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为什么那么苍白?看着靠在桌边一手抓着水壶的子璎,慕容羲心惊,快步朝她跑去。
“你怎么了?生病吗?”捧住她的脸,他口气急促。
才一个晚上……不对,是两个、三个……他整整五天没回来,很抱歉,他对那些卷宗太入迷了。
“没事,受了风寒,吃过药就好。”她笑得很甜,好像笑得越甜就越真的没事。
“为什么不把我叫回来?你吃饭了吗?我给你熬粥?”他懊恼、对自己很生气。她头晕得厉害,恨不得喝完水就去床上躺着。“我渴,没水了。”
“等等,我去装。”
阿羲接过水壶往外跑,不多久回到屋里,给她倒满一杯,子璎渴坏了,仰头一口喝光,他又倒,接连喝上七、八杯才解了渴。
“我过去请吕太医过来帮你看看。”说着又要走人。
“不必,已经吃过药,睡一觉就好。”
“好。”他打横抱起她、送上床,除去鞋袜,躺到她身旁,轻拍她的背,一下一下地慢慢哄她入睡。
“怎么会生病呢?”她的身子骨明明很好。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等你好转,每天抽点时间,我教你练武。”
“好。这几天你在那边还好吧?”
“白天上课、晚上研究卷宗,在案件当中抽丝剥茧、从证据里面找线索,实在太有趣,我都快废寝忘食了。”
“听起来你是真的很喜欢。”
“可不是吗?盈盈说,回京后要想办法求皇上,把我送进大理寺。”
又是瞿盈盈……“她好像能够帮助你很多。”
拍背的手停在半空中,叹口气后重新落下。
他想起瞿翊跟他说皇上想给他跟盈盈赐婚,想让他跟皇室亲上加亲,他其实知道大家在盘算什么,但他已经谢绝皇上的好意,不说他对盈盈完全没有妹妹之外的想法,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有子璎了啊。
不过这事他暂时不想跟子璎提,一是他虽然拒绝,可毕竟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得回京再周旋,他不愿徒增子璎烦恼。再者,大伙还住一起,他也不想子璎觉得跟谁处了尴尬,就像现在这样就好。
没有顺着她的话说,动作跟表情凝滞,毕竟夫妻多年……子璎垂眉,他已经知道皇帝想赐婚?那么他是什么想法?坚决反对还是顺水推舟?她想要试探,他却先开了口。
“盈盈告诉我许多官员们私底下的关系,错综复杂,一潭深水。”
他在转移话题?这是不想让她知道?可公主已经宣示主权了呀,他还能隐瞒多久?非要木已成舟才让她知晓?想打她个措手不及,让她无从挣扎只能认命?
“公主是皇上手把手教出来的,自然懂得多。”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她很聪明,从卷宗里找到许多疑点,我决定回京后要替受害者翻案。”他依旧歪楼,不肯踏上主题。
“公主是个聪明人,在京城时就听说她才华洋溢、聪慧机敏,还是京城第一美女呢,若不是生在皇宫,门楣早就让媒婆给踩破。”她边试探边观察他的表情。
“这话没错。”皇帝一定能帮她找到如意郎君,不必非要委身自己,至于义父……就算他不娶盈盈,义父都会扶持瞿翊,而父亲那边他也会想尽办法极力说服。“瞿翊说,有不少男人对她倾心,可惜她都看不上眼,盈盈不愁嫁的。”
言下之意是——她不愁嫁却只想嫁给他?他在预告自己对瞿盈盈已然倾心?
子璎不想这样猜忌的,这也不是她的个性,但她是知道故事剧情的人,无法不细思他每一句话,总觉得一句句都是暗示,火气顿起。
好啊,他不想说吗?行,这层窗户纸她来捅破。“之前公主跟我谈过,皇帝想为你们赐婚。日后我与她姊妹相称,你觉得如何?”
盈盈已经找子璎谈过了?可为什么她要用这种口气问他?之前不是说过了会信任他,明明前面已经赶走一个柳娇,她却仍旧要这样对他吗?
突然间他想起亲娘。嫡母嫉妒娘受宠,娘却不在乎自己是否受宠,她不嫉妒、不争风吃醋,她甚至想把父亲推到别的女人身边。
他心底清楚,娘不喜欢爹,她心里有别的男人,若非无从选择不会委身父亲。子璎也是这样吗?她的喜欢不够深刻,不管嘴上怎么哄他,却终究不肯为他相争是吗?
越想越恼火,他暴跳起身,怒指她的鼻子,想劈里啪啦痛骂她一顿,可是对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庞,污言秽语出不了口,最终只能咬牙切齿恨道:“你不介意跟别人姊妹相称是吗?太好了,那就两全其美了,盈盈生性善良,脾气温和,肯定会因为你这么识相而善良对待,以后你们就好好相处吧。”
撂话,他怒气冲冲跳下床,扭头往隔壁跑。
看着他的背影,子璎苦笑……果然冲动是魔鬼,捅破窗户纸有什么好的,与其如此,不如让他瞒到最后一刻。
也好,早点知道他喜欢瞿盈盈,就可以早点按熄心中想望。
头痛、心也痛,全身细胞都痛到她想叫嚣,所以流泪很合理……
慕容羲其实并未走远,他站在月亮门后等待。
等子璎冲过来赏他两巴掌,怒斥他:想坐拥齐人之福,慕容羲,你作梦去吧!
但是没有,她没有出现,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始终待在房里。
所以她是骗他的,她没有好喜欢他,没有想一直陪着他,她……半点都不爱他!
*
京城不断有新消息传来——皇后进冷宫,国舅入大狱,皇子们做的傻事被御史台翻出来,朝堂上皇帝严厉斥责,许多过去被排挤而离开的清贵儒士在皇帝圣旨下达后,纷纷返回朝堂……
每天发生的新鲜事,让心眼多的臣官们嗅到不同寻常,但……皇帝还能搞禅让?这说法不科学,于是众人纷纷猜测各种可能。
但那几个傻皇子仍心存侥幸,认定最后的结果必是三选一,因此即便被斥责依旧信心满满,依旧持续你踩我、我捅你的日常。
合溪村里的“某些”住民心情一天比一天开朗,因为打心底清楚,很快就要拨云见日,历史将会进入崭新一页。
只是子璎和慕容羲之间越发尴尬了,不知哪里对不上线,每次想坐下来好好谈谈,总会被一堆事情打断。好不容易排除万难终于能安静对话,却又是无效沟通,两人总是沟通出一堆的言不由衷。
就算过了这么久,他心里总有那么点自卑驱不尽,而子璎的态度老让他觉得他不值得她费力争取,有也好、不行她就让。
子璎心里也很痛苦,正文女主的出现打碎她所有的自信,她想相信自己跟慕容羲之间的爱情,却又不知道慕容羲到底有没有受瞿盈盈吸引,就算他表现得没有,她也会东想西想折磨自己。
这一局,两人无解,一路僵在那里,且缺乏经验的他们都不晓得该如何打破僵局,而企图趁虚而入的那位,早在后宫磨练出一身刀枪不入的宫斗本事,她总能在关键处用几句漫不经心的挑逗言语扩大两人矛盾。
这天清晨瞿翊收到京城来的信,皇帝病重,让瞿翊数人尽早返京。
这是晴天霹雳,每隔十日他们都会收到一封来信,前一封皇帝还欢天喜地地布局迎接未来太子,这一封皇帝就病重难癒,急需瞿翊返京?
“怎么看?”寇芹尧把信摊在桌上,目光望向每个人。
“陷阱,目的是诱捕四哥。”瞿盈盈道。
慕容羲摇头。“如果这样,代表瞿翊行踪早已曝露,那么毋须诱捕,他们可以直接杀过来,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反倒会打草惊蛇。”
何况守在暗处的影卫和白霜、墨雨等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并没发现任何异动。
“所以你认为可信?”瞿翊以指头敲敲信纸。
“义父早就安排人手暗中盯住三个皇子,倘若他们有风吹草动,我会提前收到消息,但是并没有。”皇宫内不敢讲,义父的人渗透不到里面,但是在皇宫外,他们打个喷嚏,义父都会立刻知道。
“倘若信上所言为真,我们该尽快上路。”瞿翊道。
子璎看过众人,在这当中她最没有发言权,但是她已经站了队。
“公主曾经说过,太医会定期为皇上请平安脉,龙体康健并无大恙,在这种情况下,我想不出有什么疾病能在短短十天中,从微恙发展成病入膏肓。除非是……”
“是什么?”夏琢问。
“时疫、重伤或者中毒。时疫基础上可以排除,倘若连身处深宫的皇帝都染疫,那么疫情肯定早已扩展至全国,但我们并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如果受伤,陈御医在这方面是一等一的好手。”吕尊顺顺胡子接话。
“若是中毒,子璎,你有办法吗?”慕容羲抓着她问。
软软的手被握进掌心,连日来的隔阂瞬间消弭,他看着子璎的目光中充满期许。子璎轻喟,还真的是有啊。
皇帝果然是天公国仔,她的“小金”刚刚大成,就有了需要救命的人,而且她连知道是什么毒都不用。
“就算是中毒,我们现在也还不确定是中什么毒……”
“没关系,我对毒可比对医更有办法,但是需要上山一趟,我在那里种了些药草。”
“好。”瞿翊点头道:“即使排除陷阱的可能,行事仍须以小心为上,白霜装扮成我,与寇老、夏老、吕太医、盈盈先行回京,我点一队影卫暗中保护,倘若你们一路无事,到达京城后便直接进静王府,先行联系朝堂重臣。我与阿羲、秋娘子、墨雨和蓝云随后跟上。”
瞿翊的安排无人异议,唯瞿盈盈大力反对,她不能就这样回去。“让我跟着四哥吧。”
“别担心,阿羲的分析很正确,我也认为这一路上应是风平浪静。”
“我不是胆小,而是……”
“而是什么?”
狭长的丹凤眼一转,她找到好说词。“没人认得四哥,这一路上如果有我在,进京路程会更顺利些。”
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几度微服私访她都跟随帝驾,说不定认得三位皇子的人还没有认得公主的人多,有她随行,地方官员自然会便宜行事。
没人能否决她的提议,于是瞿翊点头同意。
“好吧,你跟我们一起,秋娘子,采药制药需要很久吗?”
“采药一上午就够,我可以在马车上制药。”
“好。墨雨、蓝云,你们先到镇上买车马,下午寇老几位先行出发。倘若一切顺利,我们明天下午就走。阿羲、白霜,我们来讨论进京路程。”
这么着急吗?瞿盈盈抿紧双唇,瞿翊话音方落,她立即转身往外。
寇老等人回房打理行李,子璎也回到老宅将药材、药书等物整理好后,先给吴嫂子和林婶结了工钱,之后到里正家打声招呼。
家里的十亩田地花大把力气养肥,若就此丢下不管很是可惜,因此她将土地托付给里正,里正想也不想就点了头。
然另一事经过再三犹豫后,里正面有赧色的说:“秋娘子,实不相瞒家里太小,孙子一个个长大,住得越来越逼仄,在你们回来之前,我本打算让二房搬到慕容家老宅,后来你们……我想租下老宅,你是否愿意?”
这趟进京,慕容羲将会飞黄腾达,之后再没有机会回到这里……
她考虑片刻后,回答道:“这件事我得先跟相公商量,公爹若要回乡祭祖,总得有个落脚处。”
“这点秋娘子大可放心,倘若慕容老爷回来,我们定会把房子整理得干干净净腾出来。”
“这样可太好了,租金就不谈,毕竟房子没人住也坏得快,就当是帮忙照顾老宅。我回去跟相公说一声,应该没问题。”
见事情谈成,吴嫂子心底乐坏了,之前公爹让搬,他们夫妻还不乐意,总觉得那房子阴气森森鬼屋似的,可现在……那宅子可是出过一个镇国公呐。
当时没搬成,没想兜兜转转绕一圈,宅子又落到他们头上,就说秋娘子是个有福气的,跟着她准能好运连连。
瞧,他们搬来才多久,大嫂又生了个儿子,而自己肚子里也搁上一个,之前二宝多病多灾,自从秋娘子看过后,现在养得多壮实。她乐呵呵地送子璎出门,嘴里没口的道谢。
租房一事慕容羲首肯之后,子璎立刻跑了趟张木匠家里,请他把通着两家的月亮门给安上两扇厚实的木门,这是她打一开始就想做的,没想到真的落实,终于有了隐私权,却要离开了。
搬家琐碎事很多,不比当初搬来时轻松,但在子璎井然有序的指挥下,很快就打理好行囊。她在院子里慢慢踱步,养大的鸡已经送人,平日里觉得鸡叫得有点吵,现在没了鸡鸣声,安静得让人心慌。
模模门、模模窗,模模桌椅柜床,所有东西都盛载着记忆。人是习惯性的动物,之前的桌子长短脚,每回搁上东西就会晃两下,后来换上新桌子,过上好几天才逐渐习惯桌子不再晃,即将离开处处习惯的家,心底空落落的。
还记得刚搬来时连一块抹布都没有,每个什物都是他们一天一点慢慢添置上的,那时边买边想,住不久的、很快就要搬走、别买太贵太浪费……现在,真的要走了。
夜深,慕容羲从隔壁回来,看见子璎斜靠在厨房门边,朦胧月光照在她身上,想起两人莫名其妙的争执,他叹了口气走到她身后。
“在想什么?”
子璎转身看见他,指指灶间。“记不记得我们搬来的第一个晚上,差点儿把这里给烧了?”
“记得,当时我想,你连火都不会生,三餐是指望不上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往村里跟大媳妇小婶子套交情,赶紧弄点吃的回来,免得你饿肚了。”
“你担心我饿?”
“能不担心吗?我再没用,终归是个男人,养家的事总得一肩扛起。”
他是这样想的啊?她低看他了,他不只侠义,还很有责任心,可以再加五分。这一两年来,东五分、西五分,原本负分的他早已经变为资优生。
唉,世间就是这样,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她把他教育得太好,好到连皇帝公主都上了心。不该全怪他,她也得负一点责任。
“平心而论,那三十两真的让人感动。”
“三十两就让你感动了?”
“是啊,银子握在掌心,突然觉得未来有了盼头。”
“你嫁给我时,觉得没有未来对吗?”
“猜错了,我打一开始就认定你是璞玉,只是缺了把好刀,我打定主意边承担养家重责,边砥砺顽石,直到你透出熠熠光芒。”
“言不由衷,京中流言那么多,你凭什么看好我?”
“凭我亲眼见你帮师叔找回失物,短短时间就看透其中关键,凭没当过讼师的你,有条有理地在堂前为受害者平反。
“我说我会下毒,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如果我打定主意不嫁,毒昏那群人离家出走并非难事。何况你也知道,一赔六的赌局我挣下一幢宅子,凭着启阳固精丸,我可以留在京城吃香喝辣。”
她又往他胸口灌入自信,满了、暖了,心涨得很舒服。“所以你认真看好我,一萝筐一篱筐不要钱的好听话,不仅仅是为了鼓励我?”
“当然,我这么现实的人,怎会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下投资?”
她理解他的自卑来自于环境的长期霸凌,那些压抑对他并不公平,他有抬头挺胸的资本,就不该低眉顺眼。
她看着他,双眼熠熠生辉。
又来了,她不经意透露出的崇拜,总是能饱满他的信心、驱逐他的自卑,天晓得他有多依赖这个眼神,那是他人生最重要的养分。
“你很快就能得到回收的。”他发誓、他保证,回京后他会让她成为人人羡慕的夫人,而不是人人同情的女子。
认了,他跟自己妥协,就算她没那么爱他,就算她对嫉妒没感觉,就算她的在乎不如他,通通都没关系,她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好。
日子很长的,他有足够的时间对她好,有足够的时间看着她改变。
子璎静静回望。他指的回收是什么?荣华富贵吗?她并不期待那样的回收,她更想回收的是真心实意,有一度她认为自己运气爆棚,有机会成为他的女主角,可如今看来,好运跟偶像一样,它美好、存在,却指望不上。
“刚刚,我收到义父的来信。”
“所以皇上真的生病?”
“应该没错,京城上下弥漫着一股紧张气氛,好像有大事即将发生。”
“我们动作得再快一点了。”
“对,义父信上还提到几件事。秋婉宁发现郑仪好男风了。”
“她气坏了吧,可又能怎样?女人碰到这种事只能藏着掖着,打落牙齿和血吞。”毕竟已经出嫁,她的下半生早和郑家绑在一块儿。
“这是正常女人的表现,可她不一样。”
“她做了什么?”
“她在武昌侯府闹,闹完家里闹到大街上,闹得人尽皆知,还闹出郑仪和三皇子有一腿,皇上大怒,郑仪丢掉前程,原本该封王的三皇子贬为庶人,被遣送出京。”
“罚得这么严重?不过是好男风,这种人多着吧?”
“皇上这是杀鸡儆猴,敲打给其他两个皇子看呢。”
“闹得这么大?武昌侯府还能容得下秋婉宁?”
“自然是容不下的。在武昌侯夫人的生日宴会上,秋婉宁与成功伯被抓奸在床,当天就被休弃送返秋家。”
“现在秋家肯定很热闹。”
“对,增添新人手,母女俩合力对付申姨娘。”
“团结力量大,申姨娘肯定不是对手。”
“猜对了,她们弄掉申姨娘肚子里那块肉,你父亲气得暴跳如雷,不过秋家还有件惨事等着你父亲发现。”
“什么惨事?”
慕容羲从衣袖里拿出一叠房契地契。“都全了,只差他们现在住的宅子。”
“这么短的时间,秋钰宁就败光秋家财产?真是能耐。”
“等着吧,秋家很快就要断粮。”
“关茹娘筹谋多年好不容易抢来的,没想到会丢得这么快。我父亲呢?上回刘公公的言下之意,他好像攀上皇子、站稳队伍了?”
“对,他是二皇子党,正得意风光着。你那位兄长也不简单。”
她晃晃手上契书,讽笑说:“当然不简单,那么快就把家产还给我,良心足足的啊。”
他呵呵大笑,喜欢她的傲娇。“他勾搭上靖宁侯府嫡女,靖宁侯对他颇为欣赏,两人也许会成就好事,日后有人帮扶,仕途指日可待。”
“靖宁侯府?是三小姐邹玉琴吗?”
“你知道她?”
“知道。性格很不错的姑娘。”
只不过容貌丑陋,皮肤坑坑疤疤,身材高就硕壮,定过亲、两任未婚夫都在婚前夭折,素来有克夫名声。
自诩光风霁月、俊美无双的秋钰宁竟如此牺牲?他把婚事当筹码?果然虎父无犬子,为求前程行事没底线,太有其父之风。
“那么配他倒是可惜了。”
这点她不评论,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谁说不会造就一门金玉良缘?
秋家现在够惨的了,落井下石不是她这个秋家人该做的,但睚皆必报是她的人格特质,谁欠了自己,她一定会悉数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