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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青梅 第七章 女追男不害怕(2)

既然裴再思都开口了,陆浅平再不愿意让裴班芙出门也无计可施。

这一日,裴班芙依然晚归,而陆浅平一样心神不宁,一个字都读不下,他莫名地想起几句诗词——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前世他有几次恋爱经验,但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交往都是职场上的同事,两个人对彼此产生好感,自然而然的在一起,然后同居,几乎是朝夕相处着,因此他从来不知道相思为何物,不知道记挂着一个人是这种抓心挠肺的滋味。

说也奇怪,他和裴班芙也是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他更非情窦初开的情场菜鸟,他为什么会陷入这种不能自拔的相思病?

为了不让裴班芙再妨碍他的思绪,不让自己去想她和林展廷在做什么,他早早喝了几杯酒睡了。

在酒精的帮助下,他睡的很好,他不知道裴班芙是什么时间回来的,翌日见到她时,他也没有问起。

他认为自己克服了,他成功的战胜了自己的情感,他的理智驾驭了情感,他是一个理性的现代人,他的理性大过于感性,因为他来自现代,他是文明人,他不会被情感给左右。

是的,没错,只要他有意志力,他就能做到,感情也是可以控制的,只有意志薄弱的人才会被感情给控制。

经过一番自我勉励后,他都几乎要给自己拍手喝采了。

庆幸的是,裴班芙也消停了,她搂住他颈子的嗫嚅追问像是没有发生过,她没有再做出任何越矩、情不自禁的行动,虽然他松了口气,心中却若有所失。

“芙儿最近常往林公子家里跑,若是两人能成事那就太好了,你裴大叔也能了却一桩心事,毕竟芙儿退过亲,比较难找婆家。”陆慕娘来送热茶点心,有意无意的说道。

陆浅平皱眉,“娘,芙儿是怎么退亲的?”

闻言,陆慕娘想了想,儿子以前是傻子,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便娓娓道来,“芙儿的前未婚夫姓侯,他家里穷,可你裴爷爷觉得他有天赋,便不收束修,让他在学堂里念书,因此他和芙儿原来就相识,后来你裴大叔也认为他人品好,便让他与芙儿定了亲。

“当时那姓侯的可说是喜出望外,毕竟像侯家那样一贫如洗的穷苦人家,能和村长的女儿订亲,那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更不说芙儿又水灵又聪颖伶俐,你裴爷爷还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公,对侯家来说绝对是高攀了。”

“姓侯的和芙儿订亲后,你裴爷爷更用心指点他课业,他也不负众望,先考得秀才,后又中了举人,跟着又在会试取得会元,人人都说他是板上钉钉的状元郎,前途一片光明。没想到他却是只白眼狼,因为半月城的首富雷老爷子要将女儿嫁给他而毁婚,他先给雷家下了聘,才来通知我们和芙儿的亲事不算数。”

“想当初他赴京师会考时,都是你裴大叔在照顾他的寡母和妹妹,可他母亲和妹妹竟然也连成一气,翻脸不认人,说芙儿配不上侯家,叫芙儿要有自知之明,不要自不量力。”

“你裴大叔气急败坏的上门理论,侯家却扔了一百两银子要打发你裴大叔,说是欠裴家的情,一百两银子应该够还了,说侯家很快会和雷家结亲,若是裴家敢再闹事,雷家的势力会让裴家吃不完兜着走,让你裴大叔连村长都没得做,让你裴爷爷学堂开不下去,还要把裴家赶出彩虹村、赶出半月城!”

说到后来,陆慕娘已是义愤填膺,想到当时的情况,她还气不打一处来。陆浅平眼底划过一丝冷光,脸色铁青,拍桌而起,“岂有此理!”

这根本就是渣男和渣男一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陆慕娘叹气道:“芙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反过来安慰你裴爷爷和裴大叔,说还好她还没嫁给姓侯的,他们那么忘恩负义,若她嫁过去,将来姓侯的更有出息,要另攀高枝时,冋样会不择手段把她休了,所以她不怨,她反而庆幸。”

听了这话,陆浅平神色复杂,她被渣男背弃,又在他这里感情受挫……

陆慕娘接着道:“芙儿是个好孩子,娘真的希望她早日遇到她的良配,能有个如意郎君好好疼爱她……”

说完,陆慕娘带上门出去了,而陆浅平却被懊恼情绪所包围着。

若是他早点知道她的经历,他的做法会有所不同吗?

他觉得会,肯定会!因为他一定舍不得她再受到第二次的伤害。

王意菱过生辰,邀请了裴班芙、陆浅平、叶东承到城里做客,她在城里最好的酒楼——

满月楼,豪气的包了一间雅间给自己庆生。

王意君年纪最小,不胜酒力,第一个喝醉,毫无悬念的趴在桌上睡着了。

裴班芙见王意君醉倒了,马上朝王意菱眨眨眼,转眸对陆浅平道:“浅平哥,我想到外面透透气,你陪我去。”

她看起来也是微醺了,陆浅平当然不可能让她自己出去透气,便点了头。

裴班芙起身时眼眸闪了一下,对叶东承道:“东承哥,意菱好像有点醉了,你好好照顾她哟。”

叶东承的注意力原本就一直在心上人身上,自然应下。

出了酒楼,裴班芙盈盈水眸瞅着陆浅平,她俏脸微微浮现着红晕,“浅平哥,咱们不回酒楼了,回家吧,今儿个月圆,我想走回去,你肯陪我疯一下吗?”

陆浅平听得微愣,“不回酒楼了?咱们自己回去,东承呢?”

裴班芙笑吟吟地道:“意菱今日要向东承哥告白,所以咱们就不做那电灯泡了,我娘说的,妨碍他人美事的白目就是电灯泡。”

陆浅平看着一脸慧黠活泼的裴班芙,问道:“王姑娘喜欢东承吗?”

“看不出来吗?”裴班芙眨了眨眼,“不觉得意菱经常到咱们家里走动吗?她是为了看她的心上人呀。”

陆浅平一想,确实如此,他原以为王意菱大老远到彩虹村是为了找裴班芙谈心,原来不是,再细细一想,每当王意菱出现,叶东承不是急着去抓鱼就是去猎山鸡,说是要给大家加菜,现在想来,应该是为了她。

这么说来,他们是双向暗恋?他没来由地蹙眉道:“王家在城里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即便两人两情相悦,要得到王家的允许应该也不容易。”

裴班芙笑逐颜开,“浅平哥,你还不知道意菱与我一样吧,我们都是少数被退亲的大龄姑娘。”

“王姑娘也是吗?”这件事他是真不知道,因此语气颇为惊讶。

“意菱也很惨,我们的遭遇可说是半斤八两啊。”裴班芙用自我解嘲的语气道:“意菱的未婚夫在守丧期间和表妹私通,那表妹还有了身孕,表妹不肯为妾,便把事情闹大了。表妹寻死觅活的,男方只好退了意菱的亲,娶那表妹为妻,如今已经做爹了,而意菱为了等他孝期满了好成亲,等成了大龄姑娘,家世虽好也乏人问津,再无媒人上门说亲。”

陆浅平心里一动,“你的意思是?”

“不错,就是你现在脑子里想的那样。”裴班芙感慨地道:“天下父母心,意菱的父母已经不再坚持门当户对了,他们向意菱透露,只要她喜欢,对方人品也不错,懂得疼惜她,那么家世低一点也无妨,反正王家有的是钱,他们再让意菱带着丰厚嫁妆嫁人就是,也不怕她会过苦日子。”

两人边说边往城外走,裴班芙歪着头,饶有兴致的笑着问他,“浅平哥,你猜东承哥会不会接受意菱的心意?”

陆浅平心绪蓦然有些郁结,语气有些闷闷的,“我不知道。”

裴班芙拔了根野草玩,有些怅然地道:“虽然东承哥也对意菱有意,但东承哥可能会因为自身的处境而拒绝意菱,没有栖身之处,也没个正经差事,他哪会让意菱跟着他吃苦。”

听到这话,陆浅平身体忽然僵了僵,过了一会儿才道:“若东承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不想裴班芙忽然快走几步到陆浅平前头,转过身跟他面对面的倒着走,笑叹一句,“你们男人就是这么不懂女人的心意,若是喜欢一个人,哪里会怕吃苦,吃苦也会当做吃补。”

见她这般,陆浅平皱眉拉住她,“你走好。”

银白月光洒落在她身上,今日一身湖蓝衣裙的她像个仙子,夜风拂动她额前的刘海,今晚的她格外动人。

裴班芙笑嘻嘻地道:“放心吧,我常这样倒着走跟瑛儿、康儿玩,不碍事。”

陆浅平才不管她怎么说,硬是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让她走好。

他板着脸道:“在这里跌倒,有得你疼的。”

裴班芙满足地看他一眼,语气里透着高兴,“浅平哥,我喜欢你这样关心我。”

闻言,陆浅平却是沉默良久,他又不笨,自然知道裴班芙表面上在说叶东承和王意菱,实则在说他们两个。

他沉吟片刻道:“不管接受与否,东承永远不会消失,他会在这片土地上和王姑娘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并生活着,我想这样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他未说破,但也暗示得够清楚了。

裴班芙深深吸了口气,她不想听他那套理论,耍赖道:“浅平哥,我累了,走不动了,你背我。”

陆浅平叹了口气,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女孩和他前世认识过的女孩都不相同,她总能打破僵局,若是跟她在一起,必定不会冷战,她不是一个能冷战的姑娘。

他和甄景同居后,两人经常为了一点小事冷战,几天不说话到几个星期不说话、零互动,后来甚至超过三个月以上不说话,冷爆力很伤感情,他出事穿越来此之前,两人已形同陌路良久,也分房睡了。

甄景很是倔强,她从来不会求和,每次冷战都一副要与他战到底的态势,都是他想着男人不该和女人计较,主动破冰,但这样的情况久了,他也很心累。

然而裴班芙不同,她总能很快转换话题、转换心情,连带着在她身边的人都会变得轻松起来。

他蹲子,道:“上来吧!”

裴班芙毫不客气地攀上他的背,搂住他的颈子,这令陆浅平想到了那一夜,她搂住他的颈子,问他是不是真不喜欢她……

他背着裴班芙,轻轻松松地起身,对他来说,她的体重不算什么。

“浅平哥,你说,如果东承哥拒绝意菱,她会怎么样?”

裴班芙很自然的把下巴搁在他宽厚的肩上,就像在他耳边说话似的,令他心神一荡,差点冲口而出,要她不许再让别人背,太容易招人心猿意马了!

但幸好他及时回神,深吸了口气,淡淡地道:“我不知道。”

裴班芙低叹着,幽幽地说:“我想意菱肯定会哭整晚,就像我一样。”

陆浅平步履一顿,神情一暗,一时之间不知要做何反应。

所以,那一夜在他走后,她醒过来哭了整晚吗?

他的脸色有些沉重,低声说道:“芙儿,你不要把感情放在我身上。”

“浅平哥,我咽了……”裴班芙打了个呵欠,做出睡意朦胧的模样。

她应该没有听清楚吧?他莫名的庆幸,“你睡吧!”

她似乎是趴在他背上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陆浅平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更深露重,怕她着凉,他加快了步伐,像行军似的。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到家了,因为事先已得知他们要为王意菱庆生,会晚归,所以家里人早早都睡了,无人等门。

陆浅平将裴班芙背到她房里,点起一小盏烛火,转身将她轻轻“卸”了下来,他温柔的把她的头放在枕头上,把黏在她脸颊的发丝拨好,又替她盖好了被子,这才凝视着她的睡颜,他的内心若有所动,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蓦然,他从沉思中回神,怕自己会情不自禁越矩,于是稳住情绪,转身要走,可应该在酣睡中的裴班芙却开口了,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浅平哥,有句话是我娘教我的,我想送给你。”她的声音很温柔、很诚挚,“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就算哪一天你的魂魄可能离开,我也不会后悔,因为曾经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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