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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陶妻 第五章 撺掇地痞做恶事(1)

姚氏觉得宋钧与甘棠的互动变得很逗趣,先前是宋钧躲着甘棠,这几天倒是反过来了,不过她没有多问,若需要她帮忙,她相信甘棠自己会开口。

这一日,小姑娘倒是不躲了,大大方方的进了厨房,宋钧只看了她一眼,继续专心的往锅里下面。

宋钧做面食是一流的,面条切得粗细适中,吃来弹牙有劲道,再加上蔬菜清汤,两片滑溜肉片,一颗荷包蛋,好吃得不得了。

宋钧吃了两碗,甘棠认真吃了一碗,姚氏也吃了一碗,见小姑娘收拾清洗好碗筷,就像赴战场的战士,小脸蛋儿绷得紧紧的,小心的看了自己一眼……

“我去午睡,你们兄妹慢慢聊。”眼睛利又识时务的姚氏笑咪咪走人了。

饭厅里顿时静了下来,宋钧仍坐着喝茶,看着小碎步的走一步停一步,终于挪移到他身旁的甘棠,大大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又低头,再抬头,终于开口——

“钧哥哥,我是来自首的,我为我做的事认真反省过,虽然不对,但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会那么做。”她咬咬下唇,又勇敢的道:“人可以善良,不能当个滥好人,这样会让对方得寸进尺的。”

宋钧倒没想到她有这么一颗玲珑心,不禁有些惊讶。

她轻咳一声,一脸认真的又说:“所以,钧哥哥对我好,我就会温情回报,对我不好的,我会给一次机会,若不改过,我就会不客气的反击回去。”

“所以冯姑娘这是招惹你第二次了?”

她浓密的长睫一掀起,露出那双点漆动人但含着不满的眼眸,“对啊,还不是因为钧哥哥这张桃花脸惹的祸,哼哼。”说白了,罪魁祸首不就是他嘛。

“居然对我不开心?”他又好气又好笑,“惹棠儿的可不是我。”

“但祸源是钧哥哥啊,长得这么招人,当然,冯姑娘是绝对配不上钧哥哥的。”她说得斩钉截铁。

“那你说说,谁配得上?”他半开玩笑的反问她。

甘棠皱着好看的柳眉,想了又想,摇摇头,苦恼的道:“现在想不出来,等想出来后再告诉钧哥哥吧。”

他想也未想的去捏捏她挺翘的鼻子,“怎么问你都能回话,去书房写写字,也练练性子,娘说你这几日心火又燥了。”

他知道她最近跟春花走得近,看春花老是吃不饱也睡不好,还会将自己的吃食偷偷藏了一份拿去给春花吃。

他跟母亲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春花的日子的确过得很不容易,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也干涉不来。

甘棠也清楚,春花已经认命了,她却无法不替她抱不平,春花人那么好,凭什么一家子的重担全都要压在那瘦削的肩膀上?冯雅捷心地那么差,却天天吃饱撑着来找磴,命运如此大不同,她怎么能不冒火?

甘棠也知道自己要静下心,乖乖跟着宋钧来到他的书房,将墨磨好了,努力让心情平静下来。

宋钧敏感的闻到她身上的淡淡幽香,耳尖蓦地一红,脑海浮现那天的画面,吓得他急急收敛思绪,暗自做几个深呼吸,这才拿起毛笔蘸了浓浓的墨汁,专心下笔。

宋钧的字极好看,银钩铁画,字迹十分端正。

甘棠移身坐到他对面,挑了毛笔架上的一枝狼毫,沾沾墨,也跟着落笔。

她写的也是一手好字,初见时宋钧还很惊艳,让她很不好意思,但因为失忆,到底怎么练的她也答不上来,两人就揭过不谈了。

只是,这会儿她字写得倒是歪歪斜斜。没办法啊,尽管事情过了好几日,但冯雅捷说的那一席话始终盘旋脑海,像紮了根似的,怎么都甩不去。

“想什么?”宋钧毛笔尾巴朝前,轻轻点了小姑娘光洁的额头。

她一手碰额头,另一手放下毛笔,苦恼地道:“钧哥哥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我听说长嫂如母,是不是她也能决定我嫁人的事?如果哥哥的妻子要我走,我也得走对吧?”

甘棠思绪繁杂,发觉她似乎已经把他视为自己的人,若将他让给别的女人她还真舍不得……

“傻瓜,钧哥哥还不想娶妻,就算要娶也会娶一个对你好的女子,不管是谁,只要敢欺负你,钧哥哥绝不会放过,还有,不管你有没有嫁人,这一生钧哥哥都会一直护着你。”

他说得真挚,事实上,从救下她的那天起,他便将她划到自己的保护区内,她的快乐悲伤都是他的责任。

闻言,甘棠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觉得笼罩在脑袋的乌云都散去了,一如外面晴朗的好天气,她重新提笔沾墨,轻轻松松的写了三个字——钧哥哥。

宋钧一眼看过去,忍不住笑了,小姑娘一张大纸上写了好几行,却是同样的三个字,莫名的,他又想到那一夜的画面,连忙又低下头,将那一幕抛诸脑后,要自己再也不要想起。

接下来的日子,于甘棠来说虽然一成不变,但身边有亲爱的家人围绕,她觉得每个日常都很幸福,只要不去想她最好朋友的糟心事。

反之,冯雅捷天天盯着他人的生活,每每见到宋钧跟甘棠、姚氏一家过得和乐融融,再看到宋钧疼宠甘棠的言行举止,还有两人相视而笑的刺眼画面,她的一颗心就揪着疼,上回算计甘棠的事没伤到甘棠半分,反让自己被厌恶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夜里难寐,白日焦躁,心里的怨恨也愈积愈深,她跟宋钧是青梅竹马,她喜欢他更是白水村众所周知的事,她不顾女子矜持倒追,他屡屡拒绝不说,如今还跟一个来历不明、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臭丫头同进同出!

冯雅捷心头的一把妒火日以继夜的熊熊燃烧,却迟迟找不到可以宣泄的出口,只能肠枯思竭的想方法,总算,她想到了,这一日,她拿了些碎银子交给秦玉,小心的交代一番。

秦玉笑了笑,“我知道了。”

翌日,村里最爱长舌的三姑六婆就出动了,走到哪儿就说起甘棠的坏话来。

“宋家说来也算是咱们村里的大户,人丁虽然少了,但宋家大宅多豪华啊,这甘棠若是从假妹妹变为小娇妻,就真的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别说胡话,宋钧真当她是妹妹的,这些年多少好姑娘往他面前凑,谁让他看上了?虽然甘棠生得是花容月貌,但那些姑娘难道就长得丑吗?若要说他俩真有什么,肯定是甘棠用了手段,大家只是面上不说,私下说得可难听了,我要是甘棠啊,就该收拾东西走人,别为难宋钧。”

“说的也是,真是看不出来,甘棠外表看来天真无邪,谁知道竟然是个狐媚子,人啊,果真不能只看表相。”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句,有奚落,有嘲讽,也有挖苦,一方面是拿了钱得干活,一方面也是嫉妒,宋家连一个不知身分来历的姑娘都能疼得如宝贝疙瘩,怎么不分一些给自家的闺女?

当然,几个拿钱的婆子说闲话也是看人开口的,毕竟说坏话还是要背着人的,哪敢当着当事者的面,就连与宋家交好的几户人家也是能避则避,于是在村里传来传去的流言,宋钧、姚氏及甘棠愣是没听到半点风声。

但处在流言中心的甘棠已然察觉到不对劲,像是原本三三两两聊着天的村民,一见到她就突然全数噤声,虽然还是会跟她打招呼,但脸色不太对,有些人的神情甚至带着鄙视,让她十分困惑。

平心而论,甘棠的确是美人儿,白水村里不是没有男孩动心,其中也包括一群地痞流氓,这事儿冯雅捷是知情的,因而她不忘再丢一把碎银子,让秦玉将甘棠私下与宋钧相处时很主动之类的话传到他们耳朵里。

村里的人对这几个行事荒唐的地痞都不待见,因他们在镇里、村里都会打架闹事,尤其爱占姑娘家便宜,甚至曾有姑娘被他们联手欺侮失了清白,被关进大牢,但他们就是泼皮无赖,被关也不怕,出来了还继续作恶。

冯雅捷很清楚这些人在听到这些消息后会干出什么好事,一旦甘棠成了破鞋,应该就没脸留在宋钧身边了。

那几个地痞流氓半个月前才刚从牢里出来,在景水镇上成群结党的行动,不时向摊商收些保护费,再走走青楼,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却在某天上茶楼喝茶时,听到隔壁有人聊起甘棠的事。

他们对甘棠早就起过色心,但因为顾忌宋钧不敢妄动,却没想到原来美人儿自己就是个骚的,还有主动勾引人的手段,难怪连一向谨守男女大防的宋钧也“妹妹、妹妹”喊得那般亲热,可见甘棠的手段一定比青楼女子来得更好,不然怎么焙得热宋钧这块又臭又硬的大石头?

他们脑中浮想联翩,全是婬秽的画面,忍不住猛吞口水,觉得胯下的那话儿都在叫嚣了,色胆儿也顿时肥了。

于是几个人仔细策划后偷偷溜回白水村,远远的盯了甘棠好几日,终于让他们逮到机会行动。

这日,甘棠拿了肉干去找春花,见春花只吃了两口又要忙着干活儿,她想帮忙春花又不愿意,只能陪在一旁聊起了姚氏近几天行医的过程。

蓦地,一个熟悉又尖锐的叫声传来,“小贱蹄子还在混!今天不想吃饭了?”

岳氏横眉竖目的从屋里走出来,一看春花跟甘棠在闲聊,抓起扫帚就甩过来,春花连忙靠向甘棠,那把扫帚就重重砸到她后背上,痛得她闷哼一声。

她推着甘棠,“你快走,贱女人又发疯了。”

甘棠只能赶快跑,但又不放心的回头,见岳氏抓了棒子又追上去要打,春花一边跑一边催着她快走,她只好抹着眼泪跑开。

春花见好友跑远了,这才奋力抢下岳氏手上的棒子,冷冷的道:“再打下去,这些活儿都你自个儿干吧。”

岳氏瞧春花豁出去的模样,顿时有些怕了,“快、快去做事,做不完今晚也别进屋!”说完啐了一口,转身进屋。

不一会儿,屋里就传来岳氏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有苏老爹的叫喊,“你怎么抢我的烟杆子,还敢打人?行行行,给你打,打完把烟杆子还我。”

春花认命的在屋前继续晒野菜,突然,她在地上看到一个荷包,认出这是甘棠很宝贝的东西,说是宋钧救她时就挂在她身上的,丢了一定会很着急。

于是春花想也没想就将荷包揣入怀里,顺着甘棠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只是刚过竹林,她脸色刷地一白,急急煞住脚步,蹲子,抚着怦怦狂跳的胸口偷偷望过去。

那些家伙是什么时候回到村里的?

几个地痞流氓在甘棠跑进竹林时就将她团团围住,神情邪恶地靠了过来。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甘棠努力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她是见过这些人的,村里人都不喜欢他们,姚氏跟宋钧还特别提醒过,只要看到他们就远远绕开,但这会儿主动围住她究竟想做什么?

“哥哥们当然是想『干』什么才来找你啊。”

“没错,哥哥们就是为你这个美人儿回来的,打算好好满足你。”

地痞们邪笑着,还以手肘互敲一下,看着她的表情色迷迷的。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她愈来愈不安,一步步往后退。

“不懂没关系,把我们当成你的钧哥哥就行了,我们这几个哥哥的床上功夫也很好,绝对强过你的钧哥哥。”其中一人咽了下口水。

“是啊,看是嘴上功夫,还是那个——”男人双手做了个猥亵的动作,面露婬邪之色。

甘棠瑟瑟发抖,她到底该怎么办?

白水村里不过几天就充斥着甘棠的各种谣言,有些与宋家交好的也听到了,若置之不理,这些传言不断被添油加醋,愈传愈离谱,只怕要生生逼死一个好姑娘了。

所以,有两个宋钧的朋友特地跑来告诉他,这两个大男人还是听到妻子转述才知道的,他们虽然跟甘棠不熟,但宋钧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哪会不清楚,再说,这些谣言完全针对甘棠,把她几乎说成浪荡女,连他们听了都不忍心,很想挥拳揍那些碎嘴的人。

宋钧沉默的听着好友们忿忿不平的说那些不堪入耳的传言,脸色沉得能滴水了。

“我们知道小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大家都清楚,你也别多想。”友人们拍拍他的肩膀,先行离开。

宋钧沉沉吸了一口长气,正要出门去査是哪个人乱说话,就见春花跌跌撞撞的推开大门跑进来。

撞见那几个地痞将甘棠围起来,她又惊又怒,但也还保有理性,她如今瘦得只剩皮包骨,哪里打得过他们,只好拼命跑来找人,好在老天爷保佑,宋钧在家。

虽然某个画面又浮现脑海,但她知道此时此刻只有宋钧能救甘棠,便喘着粗气比着外头道:“呼……呼……快快,甘棠出事了,就在田埂后面的竹林里!”

宋钧脸色一变,直接掠过春花,施展轻功往后方竹林而去。

春花狠狠再吸一口气,拔腿拼命追过去。

错落的竹林间,宋钧远远就见甘棠被几个嘻皮笑脸的地痞围在中间,他认出其中有两个曾经在武馆当过武师,但因偷钱上青楼被辞退,之后进出牢狱多回,没想到才出来几日又回到村里闹事!

宋钧黑眸霎时有戾气迸出,他身形挪移至那些人面前,挥出挟裹着内力的拳头,瞬间将他们打得皮开肉绽。

在宋钧痛打这些人时,春花也跑来了,见甘棠狼狈的跌坐在地上频频发抖,连忙来到她身边跪坐下来,伸手将她抱入怀里,气喘吁吁的道:“没事,没事了,你的钧哥哥在打坏人了。”

宋钧原本打了一轮想收手,但在看到颤抖的伏在春花怀里哭泣的甘棠后,他黑眸再度迸出杀气,吓得伤痕累累的几人连忙跪地求饶,即便磕到头破血流也不敢停,因为他们看出来了,宋钧是真的想杀了他们!

宋钧冷冷地道:“再让我看到你们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便卸了你们一腿一手,再挖个洞将你们丢进去,滚!”

几人听到最几那一个“滚”字,不管再痛都撑着身体爬起,踉踉跄跄的奔逃而去。

宋钧走近春花向她道谢,却见她脸色苍白,急急摇头,“不谢,不用谢。”

他蹙起眉,觉得她有些奇怪,但没心思多想,马上看向抽抽噎噎的甘棠,不舍地问:“棠儿还好吗?”

甘棠忍着泪点点头,“那些人想对我做坏事,我一直告诉他们钧哥哥的功夫很厉害,所以他们没敢碰我,却一直说浑话,呜……”

宋钧紧紧握着她的手,“还好你这么说,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春花将她捡到的荷包交给甘棠,“没事了,对不起,若不是来找我,你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不甘你的事,他们说了……”她语带哽咽,难过得说不下去。

“说什么?”春花要干的活儿太多,唯一会来找她的也只有甘棠,岳氏又是众人嫌的,那些传得天花乱坠的谣言也不会有人传到她这儿,因此她也是状况外。

宋钧却不让甘棠说了,“我先带你回去。”他顿了一下,看了春花一眼。

“我没事,我自己回去就好,棠儿就劳你这哥哥多看顾,我看她吓坏了。”春花本想追问,但想想那肯定没好话,就不问了。

她挥手向甘棠道再见,快步跑了,虽然这次宋钧痛揍的是该打的坏人,但那双想杀人的黑眸还是让她看了心惊胆战,想起一个很不好的回忆,就是因为那次让她从此对宋钧产生了极大的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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