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隔壁的吃货 第五章 生辰宴藏算计(2)

回到文成侯府,问她,会不会担心教人瞧出她换了芯子?韩凌月还真不担心,人是会改变的,而且在江州庄子的这段时日,秦嬷嬷经常书信回京报告她的一举一动,祖母对她的认识已经发生变化,如今若换成原身站在祖母面前,祖母反而会觉得哪儿怪怪的。

“来,让祖母瞧瞧,”韩老夫人拉住韩凌月的手,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果然如秦嬷嬷所言,整个人变沉稳了。”

“孙女不懂事,让祖母操心了。”韩老夫人教丫鬟搬了一张绣墩放在下方,让韩凌月坐下。

“以后别再犯糊涂了,遇事要问清楚,莫要无意间听了一耳朵是非就冲动行事,还好只是受点皮肉伤,要是伤了头或脸,那可怎么办?”发生意外后,韩老夫人当然仔细追査,大丫头不会无缘无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是最后只査到皇恩寺,因为那日上皇恩寺祈福的人太多了,实在很难查清楚是谁故意破坏阎小将军的名声,还让大丫头无意间听见。

“孙女记住了,以后会多长一点心眼,莫教别人算计了。”虽然原身关于这部分的记忆有些紊乱,可是韩凌月汇整之后,还是可以看出有人在算计她,至于目的何在,她还想不通。

韩老夫人微微扬起眉,“你也知道遭人算计了?”

“事后想想,不难看出有人不愿意这门亲事能成,可是这门亲事不成,究竟谁可以从中得利?”韩凌月摇了摇头,“敬国公府那位杀神一直待在西北,应该还没有机会让京中贵女看上他。”

“敬国公府四公子一直待在西北,京中确实没有贵女盯上他,可是你一直待在京城,权贵之家的子弟盯上你的可不少。”

韩凌月怔住了,这是反向思考,之前她完全没想到,原身因为出生不久母亲就死了,难免蒙上了克亲的阴影,不过有个强大的外祖家,没人敢往她身上泼脏水,但这样的对象并不符合好媳妇人选,至少权贵之家绝对看不上。

韩老夫人显然看出她的想法,进一步解说道:“你不是只有文成侯府,你还有襄州百年书香世家王家。”

韩凌月秒懂了,重点在后面——襄州书香世家王家,换言之,对于某些想获得士林势力的人物,她是很适合结亲的对象。

韩老夫人轻拍韩凌月的手,低声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若能静下心来想一想,会明白敬国公府这门亲事再好不过,四公子不占长,不必承担敬国公府的担子,且有个长公主的母亲,皇上就绝不可能亏待他。”

韩凌月还真无法反驳,敬国公府这门亲事确实如同祖母所言,责任不会太重,也不会因为不占嫡长就少了受重用的机会。老实说,若是刚刚来到这儿,她不会反对这门亲事,除非她可以不婚,可是如今……

“你也别想太多了,敬国公府至今未再进一步表示,很有可能是四公子那边还没有同意相看,这门亲事能不能定下来还悬着,只是祖母觉得有必要先让你知道这门亲事的好处,敬国公府真要上门求娶,你就应了吧。”

略微一顿,韩凌月婉转的道:“孙女明白祖母所言,可是,既然孙女背后站着王家,不知外祖父是否也认同这门亲事?”

“你外祖父见识非凡,祖母肯定要问过他对这门亲事的看法,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你。”

韩老夫人并不想为难孙女,结亲是结两姓之好,可不是让原本友好的两个家庭变成仇人,当事者若是心不甘情不愿,好事就变成坏事了。

韩凌月有一种感觉,这门亲事只怕由不得她反对,可是她心里过不去,如今只能采拖延策略。

“孙女以为此事还是等敬国公府有进一步表示,两方相看过后,再来决定吧。”

见孙女没有立马反对,韩老夫人已经很满意了,“是啊,这事不急,敬国公府四公子如今都还没回京呢。”

韩凌月还真希望这号人物快些回京,这门亲事成与不成赶紧有个论断,这样吊着,晚上还能睡个好觉吗?

韩老夫人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孙女的疲惫,心中有愧的道:“你一回来,祖母就拉着你说个不停,祖母真是老糊涂了,你赶紧回房休息吧。”

韩凌月真的累了,可是祖孙能尽早就亲事达成协议也好。

“孙女就不打扰祖母了,待孙女养足精神,再来陪祖母聊聊在外边的见闻。”

“不急,眼前最重要是三日后晋王妃的生辰宴,衣服首饰都准备好了,明日先试试,若有不合之处,赶紧让绣坊帮你修改。”

“是。”韩凌月起身告退。

半晌,韩老夫人教大丫鬟将秦嬷嬷和二总管找来,明明早就该到了,为何拖延至今日才回来?若再慢个几日,不就要错过晋王妃的生辰宴了。

今日晋王府可热闹了,一个生辰宴,晋王府所在的荣安巷挤得水泄不通,不过在主家有条不紊的安排下,一辆马车接着一辆马车,客人井然有序的下马车,再由丫鬟或婆子一一带入。

阎明巍抵达晋王府时,客人已经入席了,他婉拒门房带路,问明今日在哪儿宴客,男客和女客又是如何安排,便摆手迳自往前走,可是一离开视线,他就转个方向绕上一大圈前往女客所在之处——今日来此可不是为了晋王妃的生辰宴,而是为了韩凌月。

这个生辰宴很明显带着算计,韩家丫头只怕应付不来,若他不来护着,难保她不会遭到牵连卷入今日算计之中。

“主子,我们直接去女客那儿,不太妥当吧。”阎成不放心的左看右瞧,真担心教人瞧见了。

阎明巍给了他一个斜眼,“你主子有这么傻吗?”

这会儿阎成可糊涂了,“主子不去女客那儿,如何找到韩大姑娘?”

“不急,我们先四处瞧瞧,最重要的是阻止不好的事发生,至于能不能见到韩大姑娘,倒是次要。”虽然昨夜提前打探晋王府,晋王府的舆图已经在他的脑海,可是一时半刻,他也不清楚从哪儿下手,只能随意查看,见哪儿不对劲,就出手破坏那儿的布置。

晋王府有个很出名的葫芦湖,顾名思义,形状似葫芦,正好横跨前后院,较小的葫芦头在前院,较大的葫芦肚在后院,而宴客的院子正是紧临葫芦湖的临风阁和湖水楼,一个在头一个在尾,头尾的男女要遇上,说容易也不容易,毕竟要沿着湖走上大半圈,但是说很难也不难,因为坐上小船,小船往对面的方向一划,很自然的就遇上了。

阎明巍是习武之人,翻过后院的围墙,就可以听见女子嬉笑的声音,不过教他停下脚步的,却是站着湖边眺望的两个仆妇。

“你说哪一位是韩家大姑娘?”

“穿鹅黄的那一位。”

“今日穿鹅黄的有好几位。”

“除了韩家大姑娘,其他几位你都熟识。”

“你说的是那一位——看起来瘦瘦巴巴,一点福相也没有的?”

“没错没错,就是她,以后她可是我们晋王府的侧妃了。”

“王爷怎么会瞧上她?”

“我哪知道?不过,这事可委屈王妃了,心里难过还得帮着张罗。”

“这位看起来不怎么样,绝对不是王妃的对手。”

“好啦好啦,别说了,仔细盯着,待事成了,这可是大功一件。”

阎明巍脸都绿了,晋王算计的竟然是韩凌月!怒火直冲脑门,他恨不得一脚踹过去,送她们进湖里喂鱼,可是这会儿不是任性的时候,得赶紧阻止晋王的阴谋。

“我去找韩丫头,你在这儿盯着她们两个,看看她们想干啥,若没有出手的必要,不要插手,免得将自个儿曝露出来,这儿的事情一结束,你就立刻离开,到东侧等我。”

阎成不放心,可是确实需要一个人留在这儿盯着,也只能提醒主子小心一点。

阎明巍闪闪躲躲继续深入后院,过了一会儿,他转身上了造景的假山,从这儿更能看清楚葫芦湖周遭的情况,没想到刚刚寻了一个藏身处,就见到韩凌月东看西瞧的,好像在寻找什么,而就在她后方不远处有个丫鬟,看起来好像也在寻找什么似的,于是他赶紧跃下假山,一把拉住她,同时捂住她的嘴,闪进假山之间的凹洞。

“是我。”阎明巍连忙出声道。

韩凌月僵硬的身子顿时一松,掰开他的手,转头瞪他,“你干啥吓人?”

“你后头有人。”

韩凌月连忙朝缝隙往外看,果然见到先前说要领她去更衣的丫鬟寻过来,很显然已经发现她从茅房溜走了,赶紧追上来找她。

“这是怎么回事?”

“我被泼了一裙子的果酒,丫鬟说要领我去更衣,可是总觉得她领的方向不太对劲,我就谎称肚子疼,她只好先带我去茅房,我又不能一直躲在茅房,只好爬窗子出来,因为没换衣服,不好折回去,只能寻找丫鬟歇脚的茶水厅,想带着忍冬一起离开。”

刚刚见到茅房时,她眼珠子差一点转不过来,不愧是王府的茅房,未免也太气派了,不过就是因为气派,有个漂亮的“逃生口”,她才有办法从那儿钻出来。

阎明巍想像她爬窗子的画面,不由得笑了,不过这会儿可不能嘲笑她,还得赞她一句,“你的反应倒是机灵。”

“丫鬟不在身边,没有人充当我背后的眼睛,我不敢不多长一个心眼。”这还不是因为她看宅斗的书看太多了,更衣最容易出事,不过先是丫鬟必须前往茶水厅等待,不能侍候左右,后来又见晋王妃看她的目光不对劲,像在打量货物,令人极不舒服,直觉告诉她,今日自己肯定有麻烦。

“凡事多长个心眼是对的。”

韩凌月微微挑起眉,“你知道什么?”

“我无意间听见仆妇在闲聊,得知今日有好戏等你,至于什么好戏,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太好奇,还是赶紧走人方为上策。”

顿了一下,韩凌月后知后觉的反应道:“你是特地来寻我的?”

阎明巍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听见有人要算计你,我能视而不见吗?”

“谢谢。”虽然她不懂这是什么心情,但知道他惦记着她,赶着来救她,她感觉好像灌下一肚子的蜜,甜丝丝的。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你。”除了他,谁也不能欺负他未过门的妻子。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韩凌月还来不及进一步试探,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救命啊……”

“有人落水了!”

两人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这是不是原先为她准备的戏码?既然自己没有上钩,落水的又是哪家姑娘?

“趁着这会儿主家没有心思寻你,我先送你离开。”

“忍冬……”

“她应该在门房旁边的茶水厅,我们出府之前顺道绕过去接人。”

虽然半途落跑说不过去,可是观赏热闹也会遭人记恨,还不如另寻借口早早离开,接下来无论有什么是是非非皆与她无关。

韩凌月不再迟疑,立即跟着阎明巍离开。

匡啷一声,砸了一个茶盏,再匡啷一声,砸了一个小绣屏,又匡啷一声……晋王妃纪安蓉气炸了,只能随手拿起东西就砸,直到手边再也没有东西,她才颓然的往后跌坐在榻上,明明要算计的是韩家大姑娘,可是落水的竟然成了自个儿表妹,这教她如何不气呢?

半晌,大丫鬟兰香快步走进来,彷佛没见到一地狼藉,走到晋王妃面前回报打听到的消息,而站在晋王妃后方的张嬷嬷立马招呼门外的丫鬟悄悄收拾。

“主子,表姑娘因为衣服沾上果酒,回房更衣,换好衣服,原本是要直接返回湖水楼,可是因为头晕,便绕到湖边透气,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远了,后来遇到雪球,想逗雪球玩,不过雪球也不知道哪儿不对劲,突然发狠咬了表姑娘,表姑娘受到惊吓没站住脚,便摔进了湖里,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都不会凫水,只能喊救命,正好王爷的小船到了附近。”

纪安蓉冷冷一笑,“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早就勾搭上了?”

闻言一惊,兰香连忙摇头,“奴婢相信王爷不会这么做的,根据王爷身边的人传出来的消息,王爷错将表姑娘当成了韩大姑娘。”

“表妹换了鹅黄色的衣服?”当她得到消息赶过去时,表妹已经披上王爷让人取来的披风,她只觉得刺眼,根本没有留意表妹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对,因为这是事先安排好的,王爷见是鹅黄色的身影,也没仔细查探,便跳下去救人。”

“若是如此,表妹岂不是事先就知道了本王妃的计划?”纪安蓉只觉得更愤怒了,这表示出了内贼,要不,表妹如何得知王爷与她商议的事?

“主子,我们院子知道此事的人不超过三个,而且都是信得过的,绝不可能将消息透露给表姑娘。”

对于自个儿的院子出了叛徒,纪安蓉也不愿意相信,倒是王爷那儿,从来藏不住他的心思,算计韩家大姑娘也不是第一次,这事在他前院的书房早是公开的事,表妹有心,花银子买消息不难。

“主子,这会儿再追究谁将消息告诉表姑娘已没多大意义,眼前最重要的是赶紧送表姑娘离开。”张嬷嬷站出来说话,为了王妃的生辰宴,表姑娘一个月前就住进晋王府,而王府并非每一处都能如同王妃的院子——守得宛若铁桶似的,表姑娘有心打探消息一点也不难。

纪安蓉嘲弄的唇角一勾,“她想赖在这儿不走吗?”

“身子泡了水,染上风寒,如今屋里都是药味,实在不好催表姑娘离开,只能由王府安排,妥善将表姑娘送回去。”

“王爷可有什么交代?”

“王爷什么也没说,一直待在前院的书房。”

“这个脸丢大了,王爷只怕气坏了。”王爷的怒气绝不会亚于她,今日闹出这样的事,先别说文成侯府是否看出他们在算计什么,对晋王府的印象只怕也坏了,何况文成侯府原本就不想跟晋王府有所牵扯,这下更是没戏唱了。

“王爷气坏了,总好过韩家大姑娘成了侧妃。”张嬷嬷一开始就不赞成这事,王妃的家世背景远远不及韩大姑娘,若是韩大姑娘耍点心眼吹吹枕边风,晋王府的后院落在韩家大姑娘手上是早晚的事。

“那丫头又没多大的本事,本王妃还怕了她不成。”

“主子莫要小看韩大姑娘,今日她可以谎称肚子疼从茅房爬窗离开,由此就可看出她心细胆大。”

纪安蓉沉默了,以前看韩凌月,就是个黄毛丫头,今日看她,竟然有些看不透了。

“表姑娘的事确实令人不高兴,可是韩大姑娘不入王府却是好事。”

纪安蓉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交代道:“你请汪总管亲自安排马车送表妹回去,若她有意见,你就告诉她,并非本王妃教她去跳湖,更非本王妃教王爷跳下去救她,她非要进晋王府当妾,就请姨丈自个儿跟王爷商议。总之,别教她将事情闹大了,免得王爷一怒之下跟我置气。”

“是,老奴会规劝表姑娘的。”

“对了,妹妹今日怎么没来?”

“今日齐嬷嬷亲自过来,送了厚礼致歉,说是二姑女乃女乃一回京就病倒了,如今连床都下不来。”张嬷嬷随即从多宝桶取下放置礼单的匣子,置于纪安蓉手边的榻几,打开匣子道:“这是各家给王妃贺生辰的礼单。”

“真的生病了吗?”纪安蓉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礼再重也入不了她的眼,不过她还是拿起礼单看了一眼。

“老奴试探了几句,二姑女乃女乃应该是真的病了。”

纪安蓉将礼单丢回匣子,若有所思的扬起眉,“妹妹病了,当姊姊的怎么可以不去看看?明日一早我们就去英国公府瞧瞧。”

“老奴是否要先派人过去知会一声?”

“不必,只是自家姊妹私下彼此关心,又不是要摆王妃的仪仗。”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张嬷嬷行礼后退出房间。

静默了片刻,纪安蓉近似呢喃的道:“兰香,王爷会不会纳表妹为妾?”

“奴婢不清楚,可是王爷一向不喜欢后院乱糟糟的,若是能拿出相对的好处安抚吴家,表姑娘就进不了晋王府。”王爷算得上洁身自爱,若不是皇上赐下来,他不会主动纳妾。

纪安蓉闭上眼睛在榻上躺了下来,说来说去,她最担心的还是王爷的态度,今日之事必然挑起王爷的记忆,当初她也是用相同的手法嫁给王爷,再一次遭到同样的算计,这不是在王爷心上扎一针吗?这几年借着生养长子,她在王府好不容易站稳了,王爷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好,如今只怕要打回原状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