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太子,你穿帮了 楔子 交换身分

陆樽大摇大摆地进了云翔赌场,然而才踏进去一步,他就忍不住挑了挑眉,停下脚步。

这赌场……今天好像不太一样啊?

云翔赌场位于金鹰王国北疆的蓬莱镇内,这个镇上除了当地居民,来来往往的大多是商旅或军士,所以赌场内的花样是五花八门,以吸引外地人。

除了有各种赌法之外,还备了琴师美酒、美人献舞、唱大戏……等等花样,甚至赌到气血攻心都还有大夫随侍在侧,或者备有厢房供崩溃眼红者休息过夜,因此云翔赌场平日虽称不上人山人海,倒也热闹非凡。

可是今天陆樽明显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先不说他最爱的琴声消失了,热门大戏今日休演,赌客似乎少了大半,连平时熟识的荷官都一个也不见,倒叫他真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想想他陆樽在蓬莱镇也算小有名气,毕竟他义父陆子龙开的蓬莱饭馆在地方上可是首屈一指,没吃过等于没来过北疆,即使他本人只是在店里兼职做一个时常明目张胆偷懒的店小二,但怎么说也算是个饭馆少东吧?

有些排不进饭馆的纨裤子弟,都还要来找他套交情找位子呢!

今日他与那些平时一起瞎混的狐群狗党约好一起来云翔赌场,没想到那些人齐齐放了他鸽子,再加上赌场里的古怪,总让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陆樽脚步往后一缩,就要转头离开,却有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迎面而来,便是这云翔赌场的当家。

他笑吟吟地如往常般招呼道:“陆少!还没见你进来露一手呢,怎么就要走了啊?”

陆樽没好气地打量了一下门可罗雀的赌场,“牛当家,你这赌场是要收了不成?人少了这么多,难不成是最近缺现银周转,还是被倒了庄啊?”

“呸呸呸,我们资金雄厚,绝对够你赢的。”牛当家嘿嘿一笑,朝他招手,“快进来快进来,就差你陆少一人呢!”

“少来了,邱少陈少他们呢?还有潘胖子呢?”陆樽拉出一串狐群狗党的名字,还探头左右张望,确定他们都没有出现。

“嘿嘿,陆少你有所不知,朝廷有军队要过来啦!那些少爷们的父亲都是做朝廷军队生意的,当然想趁机大赚一波,所以那些少爷们也被要求守着自家店铺。”

每当北方边防军要换防或增军,蓬莱镇是必经之地,这种大规模的人口移动就是商人赚钱的好时机。牛当家一番解释,倒是解除了陆樽的疑惑。

“他们可不像陆少你,就算不守着家业,那些将士也会死心塌地的往蓬莱饭馆去,而且不够早还挤不进门呢,自然只有你能来了。”牛当家简直将陆樽捧到了天上去。

说到自家饭馆受欢迎的程度,陆樽可是颇为得意,“那是那是,就算我爹现在生病了,也不用我镇守在那里,财源依旧滚滚来啊——”

说话之间,陆樽已踏入了云翔赌场,牛当家不着痕迹地将他引到了一处押宝的赌桌旁。

负责那桌的荷官长得姿色不凡,还朝陆樽眨了眨眼。

陆樽会意地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坐了下来。

他拿出一锭足两的银子还有一张的银票,“全帮我换成算筹。牛当家,你们的荷官都是新来的?怎地我个个都面生得很?”

牛当家知道陆樽的习惯,银子换成小额算筹,通常是他用来赏赐左右的;银票换成大额算筹,便是用来赌的了。

他熟门熟路地让人将算筹拿来,坦然地一边回道:“新人新气象嘛,换了几个美人,大家看上去顺眼,下的注自然多了……”

陆樽颇为认同这种做法,不消说,就他这种正直坦荡的好男儿,看到这些荷官也是心痒痒的,要不是脑子尚存几分理智,说不定拿出来的就不是一张银票,而是十张了!

很快的,赌局开始了,陆樽按他平时的习惯,先小押几把,有输有赢,看准了风向后,开始加大了算筹的数目。

那名荷官不仅人长得妩媚,说话还娇滴滴的,很有几分蛊惑的味道。渐渐的,色令智昏的陆樽出手有些不能自已,一张银票换来的算筹很快就输光了。

“陆少,要不再加一点?奴家还想和陆少你多亲近亲近呢。”荷官面露不舍,那种雨打梨花的姿态,令满场猪哥口水流一桌。

陆樽也没能免俗,他大大方方的又取出几张银票,在美人面前霸气地道:“全换了!”

“唉呀,奴家最喜欢陆少你这种豪爽的人了!”荷官勾引似的一笑,羞不可抑地低下了头,领口顺势开了一点,那种欲迎还拒、若隐若现的模样,看得人头脑发昏,两眼发直。

在这种美人攻势下,一桌子的人都输得惨兮兮的,陆樽自然也不例外。

在他眼睁睁地看着美人荷官将他最后一张算筹收拢时,那眼神都疯狂了起来。

“再加再加!”他往身上掏了老半天,发现没银两了,正觉得晦气之时,牛当家又像幽灵一般出现在他身后——

“陆少,今儿个银两带少了吗?没关系,我私人借给你,绝对比赌场的利息要来得低,金额绝对管够,要几百两、几千两都没问题!”

“哟?老牛,本少还不知道你这么够意思,那就先来个一百两吧。”陆樽毫不犹豫地道。

牛当家得意地拍了拍手,一百两的算筹就送了上来,而他眼底也闪过一抹精光。

眼见赌得越来越大,一旁的赌客也跟着起哄,赌局更加热闹。

陆樽杀红了眼,一百两不够又借了两百两,两百两不够就来三百两,很快地,太阳下山了,而他的欠款也来到了一千两白银。

“真是邪门了,本少就不相信不能翻本!老牛,再借个三百两……”

陆樽此话一出,但牛当家却没有那么好说话了,他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了起来,带着几分嘲讽对陆樽道:“陆少,你已经借一千两了,要不你先还清,咱们再来赌剩下的?”

陆樽顿时恼怒地道:“老牛,你说什么呢?本少是会欠债不还的人吗?”

“如果只是一百两,我不担心你不还,但这是一千两。”牛当家的脸沉了下来,“而且你以为跟我借钱,只是一本一利这么简单?我可是要收月息两百的。”

所谓一本一利,就是一年后付的利息等于借的本金。而月息两百,一年就要多还两千四百两利息,这可是本金的两倍多,如此利息一加上去,陆樽怎么还都还不完,这次算是被坑惨了。

“你阴我?!”被这么一激,陆樽才冷静下来,回到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道:“老牛,你是知道我的,是什么原因让你以后不想再做我的生意了?”

他看了看美丽动人的荷官,还有一干看热闹的赌客,恍然大悟,“这些赌客在这里起哄鼓噪要我加注,都是你自己的人吧?还有标致的荷官……只怕也是你安排的黑手,专门坑本少的?”他抚了抚下巴,挑眉说道:“把熟悉的人都撤了,换上新的人,还要邱少潘胖子他们都不来,看来你摆明坑我,说出你的图谋吧,你想干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牛当家没料到陆樽才看到一点端倪,就把整个阴谋都推论出来,他还是小看这个纨裤子弟了。

不过反正都撕破脸了,牛当家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这里有一位大人要你帮他一个忙,如果你事情办好了,那么这一千两就可以不用还,你说怎么样?”

“不怎么样。”陆樽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会用这种方法请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牛当家可不容他多分辩,迳自进了内间请那尊贵的客人出来。

他所谓的大人一行有数人,带头那位是个年轻人,衣着华贵,气质不凡。

当他走近陆樽时,陆樽不由目瞪口呆,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他娘的!我那不知道是谁的亲生老爹,到处和人偷生孩子吗?还是我那不知道是谁的亲生老娘,偷了隔壁的老王?”

会说这话是有原因的,走到陆樽面前的这位大人,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长得像陆樽的人,名为兰书寒。他的名头说出来会吓死人,竟是金鹰王国当今的太子。

然后,这个以后会变成皇帝的人,竟然跟陆樽长得一模一样。

听完对方的背景,冷静下来的陆樽忍不住模了模自己的脸,“不要跟我说后宫发生过什么狸猫换太子的故事,本少是不信的……”

“本宫也不信。”兰书寒淡淡地道,如果真有狸猫换太子的事,那他不成了狸猫了?

  

“姑且当我们很像是一个巧合好了。”陆樽并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横竖他也习惯了无父无母,没有去追根究柢的意思。“你让老牛坑我一千两,是想要我干什么?”

想都不用想,陆樽也猜得到一定是跟两个人长得很像有关,但兰书寒说出的答案仍然令他傻眼了好一阵子。

“本宫要你扮成我,进宫当一阵子的太子。”兰书寒认真地打量着他,“光看外貌,连本宫都差点以为自己在照镜子,没有易容的痕迹,就更不容易出错。至于我们不同的言语姿态,你可以学,一些细节苏先生也会替你掩饰处理。”

兰书寒所说的苏先生,便是他麾下首席幕僚苏良。将苏良留给陆樽,也算是对陆樽的保障及重视了。

陆樽好奇地问道:“扮成太子要干什么?你又要干么去?”

“本宫有重要的事必须隐姓埋名到外地去处理,所以无暇分身。至于你,就替本宫出席需要出席的场合,执行一些仪式就好。”兰书寒简单地道,说得好像进宫负责吃饭睡觉就好,有事别人会处理。

“有这么简单?”陆樽不以为然地笑了,对当今太子可是一点敬意都没有,谁叫这家伙一出现就坑他。“你别欺我是乡巴佬,我可是知道在皇上病倒后,当今朝廷乱得很……”

“所以太子才需要坐镇宫中,不能久离。”兰书寒的脸色并不因他的质疑而有任何改变,仍是那副严肃淡然的模样。

“那我有什么好处?”陆樽终于说到重点。

这个问题兰书寒没有回答,但坐在一旁的苏良替他答了,“你可以不用还那一千两。”

“这样啊……”陆樽搔了搔下巴,状似思索,之后嘿嘿一笑,正视着苏良,“这位马先生,抱歉,老子没兴趣,你们另寻高明吧。”

兰书寒还算沉得住气,反而是苏良,一听到“马先生”三个字,一张比常人长了点的脸便僵硬了起来,不悦地拿出了几张纸,语带威吓喝道:“我姓苏,不姓马!你想欠债不还吗?你仔细看看你的欠条,欠的对象是我们,可不是牛当家。”

“老马,你当我傻了?我签的时候就看到上面你们动了手脚,不过本少并不在乎。”陆樽才不管他姓苏还姓马,笑嘻嘻地突然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堆算筹,而且都是大数额的。“拿去拿去,全部还你,现在咱们两清啦!”

这回兰书寒终于有点反应了,却是皱起了眉,苏良更是一阵哑口无言。

而从正主出现就一直静静坐在旁边的牛当家则是惊讶地道:“怎么可能!我明明在旁边看你下注,然后全部输光的,你这些算筹究竟藏在哪里?”

“藏在哪里是家学渊源,岂能随便告诉你。我妹子陆小鱼还随时藏了支锅铲在身上准备揍我呢,这藏东西的招数我能不好好学吗?”陆樽边说边从身上掏出算筹往外丢,就跟变戏法一样,毕竟一千两换成的算筹,数量也颇可观。“至于我押注的那些,你可要看好了,只有上头第一枚是大额算筹,其他都是小额的,那一点点钱,本少还输得起。”

牛当家脸色惨白地看向美人荷官,那荷官急忙取出陆樽输的算筹,仔细一点,果然只有最上头是大数额,其他都是小数额,只是因为每张算筹都差不多大小,叠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而当时大家都认为陆樽杀红眼了,也不会认真去检查清点,居然就让他糊弄过去。

现在追究陆樽究竟是早就看出有鬼,还是想以小充大欺骗赌场,已经没有意义了。总之他就是用这种偷天换日的手法过了这一关,让原本认为可以用几张欠条拿捏他的兰书寒等人一下子没了脾气。

陆樽帅气地撕了自己的欠条,朝众人摇了摇手起身要走,他可没兴趣继续蹚浑水。但身后传来兰书寒的声音,却令他定住了脚步。

“你到京中假装太子时,我会到蓬莱饭馆里顶替你的位置,所以你生病的义父不会发现你不见了。”

这太子倒是看出他不希望义父担心了?陆樽回头挑了挑眉,等待他的下文。

兰书寒又说道:“身为太子,吃穿用度自然都是最好的,至少在生活享受上,本宫保证你会乐不思蜀,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龙肝凤髓,住的是雕梁画栋,出入有车轿代步,还有美人宫女服侍,而且整个皇宫只有父皇比你大,你大可以抖尽威风。”

兰书寒一眼就看出陆樽的不安分,只消稍微揣摩他那纨裤性子,就大概知道他想要什么。

“有这么爽?”陆樽这下倒不急着走了,回头坐下来。“但你的敌人也不少吧?皇帝重病,说不定等一下就挂了,应该不只你一个人对帝位有兴趣?”

陆樽说话完全没有一点忌讳,兰书寒多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发怒,因为这代表着陆樽不笨,考虑事情甚至可以称得上周密,思绪也十分灵活,这样的人伪装太子他更放心。“本宫方才说过,有任何事苏先生会帮你周全,而保护太子的人马,也会拨出一部分保护你。”

听到有这么多好处,陆樽眼睛越来越亮,“还有呢?”

即使沉着如兰书寒,也忍不住想翻白眼了,但他仍按捺着性子道:“事成之后,再给你一千两。”

终于听到最想要的,陆樽笑了起来,“本少真的开始怀疑我们是亲兄弟了,居然我想要什么你都知道。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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