陈紫萁心下感动,“多谢汪公子的好意。好在半路结识的一位银公子及时相救,才有惊无险逃过一劫,平安抵达京城。”

“那就好。对了,陈伯父的病怎么样了?张大夫是否有法子救治?”

“父亲身上的……风疾已多亏张大夫妙手回春治好了,如今只需再调养一段时日就能康复。”陈紫萁本来想说毒,话到舌尖临时改了口。

如今她还没弄清王大夫为何故意误诊父亲的病,所以暂时还是不要将这事透露出来,等回了杭州查清原因再说。

汪东阳闻言,眸子里快速闪过一抹疑惑,随即露出一脸惊喜的神色,“那真是太好了!幸好你当初没有听我的劝,不然只怕我要自责一辈子了。”

“你当初劝我也是一片好意,怎么可能怪你。”

兰草一直站在旁边冷眼瞅着汪东阳,心里压根不信他当初劝阻真是为姑娘考虑,更不相信他会因此而自责一辈子。

因着陈世忠还没醒来,汪东阳只进去瞧了一眼便出来厅里,又与陈紫萁简单说了几句家里的情况,便说自己来京城探望他们,也顺带帮父亲运了一批药材进京,这会儿要忙着先去处理,等忙完了再来见她。

汪东阳坐上马车,行驶了一炷香左右,马车才在一间药铺门口停下。

他下车走进药铺,直接上了二楼厢房,房里早有两名汉子等着,其中一名汉子的腿似乎刚受过重伤,需要用拐杖才能勉强行走。

见他到来,两人立即站起身,“公子来了。”

“关于那银皓的身分可有查出来?”汪东阳冷眼扫了一下那汉子的脚,一边开口问道,一边撩袍在主位上坐下。

“目前只查出他是两年前从辽东来京城的山货商人,短短一年多时间就开了十几家分号,张神医正巧是他的义父。而那日在船上听他与船老板闲聊,说他正准备在杭州开药铺。”

“开药铺?”汪东阳眉头一蹙,“你没听错?他不是做山货生意的吗?怎么突然又改行开药铺?”

“应该没有错,只是时间仓促,暂时还没查出他准备在杭州哪里开药铺。”那名无伤的男子名叫罗勇,他边说边握紧手中的拳头,似乎对那银皓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汪东阳沉吟半晌才道:“这事你们不用管,我会写信让父亲去调查,你们现下最要紧的是先查出他的真实身分。就目前来看,他与紫萁在船上相遇绝非偶然,而且我刚才去探望陈世忠时,瞧他身体里的毒应该是解了,奇怪的是紫萁却没告诉我真相,仍然只说是风疾,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而最大的问题就是这银皓和张神医。”

“是,属下这就让人直接去一趟辽东,定将银皓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查个一清二楚。”罗勇一脸愤恨说道。

“刘二,你的腿不要紧吧?”汪东阳见他起身都有些困难,虽心里不满他们将事办砸了,但还是出声关心道。

“谢谢公子关心,不要紧,大夫说休息个把月就能下地走动了。”刘二忙回道。

“那就好。那晚你与银皓对峙,被他瞧见了长相,为了安全起见,这段时间你暂时不要出来露面,先好好养伤。”

“是,公子。”

过了两日,汪东阳再次上门探望,进门时正巧与银皓碰上。

“前日听紫萁说,那晚遇劫若不是多亏银公子及时相救,只怕后果不堪设想。”汪东阳笑着朝他抱拳一礼,“真是万分感谢银公子仗义,这份恩情汪某记下了,将来银公子若有什么需求,只管——”

其实汪东阳这两日早暗中远远瞧过银皓,此时与他面对面站着,瞧着他脸上那刺眼的银色面具,竟莫名觉得有些心惊。

“汪公子客气了,我救的是陈姑娘,就算要回报,也应该找陈家才是。”银皓神色淡漠地打断他的话。

闻言,汪东阳不禁一怔,随即扬着温和的笑意,解释道:“银公子有所不知,我与紫萁从小一块长大,两家人也有意为我们指婚,所以算起来紫萁是我——”

“当晚突遭水匪劫船,救陈姑娘于危难只是举手之劳,并不图什么回报,汪公子不必放在心上。”银皓再次打断他的话。

汪东阳带着几分嘲讽笑道:“是吗?如今像银公子这样仗义不图回报的人,可真是太少了。”

“汪公子言重了,这世上还是有很多热心之人存在。”

“银公子说的是,就拿陈伯父来说,这些年他不图任何回报,帮助那些逃难逃灾而来的人,不但给饭吃,若愿意留在药田帮忙还给工钱。”

“陈老爷的善举,我刚来京城时就曾听人说起过。”

“看来银公子对陈家很是关注……”汪东阳目光直直地望着银皓显露在外的那只幽深阵子,带着几分深意说道。

“想必汪公子已经知道我打算开药铺一事。”言下之意,他对陈家关注为的是药材。

汪东阳哈哈一笑,“我还真以为银公子救紫萁不图回报呢!没想到心底早就有算计。”

“难道汪家对陈家就没有算计?”银皓冷冷反问道。

汪东阳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心下暗惊,目光在银皓的脸上来回扫视。

“瞧汪公子这样,莫非真被我猜中了?”

银皓冷冷扫他一眼后,直接越过他朝大门走去。

好半晌,汪东阳才收拾好心底的惊慌和猜疑,随着仆人进内院去探视陈世忠。

汪东阳瞧着陈世忠的身子似乎好了许多,心底又惊又急,面上却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先是殷切地询问他的身子调养得如何,并叮嘱他安心休养,说自己会一直待在京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汪公子特地从杭州赶来探望就已让我感激不尽,如今我身子大有起色,只需再调养十天半月就能回杭州了,所以汪公子不必为了我留在京城,白白耽误了你的学业。”陈世忠靠在床头,满怀感激地婉拒他的一番好意。

之前自己病重,汪家几次提出让两孩子成亲为自己冲喜,他也曾考虑过,想着就算自己的病无法好转,至少趁他还活着的时候能亲眼看着女儿出嫁,只是不想女儿却拒绝了。

而他之所以没有强求女儿出嫁,主要是因为汪东阳的父亲汪建业,他是个野心勃勃、手段阴狠之人,因此担心自己病故后,女儿嫁进汪家会受到委屈,娘家没有人为她出头。

二则留下妻子和年幼的儿子以及偌大的药田,万一到时汪家起了什么别的心思,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所以他才会冒着随时可能病亡的风险同意女儿的请求,上京寻找张神医治病。

只是虽然汪建业为人阴狠,汪东阳却是个温和善良又上进的孩子,对女儿也非常体贴,所以他一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同意这门亲事。

“陈伯父不用担心,离考试还有好几个月,而且我随身带着书本,在这里照样能学习。”汪东阳温柔地凝视着陈紫萁,言语满含深情道:“如果伯父真将我赶回去了,说不定我更无法安心学习,因为心里总挂念着紫萁一个姑娘家在京城,万一遇到什么紧急情况,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陪在你们身边。”

陈世忠听他说得如此恳切,不禁想到上回河中遇劫之事,当时若不是多亏银公子出手相救,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如今他的身子虽在慢慢好转,但若女儿遇到什么事,自己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因此一时倒不好再推辞。

“多谢汪公子一番好意,只是我们身在天子脚下,想必不会再有什么大事发生,请你不必挂心,安心回杭州备考吧。”陈紫萁忙客气拒绝,虽然心底很是感激他特地上京来探望,但自己并不打算接受他的情意,因此更不能接受他的好意。

“是啊,就算真遇着什么事儿,还有银公子和张大夫可以商量,汪公子就安心先回去吧。”兰草一脸淡然地附和道。

“可不是,陈老弟若真有什么事,我这做老哥的自然不会不管,汪公子只管放心回杭州去吧。”突然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随即便见张天泽背着药箱大步走了进来。

这些日子张天泽一边替陈世忠排毒,一边与他聊起草药种植的事,没想两人竟越聊越投缘,最后直接称兄道弟起来。

汪东阳闻言心里一惊,面上仍保持温和有礼,没有半点被人拒绝的不满神色,“有张大夫这话,那我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张大夫替陈伯父治疗,改日再来探望。”

“紫萁替我送送东阳。”面对汪东阳一片好意,陈世忠有些过意不去,见他转身离开,忙唤女儿送他。

两人走到院中,汪东阳见四下无人,回身看向陈紫萁,突然开口道:“紫萁,待伯父的身体好些,就搬到我在京城的那所别院去调养吧。”

陈紫萁一脸莫名地瞧着他,摇了摇头,“张大夫说父亲暂时不宜移动,留在这里调养就好了。”

想到刚才张天泽与陈世忠称兄道弟的情景,汪东阳心里更加确定银皓是冲着陈家而来的,于是提醒道:“紫萁,我瞧那银皓身分不简单,你对他可得要留个心眼。”

“你怎么知道他身分不简单?”陈紫萁下意识问道。

“我……反正凭我识人的感觉,觉得他是有目的接近你的。”

“汪公子这话有些言重了,先不说银皓是否真如你所说身分不简单,单凭他救我以及引荐他义父救治父亲,这份大恩情就让我无以为报。若将来他果真有所求,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回报他。”陈紫萁不知为何听他这话,心里竟莫名有些不快。

“若到时他要你家提供药材给他呢?”

“若只是这个要求,我家自然愿意。”

“可我家怎么办?”汪东阳下意识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到时你将草药供给别人,我家岂不就缺药材用?”

陈紫萁怔了怔,随即想到汪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打压同行,垄断药市,而银皓如今正准备在杭州开药铺,自然成了汪家的眼中钉。

汪东阳虽然在她面前表示不喜欢他父亲的某些作为,但他们毕竟是父子,遇到了利害攸关的事,他自然还是会站到他父亲一边,此刻他这话不就是证明吗?

“紫萁,你别生气,我也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汪东阳见她面色微变地望着自己,心下一慌,忙解释道。

“如今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汪公子别想太多了。”陈紫萁淡淡打断,心想到时银皓果真开口要她家供应药材,她自是没法拒绝,至于是否会因此造成汪家缺药材用,现在就谈这事未免为时过早。

汪东阳有些懊悔一时心急说出这话,如此一来,反而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提前打压对手,为了缓和气氛,他忙扬起温和如春风的笑意,“是我一时想多了,你别生气。”

“汪公子想多了,我并没有生气。”

“没生气就好,我会一直待在京城,你若遇到什么事,只管来找我。”

陈紫萁客气地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汪东阳知道此时自己越解释反而越会让她误会,只得按下心底的慌乱,朝大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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