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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庶女旺贵人 第九章 认亲礼大戏开锣(2)

邵玖才刚想着遗产,没想到转眼就被人拿五千两打发?五千两啊,伤害性不大但污辱性极强。

好啊,你不仁、我不义,不借机演出八点档大剧,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她捂住嘴巴,泪水在眼底泛滥,一脸的错愕与楚楚可怜。“父亲居然要用五千两赶走我们夫妻?”

坐远点儿的亲戚看不到银票面额,这会儿听到五千两,谁还坐得住?这事办得真没脸见人呐,分明是想借着认亲礼,让他们见证裴家三房分家,可做这种见证,要是被人传出去,脊梁骨能不被戳断?

于是一个个族中长辈皆急忙起身,丢下话道:“认亲礼已成,就不打扰了。”

说完,见鬼似的跑得飞快,大家都是要脸的。

请来见证裴府分家的族人全数走光,让凤和长公主憋了一肚子火气,还没发作呢,就见邵玖面具一掀不演了。

她笑咪咪地对着永安侯道:“侯爷何必拿五千两来膈应人?媳妇虽不富裕,但五千两还不看在眼里,既然侯爷日子过得如此拮据,身为子女总得有点孝心,相公,不如这钱就孝敬长辈了吧?”

“行,你说了算。”裴翊恩眼神越发冷冽,他从没想过要自父亲身上得到什么,却也没想到,在父亲眼里自己只值五千两。

“不过,母亲的嫁妆咱们是不是得拿回来?就算东西不多,好歹是个念想,得传给咱们的孩子,让他们怀念怀念自家祖母。”

凤和长公主不干了,郁家是清贵,给女儿的嫁妆全是孤本,有市无价,花再多钱都买不来,怎样她都要留给自己儿女。

“娘子说得对,还请父亲和长公主把母亲的嫁妆预先整理好,择日儿子寻舅舅把母亲的嫁妆单子找出来。”

“从小长大,难道不必花钱?你母亲的嫁妆早已经用完。”凤和长公主压抑着怒火,咬紧牙关一字字慢慢回答。东西已进她的口袋,谁都甭想逼她吐出来。

“裴家儿子得靠郁家财产来养啊?相公,那我得回去跟爹娘多要点嫁妆,免得往后孩子生太多养不过来。”她撒娇地拉拉裴翊恩的衣袖,蹶起嘴小声讨论,但音量绝对足以剜人心、完整传播恶意。

只见永安侯板着脸、垂着眉,打定主意不加入战争。凤和长公主悻悻然怒瞪两人,不断戳着丈夫的手臂,逼他开口。

裴翊恩也“小声”回答。“我不拿妻子嫁妆养小孩,裴家的孩子裴家养。”

他目露讥讽、朝父亲挑衅地丢去一眼。

“宫里出身的,眼皮子怎会这么浅,连别人的嫁妆都想抢,街边泼妇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呢。”邵玟一脸的无辜不解,对着裴翊恩求答案。

“也不是所有公主都受宠,不受宠的公主连宫女都不如,长久下来自然而然养成锚铢必较的性格。”不屑与后宅妇孺计较,一路挨打的裴翊恩,在几句冷嘲热讽后,感觉积存多年的恶气消散。果然,骂人是种健康的心理活动。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看见别人丈夫好,就死命去抢,别说眼皮子了,连脸皮子都不要啦。”

凤和长公主在一旁听得脸皮直抖,她习惯话里藏刀,习惯弯弯绕绕,就没碰过这种打人专打脸的干架方式。

“虽然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但好歹是个侯爷呀,怎么如此惧妻?莫非有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上?”

邵玖发誓,她只是胡扯,万万没想到永安侯眼睛一瞠,惶恐浮现。

他的表情全被两人看在眼里。不会吧,随便说说也中?

裴翊恩思忖,自己从没往这方面想过,莫非……该让人仔细査查了。

“贱货,你在指谁?”凤和长公主被逼得失去气质风度,指着她破口大骂。

绿茶婊演上瘾了,邵玖嘟嘟嘴。“人家小夫妻私下讨论,干么对号入座啊,莫非是心虚?啊……”她倒抽口气,拉拉裴翊恩衣袖,惊讶问:“长公主抢过别人的丈夫吗?”

“闭嘴!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庶女就是没教养。”

“好凶哦,伦家又没有跟长辈说话,是长辈爱偷听,关伦家什么事?”邵玖鼓起腮帮子装萌,委屈地嘟起嘴唇。

“对,不关咱们的事。”安抚地模模她的头,他发觉自己挺喜欢绿茶婊的戏分。

“话说回来,长公主是嫡女吗?难不成是太后娘娘所出?”

永安侯傻眼,他没想到自家媳妇会是这模样。不简单呐,很好,以后儿子有人心疼,当爹的可以放心了。

“贱人,你有胆子就再给我说一句试看看。”

“可以啊,要说哪一句?您要讲清楚,我才知道嘛。”装萌、装傻、装可爱,她憋大招气死老巫婆。

她是不爱斗,不是不能斗,虽然嫁得不甘不愿,但嫁衣上身,裴翊恩就成了她的责任范围,对于“范围内”的,不管是财产还是人物她都护得紧。

“人家都是主母给媳妇立规矩,今儿个我竟让媳妇给立了规矩。”凤和长公主抓起茶盏往地上一丢,碎瓷瞬间飞溅。

裴翊恩一把抱住老婆往后窜去,两夫妻没事,始终置身事外的裴骏恩却吓得身子一抖,整个人都缩进了椅子里。

邵玖猛拍胸口。“好怕、好怕呦,长公主息怒啊,唉……难怪家里穷,一言不合就砸东西,公公再会挣钱也填不满长公主的脾气。”

见邵玖非但不害怕还敢出言讽刺,凤和长公主觉得自己被辣椒油给灌了肠,整个人快烧起来了。

霍地起身,她走到邵玖跟前,指着她的鼻子怒骂。“有爹生没娘养的狗东西,裴家倒了八辈子楣,才会讨了个恶媳妇进门。”

面对暴龙,邵玖笑眯双眼,啪啪啪鼓起掌来。“相公,好棒哦,我跟婆婆想法一致呢,咱们家就是倒了八辈子楣,才会讨了个恶媳妇进门。”

“我的想法也跟你一致。”看着邵玖为自己对抗长公主,他开心得无法言喻。

“接下来就要讨论谁是恶媳妇这个问题罗,老的是长公主,小的是郡主,长公主赢在投胎,郡主赢在皇帝亲睐,相公觉得谁好谁坏?是不是很难分辨?”

“是有点难。”裴翊恩每句话都顺着她要的说。

“要不,咱们把事情拿到英武伟岸、聪明睿智的皇上跟前说说,皇上定能评断出优劣的。”

“你敢?”凤和长公主脑门一阵晕眩,急忙扶着椅背,稳住身子。

当年裴翊恩再痞,都没她这么无赖,邵家怎会养出这种女儿?亏得过去还以为她是乖巧胆怯、很好拿捏的大家闺秀,没想到咬一口,方知内馅是素是荤。

“我……”她指指自己,笑得无害。“相公,我敢不敢啊?”

裴翊恩握住她手指,笑得快要飞起来。“你当然敢。”

“既然相公说我敢,那走吧,咱们进宫去!”

“贱人,把家里的事往外倒,你还要不要脸?”

裴曦恩终于忍不住了,往前一跨手扬高,作势要往邵玖脸上打招呼。

大意了,邵玖是神力女超人啊,她正想帅帅地抓住对方的手、朝对方的脸招呼回去,没想裴翊恩速度更快,一把握住裴曦恩手腕,喀喀两声,她听见骨裂的声音。

裴曦恩痛得眼泪鼻涕直流,一双美眸固执地瞪着邵玖,咬牙切齿说:“你怎么不去死。”

她痛厌邵玖,不管身分、学识、才华,她样样比不上自己,这样的女人凭什么被老天爷疼惜,凭什么屡屡化险为夷?自己却一朝……终生尽毁!

“我想要啊,可我又不会,裴大姑娘要不要先去死一死,给我当个示范?”

“不要脸、贱女人,也对,杂种娶贱货,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全是该死的垃圾。”

除了贱人、杂种,没别的新字眼了?有教养的女子就是这点不好,想骂人却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

“对啊,我是贱,但贱得有水准、贱得有高度,贱到你想模仿也找不到技巧。你口口声声脸面,可裴家的脸面不正是曦恩妹妹给丢光的吗?”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同是女人不该为难女人,但对裴曦恩手下留情,就是伤害自己。

“你竟然敢说……娘,我要进宫跟舅舅告状。”皇上可是封了她当县主,足见皇上对她心怀歉意,肯定愿意为她做主。

噗的一声,邵玖闷声低笑。

宫变受辱,辱她的又是自家儿子,皇上那颗心有多纠结啊,她如果懂事就应尽快消失,免得皇上看她一次想一次,居然还想到皇上跟前告状?

婆媳大战第一回,凤和长公主惨败。

层级不同、战略方案不同,长公主这种高等人无法和低阶女子对垒,她决定尽快结束战争。把分家契书往裴翊恩跟前一丢,不管他应不应。

“分了家,从此你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永远都别再踏进侯府一步。”

“真的啥都不给,就把我们轰出去?”邵玖扬起清脆嗓音,问得一脸天真。

“不是想孝敬长辈吗,还想要拿什么?”

“可是……”

邵玖想说话,裴翊恩却抢道:“我要带走母亲牌位。”

永安侯猛地抬头,想阻止却听凤和长公主说:“你想要就拿走。”

“对,快点走,贱人杂种,别污了我家院落!”

裴翊恩冷眼看着父亲,等待他的反应,但他眼底的反抗在对上长公主的目光后,瞬间冰消雪融。

这么怕她吗?怕到连母亲也不要?裴翊恩冷笑,拉起邵玖往外走。

邵玖火大,冲到裴曦恩跟前,她气势凌人,恶狠狠的目光连自己都不熟悉。“你喊亲大哥杂种啊?那得喊亲娘什么?婊子还是妓子?喊亲弟什么?白痴?智障?你自己又是什么?破鞋烂袜?”

“你给我闭嘴。”

她狠狠朝邵玖一推,幸好裴翊恩扶住了,他双眼冒火揄起拳头,决定打破不打女人的惯例。

邵玖握住他的手,娇言巧语笑道:“别,打了脏东西,手会脏的,咱们不动粗、动嘴。”说完,迎视裴曦恩。“你不是总爱找我比作诗,作诗需要酝酿,可今天本夫人三步成诗——相思树下诉相思,思郎、待郎、郎不知,杏花落尽蝉哀鸣,红颜老去青春逝。但愿你此生还有机会感受一回芙蓉帐暖春宵短。”

邵玖笑得满脸刻薄,老娘一辈子剽窃别人的名诗古句,生平第一遭作诗就献给你啦!裴曦恩气得喘大气,邵玖在讽刺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走啦。”邵玖拉起裴翊恩,抬头挺胸,朝永安侯投去轻蔑白眼。

“诗作得不错,再做一首。”裴翊恩说。

“作诗还不容易,就怕有人过度刺激,七尺白绫了结性命。”

裴曦恩是何等清高、何等孤傲的女子,怎能被人这样一再嘲笑,她抓起花瓶,冲上前直接朝邵玖后脑砸,但裴翊恩捞起老婆的小蛮腰,快奔两步闪过。

谁知裴曦恩的花瓶没打到邵玖,自己却被喷溅的碎瓷渣刺了脸,尖叫声从身后传来,裴翊恩和邵玖理都不理,直往祠堂走去。

裴翊恩跪在母亲牌位前,邵玖也跟着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之后,他把母亲牌位抱在怀里。

邵玖拉住他的衣角,问:“她们都这样欺负你吗?”

“妇孺之辈欺负不了我。”他抬高下巴,否认得很骄傲。

“不管她说什么,你爹都会听从?不管会不会违反你的利益?”

“我不需要他给利益。”

每句话都说得桀惊不驯,表情骄傲无比,偏偏她看清了他的伤心。勾住他的手臂,邵玖宣示,“他们欠你的,我要他们一一还回来!”

定睛看她,她的宣示让他冰冷的心瞬间暖和。“好,叫他们还回来。”

于是邵玖在丫头小雪耳边吩咐几句后,便从荷包里拿出姜段往眼周抹几下,再帮裴翊恩轻轻抹了抹。

早知道今天宴无好宴、会无好会,这场苦肉计早就备妥了。

双双走出永安侯府大门,她拉着裴翊恩往地上一跪,扬声大喊,“不孝儿子、媳妇拜别父亲、母亲。”

说完,他们对着侯府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两人动作那么大,路边行人自然要停下脚步弄清楚发生什么事。

平南侯不是昨儿个才娶儿媳妇?按照礼俗,今天应该认亲的,怎么就拜别双亲了?路人议论纷纷,又见新婚夫妻眼泪哗啦啦直流,这是受啥委屈了?

路人不好问他们,便有人低声问在旁伺候的小雪。

小雪吸吸鼻子,控制不住满脸的委屈,回道:“我们家侯爷被净身出户,连先夫人留下来的嫁妆也被强取豪夺,只允许带走先夫人的牌位。”

啥?这永安侯府也太没规矩了!

会搞到净身出户,通常是违反家规、违逆父母、作奸犯科的子孙才受到此等待遇,平南侯刚立下大功劳呀,是卫朝百姓心目中的英雄人物呢。

说一千道一万,就算净身出户,也不能连人家亲娘的嫁妆都给昧下,堂堂侯府做出这种事,实在是……

挑起议论之后,他们换扶着彼此缓缓起身,裴翊恩见她哭成那样,心疼地拿衣袖给她抹眼泪,没想到越抹越刺激,她辣得好心酸,索性放声大哭。

美人垂泪,路人见状,更加忿忿不平。

坐进车厢里,邵玖哇哇喊着,“辣死了辣死了,这是哪里买的啊?”

裴翊恩既心疼又好笑,连忙取帕子沾茶水帮她擦拭眼睛。“谁让你抹那么多,跟我一样,轻轻扫过不行吗?”

“当然不行,我是新媳妇,受到这么大的委屈当然要肝肠寸断、心酸泪奔,你是男人,虎目蕴泪更能彰显英雄哀愁,宝宝难受但宝宝不哭,更能激发广大群众的同情。”

“好端端拜见亲戚,干么带姜出门?”再带点贝壳、鲜鱼就能做饭啦。

“还不是担心你被欺负,到时先哭先赢啊。”

“鬼囊精。”裴翊恩失笑,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说实话,心真的很暖,有人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有人为他筹谋打算,不孤单的感觉让他幸福满溢。

此时车上的两人,都没发现人群里有一名女子,细细看着他们。

郁结难解的眉宇在他们上车后缓缓松开,现在的永安侯府已经不是铁板一块了?咬唇,她轻抚右脸上凹凸不平的丑陋伤疤,暗暗下定决心。

车行辘辘,两人回府时,周氏已经命人做好午膳,还略略理了下侯府后院。她与宋窈娘交过手,那人柔柔弱弱,看起来无害,但越是这样的人越难处理。

何况她膝下有个女儿,倘若不带偏见,四岁多的暖暖,确实漂亮可爱。

想到这个周氏就肝痛,她家玖儿啥都好,就是对后院争宠这种事看不上眼,要不能被忽略多年,自立自强把自己养得头好壮壮?换了旁人早就开启战斗模式,一哭二闹三上吊,替自己争取好待遇了。

正想和女儿好好掰扯一下后院事,没想女儿女婿回府,两个人都红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玖儿,你们怎么了?”

对上周氏忧心忡忡的目光,邵玖吩咐管事清理一间屋子出来后,拉着周氏到旁边,把今天的事和盘托出。

周氏越听越火大,本打算等明天和女儿一起回娘家的,这下子……她想了想,道:“我先回去同你祖父把事情讲一讲。”

她在母亲耳边说:“您就告诉祖父和大哥……”

跪在临时布置出来的祠堂里,邵玖看着裴翊恩,他货真价实地红了眼,宝宝难受、宝宝不说,但宝宝让她好心疼,圈住他的腰,她在他怀里蹭了蹭。

他说:“我已经记不得娘的长相,只记得她很温柔,睡前总会在我床边吟诗作词,拍着我哄我入睡,只记得她做的糕点很香甜……”

“你有个好母亲。”

“在凤和长公主出现之前,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父亲疼我、母亲宠我,我以为这种好日子会一直下去,没想到……没了,娘死后我再没有亲人。”

邵玖加大力气,将他抱得更紧。“有的,你有我,我是你的亲人。”

看着怀里的小豆丁,回想初见,回想那个放声大唱“我想有个家”的小丫头。是了,他有她、她也有他,他们拥有彼此,拥有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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