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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你穿帮了 第九章 逼不得己的忍让(1)

太子的轿子直奔太医舍而来,幸好小毛子十分低调,先找了谷凝香出来,让她看了情况后,再遣亲信从后门将陆樽抬进去,直接到了谷凝香的寝室。

“太子怎么会变成这样?”谷凝香检察着陆樽的身体,发现他情况颇为不妙,脸色发青像是中毒,但似乎被什么抑制住了。

“奴才也不知道。太子刚从平南王邀宴的客宫离开,一上轿就要奴才带他来太医舍,而且一定要找谷太医,接着就昏了过去。”小毛子急急忙忙地解释。

“他中毒了。”按捺住内心的慌张,谷凝香深吸口气,恢复一个大夫应有的冷静后,取了一支金针,在陆樽耳后插下,取出了一滴血在某种液体上滴下,嗅了嗅味道后说道:“这是脉阴之毒,并不是下在食物之中,通常是透过熏香的方式传播,所以很容易忽略。”她定定地看着小毛子,“脉阴之毒的起源,在南方。”

“果然是平南王动的手!”小毛子早就觉得今天的邀宴不对劲了,他哭丧着脸求道:“谷太医,你一定要救救太子殿下啊!”

“我自会尽力而为。”谷凝香肃容道,立即开始施针治疗。

在她施针的过程中,陆樽有时会突然急促喘息,然后又平缓下去,有时也会呕吐、盗汗,看得小毛子心惊胆跳。

待谷凝香终于取下所有的针,她自己也是香汗淋漓,微喘不休。

两人静静地看着平静入睡的陆樽,他算是躲过一劫了,但要花多久时间才能醒过来,还得看他自己的意志力。

谷凝香数度欲言又止,最后才问道:“小毛子,今日的饮宴,师青青……也出席了吗?”

这个问题大有深意,如果师青青连这种宴会都与太子形影不离,那么太子妃的人选几乎就可以肯定了。可是现在的太子是假的啊!难道是要陆樽娶了她?

即使是假扮太子娶师青青,谷凝香也觉得自己无法接受,何况并不是没有弄假成真的可能。那师青青的手腕高超,说不得真的能将陆樽迷了去。

“师姑娘没有去。其实……其实这些日子她住在东宫里,太子殿下也不好过啊。”小毛子知道谷凝香在问什么,连忙替太子辩解,“奴才看得出来,殿下对师青青姑娘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忍让,毕竟师姑娘没有做出损害殿下利益的事情,所以殿下也无法责怪她什么。”

“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这才是谷凝香最在意的重点。

小毛子思索了一下,才不太确定地道:“谷太医应该知道,你现在是师家的眼中钉吧?依师丞相的势力,如果在师姑娘前来东宫的这段日子,太子与你走得太近,落了师家的面子,你说师丞相会不会把这笔帐算在你头上?”

“所以……他不见我,是想保护我?”谷凝香心头一跳,心绪复杂地看着床上的陆樽。

“殿下从不告诉别人他怎么想,这也是奴才猜的。”小毛子苦笑。

谷凝香叹了口气,她也只能相信,否则放任思念折磨,凭空胡思乱想,那种痛苦总是难熬。

师青青来找她谈判,其实她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理智。她也怕陆樽移情别恋,也怕自己成为弃子,毕竟她过去对感情的经验几乎是一片空白,与陆樽相恋也是依循着直觉,所以一遇到问题,也是靠着本能应对。

现在小毛子给了她一个理由,一个相信的理由,不管是真是假,她都愿意盲目地抓住,因为她不想再过得这么煎熬,那种日子实在太痛苦了。

“你是个好随侍。”对陆樽而言是,对她而言也是,谷凝香微微一笑。

“因为奴才的前途都系在殿上啊,这只大腿当然要抱得紧一点。”见到她笑了,小毛子也松了一口气。“谷太医,殿下没问题了吧?”

谷凝香先是点点头,而后又问道:“他……是否有先服过其他药物?”

小毛子连忙将陆樽昏倒前握在手中的小瓷瓶拿出来,“有有有,他先吃下这个才昏倒的。”

谷凝香一看瓶子,不由兴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是她给他的解毒丹,解的却是瘴疠之毒,对于脉阴之毒其实并不对症,反而会激起脉阴之毒反噬,所以原本不会这么快毒发的陆樽,却是一服解毒丹就晕了过去,

然而即使如此,解毒丹仍然多多少少能解除脉阴之毒的致命性。

这与医仙谷制作药丹的原理有关。一般医者开出的处方,都注重君臣佐使,君便是药效最强的主药,臣是帮助主药的辅药,佐或是加强、缓解或反佐君臣之药效,使则是药引子。

而医仙谷所有种类的解毒丹,君药都一定有基本的解毒功能,再针对不同的毒物项目加入臣药、佐药与使药来达到最后的解毒效果,所以即使谷凝香的瘴疠之毒解毒丹无法根治脉阴之毒,至少也能稀释部分毒性。

而陆樽就是这么巧,吃的解毒丹是她制的?

她凝视着瓷瓶,表情难看,“脉阴之毒是一种很阴险的毒,一般中毒的人不会立即死亡,大概要等个三五天才会毒发,毒发之后若没有在一个时辰内救治,必死无疑。通常毒发的人第一反应就是先吃边有的解毒丹,而一般解毒丹之中大多含有黄连这一味药,但这一味药大苦大寒,所以本门解毒丹的基本丹方并没有使用。脉阴之毒会加强黄连本身的特性,反而变成一种毒素,对肝肾脾造成伤害,严重一点甚至会死亡。”

小毛子听得冷汗直流,突然想到一件事,“幸好殿下没有乱吃,师丞相原本也给了殿下解毒丹,但殿下辞谢了,可见殿下只相信谷太医啊。”

居然还有这段插曲?谷凝香娇躯微震,动容得几乎克制不住情感的奔流,差点在小毛子面前失态的抱住陆樽。

“这傻子,我给他的解毒丹也不能乱吃啊……”她不得不说,她真的被陆樽感动了,他对她的感情似乎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薄弱,但这也让她对这段爱情越来越患得患失了。

如果一定有要离开的那天,她会不会舍不得走?她对他的爱,足够令她等着他将师青青的事处理出一个结果,无论这过程对她而言是多么煎熬吗?

甚至,她对他的爱,足够令她不顾一切的为了他留下吗?

今晚,注定是个无眠的夜。

或许是陆樽天生体质强健,又或是上天保佑,才隔了一夜的时间,他居然就醒了过来,只是脑袋仍有些迷茫,身体虚弱。

  

待又休息了片刻,他的精神好了许多,体力也恢复了。

谷凝香将煎好的药送来,先将窗户打开,让室内透进一抹温暖的阳光。

在这个难得没有旁人打扰的两人世界中,陆樽接过了药,却是放在一旁,抓着谷凝香的手,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一把将她拥入怀,“天啊,我好想你……”

就这么一句话,差点让谷凝香落下泪来。

过去被他技巧性的忽视,被师青青冷嘲热讽,受到宫里众多异样眼光,她都忍住没有哭,可是只是他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她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全爆发了出来。

埋在他的肩窝,谷凝香索性让热泪横流,就这么闷着声发泄自己的不满。

这种小猫似的撒娇哭泣,却令陆樽更为不舍,几乎要将她揉入自己怀中。

“……你很过分。”半晌,谷凝香才哽咽说道,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话来骂他。陆樽苦笑道:“我知道。”

“你不理我,还让人来警告我。”她不依地抱怨着。

“我想你想疯了,只是老马死不让我见你,我也怕你被牵连。”陆樽叹了口气,之后又挑了挑眉,“谁敢警告你?”

谷凝香没有再说了,只是依偎在他怀中。她不是会乱告状的性子,这时候也只是想表达自己的不满,倒没有想害谁被他报复。

陆樽也知道她的个性,对她的心疼淹没了理智,低下头轻轻含住了她的唇。

两人辗转亲吻,互相感受着对方的体温,这个吻是如此的温馨及甜密,没有激情与,就是单纯传达着对彼此的思念及感情,在这一瞬间,好像之前的隔阂又一下子补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如今越与他亲近,谷凝香就越觉得他离得很远,似乎怎么样都无法拉近一点。

或许是现实的悲哀让他们无法排除万难只单纯的爱着对方,似乎连分离都比相守简单。

她只知道,未来在她云游天下的时候,她会永远记得今天这一记温暖的吻,以及窗外射进来的一抹阳光。

突然间,寝宫外传来急急忙忙的脚步声,然后就听到小毛子焦急地说道——

“师姑娘!你想见殿下,也得先让奴才进去通传……”

“我要马上见到他!要是碍了我的事,我让你人头落地!”师青青在宫中一向言语得体,待人亲切,但似乎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让她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谷凝香连忙跳离陆樽怀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形容。

陆樽则是一脸可惜,却也无可奈何。

“师姑娘,你不能进去……”小毛子似乎快挡不住了。

“让她进来。”陆樽的声音传了出去。

门外的小毛子如蒙大赦,还来不及说话,门就砰的一声被师青青推开。

见到里头只有陆樽及谷凝香,师青青不由脸色铁青,但两人衣着整齐,旁边还放着一碗药,似乎很正大光明,她狠狠地瞪了谷凝香一眼后,便哭哭啼啼地要扑到陆樽怀里。

谷凝香忍不住轻轻拦了一把,她说不上来是自己的私心,还是真有冠冕堂皇的理由。

“师姑娘,殿子不适。”

由于陆樽昨日被抬回宫时十分低调,并没有大肆张扬,所以师青青并不知道陆樽中毒之事。

师青青用力地甩开她,“要你管!”

陆樽一个不悦,正想责备,但见谷凝香沉着脸摇摇头,他忍住不发,索性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师青青一听,忍不住大哭了起来,那当真是没有一点虚伪,令其他人都吓了一大跳。

“相府里的人来说,我爷爷……我爷爷昨夜回宫,突然重病,眼下好像就快不行了……”她哭着说道。

陆樽心头一动,“是不是中了毒?”

“对,可是我们相府请来的大夫却看不出是什么毒。”师青青有些惊讶,追问道:“殿下你怎么知道?”

陆樽脸色凝重,“你以为本宫为什么躺在这里?因为我也中了一样的毒。”

师青青眼睛一亮,急忙说道:“那殿下一定有办法救我爷爷,殿下求求你、求求你救我爷爷……”

陆樽看了一眼谷凝香,“能救人的不是本宫,而是谷太医。”

师青青不说话了,今天要不是她硬闯,还不知道谷凝香陪着太子,足见她在太子心中的分量那么一点。

谷凝香在太子身边,这代表着什么?师青青一边哭,心中却也有了别的算计。

“可是谷太医不救皇室以外的人啊……”师青青哭得更惨了。

谷凝香很是无奈,都这种时候了,师青青还要阴她一记,难道师青青真的认为这么说,太子就会对她印象变差?

无奈之余,谷凝香只能说道:“事急从权,何况师相不是一般人,师姑娘不必再说了,我们快些出发,否则时间拖久了,只怕有变。”

师青青难得认同了谷凝香的话。

于是陆樽急忙换好了衣服,一行人乘着马车低调地出了皇宫,匆匆地往相府行去。

众人赶到丞相府时,气氛十分古怪,每个人都是一脸哀戚,却静谧得可怕,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紧张,彷佛只要谁说话大声了点,就会引爆整个紧绷的气氛,让府里压抑的情绪爆发开来。

师青青领着陆樽及谷凝香进到内间。

一踏进房,见到哭肿了眼睛的师家夫妇,陆樽与谷凝香对视一眼,心里头顿觉一阵不妙。

“爷爷……怎么了吗?”师青青颤抖着声音问。

师青青的父亲没有说话,师青青的母亲则是哽咽地道:“公公他……已经去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击中了师青青,让她差点站不稳。

师效平犹如师家的定海神针,师青青的父亲虽然因师效平的关系,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但碍于自身资质,始终无法再前进一步,更不用说第三代的子孙更加不如前辈,都还上不了台面,只有一个师青青算是青出于蓝,可惜是个女孩。

如今师效平去世,师家顿时陷入了慌乱之中,也怪不得师青青的双亲选择先将这件事按下不发,否则只怕不仅师家风雨飘摇,连金鹰王国的政局都会动荡起来。

见师家三人哭成一团,陆樽叹口气,暗忖自己这个闲散假太子只怕当不久了。他轻轻地咳了一声,开口说道:“可以让本宫看一下师相吗?”

师家的三个人让了开来,陆樽带着谷凝香上前。

谷凝香看了师青青的父亲一眼,他自然知道她太医的身分,微微点头,于是她便检查起了师效平的遗体。

良久,她长吁了口气,脸色凝重地对师家人说道:“师相的确是去了,死因是中毒,请节哀。”

师家人沉浸于哀伤之中,更多的是对未来的焦虑及恐惧。

陆樽突然问谷凝香,“是否与本宫中的是一样的毒?”

谷凝香点了点头。

师家的人倒抽了口气后,师青青月兑口问道:“那为什么殿下没事,我爷爷却死了?”师青青的父亲瞪了她一眼,连忙向陆樽致歉。

这一点事陆樽自然不会计较,他也一起看向了谷凝香,希望她能解开大家的疑惑。

谷凝香没有直接回答师青青的问题,却是反问陆樽,“小毛子昨天说师丞相拿了一颗解毒丹给你,你没吃,对吗?”

“确实没有,有什么问题?”陆樽疑惑道。

平南王下的毒,陆青青只和小毛子解释过,陆樽醒来后谷凝香还来不及说就遇到师青青来寻,她索性一次解释清楚,“你们中的是脉阴之毒,这种毒透过熏香传递毒素,不会令人立刻毒发身亡,至少要等个三五天才会昏迷,在睡眠中渐渐死去。有人对太子与丞相下这种毒,显然是想让自己月兑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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