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一阵敲门声起。
“姑娘、姑爷,出事了!”门外的春画喊着人。
“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明儿再说,姑娘和姑爷很忙。”忙着水ru//交融,春情荡漾。
“姑爷,比十万火急更紧急。”怕是没法等。
正在“攻城掠地”的姑爷头也不抬,声音低沉的喊着。“等北境、西辽攻过来再来回报。”
除非敌人兵临城下,否则用不上他。
谢天运这一次进城带了五万名士兵进驻兵马营,做为守城之用,原本县城衙门就要为其准备,只是人数众多容纳不下,才会暂时驻紮黑狼山山脚下,也顺便练兵。
不过山下的营地并不会撤离,还有几万人马负责城外防守,两边都有士兵进驻以防万一。
依朝廷规矩还要一座将军府邸,规模是县衙的三倍,但是谢天运已有地方可去,因此尚未征建,仍在觅地。
主要是原中源刚死不久,他又是赘婿,虽是仓促间成亲,然夫妻名分已定,他要守孝,孝期中动工不太合宜,至少要一年后才能开府,女婿除孝,女儿继续戴孝。
所以他不用城里,城外两边跑,黑狼山有副将代为巡山,而他得以留在城中和妻子耳鬓厮磨,花前月下。
“码头出事了。”
“码头?”
出事了?骤地双目清明的原清萦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拢拢半敞的衣襟坐起身,披上茶白色素面外衣下床着鞋。
“有人在码头上闹事。”来人是这么说的。
“胡霸天呢!”他不管事,由着人闹?
虽说他是一名棘手的对手,让人恨之又头痛,难以收服,可是又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枭雄,震得住场面,底下的兄弟都服他,尊称他一声老大,是码头不可或缺的大柱。
但她身为船行的东家,实在没办法佩服强占家产的男人,他把船行搞得像是他的,丝毫不把新东家放在眼里,于情于理都失了做人的原则,恃强凌弱的行径为人不齿。
“人就是被胡霸天给扣下了,他不让走。”他为人处事越来越强横了,半点情面也不给。
“人?”原清萦轻颦眉心,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他叫姑爷去赎人,人不到,不放人。”这话说得霸道,有点下马威的意味。
“与我何干,我可不是家主。”一脸懒散的谢天运往后一躺,两臂大开成大字状,半眯着眼睛装睡。
春画顿了一下,挑着话说。“那人自称是姑爷的亲戚。”
“我的亲戚?”他愕然。
一场大水冲走了百年世家,说得上有亲的只有老管家一人,但老管家不会远从京城来塘河……等等,难道是……
谢天运倏地目色一沉,冷冽森寒,凌厉的黑瞳迸射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幽芒。
“你还有亲戚,不是死光了?”不然当年也不会找不到亲人要原府收留。“谢天运,不会是你那些住在云层里只喝仙露的贵戚吧!”
听着妻子的嘲讽,谢天运忍俊不已。“叫相公。”
“没心情。”她冷着,表示堵心。
他笑了笑,将人拦腰抱起。“去看看不就得了。”
“放我下来,难看。”她是一家之主,言行举止不能失仪,让一群下人看笑话。
“不难看,我娘子是塘河第一美人,小的给你当坐骑。”他横抱着人,手掌往上一送,让她坐在自己臂膀上,立刻化身成一顶人轿。
她想板着脸却忍不住笑出声,朝他耳朵一揪。“马儿快跑,去见见亲戚,跑慢了不给草料。”
“是,马要跑了,嘶——”他发出马嘶声,逗笑妻子。
夫妻间的胡闹在府里尚可,一出了大门便是有模有样的东家和东家夫婿,两人坐进停在门口的马车出城去。
塘河县之所以用塘河命名,只因城外的一条大河叫塘河,水深有河面宽,常年不枯竭,很少闹旱,也因支流多而少有水患,方圆百里的田地都饮用此水,用河水灌溉、洗涤,还有人在河里捕鱼。
出了城,南行五十里便是塘河码头,本来应该人群喧闹的码头上此时一片静悄悄,只有三、五人走动。
“胡叔,许久不见,你身体可还安康?”见面先给三分笑脸,干戈不生消恶意。
“呦!我当是谁呢!二姑娘呀!这声胡叔我可担不起,你直接喊我胡霸天就是。”他并未起身相迎,把手一摆霸气十足。
“胡叔,你也别跟小辈开玩笑了,侄女哪好喊你名字,我爹还不从坟墓里跳出来,给我脑门一栗爆,说我没大没小,不知敬老尊贤。”原清萦客气问候,不让人觉得失礼。
一听她提到原中源,斜坐的胡霸天眼中一闪暗光。“呵呵……我胡霸天不跟女人交手,找你男人来。”
她一挑眉,笑声清亮。“胡叔这话有趣了,你坐在我的船行,管着我的码头,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我原府的,你不跟我谈跟谁谈,难道还要请出我爹的牌位,让胡叔和他聊一聊?”
“放肆,不许用这种语气和我二叔说话!”胡霸天身后有名年轻气盛的少年跳出来,他的手摇晃动作有些怪异。
“放肆?”原清萦卷长的眼睫像把扇子,眨呀眨的像在轻据。“这是谁呀!不就是胡叔的侄子,你的手好些了吧?啊!说错话了,是好不了了,折都折断了还能长出新肢不成,可怜没几岁就成了残废。”
“你……”脸一黑的胡锦元气得想上去打人。
“退下。二声大喝。
“二叔……”他一脸不甘。
“咱们二姑娘连我都不敢得罪,你算老几。”他口说不敢得罪,可自原清萦进屋后,他连正眼都不曾给过一眼。
胡锦元忿然地走回原位。
“二姑娘,我这小侄承蒙照顾了。”话中有话的胡霸天冷眼睨人,右手转着两颗文玩核桃。
“好说好说,我也想给胡叔你一个面子,可是他话说得太慢了,等我知晓他是你亲侄子时已来不及收手,毕竟他要的是我的命,我总不能双臂一张说:『来吧!往我心窝插刀,我不怕死。』”她直言此事非她所愿,是有人自己找死。
“是他眼皮子浅了,区区一百两也敢取二姑娘性命,至少要一万两才配得起你的身分。”他言下之意是:看在你是小姑娘的分上,我不找上你是看你爹的面子,不要不知好歹,非要往刀口上钻,你还不配给我喂刀。
“胡叔的意思是只要我拿得出一万两银票就能要了你项上人头?”她反口还击,干脆俐落。
闻言,他双眼一眯。“够胆。”
她一笑。“胆识不足怎敢来见胡叔你,我们还有好些话要聊呢!譬如『我的”船行,『我的』码头,还有『我的』船,它们可是挂在原府名下,不姓胡。”一句一句“我的”
听得胡霸天很不是滋味,他当然知道船、船行、码头是原府一家独大,但是……“我说过,叫个男人来,我不想让人说我欺负个丫头片子。”
“春画。”她没回头的喊人。
“是。”春画上前。
“拿来。”你不跟女人谈,那这个呢!
“是。”她取出一叠银票。
原清萦数都不数的接过银票往桌上一拍。“五万两买你的人头,给不给?”
“你敢——”他怒目而视。
“有银子的人说话,你说我敢不敢,而我不止五万两,胡叔,只要我敢开口,多得是不要命的人,银子壮人胆,你想不想试试你身边的兄弟有几个人想要五万两。”她边说边用有趣的眼神看向码头工人和船工,她看见不少人两眼发亮盯着银票不放。
财帛动人心,有钱能使鬼推磨,爹一死就倒戈的人有多少忠心,更别提“义气”两字了,爹生前太善待这些在码头讨生活的苦命人,认为少赚一点就能让人多吃一口饱饭,却忘了升米恩、斗米仇,养出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胡霸天眼皮子一抽。“我以为你是来赎人的?”
他不敢赌,连他也想拿走那叠银票。
原中源这个女儿真他娘的带种,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他在码头混了十几年,还没人敢当他的面威胁他。
五万两呀!真晃眼……
原清萦柳眉轻扬。“又不是我亲戚,我赶着凑热闹干什么,又不给我银子,别人的死活与我无关。胡叔,有句话说得好,多管闲事死的早,你侄女我惜命。”他一听,怔然,继而放声大笑。“可惜是个女娃儿,你要是个儿子,我胡霸天给你祭船。”
她摇头。“祭船就言重了,我爹也不赞成生人活祭,不过你能往后退一步,我们都好过。”
“退?退到哪去,河里吗?”他一啐,双手大张往椅手一放,目光多了狠厉。“我没有五万两,但一千两足矣,码头上不是给女人混的,回家绣花去,好好生几个娃儿乖乖在家带娃吧。”
胡霸天眼神一瞟,看向女人坐、男人站身旁的冷峻男子,嘴角往下一撇,这是家奴不成。
“姓胡的,对我家娘子客气点,她从来不混,是玩真的,我谢天运在此给你一句话,只要我娘子掉一根头发,我带兵灭你满门!”想要威吓人,没门。
“你是龙涛将军?”他眼皮又抽情了两下,心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对夫妻都是狠人。
“没错,我兵不多,十几万而已,你想土葬还是水葬,我可以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