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子璎站在外头,他笑弯一双桃花眼,闪瞎附近无数少女眼,他像只得意洋洋的开屏孔雀,帅到让所有人目不转睛。
子璎也被闪瞎了,嘴角微扬,但她控制住了!
她把这辈子的定力额度通通拿出来。不能闪瞎,不能激动,不能忘记即将登场的女一号,他再帅,自己都只能当他的工具人、心灵导师,绝对不能勇往直前篡掉女主之位,否则命运被强行更改……会死人的吧。
“相公,事情都办好了吗?”刻意亲热、刻意杜绝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她这是在做好事,为女主扫除杂枝,绝对不是因为嫉妒。
“办好了。”
“我还没买好东西呢。”
本就娇女敕的嗓音,又压了压、压出三分柔媚,超级勾人,勾得他头皮发麻,心脏一颤一颤,很想当众把她压进怀里。“我陪你去?”
“好啊。寇老、夏老,我们先行一步。”
她朝两人行礼准备离去,转身之际脸上笑龉立刻收拾得干干净净,此番变脸功力,让慕容羲肩膀下垮,看来她打算在外给他做脸,回到家再枕边训夫。
他是大胆了些,万一没弄好,扰乱公堂是要打板子的,但他胸有成竹啊。
心里盘算,回到家要不要溜到隔壁邻居家作客,省下一顿叨念?
不过这样做同时得割舍几顿餐饭,当控火功力日渐娴熟,子璎顿顿餐食令人惊艳,他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想当初横行京城时,啥好料理没尝过,但他必须承认子璎的厨艺无人能及。
“慕容公子,请稍等。”余东领着余南奔出府衙,快步上前向慕容羲道谢。“今日舍弟能躲过此劫,全仗慕容公子大义,多谢。”
“没事。”
“午时了,请公子移驾到陵香酒楼用膳,今日酒楼里有道新菜……”这时他才发现站在一旁的子璎。
莫怪他,子璎虽体积庞大,但人都有基础审美观,看到慕容羲那张祸国殃民的帅脸,谁都会自动忽略旁边的胖子。
“秋娘子,你怎么在这里?”
“她是我娘子。”慕容羲想也不想就接话。
“娘、娘、娘子?”余南都吓得结巴了。
老天爷真是太……公平啦,英俊男人要是再娶个漂亮妻子,还让不让人活了?所以这个锅盖配得无比恰当的好。
“今日还有他事要忙,下次吧。”子璎拒绝,拉着慕容羲离开。
余家兄弟跟着离开,方才不在的白霜走近寇芹尧和夏琢身边,低声禀报。
方进镇他们就看见子璎出面帮助李青母子,于是留下白霜盯着,他们迳自去办事,待事情办妥准备回村里时,却发现慕容羲走进府衙大门。
白霜始终跟在子璎身后,看她如何帮助李家母子,现正禀告。
细细听着,夏琢眼底浮上欣赏之情。这对夫妻的品行不错嘛,至于慕容羲更与传言不符,可见是以讹传讹。
慕容羲是个傻恶棍,呵,他哪里傻?分明就聪明得紧,这孩子值得收徒。
“知道秋子璎的出身吗?”寇芹尧问。
“听过。”
失踪前妻在现任妻子过世后突然出现,这是冥冥之中亡妻庇佑丈夫,希望他身边有人知暖热、懂照顾。
写话本呢,编出这么缠绵怜恻动人心弦的故事,骗骗无知小儿还行,哪能骗得过他们这种当官的老人精?
“信吗?”
“倘若秋学阳的亡妻真那么有情有义,岂不更显这男人狼心狗肺?”
他把武昌侯府这门好亲事定给前妻女儿,却把亡妻之女推给声名狼藉的慕容羲,何止是恩将仇报啊,根本是毁女儿一世!
“我本以为有秋学阳那种爹,女儿品行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看来倒是不然。”寇芹尧暗斥自己的先入为主。
“离京时,我听人说了一嘴,秋学阳的前妻怀上了。”
“动作这么快?难道秋学阳连一天都没替亡妻守。”
“谁知道。”
“若果真如此,秋子璎的生母太委屈了。”
“当事人都不委屈,你就别担心了吧。”
“可不是,咱们现在乱成一团,皇上那边……”
走远之后,子璎甩开他的手,慕容羲不让,非要牵回来,她的手胖胖软软,牵起来触感特棒。
走出衙门那刻,他清楚看见她松一口大气。那是在乎,是从头到尾吊着心提着气,她对他很关心。
被关心对他而言是经验稀少、是强烈陌生。他以为这世上没有人会在乎他的,却没想过自己会被她担在心上。
真是心旷神怡,舒畅极了!
“放开我。”
“那可不行,我们是一对深情继缮、你侬我侬的『夫妻』。”牢牢将她的手攥紧压在胸口,就算仅仅是朋友、就算只是演戏,他也要演到彻底。
望着他英俊帅气的脸庞,哪里像演戏啊?真的你侬我侬也就这样了,这演法会让人入戏的。
猛然摇头,她阻止自我感觉良好,提醒自己,演技再高超假戏都不会成真,老天爷让她预知下一站,绝不是让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是让她避开景阳岗,安全抵达下一个战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武松的高强本事,所以再次甩开他的手。
慕容羲站定看她,下一刻扬眉重新把她的手攥进掌心。
“你在干什么?”子璎斥问。
他冲着她嘻皮笑脸。不干什么,就是想牵,牵起多年以来,第一个对自己表达关心的人、第一双在乎自己的手。
转头相望,一双微挑的桃花眼脉脉含情,一张面若春晓的俊脸灼灼其华,他的身姿有如松柏般挺拔,淡淡一点笑意,就让人忍不住弯下眉毛。
算了,他想怎样就怎样,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又不是玩不起,不过是牵牵小手有何畏惧?就当是员工红利小确幸吧。
她拉回正题。“刚刚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想到孙壹堂?又怎会掺和县太爷办案?”
“本只想替李家母子打抱不平,给孙壹堂教训,问清他的住处就找了去。”
“他家里没人应门,我直接跳墙,进屋后左看右看,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就进他的书房,却意外发现桌上一叠模仿余南字迹的草稿,我读两遍,心想这人不知憋着什么坏招,于是随手抽走两张塞进怀里,都没想好如何运作呢,就看见寇芹尧、夏琢围在府衙前。”
“我凑上前,发现模仿信的落款人余南正被压跪在大堂中央,我边听百姓说事儿,边看县太爷审案,见他来来回回说的证据根本狗屁不通,再见被用刑的余南打死不承认,眼看他就要被判刑,情急之下,我只能拿镇国公府的名号出来威风一把,没想还挺管用的。”
“那是你运气好,若离京城近些,他听过『慕容羲』的昭彰恶名,县太爷肯理你才怪。”她想数落他的冲动。
“没错,偏偏这里离京城够远、偏偏县太爷没见识,所以我成功唬人、成功破案啦。”
他兀自得意着,眼底却闪过一抹失落。
所以他也会在意名声?
当然,谁不在意?他只是对改变无能为力,只是不相信自己。
胸口微涩,她反手攥紧他的,改口道:“你做得很好,如果没有你,昏昧的县太爷地牢里肯定要添一条冤魂。亏孙壹堂还是个读书人呢,不把自己的弱处当成可以改进的缺点,反而拿来当成欺负别人的理由。不寻思上进光嫉妒别人的优秀,这种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因为嫉妒轻松又不费力,只要张口一顿怨天尤人,就能把自己的不幸推给环境和外人,这比起勤奋自律容易多了。”
“说到底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自己懒还要拖别人下水。”
“没错。人最怕有登天梦想,却没有登天实力,怕苦怕累不愿意努力。”
“那你呢?有登天的实力吗?”她笑着反问。
他挑挑眉拒绝阐述真心。“我没有登天的梦想。”
说谎、心口不一的家伙,分明是时不我与,哪是缺乏梦想。“意思是你有登天实力?怪了,有实力的你怎会混到发配下乡?”
顿时,笑容凝在嘴角,他沉吟道:“很多时候过度聪明是原罪。”
又是一部大宅门?都是男人惹的祸,搞来一堆女人天天《红楼梦》,死完晴雯死黛玉,非要弄得涂炭生灵,民生不宁。
子璎怒其不争。“即使如此也不须矫枉过正,把名声搞得体无完肤。”
出嫁之际姊妹上门添妆,她们不自禁流露出同情,连添妆都多上几成,众人认定慕容羲是佛地魔、蓝胡子,认定她有命出嫁没命回娘家。
不是姊妹认定有误,而是他不珍爱自身,又不当将军,哪来那么多噬血因子?几个纨裤打打架消消食便罢,他却每每打得人断手断脚、伤重吐血,让镇国公夫人日日备礼处处致歉,日子过得忙碌而精采。
你说他傻不傻?既然讨厌宅斗首脑,何必总给机会让她表彰贤德呢。
嘴角浮上讥诮,他痞痞地勾动眉梢。“如果我说替天行道,你信不?”
有讥诮、有痞气,态度吊儿郎当,明明是叫人咬牙暗恨的表情,可她却胸口发闷、堵塞酸涩。
说不清是同情还是心疼,但认定他的暴力不是单纯的意气之争,不是拳头太闲,需要找几块小鲜肉来进行磨练。
转身面对他,她捧起慕容羲的脸,目光无比认真。“我相信。”
这样就……相信了?子璎的回答不在他的预料中,是诧异也是惊喜。因为“相信”对任何人来讲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对他而言却难能可贵。
没有人相信他,不管是父亲、兄长、夫人或者亲生母亲,所有人都认定但凡出事,必定是他的过错,是他骨头里流着不安分的血液,是他身体里住着恶鬼,可是她竟然说相信?
不是客气,不是敷衍,她的目光清澈,态度笃定,她的话出自真诚。
“为什么相信?你没听过别人对我的评语?”
是感动,但他的表情瞬间僵硬,嘴唇抿出一条堪比以尺描画的直线,然而不经意间,他眼底透出小女乃狗般的……依恋,害得她的心脏被送进锅里烹煮得软糯。
肥女敕的手掌补上几分力道,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
“听过,但我更相信亲眼所见,卖姜汉子、余南和你没有半分情谊,你却为他们出头,若非秉性良善,没人会吃撑了替自己找事做。”
大概是她的话很暖,也大概是她的解释铿锵有力,硬是把他的倔强化成绕指柔,于是眼底的嘲讽淡了,嘴边的自嘲消弭……鼻子酸酸,他有想哭的冲动。
“但为什么不用对待客栈掌柜和孙壹堂的方式,找出证据揭露他们的罪行,为什么要用暴力解决?”
事实证明,他没解决任何事,只将自己的形象给赔进去。
“比起权势,证据、正义不堪一击,那群男盗女娼之辈不会讲道理,官官相护,律法保护的是权贵不是平民。”他义愤填膺。
“情况有这么糟糕?”
“当今皇帝仁厚,京城世家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一个个失去分际,他们视百姓如刍狗,认定自己是操纵生死的神仙,虐待下人欺辱百姓,非但不觉得惭愧,还沾沾自喜相互攀比。”
“官府不管吗?”
“民不与官斗,只要不闹出人命,谁愿意和官府打交道?就算闹出人命,几两银子就能让亲人低头认下,只是死者何辜?”
犹豫片刻后,子璎问:“国舅庶子董赫做了什么?”
“他买许多小孩,拐骗不少乞丐,关在京郊的田庄里。”
“做什么?”
“打猎。”
“以人为猎?”
他没想到她的反应那么快,苦苦一笑。“对,拿那些人当猎物射杀。”
“可恶!那种人只打断他一双腿,太便宜了,你就应该叫上我,让我替你出谋划策,我肯定能整得他生不如死,却不知道自己得罪哪一路神仙。我的毒药一大堆,一种一种试、试到天荒地老,他拿旁人当猎物,我就拿他当药人。”她正缺人体实验呢。
他乐歪了,握住她的肩膀,首度为这此事骄傲。
可惜那时他还没认识她,要是早一点娶了就好,届时夫妻俩合作,一手毒药惩恶扬善、纵横天下。
“其实不只打断他的腿,我还杀光田庄里的下人,把孩子放出去,一把火烧掉那里。”
就是因为孩子们活着,镇国公手里握有充足证据,权柄滔天的董国舅才没办法弄死慕容羲吧?否则只是小小庶子,没有非保不可的必要性,毕竟镇国公府里旁的不多,嫡子多到能组队赛球。
“这件事你父亲知道吗?”
“知道。”
“他为何不把事情捅出去?届时天子震怒,国舅爷位置也坐不牢。”
“不少高门大户的公子都参加过狩猎活动,这一捅牵连太大,国公府得罪不起。”
“所以把你送回老家,是他们妥协之后的结果?”
“对。”在回应过后,周遭陷入一片沉默。
“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倘若你握有权柄,情况将会大不同。”
“什么意思?”
“如果你有权,就能把一干恶人如数擒获,逼出口供、面见天颜、昭告天下,若皇帝真如你所言那般仁慈宽厚,岂会坐视不管?
“再说那些被你放走的孩子,他们才几岁,有没有办法在外面独立生活?到最后会不会流落街头,再度沦为乞儿,万一碰到同样的变态,是不是要再次重复同样苦难?倘若你有权有势,就能盖起育幼院,将他们养大,教会他们做人与立足世间的本事,他们的人生将会大不同。
“也许你见识过臣官的丑恶嘴脸无心仕途,但你可以和他们不同,可以进御史台,可以独木支林,把恶官面具撕扯下来,让百姓看清他们的嘴脸,让他们恶有恶报,而不是只动拳脚,搞搞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手段。”子璎劝说。
是的,他也想过这些,但他更相信嫡母的手段,即便他有科考能力,恐怕刚报上名就注定名落孙山,既然结局都是失败,何必做无谓之举?独木支林谈何容易?
“没用的,我家嫡母的兄长是当朝丞相,有他在,我永远无法冒出头。”
想当初他连国子监都进不去,义父给他找了间私塾,结果夫子被打得鼻青脸肿,亲自归还束修,嫡母打定主意要把他养得废上加废。
“还没做的事怎能预知结果?即便千难万难也要试过才能下评语。”
“从小到大我已经试过无数次,结局雷同。”
“但现在你不在国公府,你是自由的,再没人能压抑你。试试吧,为自己努力一把,旁人越是压迫,我们弹得越高。”
看着她白女敕白女敕的脸庞,久久后不由失笑,为了说服自己上进,她很卖力呐。
脸突然朝她靠近,子璎身子猛往后倾,警戒地看他。“你做什么?”
“你居然没有穿耳洞?”
笑了笑,子璎直起身。“对啊,我怕痛,娘舍不得动手。”
“真好,有个疼人的娘。”他就没有,他的娘恨他……
见他满脸失落,她把自己的肥手塞进他的掌心中,不知怎么安慰,只能转移话题。“回家吧,我教你玩五子棋。”
他不知道什么是五子棋,但他喜欢“回家”。
是啊,他有家了,他还是家里的顶梁柱,必须为他的妻子遮风挡雨。一笑,他又觉得自己强大起来。
*
这天清晨他打完拳正准备出门,却不想被猪蹄给抓回来。“去哪里?”
“闲来无事,到处晃晃。”
“今天不行,你必须先去松土,等我把马铃薯处理好就带过去。”她把锄头递出去。
“我不会种田。”
“我雇村里几位大叔大哥一起种,他们会教你。”
“我不。”
“你不去,就没饭可吃。”
“随便,反正满村的大婶娘、小嫂子都欢迎我去蹭饭。”
“不管,你非去不可。”
慕容羲嘻皮笑脸地朝她做个鬼脸,甩开猪蹄后大步往外跑。
耶!寄信去,他要告诉义父钱收到了,从此天宽地阔,他又是一尾活龙。男主外女主内,从今天开始身为老公的他,有条件给老婆吃香喝辣。
子璎凝视他的背影与自己对赌,赌他秉性纯良,侠义心重,不会放着自己和大叔大哥在田里忙,自己却满村子乱晃,也赌他是个吃货,不会放着好吃的不吃,跑去将就他人厨房。
带着三分自信,开始着手处理从里正家里带回来的马铃薯。
她先把稻草烧成灰,避开芽眼处,将马铃薯切分成数个,再将切口处裹上草木灰,分装入麻袋里。
一袋袋马铃薯放上借来的推车,再将绿豆慧仁汤搬到车上,运到自家的十亩田旁,幸好田地离家不远,否则依她蹩脚的推车本事,肯定无法全须全尾安全抵达。
举目望去看不见慕容羲的背影,她赌输了,说不出口的失望,胸月复间沉甸甸的,有些喘不过气。
呼……别失望、慢慢来,早就知道他有些执拗,哪能灌上几碗心灵鸡汤,就立刻从纨裤变男主。寇芹尧不也细细考察一年多,才决定收他为徒?
收起失望,她招呼大家用点心,再把说好的每人十文发下去,她雇的人多,又都是种田老手,泥土已经全部松开,挖成一垄一垄的。
“秋娘子别急着给,我们先把土疙瘩种完,再来领钱。”
“不必,说好只请你们松土整地的,吃过点心就能离开。”
“我们人多,松土这么点活儿拿你十文钱,心里过意不去啊。”
“别这样说,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往后还有很多事要麻烦各位大叔大哥,你们先回去吧。”
在子璎的坚持下,他们把一袋袋马铃薯分摆在不同地方后就离开了。
看着开垦好的地,她深吸气,顶着大太阳种植马铃薯。
慕容羲从镇上回来,远远看见她弯腰在田里忙。
她没戴斗笠,太阳把她女敕白女敕白的脸晒得通红,双手沾满泥巴,衣服被汗水湿透。
慕容羲皱眉。她这是在干什么,不是雇了人?人都到哪里去了?
不知哪来的莫名怒火,他快步上前,一把抢下她的锄头。“人都去了哪里?拿钱不做事吗?”
“我雇他们松土,他们不但把土松完,还把田畦垄好,够了。”
“那就再多花点钱,让他们把马铃薯给种了不就完事?”
“第一,他们没有种过马铃薯,要是种坏怎么办?第二,今天雇他们种,明天呢?继续雇他们浇水、施肥、除草、收成吗?”
“有何不可。”
“你啥都不做,什么都没学会,如何将它们推广到各处,如何说服各地父母官鼓励百姓种植,又如何解救百姓于粮荒?”
“你就这么有把握,它一定能成?”
“我有,如果种植正确,一亩地可以产两到三千斤。”这是保守估计,以现代农业科技,至少可以产三千到五千斤。
两到三千斤?一亩地水稻能产五百斤已够惊人……“你别说大话。”
“要打赌吗?”
跟她对赌,他还没赢过。
目光对峙间,她笃定自信,他却惊疑不定。若真像她所言,那就太……胸前快速起伏,脑袋飞转不停,片刻后他骤下决定,沉声道:“教我怎么种。”
子璎笑开,跟自己的对赌……又一次赢了!
*
子璎帮方瞿翊治病,要求慕容羲每次都要陪伴,目的是刷存在感,寇芹尧的观察试探迟迟不见开始,她只能制造机会让两人接触。
至于什么时候寇芹尧才能对慕容羲另眼相看,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至少寇芹尧对慕容羲的鄙夷明显消失,而最近几趟夏琢会拉着慕容羲下棋。
但墨雨对他无由来的、掩也掩不去的恶意……好吧,人与人之间有难解的缘分问题,不强求。
她担心过慕容羲的忍受力,生怕两人打起来,毕竟他曾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暴躁打仔。但她多虑了,慕容羲对墨雨并无恶意,反倒客客气气、保持距离。
她问:“为什么你能容忍墨雨,却不能忍下楚东霖、岳绍恒?”
他不假思索回答,“墨雨没伤天害理也没欺辱百姓,他们顶多是不喜欢我而已,天底下的人那么多,总不能逼着他们各个都喜欢吧。”
听听这回答,他真的是正义达人,真的秉性纯良,真的豁然大度,终究是那个离这里很远的京城亏待了他。
两天施针一回,他们会等方瞿翊喝过药、泡完药澡后,再一起踏着夕阳归家,两人的相处越发融洽,他们谈心论事,她告诉他,她有多么好的外祖、母亲和亲如生父的师父;而他告诉她,从小到大遇过的不平事儿,他说幸好有义父拉他一把,否则他现在肯定是杀人放火、无视世俗的家伙。
当然,最融洽的时光是在餐桌上,她的厨艺在经过一段日子的练习后,恢复过往水准,为奖励他的勤奋与容忍,香料再贵,子璎都买得不手软。
昨天订的石臼送来,刷洗过后,她蒸上五斤糯米,打算做麻薯。
之所以想到做麻薯,还是因为他老抓着她的手不放,揉揉捏捏玩个不停,她抱怨不止,可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笑乱她的心跳。
他说:“可我喜欢啊,软软的,像糯米团子似的好捏。”
她的手成了他的舒压小物?
她联想到麻薯,于是订了个石臼,买回一大袋糯米。
慕容羲刚给马铃薯浇完水,一进门便兴冲冲跑到子璎跟前,满脸的炫耀。
“都活了,已经有一大半开始长叶子。”他兴奋不已,差点跳起来。
就说园艺这种事很疗癒吧,打死不当泥腿子的大少爷,现在天天玩泥巴,不仅玩出兴趣也玩出成就。不过话说得轻松,事实上过程并不容易,从抗拒到接受再到欢喜,他挣扎过好一段时日。
细皮女敕肉的白面公子,被太阳晒得红通通,身上月兑皮、疼也不敢说的那几天,她看了都心疼。她时时捣鼓药膏,就怕苦头太多,大少爷熬不下去导致前功尽弃。
幸好虽有少爷秉性,但毕竟有几分武功底子和不服输的性子,他还是一路熬下来,令人欣慰。
“厉害,我开始期待丰收啦。”
夸奖的话短短两句,却夸得他面红耳赤,真真是可怜的孩子,连被称赞的经验都少到令人心疼。
他得意骄傲却极力掩饰,但翘着的他看起来像高傲的波斯猫。
“哪有这么快?林伯说种地的要看天吃饭,不到收成那天,没人知道是什么结果。”
这话说得真好,加分!“这倒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