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揭发了福子胜与赵家的篡位阴谋,华惟深没有再留在皇极门前,将锦衣卫留给福子渊善后,自己则是快步飞奔至撷芳殿,只因那儿有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如今宫里的侍卫几乎都抽调到皇极门处待命,但撷芳殿的防守可没有因此变得薄弱,反而比以前多了一倍的侍卫,足见即使面临夺位的紧要关头,福子渊仍是相当在意小雪这个亲妹妹。
不过凭着华惟深这张脸,进入撷芳殿也是如入无人之境,根本不会有人挡他。
他顺利地入了殿,直接走到小雪所居的卧房中,越过了间隔内外的屏风,便看到床上那娇小的隆起,还有趴在地上的银狼。
华惟深的心略放松了些,轻声朝着床铺走去,床上的人儿睡得香甜,但华惟深注意到她手里抱着一件衣服,是他平时惯穿的外袍,也不知道是怎么取来的,他一颗心简直要为此融化。
小丫头的睡相天真无邪,乌发如瀑披散,白女敕女敕的脸蛋透着晕红,樱唇微启如花蕾待放,呼吸似蝶儿振翅那般轻柔。稍微靠近些,便能闻见少女如兰的馨香,粉腻酥融娇欲滴,看得华惟深心痒痒的。
他伸手想拨开落在她轻盈睫毛上的几缕发丝,但还没能模到娇美轻女敕的小美人儿,一只狗爪搭上他的手,似要阻止他的唐突。
华惟深无奈地看向朝着他吐舌咧嘴卖乖的银狼,哭笑不得地先模了模它的头,然后指了指屏风。银狼似是不愿,整颗狗头塞进华惟深的怀里,后者无奈地揉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安静无声地将狗大爷请出到屏风外。
终于只剩两人了,他原本就所剩无几的自制力,被银狼浪费之后也荡然无存,直接一个低头就轻轻地吻上了睡梦中的美人。
他先是试探似的啄着她,但他蜻蜓点水的一吻才稍离,就见她眼睛都还没打开,就嘟起唇迎了上来。小美人的邀请,华惟深自不会拒绝,又俯下头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自己置身现实或梦中的小雪,还以为终于等得他入梦来与她缠绵,比他更急切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想要把他揉入自己的娇弱身子里。
这些日子以来,她想念他想得心都疼了,没抱着有他味道的衣袍根本睡不着。每每在梦里见到他,都是一阵热烈的亲密,彼此探索的程度,比起这记单纯的热吻还要深入得多了。
所以小雪当然不满足,小手直接伸进了他的衣襟里,只觉今日这个梦里,他的肌肉特别真实,火热坚硬又富弹性,她在热吻的空档,一口咬住了他的喉结,香舌轻轻舌忝了一下,便听闻他倒吸了口气。
之后,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他的排山倒海地向她压过来,剥开了她的衣服,抽掉了她的肚兜,他的大手带着烫人的热度在她娇躯上游移,她不知道那种麻麻痒痒的感觉是什么,舒服得令她想尖叫,打从心底想向他索求得更多。
思念了他这么多天,今天这个梦最好了。
小雪嘤咛了一声,终于张开了迷蒙的大眼,才感受到外界的光明,便看到华惟深那俊美如仙的脸蛋,离得她极近,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星眸如墨,却有的光芒闪耀。
“爷,小雪又梦见你了。”小雪伸出手,在他俊脸上摩挲。“在梦里,爷快把小雪吃掉了……”
“你不是作梦,我是真的想吃掉你。”华惟深声音略哑地说道。
小雪呆了片刻,又捏了捏他的脸,再捏捏自己的,突然美目圆睁,像是吓了一大跳般,而后冒出惊喜的笑容。“你……你是真的!你来了!”
“我来了,让你久等了。”
华惟深又轻吻了她一记,这样迷糊又爱娇的她,在这充满危机的宫中,不吵不闹乖乖巧巧的等着归期不定的他,着实令他有些心疼。
他觉得怎么爱她都不够,却不能在这时候当真冒犯了她,只能默默的帮她把衣服拉好,至于肚兜什么的,暂时找不到就算了。
“爷,我想你,你不要走了。”小雪可没注意那么多,只顾着把脸蛋埋到他肩窝里。
“你放心,我不会再走了。”华惟深拍了拍她的背,让她抬起头来正视着他眼中的坚定。“大事已成,我和大皇子揭发了五皇子与赵家的阴谋,大皇子成功取回皇位,百官顺服,从此之后在皇宫里,你再也不用担心有谁会害你,你可以安心无忧地当你的乐平公主,搬出破败冷清的景阳宫。”
讵料小雪听了这番话却没有欣喜若狂,反而微微皱起了柳眉,不依地咕哝撒娇道:“我才不要留在宫里当乐平公主,我要回去凤翔侯府……”
华惟深轻笑了一声,额头抵住她的。“你真的这么想跟我?”
“当然。”小雪答得斩钉截铁。“去凤翔侯府一年四季都有苹果吃……”
“只是为了苹果?”华惟深轻咬了她的唇瓣一下,算是惩罚她避重就轻。
小雪羞涩地抿了一个笑,才声如蚊蚋地说道:“我还要当侯爷夫人。”
华惟深真心地笑了,在她看来便如太阳那般明朗,如星星那般闪耀。
“如你所愿。”他说。
小雪喜孜孜想望着日后的生活,不自觉在他怀抱里扭呀扭地,弄得他好不容易压下的火热又快速燃起,看来这丫头已是迫不及待的想当侯爷夫人了……
突然,她的表情一僵,有些为难地望向了他。
“啊!我好像不能当侯爷夫人。”突然想起这事,她有种悲从中来的感觉。“是你得尚公主啊!可是你若尚了公主,就不能领官职了……”
华惟深想娶她,又怎么想不到这一点?他好整以暇地反问她,“我没了官职,不再位高权重,你很在意吗?”
小雪急忙摇头,却又烦恼地道:“但你这样的人才,若是不能领官职,岂非埋没了?”
她在意的,华惟深反而不以为意,心中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还真不想继续当什么锦衣卫指挥使,日后若尚公主被拔了官,我刚好带你游历天下,完成你想到处玩的愿望,弥补你小时候错过的那些。”
越听,小雪的眸子益发明亮,最后忍不住主动吻上他,她这会儿当真想立刻和他拜堂成亲了……
若是华惟深稍微缺了点自制力,这记吻最后一定不可收拾,这丫头现在没穿肚兜啊!这样欺上来是想逼死谁?
不过他知道外头还有一堆麻烦事,他不能全部扔给福子渊,只能逼自己硬生生由她的美好之中抽离。
看着她懊恼又不解的可爱神情,他终是忍不住又补了她一记轻吻,而后被她猴急的模样逗笑了。
“你且再忍耐一阵,我很快就能接你出宫了,届时我们再继续……”
*
离五皇子福子胜事败不到一个月,在三月三的上巳节,大皇子福子渊登基,改元宁安。
会选择这么快重启登基大典,是怕夜长梦多,毕竟赵家余孽牵连甚广,能早一日解决就早一日。
新皇新气象,迎来了一片朝廷的大清洗,原本那些支持福子渊而被贬官或冤屈的官员们一一复位或升职,如被降调鸿胪寺的蒋聪,又被拉回了户部,成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户部尚书。
皇后赵氏因为涉及谋害两位皇子、多位嫔妃及乐平公主,还是先帝遭毒害的主谋之一,被赐了鸩酒,五皇子及赵首辅等候秋决,赵家则被抄家灭族,五代不许科举,相关的官员亦是死的死贬的贬。
不过福子渊并未如赵首辅监国时那般不讲道理,若是确有才能且无劣迹,只是支持赵首辅一派的官员,他并未连坐,也让一大批官员松了口气,对新皇真正起了效忠之心。
其中比较特别的是嘉善公主,她并未直接参与赵家之事,却对赵家的阴谋知之甚详,因此虽有知情不报之罪,却罪不至死。
可是这位骄纵成性的公主,在赵家及皇后兄长蒙难后,在后宫大吵大闹,于是福子渊索性将她扔到景阳宫,让她过着以前小雪过的日子,之后她想怎么吵就怎么吵,反正也不会有人听到。
被赵首辅作废的新政重新启用,福子渊忙得不可开交,几乎都要睡在御书房里了,好不容易这一日轻松了点,他终于摆驾回干清宫,想着等会儿去看看小雪,想不到他可爱娇俏的小妹,早已坐在干清宫的前殿里等着他。
“大哥你回来了!”
小雪见到福子渊穿着一身明黄色圆领窄袖、绣着龙纹的常服大步而入,开心地迎了上去,但一来到他面前,突然又啊的一声捂住小嘴,只剩又圆又大的眼儿无辜地觑着他。
“臣妹叩见陛下。”直到这时候,小雪才想起来要行礼。
福子渊失笑,在她叩拜下去之前便扶住她,说道:“私底下便不用如此多礼,你想叫大哥就叫大哥。”
在登上皇位后,每个人都对福子渊毕躬毕敬,不敢有一丝放肆,就连一向诙谐风趣的蒋聪,在他面前也益发恭敬,令福子渊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
如今还有一个不怕他的可爱小妹,他自是该怎么放任就怎么放任,不想让这最后一丝亲情也变了调。
小雪原就不喜拘束,有了福子渊的话,她便笑嘻嘻地改口对他的称呼,勾着他的手臂撒娇。
福子渊欲回寝室更衣,拿她没办法,索性拖着她入了卧室。
皇帝的卧室为了聚气并不大间,不过装饰精致,条案上摆着西洋钟,罗汉榻上的靠枕是蜀锦织就,多宝桶上的几样瓷器,各个价值连城,连用来间隔内外间的都是十二扇檀香木镶象牙玛瑙描金百花屏风。
他一进来,宫女便捧着一件轻便的海青替他换上,小雪则坐在屏风外头等候,待福子渊出来,小雪笑着向他招招手,让他在自己身前坐下。
福子渊好奇地依言入座,小雪却是抽掉了他的乌木簪,解开他的发髻,亲自拿着一支象牙篦替他通头按摩。
这手法还是在凤翔侯府学的,以往华惟深还当她是侍女时,最喜欢她替他通头,柔细的小手力道均匀细腻,每一个边边角角都不会遗漏,总能让他展眼舒眉,压力缓解。
如今同样的一招用在福子渊身上,果然没一会儿他便享受得闭上眼睛,悠然吐出一口大气,“乐平真乖,不枉朕如此疼你。”
“大哥你太忙了,虽说国事如麻,你也要保重自己身体啊!”小雪有些不满地嘟哝道。
福子渊无奈。“没办法,前阵子赵家乱政的时侯,骤然废止新政,如今新政重新推行,百废待兴,自然是忙了点。”
小雪的动作停了一下。“新政确实很是麻烦啊……”
“你也懂新政?”福子渊睁开眼睛,一脸兴味。
“我知道啊!我去过江南,还亲眼看到新政试行呢!”小雪点点头。“那个时候,新政就已经有很多问题了。”
福子渊更好奇了,他索性坐直了身,不顾自己仍披散着头发,拉她在身旁的椅子坐下,
一副准备深谈的模样。“什么问题,你说说看。”
小雪回忆着当初华惟深和她分析的内容,就像个老学究般,似模似样地认真说道:“比如说,新政在南方可以成功的推行,但在北方可不一定。北方土地贫瘠,资源缺乏,若收取一样的税,只怕北方的百姓会愤懑不平,这样北方的新政要成功推行,便会更加困难……”
福子深扬了扬眉,笑道:“你还真懂。这事曾经有人和朕说过,确实新政在北方推行较为艰辛,不过朕已经着内阁及户部研拟配套措拖了,南北税捐的差异性,必须体现资源的差异。”
“不只这样呢!新政不是折丁役为银两吗?我在江南时刚好是税期,却看到了有人缴纳米粮,有人缴纳银两,我还听说一些漆、茶、金属、棉、布匹,都要缴纳实物,对吧?”
福子渊回道:“没错。毕竟漆、茶、金属、棉、布匹这些东西北方少有出产,还是要由产地运送实物过来,不能折成税银,否则商品无法流通,北方就会稀缺,反而会造成物价上涨。”
“可是这样一来,税目就更复杂啦!新政由衙门直接负责收税,跳过了保甲里正那些地方阶层,但有的纳实物有的纳银,各有不同的额度,衙门的人在旧制时原就不是负责这些事,不见得能搞得清楚,这样不是更混乱了?反而有违新政想简化税目的美意啊。”小雪聪慧,记得可清楚了。
福子渊脸上的笑意慢慢收了起来,如此细致的部分,他倒是没有想到,而真正执行的官员不知为了什么缘故,竟也没有将这样的情形上报。
就像要解决他心底的疑惑似的,小雪续道:“衙门不懂税目,百姓更不懂了,再加上衙门人力不足,最后仍旧要回归到请保甲里正来协助收税。可是朝廷已经收回保甲里正的收税权力,也短了他们的利益,因为无利可图,他们岂会愿意无偿帮忙?这样反而该收的税收不到,最后仍然造成短收的结果……”
这会儿福子渊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经小雪提醒,他也想清了那些执行税收的官员为何没有把实际情况详细上报,要不就是他们搞不定基层税收的人员,导致短收,只好隐匿实情;要不就是他们已经与地方税收人员勾结了起来,隐恶扬善,瓜分利益。
沉思了一阵,福子渊蓦地苦笑起来,“或许新政的一些规定,如简化税目这项,是朕太想当然耳了。”福子渊揉了揉小雪的头,“亏你想得到。”
“这可不是我想的。”虽然被称赞了很开心,但小雪仍是老实道:“是凤翔侯带我到江南时教导我的。”
这下福子渊的表情就复杂了,他隐隐有种感觉,华惟深从不直接干涉朝政,但其能力并不下于当今文武百官的任何一人,所以他察觉了新政的种种问题后,告诉小雪,会不会也是想透过她的口,来婉转建议他这个新皇?
那个时候情势未明,自己一派甚至还是势弱的一方,华惟深就笃定他会当皇帝了吗?
以华惟深的心计,这相当有可能,但福子渊总不可能去和他求证,就算求证了华惟深也不会承认,只能在心里暗暗领了他这份情。
“凤翔侯的才能,去锦衣卫就是埋没了,他要是一早就进了六部,如今必然大放光彩,地位绝不下以前的赵首辅。”
小雪瞪大了眼。“那不成!凤翔侯可不能进六部!”
“为什么?”福子渊纳闷。
小雪羞觑了他一眼,面红耳热却又理直气壮地道:“因为他要尚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