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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迷不想嫁 第四章 对她感兴趣(2)

提起卫洵,没有人会想到他是大楚进士榜单上最年轻的探花郎,因为进了大理寺的一年,他骑马四处奔波的形象已经深植人心,好几次因缘巧合端了匪窝,如今名声已传遍北方的各个匪窝,贼匪见到他,立马识相的转身闪了。

总之,他的武力早就压过才子之名,焚香抚琴这种雅事跟他早已八竿子打不着,若是问人上次见他弹琴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一定一脸困惑——卫洵会弹琴吗?

“哇哇哇!今日是什么日子?”李珩夸张的跳了一下,然后跑向围栏,探出身子,抬头望天,没下红雨啊。

琴声戛然止住,卫洵唇角抽了一下,一国的储君老在耍宝,好吗?

李珩转眼又蹦到长案面前,歪着头打量他,“这是出了什么事?”

“你很期待我出什么事吗?”

李珩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多想不行啊。”

“那你就继续想吧。”卫洵再一次拨动琴弦,可是某人静不下心来听他抚琴,赶紧弯伸手压住琴弦。

“你已经领差事了,干么成日跑来我面前乱晃?”

“你休沐,孤就不能休沐吗?”

“你还记得自个儿是太子,就当知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学习。”

“你也太狠了,好不容易等到休沐,你竟然还要我学习!”李珩没好气的撇了撇嘴,转身走到软榻坐下,同时指示元忠去弄些干果点心来吃。

来了一个霸道的不速之客,卫洵不可能弹琴,只好起身转到左侧的长案煮茶。

“有事?”卫洵可不想跟他废话。

“孤听说你最近关心雪衣坊的生意。”

雪衣坊原本是皇后还是秦王妃时,为了安置人所置下的产业,可是随着她进宫登上后位,渐渐没了心思管理雪衣坊,皇后便将雪衣坊给了李珩。

接下雪衣坊不久之后,李珩就察觉到雪衣坊单单用来挣银子太可惜了,应该可以发展成收集消息的管道,于是他又分了一半给卫洵,无论是经营还是收集消息,卫洵都比他这个太子更擅长也更适合。

“我不应该关心吗?”

“过去你怎么都不关心?”

“你怎么知道我过去没有关心?”雪衣坊可以说是他的私产,他当然要知道有多少价值,绝不容许底下的人糊弄他,不过他也只是关注帐册,京中流行什么、应该卖什么,他可不清楚。

李珩的舌头打结了,从不关心雪衣坊的人其实是他。

“我以为你从来不过问雪衣坊,只要每一季给你银子就好了。”

李珩嘿嘿一笑,“最近突然觉得自个儿太失职了,好歹每一季从那儿拿了那么多银子,总要关心一下嘛。”

“我看是有人找你告状吧。”

“没没没,雪衣坊是你在经营,怎么可能找我告状?”李珩越说越小声,在卫洵清冷的目光下顿了一下,还是改口了,“不能说是告状,只是孤的人正好去了雪衣坊,掌柜随口问了一句,毕竟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卫大公子何时会关心雪衣坊的花样子,担心你受了人家威胁。”

卫洵挑起眉,“我是那种会受人家威胁的人吗?”

“不会。”

“若是你无心接下雪衣坊,今日这种事不可再有第二次,否则我只能换下掌柜。”掌柜越过他讨好太子,这是人之常情,何况雪衣坊大半是皇后姨母留下来的人,不过他这个人肚量很小,容不下心怀二主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李珩孩子气的撇了撇嘴。

“换成是你,你连一次机会都不会给他们。”

“我又没有说你不对,只是你的举动难免令人多想。”

“我只是询问雪衣坊的花样子从何处取得,若是有人上门卖花样子,不妨看一下对方的本事,是否值得长期合作,莫要因为对方跟绣坊没有关系就拒绝了。”虽然他一开始的动机是为了唐三小姐,但是仔细想想,若能从外头收到更优秀的花样子,对雪衣坊的生意不是更好吗?

“绣坊都有自个儿的绣娘,她们各凭本事,会互相竞争看谁钻研出来的花样子更好卖,谁的价码更高,不需要从外头收购花样子,倒是用于屏风或着绣画之类的图样,一般的绣娘没有这个本事,绣坊会从外头收购,不过雪衣坊有宫里退下来的宫女,这类图样不缺,可是翻来覆去,基本上没什么新意。”

“你知道的倒是很清楚。”

“当初接下雪衣坊,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了解。”

“如你所言,绣坊不缺花样子,是吗?”

“这倒未必,不过特别吸引人花样子不多。”

“原来如此。”

李珩实在太好奇了,离了软榻,凑到长案前面,“你是不是认识什么高手?”

“你想太多了。”卫洵为他倒了一盏茶,双手奉上。

李珩接过茶盏,先闻香,再细细品尝,“好茶。”

“你给的。”

“……”李珩真的不知道如何反应是好。

“我可以随时归还雪衣坊。”雪衣坊收集的大多是内宅的消息,价值比不上酒楼,但两边的消息互相参照,更能确保消息的可信度,不过在他看来,内宅的消息还是可以从其他地方取得,不一定非要透过雪衣坊。

李珩瞪大眼睛,“你这是在跟我生气吗?”

“没有,对我而言,雪衣坊能挣多少银子更为重要,一个缺乏眼光的掌柜很难拓展雪衣坊的生意。”

“这一点我同意。”

“你是储君,你的心思应该在朝堂、百姓身上,一个雪衣坊还不够格教你多看一眼,除非雪衣坊每一季给的银子突然短少,明显有问题。”

李珩觉得好哀怨,明明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来打探消息,怎么搞得好像犯了什么大错似的?

卫洵彷佛没见到他的委屈,自顾自的专心品茶。

虽说皇上还未步入中年,太子安安分分地在皇上的安排下去六部历练就好了,不必有什么太过醒目的表现,不需要证明他有多能干,但是也不应该绕着无关紧要的小事打转,成日只想着挖掘人家的八卦,实在太不可取了。

未嫁之时,皇后萧嫣和靖安侯夫人萧晴是亲密无间的好姊妹,可是定了亲之后,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主要因为她们的对象——一个是心意相投,一个不是意中人。萧家原是书香世家,从事的是教育工作,别说是高官,就是七品芝麻官也没出现一个,无论是皇家还是侯府,萧家的姑娘都高攀不起,只因当时已受封秦王的当今皇上看上萧嫣,当今太后也很满意,萧家有幸成了皇亲国戚,还得了爵位。

之后,靖安侯府就看上萧晴,寻上门定下亲事,这对自命清高的萧晴是非常严重的打击,她嫁入高门竟然是托姊姊的福,这口气教她如何咽得下?

因为先入为主的抗拒,萧晴对自个儿夫君没有期待,也不想好好经营婚姻,她的婚姻生活太不快乐了,她认为这是姊姊的错,怨天怨地怨人,而卫洵就是在这样的氛围当中出生。

很不巧的,他不是她想要的女儿,因为生下他,她不能再孕育孩子,从此,她更难以从怨恨中走出来。

萧晴对儿子并非一直都不好,往往随着她的心情起起伏伏,时好时坏,直到最近几年,儿子受皇上看重,越亲近皇后,与她的关系自然越远。

“今日姊姊请妹妹进宫有何指教?”萧晴高高在上的看着萧嫣,顿时教人产生一种错觉,彷佛她才是六宫之主。

“无论你心里有多少怨气,洵哥儿终究是你儿子,难道你希望他娶个上不得台面的姑娘吗?”萧嫣已经习惯萧晴的态度,看在她们是嫡亲姊妹的分上,她不想计较,免得教外人看笑话。

“我挑选的姑娘哪个上不得台面?我只是没看上顶尖的权贵,这确实有我的私心,我可不想要一个会压在我头上的媳妇。”萧晴很不服气,今日她若是皇后,这些考量就可以抛在脑后,可惜她不是,她可不想娶个让自个儿受气的媳妇。

“又不是娶公主,谁能压在你头上。”

“就算不是娶公主,有皇后撑腰,跟娶个公主有什么差别?”

顿了一下,萧嫣轻轻的叹了口气,“你是怪我偏心吗?”

“姊姊不偏心吗?”

“你若能当好一个娘,我会偏心吗?”

“我很想当好一个娘,可是看着他,我就不开心,我能如何?”萧晴一脸无奈的摊开手。

见她耍无赖的样子,萧嫣气得直发抖,“我实在不懂你在想什么,看着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你不是应该更加疼惜吗?”

“看着他,我就想到为他受的苦、受的罪,我只有恨、只有怨,如何疼惜?”

“当初你若看重自个儿月复中的孩子,不要折腾几个妾室,闹得后院乌烟瘴气,你会早产生下孩子吗?”

“明知我怀孕很辛苦,卫绍安还在这个时候纳妾,这不是存心给我难堪吗?既然如此,为何我不能折腾他的妾室?”萧晴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除了亲事,从小到大都是人家向她退让,她受不得委屈。

瞪着萧晴半晌,萧嫣像是全身精力被抽干似的垂下肩膀,“说来说去,全是别人的错,你一点责任也没有。”

“姊姊好像忘了,我并非自愿嫁进靖安侯府。”

闻言,萧嫣冷冷一笑,“无论嫁到哪儿,你只怕都不会满意。”

“若是爹娘先问过我,无论嫁到哪儿,我都没有怨言。”

萧嫣不想再多说一句,萧晴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合她心意她就好,不合她心意她就不好。

“这是我靖安侯府的媳妇,不是皇家的媳妇,姊姊想插手,那就只能在这上头选出一位,若都瞧不上眼,那索性当个瞎子,别管了。”萧晴随即起身行礼,“妹妹告辞了。”

萧嫣气得双手紧握拳头,瞪着转身离去的萧晴,真想直接拿皇后的身分压她……不行,她们姊妹闹翻了,不只是教外人笑话,洵哥儿也免不了受到波及,他们母子之间的不和势必会闹得满城风雨,这种时候当儿子的肯定吃亏,御史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上书他不孝……为了洵哥儿,她就是贵为皇后也不得不忍。

“母后,怎么了?谁惹您生气?”李珩用力在萧嫣前面挥了挥手。

萧嫣回过神,“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在这儿坐了一会儿了,母后都不理我。”

萧嫣揉了揉太阳穴,“母后在想事情。”

“母后不舒服?”

“没事,刚刚有点头疼,这会儿好多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我看还是请太医瞧瞧。”李珩说着就想起身。

萧嫣连忙拉住他,“你姨母刚刚离开,我就请太医,明日一早闲言闲语就满天飞了。”

李珩不悦的皱眉,“又是姨母,她来干么?”

“是母后请你姨母进宫,为了洵哥儿的亲事。”萧嫣指着案上的名单。

李珩很快就明白怎么一回事,“母后不满意这份名单?”

“这些姑娘说不上不好,只是家世上太委屈洵哥儿了。”

“这不是意料中的事吗?洵哥儿会不会受委屈无妨,但她绝不能受委屈,媳妇家世太显赫了,她担心驾驭不了,处处受到压制。”李珩没好气的撇了撇嘴,真是太可笑了,背靠着皇后娘娘,谁敢在她面前张狂?

“她小时候不会如此钻牛角尖。”

李珩翻了一个白眼,不想再浪费心思在萧晴身上,谁家的姨母会像她一样像是钱庄的债主,还是回到名单上头,“母后誊抄一份给我吧。”

萧嫣怔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洵哥儿想要名单?”

点了点头,李珩一脸八卦的道:“他终于争气了,想娶个称心如意的,不再由着姨母乱点鸳鸳谱。”

“什么乱点鸳鸳谱,竟说胡话!”萧嫣虚虚的用食指点李珩的额头。

李珩嘿嘿一笑,没错啊,在他看来就是乱点鸳鸳谱。

“你自个儿誊抄。”

李珩不敢有异议,命宫女取来文房四宝,边誊抄边记下来,他敢说,这其中肯定有洵哥儿挂记的人,要不他绝对不会关心名单。

李珩没有忘记自个儿的承诺,一拿到名单,立马冲到靖安侯府,咚咚咚一路跑进听竹轩,上了临水阁,先知会一声拿到名单了,接着摊开直接放在棋盘上,眨着闪闪发亮的眼睛瞅着卫洵,等着他查看名单的反应。

可是等了半晌,卫洵只是静静的回视,看也不看一眼,这下子他可急了。

“你怎么不看呢?”李珩急切的戳着名单,棋盘上的黑子白子全乱了。

“不急。”卫洵岂会看不出他打什么主意,不过他没兴趣当杂耍团的猴子。

这不是耍着他玩吗?李珩双眼圆瞪,“你不是急着拿到名单吗?”

“我已经拿到名单了,这会儿看或者明日再看,有何差别?”

李珩张着嘴巴半晌,故作恼怒的拍桌子,“你心里果然有鬼!”

“敬请指教。”

眼珠子一转,李珩笑了,“你知道越遮掩越容易曝露真相吗?我若是你,还不如老老实实道来,这不是很省事吗?”

“我真看上谁家的姑娘,直接请皇后姨母赐婚就好了。”

“那你看名单干么?”

“这个问题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

李珩咬牙切齿,“不老实的家伙,真是太讨厌了!”

卫洵低头看名单,李珩见了一怔,不是不急,怎么又看了呢?等他反应过来,想观察某人查看名单的表情变化,某人已经抬起头,他直接懵了。

“好吧,我看完了。”唐三姑娘确实出现在名单上面,不前不后,摆在中间,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她应该是娘看上的第一人选。

他了解他娘,为了不教人看出她的心思,她会适度的隐藏,因为常人会按着满意程度排优先顺序,可是她又不敢将属意的人选放在最后,索性置于中间。事实上,此举根本是多余的,他或皇上不点头,他娘如何盘算都没有意义。

李珩好想直接哭给他看,难道不能等他一下下吗?

“你别想太多了,我只是不想完全处于被动。”

李珩直接回以一声,“哼!”

“你不相信就算了。”

“你防着姨母,不愿意说实话,我可以理解,可是连我也防着,这就太不够兄弟了,难道我会出卖你吗?”

卫洵索性闭上嘴巴,唐三小姐在他眼中确实与众不同,她活得很潇洒恣意,在青州时,为了挣钱,她可以上山下水,回到京城,她也没被大家闺秀的规矩束缚住,想透过卖花样子挣钱。

他承认,她胆敢跳月兑世俗的勇气令他赞赏,因此他想帮助她,不过仅仅如此,真的……

“你不说没关系,我就不相信你能一直藏着。”李珩忍不住磨牙。

卫洵收起飘远的思绪,同意的点点头,“你就等着瞧。”

挑起眉,李珩抚着下巴打量卫洵,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我听说你要转到户部历练了。”

李珩瞬间荞了,“真是讨厌,我刚刚在工部混熟了,就要我去户部,我最不喜欢户部了,听说户部的人很爱银子,成日喊着没银子,我很担心自己会忍不住一拳挥过去教他们闭上嘴巴。”

卫洵感觉太阳穴在抽痛,“户部喊缺银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们就怕人家追着要银子,你左耳进右耳出就好了,何必太认真?”

“你可听过三人成虎?户部人人喊着缺银子,你不会相信吗?做什么都离不开银子,户部管着国库,我能不认真看待吗?”

“所以你更应该进户部好好学习,国库是不是真的那么穷?若是边关再起战事,国库有足够的粮草支应吗?”

神情一肃,李珩敏锐的问:“父皇想对北夷兴兵?”

“我不清楚皇上的想法,不过北夷一直是皇上的心病,若有余力,皇上当然也想出手收拾他们。”卫洵只能点到为止,不过相信凭太子的聪敏,不难从皇上平日流露出来的言行品出一二,皇上早就在布署了,而唐三爷正是暗中为皇上收集北方情报的人,他一手的绘图本事令人惊艳。

李珩明白的点点头,嘻皮笑脸的道:“北夷实在太讨厌了,每年入冬之前总要跑到我们边界打家劫舍,若是可以当然要狠狠修理一顿。”

“你去了户部一定会好好学习吧。”李珩孩子气的对他撇了撇嘴,“知道啦。”

卫洵见了好笑又无奈,有时觉得他们的年纪搞错了,大五岁的人应该是他,不过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太子是深受父母疼爱的孩子,皇上还会对太子严格,毕竟是承继大统的接班人,皇后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考量,也因为如此,皇后和太子与民间的母子相差无几。

其实看着他们母子互动,他总是羡慕不已,然后忍不住自问:为何娘不能像皇后姨母一样疼爱自己的孩子?

他的疑问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解答,可是他已经释怀了,有些人眼中永远只有自己,他们不懂得去爱别人,即便是他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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