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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役皇商夫 第二章 奴役花美男(1)

朱礼尧一个大家族出身的少主,一次落难,生生变成任人使唤的小朱子。

对童依瑾的作法,他模不清其意,他住的屋子比其他下人住的一般仆役院还好,毕竟是贴身伺候,位置就住立雪斋的偏院,陈设简单却舒适,伙食三菜一汤,月例二两,待遇极好,再思及稍早前瑾园的氛围,下人们面带微笑,不见半点压抑,可见童依瑾确如外面所言,为人极好亦善待奴仆。

但这也让他更困惑,她为什么连听他身分都不愿,是打定主意不让他走吗?

回想晚膳时,宁晏亲眼见他吞下毒药才离去,他的心沉了沉,若没解药解毒,他能离开水浒城吗?

朱礼尧在床上一夜辗转,第二日天甫亮,宁晏就来叫人,并送来几套小厮服,要他洗漱后穿上,又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姑娘交代,身上的伤记得抹药,若有不适就跟我说,我再差大夫来看你。”

朱礼尧看了放在桌角的药瓶,那是极好的伤药,昨日才上一次药,今日就见结疤,这让他越不明白童依瑾究竟想做什么。

在简单用完早膳,二人就往立雪斋去。

雅致院落的屋里,小芷跟两个嬷嬷伺候童依瑾用膳,不久,童依瑾吃饱后走出来,看了一眼在门旁侍立的朱礼尧,一身深蓝小厮服饰,差点没笑出声来,他这模样像极电影唐伯虎点秋香里的俊秀小厮。

小芷也对他一笑,基本上能让姑娘开心的帅哥,她都会给好脸色。

但看在宁晏眼里就极为剌眼,他狠瞪朱礼尧一眼,这才跟上前。

朱礼尧倒是脚步从容,他从宁晏口中得知,童依瑾饭后会先去书房看书,处理些事务,书房的另一个偏房则是她干活的地方,有时得仿画,但大多是鉴识古董、古画、古玩及修复等等,反正姑娘事多,一时也说不完,说他看久了就明白。

一行人走过绿意盎然的庭园,来到竹林间的书房,门前两名中年嬷嬷笑着跟童依瑾行礼,就见她回以一笑,走进书房,朱礼尧跟进去时,两位嬷嬷则是看直了眼。

书房简洁明亮,有两面书墙,一面是大花窗,竹帘垂落,工作的偏房则以珠帘隔开,因而能一眼见到设有大小不一的书架,架上有不少一看就有年代的古物古董,而一面墙上则挂了不少名人画帖,另一张花梨木长桌上放了不少颜料及一些瓶瓶罐罐,有点杂乱,桌上有一只泛着青铜锈的古花瓶。

在他打量时,童依瑾已在案前坐下,翻看一本前朝宫藏的砖块书。

宁晏利落的在桌上铺上白纸,再退后一步,见朱礼尧的眼睛盯着珠帘后方的工作坊,以手肘顶他一下,示意他别乱瞄。

童依瑾瞧朱礼尧一眼,再瞄砚台一眼,左边伺候的小芷立即上前要磨砚,童依瑾却轻咳一声,又瞄朱礼尧一下。

小芷憋住笑,心道:姑娘真的很爱看美男耶。接着她走到朱礼尧身边,拍拍他的手,道:“小朱子,去帮姑娘磨墨。”

朱礼尧抿紧薄唇走上前,这才注意到童依瑾使用的是名冠天下的歙墨及歙砚。

他拿起砚条磨墨,但从没磨过墨的他显得有些笨手笨脚,墨皆沾到手与袖子,他眉头揪紧,小芷与宁晏下意识的想上前帮忙,但童依瑾又轻咳一声。

好吧,重点是美男,两人互看一眼,继续当木头人。

朱礼尧也没想到自己竟连这等小事都做不好,尴尬的磨好墨,退到一旁。

宁晏凑近瞧那墨汁差强人意,一脸嫌弃的要他去净手再过来伺候,他点头离开后,宁晏小声抱怨,“点什么头?他以为他是主子?”

朱礼尧洗净手,去而复返。

童依瑾瞟他一眼,纤纤玉手一伸,他不明白,但小芷跟宁晏都知道她想喝茶了。

宁晏走过去倒茶,童依瑾又轻咳一声,美目流转瞄向朱礼尧。

得!宁晏便退了回去。

小芷也看得明白,挑眉朝朱礼尧使眼色,“你去倒茶。”

朱礼尧忍着心中闷火,几步走到茶几旁,拿起茶壶倒茶,再回身送到童依瑾面前,心想着,这女人不会说话吗?用咳嗽当指令,有意思吗?

童依瑾一挑眉,接过茶盏,喝了两口,慢吞吞的说:“水温不对,你再去煮壷水来泡茶。”

闻言,朱礼尧脸色一变,这是在整他?

别说他有这种感觉,就连小芷跟宁晏都觉得主子不对劲,她从不刁难下人,再说了,这壶茶是收拾书房的嬷嬷一早就泡好备着,多年来都如此,姑娘可从来都没嫌弃过。

“听不懂人话?”童依瑾长睫垂敛,遮住眼中笑意,她这样应该很象话本上的坏主子。

朱礼尧咬咬牙,努力压抑那股惩屈的郁闷,任她使唤。

这一天,就算童依瑾移身到工作坊修复古物,也是叫他做这做那的,小芷跟宁晏倒是闲到不行,两人都有些不适应,但能怎么办?主子就爱使唤小朱子。

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宁晏还莫名有种成就感,他得意的凑到小芷跟前说:“小朱子只有那张脸比得过我。”

小芷点头赞同,但也指出,“他过去肯定就是当主子的,我们都看得出来,比我们聪明的姑娘没理由看不出来。”她想了想又道:“难怪姑娘不听他身世呢,怕来头太大就不好任意使唤了,长得真的太俊了,连我都忍不住往他脸上瞧。”

“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却什么都不会,有什么好的?”宁晏炸毛了。

“他不只长得好看啊,你说咱们这儿龙蛇杂处,什么人没看过,去年还有个皇子乔装来这里,老实说,小朱子半点都不输他,不过姑娘不放人会不会惹出事端?万一他家人找来怎么办?”

宁晏听小芷担心的都是姑娘,对小朱子没半点旖旎心思,他觉得毛被捋顺了。

“姑娘是什么人,一定有她的考虑,所以他若找我们帮忙,不管什么威胁利诱,我们不接受也不听,要跟姑娘一条心。”

“好。”她振臂点头,反正千错万错,一定不会是姑娘的错。

这一日,万里无云,阳光剌眼,朱礼尧手提一只茶壶,沿着锦池走,再经长廊,进入书房,掀开珠帘,转进工作坊。

童依瑾正仔细看着手中的古瓶,见他绷着一张脸走进来,瞟了他一眼,没说话,嘴角微勾,让他清晨去取露珠水,这是忙了一上午才凑足那一茶壶,难怪脸黑的不能再黑。

朱礼尧不着痕迹地看着她,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抿紧薄唇,弯下腰,以炉火煮辛苦收集的露珠水,一旁博古架上有各式珍奇小物,茶几上则放着各类标示茶品的茶叶罐,碧螺春、大红袍、上品普洱,每一罐都价值不菲。

屋里,除了小芷,还有过来请童依瑾鉴识古物的魏掌柜及小厮。

魏掌柜坐在童依瑾对面,他是江霁经营的八家当铺中,其中一家的大掌柜,一袭藏青色衣袍,留着八字胡,在见到俊雅年轻的朱礼尧走进来后,眼睛都不眨了。

“咳,魏掌柜,这是盗墓者挖出来的货吧。”童依瑾轻咳一声,问道。

魏掌柜赶紧收回目光,看着她说:“死当的客人说不是。”对这相貌倾城的少女,他是打心眼里敬重。

“这只象牙古瓶,瓶上雕有暗纹,轻巧精致,但这等功夫早已失传多年,听说也只有皇宫还留有几样存品,谁有肥胆闯进戒备森严的皇宫偷,是嫌命太长吗?”她小心的转动花瓶,辨识图样及材质。

“染血的陪葬品,近年来,当铺越收越多了。”她又说。

魏掌柜听出她话里的不满,面色也尴尬,“咱们城的名声越来越大,又不问货品来处,东西自然就多了。江爷说了,是好货就收。”

由此更能显现江霁的手段及势力,不然这些来路不明的货品都是麻烦,他有钱赚,倒是什么都不惧。

闻言,她看了魏掌柜一眼,下了结论,“确定是真品。”

她移到另一张桌上,拿了狼毫沾墨下笔,细细描述古物特征、可能的出品年代,写好后吹了吹墨,交给魏掌柜。

魏掌柜收下后,再看了陪同来的小厮一眼,该名小厮将古瓶小心翼翼的放入木盒中,便抱着木盒与魏掌柜一起离开,只是临走前魏掌柜忍不住又看向在一旁忙活儿的俊美小厮。

这可是外传童依瑾心尖上的男宠,果然俊俏出色,即使一身布衣,可凤目潋滩,比女子还要好看,但看多了,就觉得屋里突然多了点寒意,再看他一眼,那眼里的寒芒慑人,周身寒意更浓,魏掌柜立刻脚步匆匆离去。

朱礼尧对自己这么被注意也是不喜,事实上,一连多日,进出立雪斋的人不少,个个都特别打量他,他也懒得收敛浑身凉气,任其蔓延。

对此,童依瑾没表示过苛责,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放纵,却不知为何?

他觉得她像只狡猾的小狐狸,旁观他与他人的互动,从中获得乐趣。

除此之外,她负责鉴定商品真假的能力、对历史文物的了解、博学多闻,全都超乎他意料之外,就连使唤他也是同样顺手。

“茶,小朱子。”

朱礼尧瞟她一眼,走到茶几上,将煮沸的茶水倒入另一只陶瓷壶,茶叶遇水,一阵茶香飘出,顿时茶香盈室。

他倒了茶,走向她,将茶盏放到桌角,面无表情的退到一旁。

她端起茶杯,吹了吹,缓缓入口,一派悠闲。

一旁的小芷则偷瞄朱礼尧,绷着一张俊脸,实在震慑人,她的小心肝都一颤一颤的,怎么姑娘能这般神定气闲呢?

她想了想,移动两步,小声说:“姑娘,江爷回来,一定会要您带小朱子去看他的。”

“江爷这趟出远门,至少还要两个多月才会回来。”那时候她应该已经放生某人了。

小芷与宁晏互看一眼,目光再度回到朱礼尧身上,可以想见,江爷一定会问清楚他的身世,江爷看重姑娘,怎么会容许一个不知来历的男人留在姑娘身边?更别说,小朱子怎么看都像颗烫手山芋。

提到江霁,童依瑾其实是佩服他的。

水浒城的临海一一街号称当铺一条街,统共八家,名称各有不同,但背后的大老板都是江霁,这种吃独食的经营方法还是她贡献的,但论黑心程度,她甘拜下风。

她放下茶盏,擦拭双手,再拿起稍早鉴定的一只手镯,水色好,是上品的冰种翡翠,但卖家连走几家当铺,听到的报价皆差不多后,当事人也只能叹个气,两百两死当了。

不识货只能被人坑,当铺再转手进到其他城市的珠宝阁,价值翻百倍,简直暴利啊!

接下来,一整个上午,童依瑾一连鉴定几样物品,并将年分、可能来处做了记录。

这期间,朱礼尧多是静默看着她,童依瑾唤他他才动。

小芷就忍不住了,想到什么就跟他说什么,他没反应也无妨。

“姑娘今儿鉴定这几件算快了,还曾碰过一件真品鉴识月余,姑娘这份活儿可不是天天都这么轻松,有时还得找书或同期物品来左证,耗时更久,半年都有的。而且有些真品破旧,还得细心修补,才得以送到淘宝楼拍卖。”

小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朱礼尧注意到的,却是童依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专注力明显过人。

接下来,一连多天,朱礼尧身上鞭伤已好了完全,而童依瑾的鉴定工作仍在继续,还多了修缮古物的活。

就见她忙得不可开交,一整天几乎都待在工作坊,长桌架旁那一大堆瓶瓶罐罐,又是泥土又是颜料、树脂黏液,他看来杂乱,她却是信手拈来,他也这时才知道,原来补修一只古董花瓶的裂缝花纹要用上这么多天,她这等耐心及定力非寻常人可及。

由于忙碌,童依瑾没有时间逗他,朱礼尧便有更多时间观察她。

童依瑾正专注的修缮破损的古三彩圆碟,神情格外认真,有时拧眉,有时面带困惑,有时又微微一笑,似是满意。

看见她的眼睛情绪变化,轻轻一眨,他竟觉得有什么轻轻划过心弦,这感觉很陌生,但他没多想,反而因为时间流逝,他想要离开水浒城的思绪更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童依瑾才吐了一口长气,再看一眼完美修复的古三彩圆碟,黄、绿、白三色分明些,锦鲤穿梭荷叶的图案也清明许多,这已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状态。

“终于完成了,明天上街走走逛逛去。”

此时,月上树梢,万籁倶寂,已二更天了。

宁晏原本昏昏欲睡,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小芷也是笑咪咪的。

童依瑾抬眸看小朱子,就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气势颇吓人,但她才不怕,她莞尔一笑,“小芷先陪我再坐一会儿,你们两个男的都回去休息吧。”

朱礼尧深幽的黑眸有着压抑的情绪,“姑娘,能否听我说几句话?”

“不能,因为你说的都了无新意。”她很不给面子的起身,还伸了伸懒腰。

宁晏跟小芷很不厚道的笑出来,可不是没新意嘛,百折不挠地一再请她放他走,他一定会以重赏回报,但没想到各种利诱姑娘都油盐不进,反而更加使劲的将他当奴才使唤。

“我只想说我的身分。”他口气略硬。

童依瑾却挑眉唱反调,“但我不愿意听。”

他忍着胸臆间流窜的火花,“姑娘何苦为难我?在姑娘身边伺候半个月有余,在下不信姑娘看不出来,我从不曾伺候人。”

她当然看得出来,磨墨都磨不好,让他提热水倒浴桶,一路走来,水泼了大半,要他收拾杯盘狼藉的碗筷,他皱眉,一脸嫌弃。

她故意捉弄他,要他给她洗脚丫,他宁死也不弯腰,就连眼神也不往她的脚丫子看,活像看了就要娶她似的,再瞧瞧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连她手上都有薄茧,可他十指如玉,比她还滑女敕。

倒是他泡茶功夫不错,一举一动自带优雅,很是养眼,从哪儿都可以看出来,这些年来他过得有多舒服,那为何会落入人贩子之手?

她才不好奇,好奇后肯定得放人,她这憋了多年的郁气还没消呢!

“不曾伺候过有何关系?学着学着就会了。”她无所谓的耸肩。

“放我走,我可以为姑娘找来上百个善于伺候的奴才。”

“那不行,我有颜值要求。”她直接拒绝。

“我找的人一定能符合姑娘所求。”他咬牙切齿地道。

“可眼下我就要你,没打算换人。”她挑眉一笑,怎么样?咬我吗?

朱礼尧从那双狡黠的明眸看到明晃晃的恶趣味,他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无用,他逼自己冷静下来,“请问姑娘何时才会停止喂毒?”

“看心情啊,不过眼下很不好。”她双手环胸,抬起下巴。

朱礼尧脸色全黑,他有一种奇怪直觉,她是故意要留他为奴,一思此,他黑眸黝暗,口气极冷,“姑娘特意针对我,不知我在何时何地曾得罪过姑娘?”虽然这么问,但他根本不曾见过她,何来得罪之说?

还挺敏感的,知道她是特意针对他,但她怎么会承认?

“如果你得罪我,我买下你只使唤你,让你吃好、住好、过得舒适?我脑袋被驴踢傻了吗?不是应该鞭打你数十或杖责上百,剥皮抽筋,或来个十大酷刑的变态凌虐吗?”

小芷频频点头,“就是,真得罪姑娘,是该死命折腾才能解恨,你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听到这话,朱礼尧黑眸里有着比愤慨更不平的深沉情绪,何来的福?

“是你上辈子烧好香才遇上姑娘,针对你可也是你的福气,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宁晏没好气的又补上一刀,他在姑娘身边多年,还没被针对过。

闻言,朱礼尧从极怒转为彻底无言,对于童依瑾最倚重的丫鬟、小厮,他已见识过他们的效忠程度,他曾多次请他们帮忙劝童依瑾让他离开,并许以重金,两人却异口同声道——

“要我们背叛姑娘?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四处碰壁,他都要怀疑自己当真是宗族大老们口中宣称百年来最为聪敏的少主?龙困浅滩,面对这三个极品主仆,他无计可施。

童依瑾见那双炯炯黑眸中从怒火变成浓浓无奈,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当然没有,那一年为他受的苦还没要回十分之一呢,心里另一个声音马上冒出来驳斥。她点点头,挥了挥手,宁晏便恭敬行礼,拉着动也不动的朱礼尧走出去。

小正看着童依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姑娘为什么不要知道小朱子的身分啊?”

“他的身分肯定不会比我这个寄人篱下的小孤女差,届时是他使唤我,还是我使唤他?有时候,无知就是无敌。”她眉眼弯弯,笑得像只小狐狸。

小芷听得眼睛一亮,言之有理,自家姑娘就是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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