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我靠种药养太子 第一章 二叔一家心眼多(2)

场面一度安静,顾士笙这才得以上前去看顾南弦,然而他才刚走一步,那躺在床榻上整整三日都没动静的人儿突然发出一声呓语。

“爷爷……你别走……”

“南弦?你终于醒了?”顾士笙惊喜的上前,发现本来浑身发烫、整个人像颗火球般的顾南弦不知何时恢愎了正常,此时正睁着一双圆眸,迷茫地看着上方。

相较于顾士笙的惊喜,吴氏母子的脸色便十分不好看了。

他们可是等着顾南弦断气呢,就算她如今只剩一间房子和药田那也是肉,再说了,她要是死了也不会为了那瘫子的事吵,更不会要他们将那些过给顾平的家产还给她。

“你……是谁?”她的视线慢慢聚焦,看向眼前俊秀的男子。

顾士笙听见这话有些傻了。“南弦,你这是怎么了?我是三哥呀!”

三哥……顾南弦虚软无力地再次看向眼前的男子,记忆倏地如潮水般涌入她险些烧坏的脑子之中。

是了,她已不是那一抹飘荡在现世的孤魂野鬼,也不是那没有记忆只有一个“凛月”代号的杀手,她回来了,回到属于她的地方了。

想到方才爷爷的那番话,她双眸发红,至今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怎么也没想到那样离奇的事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脑中的记忆一会儿是她当杀手时的画面,一会儿又是她生活在药王谷的画面,虽说仍不明白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可她很庆幸自己回来了。

她在六岁那年被人贩子打伤脑袋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便什么也不记得了,不仅如此,她的魂魄甚至飘至了千年后,去了一个她从未去过的地方,成为育幼院的孤儿,若不是那颗飞弹,或许她一辈子也回不来,如今她不但回来了,还平白无故多了一样宝物……

想到那宝物,她下意识模向自己的额心,那灼烫的感觉已然消失,此时她的额心只剩下一片冰凉。

顾士笙见她模着自己的额心,又是一愣。“南弦,你的额心怎么多了一抹花钿?”

妹妹的脸上虽多是红肿烂疮,连块白皙的地方都看不到,但那抹花钿却是十分显眼,图案很是好看,仔细一瞧似乎有些像是火焰。

顾南弦压根儿就不知自己的额心多了什么,她此时思绪乱得很,因为她不只记起了自己六岁前的记忆,甚至连之后的记忆也都记得,只不过那与她交换了身体的少女性格实在让她有些无语。

看着眼前神色各异的几人,她抿了抿唇,最终吐出一句话。“你们是谁?”

就算记得眼前的人她也不敢承认,实在是之前她的人设太过崩坏,让她演都演不出来,不如装失忆。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吴氏,一扫方才的阴郁,笑得像是一朵花似的,旋即又察觉自己表情不对,忙一脸忧心的上前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南弦呀,你不认得婶娘了吗?”

看着眼前惺惺作态的妇人,顾南弦微敛下双眸,怎么可能不认得,她会落到这下场,可不就是拜眼前的妇人所赐。

不过要不是因为吴氏,她也不会“醒来”回到这个属于她的朝代,这一想还真说不好吴氏是害她还是救她。

那如羽扇一般纤长浓密的黑睫颤了颤,她恰到好处地露出迷茫。“你说你是我的婶娘?可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吴氏闻言大喜,这丫头要是什么都不记得那可真是太好了!

虽然心里乐开了花儿,吴氏还不忘作戏。“这、这是怎么回事?快,赶紧让你叔父给你瞧一瞧,看是不是这几日发高热把脑子给烧病了!”

那担忧的神情、关心的语气,若是不明白的人还真以为她有多心疼这个侄女。

“叔父给你看看。”顾平早就想上前看看侄女,却碍于妻子而不敢,如今得到允许忙上前给她诊脉,可惜他医术平平,只能看出她有些体虚,他不禁尴尬地道:“要不,还是让人去请村长来一趟给南弦看看?”

吴氏一听,脸倏地拉得老长。

顾谦人好,以往谷里有人来找他看病他从不收钱,但这么好的赚钱管道吴氏怎么可能放过,时常背着顾谦偷偷收诊费。如今顾谦死了,换她要去请人来诊病,不仅丢脸,说不定还得将之前收的银子给吐回去。

她可没忘记八年前村长的妻子患了急症来求医,她狮子大开口要了三两银子,这些钱够他们一家子吃上一个多月了,现在要她为了顾南弦吐回去,她说什么也不干!

狠狠瞪了顾平一眼,她才柔声问向顾南弦。“南弦啊,除了想不起事之外,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比起方才的浑身滚烫,此时的顾南弦可以说是舒服多了,除了有些虚软外倒是没什么不舒服,于是摇了摇头。

见她摇头,吴氏这才又露出笑脸。“没不舒服就好,婶娘之前听你祖父说过,人要是伤到了头或是发热过久脑子都会有些迷糊,不过这都是暂时的,你记不得事不打紧,婶子给你讲讲,说不准过几天你就记起来了。”

口中这么说着,吴氏却是一点也不希望她记起来,若是记起了事又要与她闹,她倒是不怕,但谷中那些三姑六婆的闲话却是烦人,况且她家士笙未来可是要当大官的人,要是坏了名声可怎么办?

她随意胡诌瞎掰,譬如告诉顾南弦他们家是除了顾谦以外最疼她的人,还说顾谦留给她的那些家产都是她心甘情愿交给他们夫妻,说是要孝敬他们,而不是之前那套暂时替她保管的说词。

吴氏说得天花乱坠,完全没发觉自家小儿子那羞愧的脸色。

顾士笙只差没挖个洞将自己给埋进去,他很想告诉顾南弦真相,说他母亲的话有一大半都是假的,但他没那个脸。

他知道母亲贪财,也知道她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他们这些孩子,尤其是他,即便他一点也不想照着吴氏的安排当什么大官,却无法否定吴氏对他的厚爱与栽培,就算他知道她的厚爱还另有一层用意,可她毕竟是他的母亲。

这些事他实在没有脸向顾南弦说,只能憋红了脸,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双耳,不去听母亲撒下的弥天大谎。

相较于顾士笙的羞愧,早已对一切了然于心的顾南弦倒是很淡定。

对于顾平一家,除了顾士笙之外她是半个人都不在乎,至于爷爷留给她的钱财,她要留要给全凭她作主,而不是让人用偷蒙拐骗的方式夺了去,她不会就这样便宜吴氏母子,只不过这一切还得待她身子好一些再说。

顾士笙最终还是在母亲把话题转到那本《药王典》身上之前开口制止。“娘,南弦才刚醒,又好几日没吃东西,肯定饿得很,你有话改日再说,先回去熬些清粥过来吧。”

吴氏被人打断话有些不高兴,偏这人是她寄予厚望的小儿子,她只能撇撇嘴,暗暗告诉自己来日方长,总有一日能拿到那本《药王典》,这才转身离开。

见母亲离去,顾士笙总算松了口气,又转头对着顾平几人道:“爹、大哥、二哥,天色也晚了,南弦刚醒还很虚弱,就不要吵她了,这儿有我看着就行了,你们先回吧。”

顾平点头。“三郎说的对,大郎、二郎,咱们先回去吧。”

他倒是想关心关心侄女,却觉得没那个脸,毕竟妻子欺压顾南弦时他只敢待在一旁,连屁都不敢放一声。

顾士弘兄弟对自家三弟那指使的口气很不满,但两人也确实不想再待在这里,冷哼了声便随着顾平一块离开了。

直到房里剩下兄妹二人,顾士笙这才有些愧疚地看向顾南弦。“南弦,对不起。”

顾南弦眨了眨双眸,佯装不解的问:“三哥为何向我道歉?”

这话让顾士笙一窒,顾南弦失忆了,自然也忘了他们一家曾对她做的事。

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对她说出实情,而是苦笑着道:“三哥只是觉得自己没能好好照顾你,才会让你遭罪。”

顾南弦笑了笑,顺着吴氏给她的剧本走。“这怎么能怪三哥,是我自己贪玩才会摔下山坡,除了忘记一些事外不都还好好的?”

见她信了母亲的谎言,顾士笙脸上的愧疚更深。“不管怎么说,三哥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顾南弦看着眼前的兄长,脑中涌起一幕幕画面。

其实那与她换了身体的顾南弦对这个三哥并没有多少尊重,明明自己才是祖父的孙女,凭什么家中有什么好的头一份儿都给了顾士笙?

任性的顾南弦对此很是不忿,就算顾士笙对她极好,她也觉得那不过是在讨好她,好从祖父身上捞得好处。

可事实上比起懦弱无用的顾平、虚情假意的吴氏以及顾士弘等人,顾士笙对她要好上数倍,他对顾南弦的关心与爱护全是真情真意,只是那个顾南弦就是个宇宙无敌大傻子,错将坏人当好人。

既然她回来了,当然不可能再用之前的态度对待顾士笙,于是她展开笑颜细声细气道:“若是三哥真觉得对不起我,那以后便对我再好一点不就得了?”

顾士笙闻言忙颔首。“这是自然,你是我妹妹,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

他是真心将顾南弦当妹妹疼爱,就是亲妹顾南珠他都没这么疼。

众人只看见顾南弦骄纵的一面,却忽略她也是个小姑娘,没有父母的庇护与疼爱,就只剩下祖父与他们这些家人了,偏偏他的家人一个个各怀心思,根本不是真心对待她,尤其他的母亲更是要为顾南弦的骄纵任性负一半的责任。

幼时的顾南弦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顾家人的基因都不差,可以说是男的俊女的美,顾南弦小时候更是长得像年画女圭女圭一般粉妆玉琢、玉雪可爱,笑起来就像能治愈人心一般。

他永远忘不了在母亲拒绝让他学药学医,坚持将他送到城里的书院学习时他有多忿恨、哭得有多惨。

他是真心不愿去书院,兄长们却觉得他惺惺作态,能不做工去上学还在那儿耍脾气,唯一的妹妹当时还不懂事,却也跟着两个哥哥一个鼻孔出气,对着他一阵骂,唯有顾南弦什么也没问,就这么睁着大眼睛陪着他坐了一个下午。

后来他哭累了,索性也不哭了,就与顾南弦大眼瞪小眼的僵坐在一块,最后还是小小的顾南弦率先开口道:“三哥哥,你要是不喜欢读书,咱们就不读了呗!婶娘不让你学药,那你偷偷来学不就好了?弦儿会帮你与爷爷说,让他别告诉婶娘。”

后来顾南弦也真的做到了,说服顾谦偷偷教他,只不过顾南弦六岁那年遭遇一场意外,醒来后什么都记不得对他也不像以前那么亲了,加上后来她被吴氏给宠坏,对他也像大哥他们一般说话酸溜溜的。

可尽管如此,他仍然没忘记当年那个陪在他身旁的小小女孩儿,所以他说什么都得护着她。

顾南弦失忆对顾士笙来说不是件坏事,毕竟他们兄妹俩已经有好些年没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虽然知道不应该,但他难得与母亲想法一致,对她失忆一事感到庆幸。

因为他能感觉到,当年那个贴心乖巧的妹妹又回来了。

得到他的承诺,顾南弦笑着道:“我也会对三哥好的。”

真心对她之人,她从不辜负。

兄妹俩相视而笑。

这时吴氏提着食盒回来了。“来来来,婶娘给你熬了碗粥,赶紧趁热喝了。”

顾士笙看着食盒里冒着热气的清粥,清俊的眸子闪了闪,将粥接了过来。“娘,我来喂南弦就好。”

“这怎么成?”吴氏叉着腰瞪大眼。“你这双手可不是侍候人的手,让娘来喂就行了。”

就顾南弦这野丫头还想让她将来要当大官的儿子侍候?门都没有!

顾士笙却是不让。“娘,我的书包有些破了,要是没注意说不定书本都掉出来了,你要是有空能否先替我补一补?”

吴氏一听哪里还惦记着顾南弦,立马道:“这可是头等大事,娘这就回去替你补。这粥你也别喂了,我看南弦能坐起身,自己喝粥应该不成问题,你看着就行了,省得粥烫伤了你的手,知道不?”

顾南弦额角微抽,敢情她一个病号还比不过她三哥一双纤纤玉手?

“知道了。”顾士笙顺从的应下。

吴氏这才满意的离开。

见吴氏离开,顾南弦捂着空虚的肚月复便要端过清粥喝,却被顾士笙给拦了。

“南弦,三哥瞧这碗粥的米心有些黑,恐怕是发霉了,你现在身子有些虚,还是不喝的好,你先忍一忍,等会儿三哥再替你煮一碗可好?”

没人知道他却是清楚的,母亲单独替顾南弦煮的东西可是内藏玄机。

这话让顾南弦眉心微微拧起,就是顾士笙掩饰得再好,她还是从他的情绪中感觉到一丝愤怒。

就因为吴氏给她煮了一碗发霉的粥而生气?可她方才看了,那粥虽是糙米熬的,却也不似他所说的米心发黑……既然如此那就是粥有问题了?

顾家人都以为顾士笙不懂药,唯有她知道她这个三哥这些年来从未有一天间断学习,每日都会抽出时间去找祖父学药,顾平就不用提了,就是如今药王谷中医术最高明的村长恐怕都没顾士笙厉害。

顾士笙会有这反应,说明吴氏端给她的粥肯定是加了东西,难道……吴氏想要害她的命?

这念头才起便被她否定了,吴氏虽贪财,却还没胆大到谋财害命的地步,再说她如今被骗得只剩下一间破屋与薄田了,还有什么值得吴氏害命的?

她模了模自己几乎破相的脸蛋,有了猜测,不过她却没说破,自己才刚回来不久,很多事还得慢慢来,急不得。

“好。”她乖巧点头。

顾士笙见她没多问,松了口气,这才伸手替她把脉,确定她身子无大碍,就是不知为何忘了事后才又道:“那三哥等等再回来,你先歇一会儿。”

顾南弦再次应好,待他出了屋后她才得空好好看看这个将来要住上一阵子的屋子,这一看只有一个字能形容,那就是——破!

破旧的屋梁脆弱的彷佛大风一刮就会断裂,混着茅草的土墙东落一块、西剥一角,斑驳不堪,她甚至能看到屋顶有好几处破洞,好在屋内的家俱还算齐全,虽然有些老旧,不过还算堪用。

她眼眸不过转了一圈,一个房间便全数入了眼,大是大却空荡得可怜。

既然是往后要生活的地方,她自然得好好勘查勘查,于是起身下榻,打算将这屋子绕一绕。

这朝代没有光害,外头有月光的照耀,反而比屋内还要明亮,然而她才刚踏出房便见天上的月光悄然地藏进了乌云里,淅沥沥的小雨从天空中落下,滴在她的鼻尖。

这雨来得又快又急,没一会儿便成了哗啦啦的倾盆大雨,远方甚至还有亮光闪过,看样子是打了春雷。

她沿着那压根避不了什么雨的屋檐慢慢地逛着,这一逛她才知自己这屋子虽不算小,却也不算大,最重要的是里里外外都是一个样儿,破旧得很。

若是以现代的说法,这样的格局便是标准的三房一室一厨,屋旁还有个柴房以及茅房。

不过眨眼的时间,她便巡视完她的财产,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屋内响起了水滴的声音,她眯起双眸准确找到屋里几个接着雨水的木盆,这一算居然有八个漏水之处。

这“惊喜”让顾南弦额角一抽,好在她心理素质强大,默默地关上房门后来到了灶房。

灶房比起其他地方都要来得凌乱,一旁摆放着几根烧了一半的柴禾,灶台上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个小油罐和少得可怜的盐巴以及几把早已枯死的野菜,米缸里倒是还有三分之一的米粮,就是那米的品质极差,就像方才顾士笙所说的,发霉了。

看来她之前的日子似乎挺凄惨的,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吴氏筹划这么多年,不狠狠剥她一层皮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会留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给她,已经可以说是出乎她意料了。

这个家虽说有些糟糕,但日子是人在过,再糟糕的环境她都生活过,这条件对她而言算得上好的了。

大致上逛过一圈后,顾南弦便打算要回房去,可就在她要转身的时候,突地听见雨声中掺杂着一声细微的咳嗽声。

那声音很小像猫儿似的,却能听出是个男子的声音,听见这声音,顾南弦这才恍然记起自己忘了什么。

她护着油灯,小跑步来到位于屋子西侧的柴房,一靠近她便嗅到一股浓重的霉味与臭味,让她柳眉微微一拧,打开那几乎称不上是门的栅栏。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