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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悔 第十二章 郡王勾勾缠(2)

又过了半个月,一日,尚灵犀正在询问阿泰关于玛卓人的风土民情,帐子一掀,又是安定郡王。

他这阵子缠她缠得紧,天天过来看她,嘘寒问暖不曾少过,各种示好,尚灵犀不想跟他撕破脸,也只能好言相劝——郡王后院的花够多了,臣只是沙漠中的仙人掌,放在花丛中不会好看的。

他只是说,你不同,那些庸脂俗粉不能跟你比。

尚灵犀对他这种说法万分无奈,自己哪有这么好,只不过是得不到手,这才念念不忘罢了,自己又不是傻子,哪会相信他这么多年只想着她……

庸脂俗粉,自己连当庸脂俗粉的资格都没有,哪有女子皮肤这么糙,当年见皇太后连一件裙子都拿不出来,穿的还是戎装。

懒得理他。

心思又回到战场,这场战争不知道要打多久,上回打西尧花了四年,这回打玛卓莫不是又要四年?不过安定郡王那富贵人,肯定无法在西疆待这么久的,等他自己腻了,自然会走,倒是不用她费心催。

想想又问阿泰,“你们抓了那么多西尧人跟东瑞士兵,后来都怎么处理?”

“西尧人全是老弱妇孺,没用,我们将军命令不用管,东瑞士兵虽然懒散,但好歹有力气,全部集中关起来,说等以后打入东瑞,要让这些人的家人拿金子来赎,一人五百两黄金,这样就是两百五十万两黄金,已经足够我西尧人三年的军粮。”

安定郡王扇子一伸,就朝着阿泰的嘴巴打下去,“还真敢想,打入东瑞,我们东瑞是纸糊的吗?”

阿泰吃痛也不敢说什么,连忙道:“是是是,我们王上太过狂妄,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东瑞军的厉害,尚将军威武,在我们玛卓境内无人能敌,就算是大将军来了,也只配给她端洗脚水。”

安定郡王笑出来,又是一个嘴巴子赏下去,“我们尚将军可用不着你们国家的男人来洗脚。”

“是,阿泰说错了,是皇后给尚将军洗脚。”

尚灵犀真无奈,阿泰跟阿隆斯两人不能平均一下吗?阿泰说话过于浮夸,阿隆斯说话过于保留,她每每都得分开询问,然后自己抓一个平均值。

尚灵犀又问了玛卓的土壤,天气,产物,一个一个都详细询问,旁边的书记女官飞速记下,这些整理好之后,都要派往京城的。

这么多年,他们东瑞都觉得玛卓太远,所以没去研究,没想到玛卓一日发难,大兵居然可以横过整个沙漠穿过来,可谓厉害,所以得开始作文书记录,这是第一次让玛卓人发难,也是最后一次。

安定郡王只是笑咪咪在旁边听着,尚灵犀这女人太有意思了,胆子大,心思细,越看越喜欢,以前他因为要行弱冠之礼,所以不得已娶了正妃,现在要是尚灵犀四五年后愿意到京城找他,他就把蔡氏给休了,大红花轿迎娶尚灵犀。

那些妾室如果她不喜欢,他也可以都发卖了,反正已经跟了好几年,他早腻了,眼不见为净°

到时候时间大把,尚灵犀可以学习如何当一个正妃,学习礼仪,学习琴棋书画,她这么聪明,肯定很快就能学会了,到时候他们会是京城人人称羡的夫妻,春天举办赏桃宴,秋天举办赏月宴,想着尚灵犀怎么给他张罗院内大小事务,就觉得无比期待……一个女兵进来,“见过安定郡王,见过尚将军,姚氏求见。”

尚灵犀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什么姚氏?”

“以前姚军医家的四小姐。”

尚灵犀奇怪,“你没看错人吗?她说自己姓姚?”

“末将去看过了,真的是她没错,她在军营外,说要见尚将军。”这女兵跟了尚灵犀好几年,自然是见过姚玉珍的。

“让她进来。”

安定郡王扇子一挥,“我不想见这人,走了。”

尚灵犀心想,这姚玉珍还真让她意外——想必是知道夏子程死了,所以亲自来给他奔丧的。

她一个贵妾,被夏家禁足,这是偷偷出门了?京城到西疆这么远,真不知道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到这里的?

尚灵犀以前觉得,是姚玉珍先说了去探视夏子程,而后怀孕,所以导致自己没办法说出口一样的事情,人生因此大不相同——虽然知道这样想很没道理,但就是觉得姚玉珍影响了她的人生,再加上春花无礼来换丝被,让小粮说出那句“姚家算什么”,结果自己被打了十个军棍……她对姚玉珍的感觉从羡慕,变得复杂。

可现在她对姚玉珍另眼相看了,丈夫死了,因为暂时不能回家,所以不远千里而来……

这么有情有义,世上恐怕再难找出第二人。

于是命人把阿泰带下去,不一会,帐子就掀起,出现了几年不见的姚玉珍。

她憔悴了许多,但仍然我见犹怜,手上牵了个小女娃,长得十分可爱。

小娃看起来脏脏的,一看到尚灵犀桌子上的点心,眼睛睁大说不出话来,显然是饿了,但又不敢说。

尚灵犀心想,这就是夏子程的女儿啊,小信芳的姊姊。

姚玉珍的样子很瞥扭,尚灵犀反而大方,“小粮,你进来。”

小粮进来后,她吩咐,“把这孩子抱去洗一洗,”接着又对姚玉珍问道:“你可有带孩子的换洗衣服?”

“有的,在马车上。”

“小粮,去马车取衣服,然后给孩子喂饭。”

小粮乍见姚玉珍,那是跟见到鬼一样,但听得自家小姐吩咐,也只能答是——这姚玉珍都如愿进入夏家了,还阴魂不散的来西疆做什么。

帐子里只剩下两人了,尚灵犀微笑,“好久不见了。”

“……是,好久不见。”

“我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来,屍首我已经取回来了,我带你去见他。”

姚玉珍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屍首?什么屍首?”

“夏子程的屍首啊,别怕,西疆干燥,没味道的,他也只是干疡了,没长虫子。”

姚玉珍脸色更难看了,“夏子程?我、我不看。”

尚灵犀奇怪,“你不远千里而来,不就是为了见他最后一面吗?现在是薄棺,还好打开,等到真正的棺木来了,那一钉上可是永远不可能打开了,走吧,我陪你去。”

姚玉珍却颤抖起来,“不,我不去。”

“你不去?”

“你别让我去,我不想见他。”

尚灵犀被搞糊涂了,“你总不会是来见我的吧?”

“安定郡王可回去了?我是来见他的。”

“安定郡王?”

“对。”姚玉珍的语气坚定起来,“见到他,我就跟你说我来做什么。”

“你不用跟我说,如果你不是来送夏子程最后一段路,那其他的我都不想知道。”尚灵犀淡淡的说:“来人,带她去见安定郡王。”

过了一刻钟,那小兵又把姚玉珍送回来,“尚将军,安定郡王已经睡了。”

尚灵犀无奈,看在姚玉珍给夏子程生了一个女儿的分上,也不想对她太差,于是让人给她安排帐子休息,其余的打算明天再说。

几天就这样过去,一日晚上,尚灵犀正要休息,又是那个小兵进来,“将军,姚氏说要见您。”

尚灵犀简直无言,姚玉珍不知道怎么了,说起夏子程的时候吞吞吐吐,一点感情都没有的样子,但他现在死了,不能没有亲友扶灵,姚玉珍目前算是夏家的代表——尚灵犀告诉自己,就算是为了葬礼的完整,对姚玉珍好一点吧。

于是放下手中地图,“让她进来。”

乍见到姚玉珍,她内心想,怎么又憔悴了一些?

但想到她不愿意见夏子程,内心还是有点不舒服,于是道:“我军务繁忙,有事情你得快点说。”

“很快,我就说一会,尚将军,我要揭发一个人。”

“揭发?”这两个字在军中是很严重的用语,“揭发谁?”

“安定郡王。”

“揭发他什么?”

姚玉珍愤愤的说:“揭发他婬人侍妾。”

尚灵犀内心一凛,姚玉珍会说得这么愤慨,该不会是安定郡王欺负了她吧?于是跟着严肃起来,“你说,要是此事对你不公平,本将军绝对上告朝廷,给你讨一个公道。”

夏子程,你放心,你不在了,我在。

谁欺负你的贵妾都不行,我会让那人付出代价。

姚玉珍咬了咬下唇,“他欺婬的人……就是……就是……我。”说到最后一个字,两行眼泪已经流下来。

尚灵犀听了大怒,“莫哭,好好把事情跟我说清楚,来日上了朝廷,本将军给你撑腰。”

“多谢尚将军。”姚玉珍盈盈一拜,“那是在去年,夏家宴客,来了许多王公贵族,本来那种场合也没贵妾的事,我就在自己房中绣花,却没想到安定郡王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他说了什么?”

“说几年前在回京路上就对我有意思,可是当时我防得紧,没机会,现在总算可以……可以一了相思,后来就……我对不起子程……我应该去死的,但我不想死,我有女儿,我有家,我舍不得这一切。”

“你当然得活着,你一点错都没有。”尚灵犀简直想暴打安定郡王一顿,“没错的人不需要做什么,你可有留下证据?”

“有,我偷偷留下他的一块玉佩,以作证据。”姚玉珍说着就从贴身之处把那玉佩拿了出来。

色泽温润,的确是好东西。

尚灵犀看着那玉佩,突然抬头问:“这是羞辱你的人留下的物品,你为何贴身而藏?”

姚玉珍一时语塞,“我……我……我就是怕掉了,这才贴身收着。”

“那也应该藏在袜子、鞋子里,日日踩踏出气,你却是贴着腰,倒像是什么珍贵物品似的。”尚灵犀抛了抛玉佩,“姚玉珍,我是没成亲没错,但我可不是傻子啊,你要不要跟我去夏子程的屍首处,把刚才的话说上一遍?”

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

安定郡王掀帐而入,“不愧是尚将军,胆大心细,光是藏玉佩的地方不对,就发现了错漏,本郡王可跟你保证,自己绝对不是那样的无耻之徒。”

姚玉珍恨恨的道:“你总算来见我了。”

“我就是想着你会胡说八道,这才勉强来一趟。”

“夏家要把我送上尼姑庵给夏子程念经,我不愿意,但也没办法拒绝,只好逃了。我把女儿带来,一来,你好歹见见她,二来,你要是不认,我就滴血验亲,让天下人还我一个公道。你是堂堂安定郡王,安排这事情应该很容易,这回你不想办法保我们母女,我就上告朝廷,你奸污了我,还让皇太后把我许给夏子程。”

尚灵犀一听都懵了,这什么跟什么?

姚玉珍哈哈直笑,“尚灵犀,也不怕给你知道了,我的女儿是跟安定郡王生的,夏子程也知道……孩子一出生他就知道了,没有夏家人胸前的云纹胎记,但老夫人中风过,他怕刺激老夫人,所以才没声张,只把我冷落在一边。你喜欢夏子程我知道,我就只是想告诉你,夏子程没留下孩子而已。”

后来安定郡王见姚玉珍都捅了出来,反倒不介意了,直接跟她说——他们五年前在回京的路上就睡上了。

姚玉珍不喜欢夏子程那样的军人,她喜欢的是文质彬彬的安定郡王,郡王啊,又年轻,出身又好,如果能当上郡王正妃,那可比当夏子程的妻子好多了。

后来安定郡王罚姚玉珍禁足,那就更方便私会了,没人能进她的房间,当然不会有人发现,一路上几乎白天缠着尚灵犀,晚上就去姚玉珍床上报到,然后姚玉珍怀孕了,可安定郡王只是玩玩,当然不会真的娶她,于是哄骗一番,说母妃以死相胁,自己多不得已,姚玉珍被哄得相信了,转头就把事情赖在夏子程身上,而回程路上,夏子程只有一天是不清醒的,于是就说酒醉那天被迫和他有了肌肤之亲。

后来夏子程的死讯传到京城,夏家想让姚玉珍出家——听说家里有人出家,全家鸡犬升天,这样夏子程就可以尽快到佛祖身边。

姚玉珍只好趁夜带着女儿逃了。

经过这么多年,她也知道安定郡王当年只是哄骗自己,但无论如何,女儿总是他的女儿,自己的初夜也的确给了他,他这样身分的一个男人,给她弄张新的户籍纸,给她一万两银子生活费,应该不难吧,没想到几天过去,他就是不见她。

好,不见她也没关系,要死大家一起死。

她就不相信这等丑事捅出来,谁能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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