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雪藏茉莉 第6章(2)

“肚子?”他睁大眼寻思,恍悟后满脸不可思议“你给我下药?”

“是不是有感觉了?”她欣喜地问。

他认真感觉了一下,虽无异状,但好心情已被破坏,他冷眼反问:

“为什么?”

瞧他不悦的表情,应该是起作用了,她解月兑地松口气,附带灿然一笑,紧接着板起脸,迸出连串积怨:“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很清楚。谁让你去找姜浩中了?害我蒙受不白之冤,让他教训了我一个晚上,一个晚上耶!他从来没这样骂过我,小时候都没有,我的耳朵都快炸了,辛苦做了一桌子菜没人领情,我最怕人家唠叨了,要不是他第二天一大早还有重要的约会,肯定教训我到天亮。都是你!你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你陷害我!一直陷害我!没见过像你这么坏的人,幸好他不像你,不像你这一”

“你当初不也这样对付我?”他不甘示弱掐住她下巴,火眼逼视。

她一怔,惊觉自己在不太恰当的时刻惹恼了他。她企图翻身逃溜,他臂肘一横,再度压制她,他全身充满了丰沛的力量,蓄意使出劲道时根本无从抵挡,也许出自恼怒,他的动作不再放柔,几乎可说是粗蛮,上衣的钮扣在他强行扯开下掉落了好几颡,她听见了裤头拉链扯到底的裂帛声,她刚要摭掩的胸脯,已一阵清凉;她一阵慌张,又强烈纳闷,掺在汤里的药量是否太轻?抑或搅拌不够均匀?为何他依旧活力十足毫无退意?

“李思齐,我们商量一下,你放开我一”在他双唇和手指绵密的攻势下,她始终绷紧的驱体有软化的趋势,她刻意咬痛下唇,分散四面八方袭来的欢悦感,而这种感受令她非常羞耻。她不该对他起反应,她花了相当大的功去才练就了在他面前无动于衷的本事,怎能在这个晚上功亏一篑?

“没得商量。”他撑住上身俯视她,表情不再有不悦,他轻轻贴吻她的眉心、她的鼻头,最后抵住她的唇低喃:“你还是玫瑰……”

她正要张口反驳,一股冲击忽然迫入体内,她立即噤声,不可置信地圆睁大眼。他的胆大妄为让她震惊,他对她身体的充分掌握却让她羞窘,她下意识想蜷缩肢体推拒他,他持续性的进逼却亳无躲藏间隙,她粗喘着气,徒劳无功地叱责:“知不知道你疯了?你疯了!”他听若未闻,手掌疯狂游走在她光滑的曲线上。

他们没有说出口的是,彼此睽违长久的身体没有增添任何陌生感,仍然熟悉每种抚触或挑逗带来的反应。她闭起双眼不看他,最不想看见的是自己的屈从,屈从在炽热的结合中冲深掘出的渴望。渴望什么呢?落单已久的灵魂得到慰藉?她早已放弃这个念头了。

炽热的结合召唤出大量的汗水,汗水流淌了亲密接触的每个部位,他莸得了前所未有的释放。良久,他退出她的身体,静静的躺一边,缓和剧烈的心跳,沉重的手脚仍圈住她不放。

遗憾的是,属于李思齐的甜美休憩仅有五分多钟便彻底结束了。他陡地睁开眼,整个人弹坐起来,突兀的动作让脑袋尚在晕眩中的她不得不跟着坐起,两个人无言对望,接着,他眉头抽动,呼吸开始急促,不到半分钟,他已经屈指成拳,面庞扭曲,不必再犹豫,他翻身跳下床,以箭步冲进浴室。

她呆坐半晌才意会到发生什么状况,沮丧地两手掩面。“气死了,现在才生效!应该多放一包才对。”

得到了自由,她也跳下床,一走动才感到体力消耗后的疲累,不得不想,今天这一餐可谓得不偿失。他不过是勤跑厕所一晚上,顶多月兑水,也许她还帮了个大忙助他体内环保,但她可不同了,日后平添一桩供他挖苦的事迹,什么好处也没有,怎么每次和他交手都吃足了亏?

她忿忿踢了床垫一脚,捡拾起衣物一一穿上,不妙的是,衬衫钮扣泰半月兑落了,根本衣不蔽体。她旋身又踢了床垫一脚。“野蛮的家伙!”她想了一下,走到衣帽间翻寻,挑了件休闲衬衫穿上,过长的衣摆遮住被扯故障的牛仔裤拉链,她照了照穿衣镜,尺寸虽然大了几号,至少不会引起侧目。“就这样吧。”

走出衣帽间,她听见浴室传来男性怒吼:“梁茉莉!你到底下了多少药?  !”

她明白了,原来他身强体壮,需要更久的时间等待药效发作,她方才还以为他异于常人,对泻药免疫。

“好好享受吧!”她狠狠使个白眼,走到餐桌旁,看着满桌佳肴考量一番后,到厨房起出几个大塑胶袋,把烤鸡、烤面包、白酒全数打包,放进她携来的购物袋里,快步穿过客厅,走出大门。

她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对着手机讨饶:“拜托你婉欣,跟他说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私下和李思齐见面了……真的跟他没什么……是他陷害我……没学到教训?什么意思?李思齐都要结婚了……我没忘记,我不会和他再来往了……你跟他说不管他高不高兴见我,我都要回台中……要出远门度假?嗯!他不能这样一”

电话断线,她垂头丧气地盯着手机,眼眶蕴泪,呆坐了半天,小真探头进来。“经理找你,快下去吧。”

她无精打采地移动脚步下楼,穿越礼服区,一群女宾叽叽喳喳如小麻雀般挑拣婚纱,洋溢的兴奋非但感染不了她,反而像芒刺令她浑身不耐烦。她加快脚步不再耽搁,心不在焉推开店经理办公室那扇门,里面有两张脸一齐向她望过来,她未有心理准备,怔了一瞬才开口致意:“魏小姐,您好。”

魏家珍和蔼地笑了。“一阵子不见,你好像瘦了。”

“是吗?”她模上面颊,脸无端发烫,前几次的镇定不复存了,两手偷偷放在身后不自在地扭绞着。这样的心情从未有过,是什么呢?

罪恶感吗?她做了有愧于魏家珍的事,而魏家珍却一厢盼望着她的婚纱照早日完成,她不由自主垂下眼,无言以对。

“魏小姐已经确定好下星期天拍室内照,地点在他们的新居,没问题吧?”经理笑问。

“……没问题。”还能有问题吗?“助理应该安排好时间了。”

“这是礼服的样式,都越洋寄过来了,看一看新郎的礼服怎么搭配比较恰当。”

店经理越过桌面递了本礼服彩照合辑给她,她顺从接过默默翻阅着。这些订制服的确美不胜收,魏家珍品味不凡,尤其是手写标示婚礼的一袭白沙礼服,后尾是长长拖曳的美丽乌干纱,要价绝对超过她的年薪有余。

店经理说得没错,这是她们玩得起的娱乐,梁茉莉只需好好陪衬,让女主角心情愉快是首要任务。这不会太难,她从前在尚未分崩离析的家族里见识过这类排场,再者这一行已经让她训练有素。

坦白说,她生命中最大的难题都能安然度过了,这情况还不算太坏;魏家珍性情稳宝不难相处,她总是自我安慰,也许是某种幸福来临前的试炼,耐过这些意外曲折之后,她的人生道路就会逐渐顺遂,只要李思齐离她远远的,远远的……

“茉莉,手机响了,不接一下吗?”店经理忍不住提醒,梁茉莉一脸心事重重,来电乐曲已响了一轮,仍傻盯着照片看。

“梁小姐,我是李擎。”

“……”她楞住,下意识看了魏家珍一眼,对方也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脸上是奇异的迷惑神情,她机警地转个身,走到窗边,放低音量,“什么事?”

“我人在医院,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医院?”

“你在李先生汤里下了多少份量的药?药名是什么?”

“……”问题有点不祥,她一时语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有遭殃的预感。

“不知道?”对方沉默片刻。“他前晚一整晚月复绞痛,第二天月兑水得厉害,现在已经住进医院了,医生请您过来一趟。”

“我为什么要去?”她心跳加快,不安地觑看魏家珍。“他活该!”

“梁小姐,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怎么会是他活该呢?”

“你胡说什么!”这一忘情斥责,背后的交谈顿时休止,她回头向两个女人欠身致歉,转身走到更角落处再掩嘴问:“他到底想怎样?”

“是医生请您把剩下的药带来研究一下,总得对症下药吧。”李擎念了地址和房号。“来了还可以顺便欣赏您的杰作,让他难过不是您的目的吗?”

果然她生命中的祸源就是李思齐,霎时满月复懊悔之情,她不该对他起报复心的,这般你来我往必将掀起无谓波澜,她心一横回道:“他该找的人是他的未婚妻,我和他没什么关系。至于李先生您,请别助纣为虐,我并不清闲,我可是得卖力工作的。”

电话一收,她深呼吸镇定心跳,走回两个女人间,极力扬起嘴角微笑,魏家珍偏头瞧她,说道:“茉莉,手机可以借我欣赏一下吗?你的保护套很可爱。”

她不以为意,大方出借。魏家珍接手后,翻来覆去细看,像对卡通化的棕熊图案设计产生了兴趣。这款保护套带着瑕疵,棕熊突出的右圆耳消失了,她食指尖縻挲着不平整的截口,好奇地问:“怎么不见了一只耳朵?”

梁茉莉笑弯了眼。“被朋友的小孩给咬了,他特别喜欢咬东西。”

手机又响,她面色一变,不待魏家珍交还,她迅速伸手取回,只点头来不及致歉,再次慌张地走到角落接听,口气急乱:“别再打来了!小心我让他好看!”

“怎么啦?是我,明叶。”

“明叶?”迟来的委屈袭上心头,她一阵鼻酸,瞬间泪漫眼眶。

李擎堂堂一介律师,不过是受人之托,竟被指称助纣为虐,心里可不舒服。

他走到病床边,对着专注在操作遥控选台器的李思齐道:“说真的,我觉得不太妙,真的不太妙。”

“不妙什么?她一定会来的。”李思齐放弃乏善可陈的电视节目,两手枕在脑后悠然地往床头靠,胸有成竹道:“我确定。”之前对她存有的强烈不确定感,那晚之后,他再无疑虑。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肢体语言。如果她恨他,或是心有他属,在欢爱时不会呈现那样的容颜,纵使她始终蹙眉,极力闭上眼,让他透视不到她的眼神,她异常绯红的面颊,身体每一分的颤动,极速狂奔的心跳,掩饰强烈反应时的羞窘,泄露了她讳莫如深的情愫,她始终是他记忆中的玫瑰。

然而越是如此,他越是茫然。难道当初他错想了什么?

“我说不妙的可是你。”李擎摇头。

“你又来了。”

“听清楚,不妙的就是你,和魏家珍无关,也和梁茉莉无关,你花那么多精神想出一些把戏在玩她,不会是单纯的生话情趣而已吧?”

“又有何指教?”他瞥向李擎。

“我感觉得出来,她不是可以这样玩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她比谁都认真,认真想摆月兑你这家伙,你何必自找麻烦?上次她卯足了劲动手打你,这次大费周章下药,下次呢?把你从办公室推下楼?我怎么感觉你被她反击得很来劲?这真的不好玩,老兄。”

“谁说我在玩了?”他面不改色反唇。

“那更槽。你要是收拾不了,你以为她会像上次一样轻易放过你?

“嗯!你比我家那两老还啰嗦!”他柜绝再讨论,跳下床话动筋骨,有人敲了门,他随口应答。

门被推开,走进一名含笑的秀气少妇,她隆起的小月复显而易见,手挽一篮精致水果,她先向李擎点头示意,再走近穿了一袭运动套装的李思齐,笑得眯起了眼。“老板,今年换了一家健检医院啦?准备住上两天吗?记得今年一定要做大肠镜检验,反正已经有人帮你做事前清理了

“你这张嘴还是不饶人,很高兴看到你。”他张开双臂拥抱杜明叶,在她耳边问:“是她让你来的?”

杜明叶见外地瞄了李擎一眼,李擎见状,向两人举手告辞:“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老板,好好的干嘛这样吓她?”第三人一走,她不以为然问:“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敛起笑意凝视她。

沉默了片刻,她面有难色道:“她现在过得很好,不希望被干扰,而且您也要结婚了一”

“她如果真正很平静就不怕被干扰。”

“这样说并不公平。你们的事已经过去了,她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你又何必如此?”

“想当说客?你回我公司替我做事吧,我就答应你。”他半真半假道。

“不怕我又帮着她整你?”她跟着开起远笑。

“不怕。”他轻声道:“我并不傻,当时你们做的事我全都知道。”

她惊异地看着他,一脸费解。他不再说明,视线下移,轻拍一下她的小月复。“几个月了?”

“快五个月了。”她露出甜蜜的笑。

一股羡嫉的涩味涌上胸口,这样单纯的幸福他曾经檫身而过,回首探寻时却连遗憾都感到虚无。

“明叶,告诉我,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他忽然问,面庞闪过稍纵即逝的黯谈和迷惑。

她一阵哑然。强势又自视其高的李思齐,从不在别人面前坦露惶惑或脆弱的一面,只是个简单的问题,足可窥见他的心理困扰;他向来率性而为,没有女人能令他长久驻足,这一次,一朵缺乏艳光的清淡茉莉又为何让他颇颇回头?

她内心万般挣扎,依旧选择回答:“有些事,当时没有留住,现在就更不可能了。我了解她,她决定的事是不会更改的。老板,希望你不是为了一时新鲜感而回头找上她,她没有雄厚的本钱陪你走这一遭的。”

“怎么你说话和李擎一个调?”他苦笑道。“我的坏形象真的根深蒂固了。”

“可是无论如何,当初一切都是你的选择啊。”

他垂眼思忖,半晌,昂首时脸上又焕发着迷人的风采。她明白他,这是他专有的脾气,他从不过度烦忧一件事,不是全力以赴,就是抛诸脑后,没有灰色地带。他轻握她的肩,语带抚慰:“我知道你信不过我,别担心,我不会伤害她。”

杜明叶长叹一声。她该怎么告诉他,有时候,不必起心动念,单单他的身影出现,就是一种伤害?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