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三餐,顿顿不同,她重视摆盘,听说每次餐饭上桌,祭祀的人就猛咽口水,她刻意多做些,一方面巴结皇帝,一方面以求有人照应。
每天,她挖空心思做好菜,闲来无事补顿下午茶,这年代没有乳牛,缺乏牛女乃供应商,想要搞出黄油有实际上的困难,但这种困难,在宫里啥都不算。
一声令下,她拿到两桶牛女乃,发酵后有太监轮番接棒不断搅拌,直到黄油形成,捞起、洗净,放入地窖等凝固。
有了黄油,蛋糕、蛋塔、女乃酥面包……啥做不得?她的竭尽全力得到皇帝赞赏,但她没想到,自己的美貌加上皇帝青睐,竟会惹来灾殃。
夜里,她坐在院子看着天上星辰,再度收到裴翊恩来信,一个月两封,从没断过。信里钜细靡遗地说着南方风景,战事扰人心,但他却从一场场战役中,谋得荣禄功名,他的意气风发跃然纸上。
当年他离京,遇过不少人、碰到许多事情,有危机也有转机,那些经历让京城纨裤大开眼界、迅速成长,最大的转机是他遇见卫梓鑫,他终于找到自己的舞台,于是全力发挥。信里,他一再叮嘱,宫里危机四伏,让她千万小心。
邵玖失笑,她这么小咖的角色,谁会花心思算计?就算前太子再度借由秘道刺杀,也不会砍到小厨娘的头上。
回房吧,明天入葬,她要早起为贤妃做最后一顿饭菜。
起身,伸伸懒腰,她推开门,咽咽口水,感觉有点渴了,但夜深不宜喝太多水,润润喉咙就该上床,睡觉时她向来不习惯有人在旁,因此没让伺候的宫人入屋,她亲自倒水,抿一口……
邵玖舌头灵敏,敏锐地察觉水里有丝异味,连忙吐出来。
哇咧,裴翊恩才说的话就立马发生,他是能掐会算吗?这里不能睡了,她抓起被子准备来个狡兔三窟,换个地界睡觉,没想到刚转身门就被推开。
这是传闻中很的二皇子卫梓易!看着他满脸的猥琐,邵玖心头一惊。该死的,活了两辈子没碰过这种事,该怎么办才好?
“听闻邵姑娘与秦家那个病秧子订亲,着实教人可惜,倘若姑娘愿意,我可以解救姑娘于水火之中。”他的口气温柔,却让邵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碰上他,才是真正的水火吧!
她一步步后退、他一步步前进,直到把人逼到墙角,他笑得满脸得意,口水几乎要从嘴角滑下。
“你再靠过来,我就要叫了,倘若被人发现……贤妃尚未入土,你不怕皇上怪罪?不怕天底下文人口诛笔伐?”
他呵呵怪笑。“左右都是我的人,该昏的、都睡了,你喊再大声也没用。”
所以她只能自救了?深吸气,别害怕、冷静,她是力大无穷的奇女子,应尽快裁定应对方案。
眼珠子四下转,转出方案一:推开他、向右前方跑五步,拿茶壶当武器,使尽全力往他头上砸出个血洞,最后来个脑浆外迸,从此卫朝二皇子变成病秧子……不对,是傻子;方案二:右腿用力往前顶出,一计撩阴腿断送他子子孙孙的投胎机会,再抓住右后方的恭桶往他头上盖去……
砰!计划中断。
又有男人冲进屋里,卫梓易来不及回头,就被人从后颈来了个手刀,昏倒!今晚会不会过度热闹?什么时候她的房间成了舞台中央,戏剧一幕幕轮番上映?
来不及回神,男人朝她拱手。“在宫里不好弄出太大动静,四周都是二皇子的人,花了点时间才过来,让姑娘受惊了。”
所以,是正派人士?“谁派你来的,祖父?六皇子?珩世子?”
满身肌肉的男人一笑,白花花的大牙露出,看起来有几分可爱。“都不是,属下是裴将军的人,知道姑娘进宫,将军让我连夜进京,暗中保护姑娘。”
长腿……叔叔……啊。
在冷冷的后宫里,一股温暖油然而生。怎么办?他对她处处周到、处处体贴,让她的心,一不小心就沦陷……
想家了,想他在墙角亲手种下的桂花,现在它们代表的不仅仅是爷爷,还有叔叔——她的长腿叔叔。
回到邵府,头一沾枕就睡得不省人事,周氏来看过两次,见邵玖睡得香便没吵她,只吩咐小雪好好照顾。
邵玖醒来时,已经是隔天下午,眼睛张开后发现方语蓁坐在床边。
方语蓁是个爽利人,几年交往合作,两人感情渐深。
“蓁姊姊来了,暐暐呢?”她伸个大懒腰,睡得好舒服。
暐暐是卫梓青的嫡长子,刚满周岁,他爹娘和外祖有累积财富的大本事,恨不得连摇篮、尿片都用金子做了。
“被他外婆接回去,她嫌弃我不会带孩子。倒是你,怎会累成这模样?不就是做几顿饭?那是你擅长的。”方语蓁把人拉起来,邵玖顺势赖在她身上。
方语蓁看着她,笑弯了眉毛,这丫头在外头表现得聪慧沉稳,年纪小小却像个大人似的,但无人时却爱耍赖撒娇,逗得人心疼,她就是这样……才让那个人挂肚牵心的吧?
“那里可是皇宫,累死我了。”她抱着方语蓁扭几下,舒展身子后化成一滩烂泥,躺在她腿上。
“皇宫又怎样,在哪里煮饭不是煮?”偏偏这回还煮出名声,看来百味万源又能多开几家分店了。
“不一样,御厨们瞪大眼睛看呢,像是怕我下毒似的。”毒药很贵的说,如果非必要,她还舍不得放咧,想起卫梓易,怎么就让暗卫把人带走了,唉,可惜,应该往他嘴里灌十斤砒霜。
“要送到贵人嘴里的,能不仔细?”
“那是给贤妃上供的,还能把人给毒活不成?如果能,我可就立下大功啦。”何况那些盯着她的,哪个不是看见菜有剩下就立刻上前抢夺?有时候自己动作太慢,也只能捞了个寂寞。
“六爷早上回来说,皇上对你的菜赞不绝口,若所料无误,这次邵家男人肯定要挪挪位置了。”
“该!贤妃用性命护皇上周全,恩惠当然要算在邵家头上,但我家渣爹就不必浪费了。”她吊了吊白眼。
渣——对感情不专,方语蓁早学会了。“哪能这样批评亲爹?”
如果六爷知道她也这么归类他,会不会把“她们”送走?应该不会吧,连母亲都劝自己,作为主母就该大度,何况她们只是侍妾,连侧妃都排不上,倘若为此伤神,日后还有她哭的时候。
“为什么不能?感情里最痛苦的,并不是只能当被选择的一方,而是知道自己没有离开的能力。我娘迫于亲情、舆论,甚至是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无法断然离开,只能日复一日地面对伤害,我很心疼。”
所以她也将迫于亲情、舆论、教育,失去离开的能力,日复一日面对伤害?怎么办,一辈子好长她不想这样过,是不是收回感情就能让自己比较舒坦?
无奈苦笑,方语蓁转移话题。“你把在宫里做的菜谱写出来吧,接下来厨师培训就教那些,九月的化妆大赛已经着手准备,等你休息够了,就过去看看吧。”她把旁边的木盒递给邵玖。“里头有这一季的分红,三千七百两。”
“这么多?”
“艳冠群芳、百味万源在江南经营得不错,你推荐的万掌柜颇有本事。”
“也是运气好,当初帮了他一把,这就是告诉我们,做人要广结善缘。”
“没错,但也不需要为了广结善缘,把姊姊们不要的婚事给揽在身上。”
“没刻意包揽,就是觉得每个人要求不同,姊姊感觉不好的婚事,对我而言也许会不错。”
方语蓁失笑,她不知道这个决定让远在南方的裴翊恩怒发冲冠,不顾军令、夜探敌营,直接砍掉两颗将军头颅。
捷报传来,皇帝亲自下令升官封赏,但不听军令、擅自行动,他被四皇子狠打三十大板,听说雷打不动、一个月两封的信,都得趴在床上完成,不知道他有没有在信里对玖儿诉苦?
“幕姊姊,经过这次刺杀,皇上会移宫吗?”
“朝廷迁移是大事,之前一直有官员不断提起,皇帝当朝就否决,但这次贤妃之死带给皇上很大的刺激,很可能会点头。”
“可是南边还在打仗。”打仗太烧钱,择地盖宫殿更烧钱,就算这两年风调雨顺,百姓不愁吃喝,国库哪有那么多银钱可以动用?
“六爷知会过我,这回咱们可能得大出血,至少得掏出二百万两。”
幸好他们的大宗收入不是开铺子,而是船运,南货北运、北货南送,每年川流不息的船只,替他们带来巨大利益。
这些年南方打仗,朝廷送不了的军资,都是六爷自掏腰包送上门的,都说卫家军富余,其实朝廷给的军饷都一样,至于卫家军的特殊待遇——来自六爷。
“这么多?梓青哥得多肉疼?”
“放心,六爷是天生的商人,没好处的事不会做。既然六爷出钱,地方就得他来挑选,他选了济州。”
“那里不是刚刚决定要建……”
方语蓁接话。“新港口?对,日后那里定会航运兴盛、陆运繁华。济州离京城只有半天路程,骑马的话更快,去年我们陆续在那里买下不少土地,只要皇上点头,那边开始着手兴建宫殿,我们就会把土地重新规划盖房,到时嗅觉敏锐的商人大量进驻,光卖房就能赚得钵满盆溢。”
“万一皇上不搬呢?”
“那就再想办法吧。”
这样啊,邵玖眼珠子转个不停,犹豫着要不要豪赌一把?
赌吧!人无横财不富,只要百味万源、艳冠群芳不倒,她就饿不着,翻身下床,从床底下搬出木盒。
“又把钱藏在床底下?不怕丢啊?”
“放心,大家都觉得挺穷。”呵呵笑几声,邵玖打开木盒,里面有几张地契,一处铺子、两处庄子,近两千亩田地,目前田地由张管事掌理,邵玖只负责对帐,铺子租出去,一年收一次租金,稳妥得很。
她翻出银票,连同方语蓁带来的凑出一万两,推到对方跟前,双手合掌,满脸讨好。
“蓁姊姊,我也想在济州买地盖房、当营建商。”
方语蓁戳她一下,干么巴结,自己有肉吃能不给她喝汤?更别说去年土地便宜到不行时,裴翊恩就寄回厚厚一叠银票,让他们以玖儿的名字买下万亩土地。
“知道了。”方语蓁走到桌边磨墨写收据。“营建商是什么?”邵玖跟着下床,巴到桌边一双眼睛亮晶晶。“专门盖房卖房的呀,若能买下一整条街,全部都盖成两层楼房,一样的招牌、一样的铺面,规划出卫朝最大的商店街。”
两层楼房、商店街?听起来挺不错,她抓起笔管,点了点邵玖的鼻子。“眼光放远一点,什么商店街,六爷想趁着迁都一事,把济州经营成商业州,有空你把想法给写下来,给六爷参考。”
“商业州?哇,蓁姊姊嫁了根金手指,真是太幸福,难怪腰围又粗一寸。”
方语蓁红了脸,戳戳玖儿额头,什么粗一寸?是里头又有了个小家伙。把收据递给玖儿,顺手把带来的包袱推到她面前。
“翊恩带给你的,他对你可真没话说。”方语蓁朝她一笑。
是啊,好得太过度,害她心生非分,也害她只能应下亲事来逃避他的好。
“我对他也不差,迷彩装可是我的点子。”丛林作战,迷彩装是重点物资。
方语蓁没应声,只是笑了笑就离开。
打开包袱,里面有封信,这封距离上一回只有五天,看来是前信刚送出,立马又发信。
是担心她在宫里无人照应吗?他不是已经派了人暗中保护?
信很厚,除了叮嘱再叮嘱之外,他还写下几件与同僚、敌军之间的事。有的让人胆战心惊,有的可爱风趣,让她捣嘴笑上半天。
实话说,坏蛋的文笔相当不错,他爹的棍棒确实发挥出几分效果。
三年前裴翊恩离京一路往南,意外救下卫梓鑫,两人一见如故、气味相投,从此他便跟在卫梓鑫身边,两人都是会来事儿的,哪里能冒险就往哪里闯,他们一起去过苗寨、见识过蛊毒,一起到海边城镇帮驻军打倭寇,一起平过民乱……许是打着打着打出兴趣,去年赵国兴兵侵界,竟然两个人、两匹马直接前往。
当时长期驻军的镇南侯染疫,群龙无首之际,卫梓鑫亮出身分,带着五百名士兵,打退试探的敌军两千人,消息传回京城,皇帝直接下令,命卫梓鑫接替镇南侯职位,守护边境。
南方潮湿、多丛林,邵玖把对于丛林战的微薄概念写信告知,并送上迷彩装设计,不料竟帮他立下军功,据说永安侯对此满心安慰,还在皇帝跟前红了眼眶,吾家有子初长成。
三个月前,郁珩读过裴翊恩来信,与皇帝密谈数日后,决定带着兵器补给前往南方,离京前郁珩找上邵玖。
旁的事她帮不了忙,但在吃食上头能给几分助益。
卫梓青提供了足够的人力,她做出泡面、肉干、饼干、罐头……所有能在打仗中,以最快速度为军人补给体力的食物。
看着来信,她边笑边抓手臂,他说的蚊虫肆虐,好像也肆虐到她的身体,很痒,要不要同卫梓青说说,多做一些防虫药包送过去?
看完信,打开木盒。里头是她十三岁的生辰礼,再过几天就满十三了,他每年给的礼物都是独一无二。
前年他订制一套苗人的银饰银冠,可够夸张的啦,但是她好喜欢,前世她到云南旅游舍不得买,只舍得在“寸四银庄”买下一套银筷。
为他送的银冠,她缝制一套苗族传统衣服,在院子里当一日苗女。
她曾在信中说:“真搞不懂是师父手工不够好,还是贵女们喜欢显摆?为什么每个人的项链都粗得像狗链?”
于是去年正在打倭寇的他,给她送一匣子各色珍珠,以及好几条长长短短、细得让人心喜的金链子。
从此不爱首饰的她,身上永远戴一条坠着两颗珍珠的项链。
今年他给她送一柄匕首,上面镶满宝石,他说:“打过几场胜仗,哥哥我发了,等哥哥回京带你吃香喝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自称起哥哥,彷佛他们的关系早已好到这般地步,但……不能再好下去了,应该停在这里,当朋友、当知交就可以。
她的心,不该总被——已经标上注记的他牵绊。
她不是不想要他,而是知道要不起,只能佯装没那么在意,只能若无其事,日子才能自然平顺地过下去。
提笔回信,她写很多,跟他的信一样叨叨絮絮、罗罗唆唆,可最终的最终,她还是没把秦佑哲的事告诉他。
同一封信,裴翊恩看过无数次。
打仗回来,盔甲上沾满血腥,但知道京城来了信,他连盔甲都没月兑就打开信。
信里说,皇帝给邵琀、邵珏、邵瑜都提了官位,并以“纯孝”为名,赏邵玖百两纹银、玉如意一柄。还说圣旨到的时候全家人都在,她很想独吞赏赐,但几经衡量,还是把玉如意奉献给祖母,白银赠给母亲。
她说没有人听到她心底的哀号,她好想满地打滚。
裴翊恩读得捧月复大笑。
就这么喜欢赏赐?他想,下回阿珩或四皇子的奏摺上,应该请他们提提泡面肉干对士兵的帮助。
她还偷偷告诉他在济州买地的事,这是邵家上下都不晓得的秘密,还交代说“我只告诉你,你可千万别透露出去”。
傻瓜,她名下的土地远比她知道的多更多。
不过谁都不晓得的事独独告诉他,代表信任对吧?他瞬间弯了眉,享受她的信任。
梓青也来信,说玖儿每次看他的信,总是神采飞扬。
他问玖儿,“为啥那么开心?”
她想也不想就回答,“我喜欢坏蛋的世界,多姿多采。”
这么喜欢吗?他愿意让她加入。
不过她不知道,他读她的信时,也一样神采飞扬。
没有人问他为啥那么开心?但他心里有答案——她的信,字里行间透露着对未来的盼望与希冀,那样光明、那样充满希望,让他觉得人生也被照亮。
她长大了吗,还是一样讨人喜欢,还是会让人一个不经意就挂上心?
笑着笑着,眉心拢起,因为信里头始终没有提到订亲的事情。
为什么不提?刻意回避?她不是要和他分享所有的秘密?有点不开心,但想起她的眉、她的眼,想起她的笑脸……
算了,她还小,不计较,还是想着要给她寻什么礼物送回去比较实际。
敲门声响起,裴翊恩直觉板起脸孔,但是无奈……他很清楚门外是谁。
身为大将军,理所当然分配到一间屋舍,更何况他“携家带眷”。
他不想开门,却也清楚逃避不是好办法,那年窈娘可以不畏艰难、坚持跟在自己身后,现在同一屋檐下,他又怎么躲得开?
慢条斯理把信收好,走到门前将门打开。
宋窈娘楚楚可怜地站在那里,抱着女儿,脸上全是笑意。“相公,热水已经备好,要不要先洗洗?”
他深深看着她,有话想说,却又怕伤着她,最终心底响起一声叹息。
对上他那双透澈的目光,宋窈娘微微心虚,尴尬一笑后又道:“相公饿吗?饭已经做好。”
久久,他终于开口,“你先吃,我还要忙。”
准备关上木门时,宋窈娘却把女儿往前一送。“暖暖想爹了,抱抱她吧。”
裴翊恩没回应,她又道:“南方天气热,暖暖长满疹子成天哭闹,很可怜。”
“暖暖无法适应南方天气,你要不要带她回京?”
宋窈娘眼底迅速浮上泪水。“相公不要我们母女了吗?”
“该我负的责任,我不会推托。”
“对相公而言,我们母女仅仅是责任吗?”
看着宋窈娘,裴翊恩无声轻叹,他拍拍她的肩膀,哄道:“我承诺过的话永远有效,你好好照顾暖暖吧,我要忙了。”
门在面前关上,砰地一声让人心头微颤,宋窈娘咬紧下唇。
就这样了吗?不可以的,他们之间不能在这里止步,她用那么大的力气改变自己,她必须成功扭转他的心。
深吸气,手指收紧,暖暖被母亲抓着的手臂上,红痕渐渐转为青紫,很痛、痛得她全身发抖,但敏锐乖觉的她对上母亲的视线,怯怯地垂下眼睫,不敢发出半声哭闹,两岁的她学会了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