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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孕重逢 第十三章 耿记被勒索(1)

这几天耿记的药酒闹出人命,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当然也传进简钧辰耳里,第一天他听到这消息时,差点把笔给折断了。

“他疯了吗?我给他的是巴豆,他却弄来毒药杀人……”居然擅作主张,违背他的本意!

简钧辰马上派人去找他,却找不到人,王鸿霖离开了自己替他安排住下的客栈后就消失无踪了。

简钧辰只是想在京城制造混乱,阻碍耿钰棠回不了京城,狠狠中伤耿记的商誉,没想过要杀人,他还没有肆无忌惮到会去谋害无辜之人,被查到头上对他也没有好处。

一定要捉住王鸿霖不可!

简钧辰很快查到客栈里有个负责送饭的店小二曾说发现王鸿霖的奇怪之处,他把那名店小二找过来询问。

店小二拿了银子,详实的道:“那位王公子喜欢喃喃自言,一个人在房间里时总是在自言自语,说什么他不会再没用下去了,只要放手一搏就会得到很多钱,说他要翻身成为有钱人,有取之不尽的财富,要改变他的命运,这样他的表妹就会跟了他,不会瞧不起他,说他是冒牌货……还有,小的在打扫时在床底下扫到这样的纸张。”他呈了上去。

简钧辰听完后接过纸张,看到纸上写着不完整的字句,看起来是草稿。

宋贤凑过去看,“这在写什么?要在酒里下毒……五千两……”

简钧辰看着这字句,一开始还不明白用意,再想起王鸿霖自言自语说要翻身成为有钱人,得到取之不尽的财富等话,想到他做出的大胆之事,震惊得啐骂出口,“这个人真疯了!”

这人不受他控制了,他怂恿了他的心,却不想引出他心底最可怕的魔。

王鸿霖堕落了,自以为得到财富就可以改变他的命运,从冒牌的耿家二少爷成为货真价实的有钱人,让他表妹回心转意。

为了得到财富,他不惜杀人,在药酒里下毒的行径,恐怕是故意威胁耿记的前戏,证明他是胆敢杀人的,如此一来,向耿记勒索钱财时就能顺利取得……

勒索信已经送出了吗?

“对了,小的再仔细地回想,还想到一件事,那位王公子在离开客栈的前一晚,曾有个男人来找过他,那个人看起来不像善类……”

店小二手里捧着沉甸甸的钱袋,巴不得可以拿到更多钱,不管是有用无用的情报全都说了出来。

简钧辰听了果真有兴趣,“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小的有记住那个人的脸,留着络腮胡……”

“宋贤,找人画下来。”

半时辰后,画像完成了。

“当家,这个人我总觉得有点面熟……”宋贤看了又看,想不起来。

简钧辰睁大了厉眸,认了出来,“这个人正是官府目前正在通缉的盗贼团里的其中一人!”

他不禁想,该不会这起药酒下毒事件,让这帮盗贼认为是谋财的好机会,进而盯上了王鸿霖,想借着勒索耿记分一杯羹?若是的话,捉到王鸿霖也无法阻止,毕竟背后有这帮盗贼在操作。

简钧辰再想到陶欣然,知道她最近搬进耿家住,算了算,他前几天特地差人从外地寄出,上面写着耿钰棠受到土匪包围、坠入河谷里失踪的假信件应该昨天就寄到京城了,不知道她看了信反应如何?

她……还好吗?她会离开耿家,前来寻求他的庇护吗?

只要耿记不再强大,甚至没落,她是不是就会选择他、依靠他了……

从傍晚到现在都子时了,耿夫人和耿二老爷进行的会议还没有结束。

陶欣然自然关心讨论结果,加上耿钰棠行踪不明,她心思躁动,晚饭吃得少也睡不着。

杏梅劝道:“欣欣,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好,你要早点休息,别再担忧了。”

“我知道,可就是觉得很难熬,什么事都没法做……杏梅姊,你也很担心德叔吧!”若耿钰棠在外真出了意外,梁德也难以避免。

杏梅苦笑了下,“是担心,可担心又能怎么办呢?只能相信他和大少爷在一起,两人可以互相照应,共度难关。”

“也对,德叔是这么无所不能的人,有他在,钰棠他会没事的。”陶欣然苦中作乐道。

两人相视一笑,都在安慰彼此,让心情好受点。

只能往好的方向想了。陶欣然告诉着自己,上床盖好被子,见杏梅熄了灯离去,她阖上眼也要睡了。

可,最后她仍是无眠,对着帐顶干瞪眼,脑袋不停打转。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报官比较好,面对这种凶恶的犯人,报官将他们捉起来是最好的,给他们钱是万万不可,这等于是屈服在犯人的婬威之下。

然而面对那上万瓶的酒被威胁下毒这么大的事,耿记要慎重考量的地方肯定很多,才需要开会决定怎么做。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判断呢?相信若是耿钰棠在,他一定能果断决定的……

夜很寂静,外头的声音特别清晰,陶欣然听到从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大喊出声,“是杏梅吗?”

陶欣然怕是会议有了结果要告诉她,连忙下了床,披了外衣去开门,进入眼帘的竟是简钧辰,教她震惊的道:“简当家,你怎么……”

“陶姑娘,我来看看你。”简钧辰说完后直接踏进她的房间,他功夫不错,是特地避开巡逻的下人,算准时机进到这里的。

陶欣然见他不请自来,脸上流露气恼道:“都那么晚了,你来做什么?不觉得太失礼了吗?你不该来的!”

这里可是耿家,她完全不想被误会!她站在门边,心想他若居心不良,她要逃也比较容易。

简钧辰看出她的戒心,微扯了唇角,“我说几句话就走。”他看着她,仔细的将她看了一遍,“你瘦了。”

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没有吃好睡好,整个人消沉不已,只有那颗肚子是滚圆的,他真怕她身子垮了,忍不住苦笑出声,“我想教训他,却折磨到你……”

简钧辰曾经有想将她夺过来的念头,可他也清楚她心里只有孩子的爹,她是不会改变心意跟了他的,与其强逼她,不如教训耿钰棠一顿,让她选择离开耿钰棠,接受他的庇护。

此外他也想利用王鸿霖毁坏耿记的商誉,让他们两个大闹一场,让众人看笑话,却不知王鸿霖是只出柙的猛虎,不受他的控制,最终演变成难以收拾的局面。

陶欣然听出他话中之话,瞠大眼的质问道:“教训他?那个他……是指耿钰棠吗?你对他做了什么事?我告诉你,就算耿钰棠真的怎么了,我也会生下孩子帮他守护耿记!若你真的害了他,我跟你不死不休!”

简钧辰见她担心耿钰棠的气怒样子,心里更加难受,绝望涌上心头,他知道,无论如何,陶欣然都不可能来到他身边了,那他又何必继续错下去呢?

“你放心,我只是阻碍他回京而已,他人没事的。”

陶欣然听到这话,忽然领悟到那封伪装成梁德字迹的信件是他寄的,她愤怒的上前捉住他的衣襟,瞪着他道:“除了那封信,你还做了什么?该不会就是你在药酒里下毒的吧!”

简钧辰任她捉着衣襟,向她坦白道:“我是想让那个人放巴豆,但他疯了,放了毒药。”

下毒者另有其人?陶欣然追问下去,“那个下毒的人是谁?”

简钧辰对她说出了名字,“耿鸿霖……不,现在他叫王鸿霖。”

陶欣然脑袋一震,不太相信他所说的话,松了手,摇着头道:“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他和他大哥谈好了,他会回苏州老家去,在耿记的分号做事……他怎么可能会去下毒,陷自己的大哥于不义……”

简钧辰嘲弄一笑,“陶姑娘,你太不了解人性了,你以为由奢入俭那么简单吗?他并没有回去老家,他仍沉迷着还是耿家二少爷的那段岁月,如今流落街头,成天醉生梦死的幻想总有一天能回去耿家,我不过是怂恿他几句,利用他为我放巴豆罢了,没想到他心里会生了魔障,擅作主张放毒药杀人。”

陶欣然听他说的那副无奈的语气,更加怒视着他这个罪魁祸首,指着他道:“就算他心里生了魔障,那也是被你引出来的,你的怂恿让他自甘坠落,你害他杀人了!他原本不是这样的人,他的本质是善良的,是你让他变成恶人的!”

人心是很脆弱的,王鸿霖遭逢这么大的变故,内心肯定是痛苦又绝望的,在这种时候,若愿意及早扶他一把,他就能重新站起来,反之,若刺激了他,他很有可能什么可怕的事都做得出来。

简钧辰并没有否认她的指控,他确实养出了一个魔,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尽全力补救。

“收到勒索信了吗?”他问道。

陶欣然瞪向他,“你知道勒索信的事?”

简钧辰将王鸿霖不见人影,自己到客栈找他时发现的事说出来,“所以我认为他应该写了勒索信给耿记,认为只要得到很多钱,成为有钱人,就能让崔意莲回到他身边。”

原来崔意莲就是他心里的魔障!难怪他会发疯般的在药酒里下毒杀人,再勒索取财!

陶欣然觉得简钧辰有够卑鄙,若不是她挺着大肚子,肯定揍他一顿。

“那你有他的下落吗?若他真的是写勒索信的主谋,就得快点将他捉起来!”

“这几日我查到他最后的踪迹,他跟一个疑似盗贼团的人有连系。”

“盗贼团?”陶欣然听得一怔。

“那是一群极为贪婪狡猾的盗贼,在京城掠夺了不少富人的钱财,是官府正在追缉的凶恶罪犯。他突然自作主张对药酒下毒,说不定跟那群盗贼也有关系,但背后有那帮盗贼,要破这案子并不容易……”说着,简钧辰眉宇一拢。

陶欣然愈听愈觉得复杂,想不到王鸿霖居然会跟凶恶的盗贼牵扯在一块,不知道耿钰棠回到京城后,知道他的弟弟成为这种恶人,心里会有多难受?

“勒索信上写了五千两吗?”

陶欣然听到他问,回过神道:“五万两。”

简钧辰轻啧了声,“那帮盗贼还真是狮子大张口啊!”接着,他望向她,语带希冀道:“陶姑娘,若我帮忙捉住他和那干盗贼,你就会原谅我吗?”

陶欣然脸上写着没那么好的事的表情,瞪着他,“你还说得出这种话?已经来不及了,他下毒害三个人死了!现在还寄出勒索信恐吓耿记,说他已经在耿记卖的酒里下毒,足足上万瓶的酒我们要怎么查,又说若想知道是在哪家店里下毒,务必要在明天午时付上五万两……你能在明天午时前捉到人吗?”

“明天午时吗?这确实做不到,不过……”简钧辰掩下了眸,“那帮盗贼可不是吃素的,得逞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迟早会把耿记掏空的,我会尽全力找到那帮人的去向,通报官府捉人……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办到的事。”最后一句,他抬起眼,认真的对着她说道。

当陶欣然回过神,才愕然发现那男人已经离开了。她抹了抹额,发现她流了汗,心跳也加快了,他说的话未免太可怕了,什么会把耿记掏空,吓都吓死人了,让她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

不行,她得冷静下来,才能好好思考……陶欣然坐上椅子,让心情沉淀下来。

虽然她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多一个人动脑想办法不是坏处。若简钧辰的情报无误,耿记被一帮贪得无厌的盗贼给盯上了,那么,能阻止他们的法子是……

一大清早,据说厅堂里还在讨论,茶水和点心不断地送进去。

陶欣然没有时间等待了,她闯了进去,就听到里面吵闹不休,听起来有两派意见不同的人在争执。

“我看就报官吧,假装要给犯人钱,再让官兵偷偷跟在后面逮人……”

“你说的倒容易,也不知道犯人有多凶恶,都敢下毒杀人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要是被发现有官兵跟着,就怕假装送钱去的耿夫人会有危险……”

“有官兵在,还怕打不过犯人吗?难不成要乖乖付这五万两吗?”

“先别提付钱的事了,要是报官了,这酒被下毒的事一旦传出,日后还有人敢上门买酒吗?耿记齐下所有有卖酒的店铺都别想做生意了!”

“所以你是想乖乖付上这五万两给犯人是吧?”

“我可没有这么说,但五万两我们又不是付不出来……”

“混帐!五万两就不是银子吗?为什么要平白将五万两送给犯人,报官捉人是最好的法子!”

“那报官后的损失怎么办?这事一披露,全部的酒,包含没被下毒的酒都会卖不出去,你看那毒药酒事件,那些个药铺生意有多惨澹……”

“那干脆来验毒如何?验出有毒的酒别卖就行了,也不必付钱给犯人了!”有第三派的人举手发言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上万瓶的酒要怎么验?要是有遗漏的毒酒卖了出去,闹出人命你要负责吗?”

“那到底是要报官还是付钱……”

说话的人除了耿记里资深的管事们,也有耿家、汪家年轻一代表现不错的晚辈,各有看法的抢着说话,可对话一直兜兜绕绕的,总是绕回原点,没有个共识。

耿二老爷一脸疲态的靠着椅背,眼睛眯得看起来像睡着了,事实上他没睡着,他只是年纪大熬了一夜,加上风寒未癒,才会累得眯着眼,也因为身体不适,失去了以往强悍的气势镇住场面,才让底下人这么乱糟糟的。

耿夫人抚着额际,显然伤透脑筋,疲惫同样写在脸上。

她曾几次提出她要送钱去,让官兵跟在背后捉人,不过这些人的嗓门都比她大,将她的声音盖住。

两人都觉得自个儿老了,不中用了,想不出好的计策,心里都叹道,没有耿钰棠真的万万不行。

陶欣然看着这些人都在自说自话的争吵,再看坐在主位上的两个老人脸上难掩疲态,心想再这么下去,过了午时都没有结论。

“各位,我有重要的事要说,听我说……”陶欣然见他们仍在七嘴八舌争论,没人看她一眼,脾气也来了,吼道:“别吵了!请听我说话!”

原本说个不停的人群瞬间盯向她,纷纷冒出话来——

“你谁呀?”

“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孕妇啊?”

汪氏也看到她了,相当吃惊的道:“陶姑娘,你怎么来了?”

耿二老爷那眯成一条线的小眼顿时睁大起来,“你就是钰棠吵着要用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女人吗?”他对她的印象不好,觉得是她魅惑了侄子,侄子才会心生忤逆说要娶她,“小姑娘,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回去吧!”他威严的道。

其他人也附和道——

“真是自不量力的小姑娘,竟妄想嫁进耿府当少夫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分……”

“是啊,仗着自己替耿记赚了些钱,就想当耿家少夫人未免太自大了……”

“现在肚子都这么大了,安安分分的待产就好,跑来这里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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