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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帮夫运 第一章 梧桐街破悬案(1)

玄玥王朝位于大陆的南方,气候合宜、四季如春,是个物产富饶的国家,人民安居乐业、生活富裕,玄凌菲主仆三人经过数月的奔波,总算来到了玄玥王朝的皇都——玄玥城。

玄玥城外观十分大气恢弘,由坚硬无比的花岗岩建筑而成,那灰扑扑的外表虽不够华丽,却雄伟壮观,且具有一股特殊的古朴气韵,更因地势高的缘故,高耸的城池终年有一半的时间笼罩于云雾之中,让玄玥城别有一番神秘的气息。

而城墙中却是一番与外观的神秘截然不同的景象,随着长长的排队人潮,经历近半个时辰的等待,总算入城的主仆三人,仅一眼便被眼前热闹的景象吸引,生性活泼的玄小昭更是兴奋的直叫嚷。

“这儿好热闹呀!”玄小昭瞪着圆圆的大眼,目不转睛的看着繁华喧闹的城市,彷佛要将一切收进眼中。

玄玥城不愧是玄玥王朝的皇都,街道两旁的店铺门庭若市,到处人山人海,好似在举办庆典一般,热闹至极。

一群孩童笑着在大街上奔跑玩闹,吱吱喳喳,笑声清脆悦耳,无比的欢乐;街上小贩林立,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还有许多官家小姐、世家公子们乘坐的轿辇、马车,加上满满的人潮,将整个玄玥城挤得水泄不通。

眼前的一切满是新奇,玄小昭一双眼这瞧瞧那看看,不论看到什么都能引起她的赞叹。

她身旁的玄子莫虽是一脸漠然,然而漆黑的双眼却不着痕迹四处瞟看,显露出他的内心并不如外表那般冷静。

至于走在两人跟前的玄凌菲,一双浅色的瞳眸除了淡然便是漠然,彷佛眼前的熙熙攘攘皆与她无关,从她身上的气质像是能杜绝周围的纷扰,自成一格,让人想多看两眼又不敢亲近。

气质迥异的主仆三人十分醒目,玄小昭生得娇俏可爱,一双眼儿总是笑咪咪地让人心生好感,才走了一小段路已勾得不少摊贩向她打招呼问好。

玄子莫则有着一张俊俏的脸蛋,虽然一脸酷样,但那瘦削的身型、出色的外貌,仍吸引了大批姑娘的目光,少女怀春的朝他频送秋波。

至于玄凌菲,身穿一袭深色披风的她,将那与同龄女子相比显得高挑的身段掩得密密实实,仅露出一颗头,且她脸上覆着面纱,让人看不清长相,令人觉得此女十分神秘之外,更有股说不出的距离感。

这样的主仆三人一入城便引来众人的注目,不过对于外地来客,众人早已见怪不怪,多瞧了几眼便又忙活起自个儿的事,不再关注。

“小姐,我们现在要去哪?玄府吗?”看尽兴的玄小昭心满意足的收回目光,问着一迳向前走的玄凌菲。

玄凌非一听见玄府二字,一双柳眉微微一拢,下意识拒绝,“不着急,先找间客栈歇一歇再说。”

“可是老爷说——”玄小昭想将老爷临终前的托付说出,却被一旁的玄子莫一个眼神给制止。

玄子莫一向将玄凌菲的话当成圣旨,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一瞪让玄小昭气鼓了双颊,却不再多说什么。

主仆三人缓步前行,半晌在拐弯处遇上了一行穿丧服的人,那群人有半数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其余则是半大不小的孩童,约莫四、五十人,一个个神情哀痛的往城外走去。

“这些都是慈安堂的孤儿吧?这是要去祭奠追云公主?”一名妇人低声问向身旁的人。

“肯定是了!说起追云公主……唉!”另一名妇人也忍不住面露哀伤。

这话正巧让玄小昭听见了,好奇的上前问道:“这位大婶,你们在说些什么?”

就算他们长年住在山上,却也知这顺昌帝就一名女儿,可还未受封公主呢!

妇人也是八卦的性子,有人问便忍不住说了。“追云公主正是当今圣上的独生女,说是急病而亡,追云公主个性极好,完全没有架子,每年都会派人到慈安堂布粥施衣,救济那儿的孤儿,这么好的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喏!这些就是慈安堂的人……”

慈安堂是玄玥城里专门安置无依无靠孤儿的地方,明面上说是由朝廷出钱设立,事实上这慈安堂却是追云公主阎柔绚的主意。

阎柔绚天性善良,有一年严冬和皇后前往城外碧霞山庄避寒时,无意间看见一对乞儿兄妹,在大雪纷飞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对路人乞讨却无人理会的画面,当场便流下了泪,请求皇后娘娘收留那对乞儿兄妹。

皇后娘娘岂会收留来路不明之人?自然不允,却央不过阎柔绚的请求,最后妥协开设了慈安堂用来安置这对乞儿兄妹,以及和那对乞儿兄妹一样无依无靠的孤儿们。

这些年来,慈安堂早已从寥寥数人成了收留百来名孤儿的庇护之处,除了该有的物资外,阎柔绚还特地设了学堂,好让里头的孩子能够习文学武,这些年,还真培养出不少出色的子弟。

阎柔绚一直对慈安堂很上心,虽因贵为皇女出宫不易,每年都会让人到慈安堂巡视一番,当然不只慈安堂,她更是皇家举办慈善之事的领头羊,是真正为了百姓着想的皇室之人,然而这般温柔善良的女子却芳华早逝,令人不胜唏嘘。

在玄玥皇室的册封规礼中,未出嫁的皇女不得册封,而阎柔绚是得了急病而死,没来得及出嫁,自然也不会有封号,然而阎柔绚是顺昌帝唯一的女儿,加上她的善举深得人心,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甚至比太子还高,为此百姓还特地写陈情书、送上万民伞,请求顺昌帝追封阎柔绚公主。

死的是顺昌帝的独女,加上百姓的请求,他自然不会拒绝,当下便顺应民心,追封阎柔绚为追云公主,希望她在天上也能同儿时追逐云朵那般的快乐。

听完妇人的叙述,玄小昭惋惜的叹了口气,“真是红颜薄命。”

玄凌菲深深看了眼洒着冥纸远去的人群,这才收回视线。“走吧。”

她被带离玄玥城时还小,对眼前繁华热闹的城市记忆模糊,便找了间干净简朴的客栈,打算先模清四周环境再做打算。

“客官快请进,请问是要用膳还是投宿?”店小二见生意上门,忙热情的招呼。

“两间房,再备些简单的饭菜。”玄凌菲没打算这么快回玄府,吩咐玄子莫给足了十日的房钱,又给了店小二赏钱。

“哎!客官里面请,小的稍后便帮您准备。”店小二接了赏钱眉开眼笑,态度也更热情了,领着他们去了二楼最好的房间,“客官看这间房可否?”

虽说给玄凌菲准备的是客栈最干净的上房,但毕竟有些岁月痕迹,打开门便有股陈旧的气味,里头家俱的漆更是有些斑驳,但整体而言还算干净,被褥也算新,叠得整整齐齐,并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再说玄凌菲也不是个挑剔的主儿。

“可以。”玄凌菲点头。

看样子是个好说话的客人。店小二笑得更开心了,带完路便要退下。“几位客官好生休息,午膳等等便送上来,若有什么需尽管吩咐,小的就在楼下。”

前阵子他们这东大街的街口开了间新客栈,抢了他们不少生意,若不是这儿的餐点还算美味,价格也实惠,恐怕连只苍绳都不上门,然而用膳的人是有,投宿的人就真没了,差没几个钱,人们自然选新颖又干净的新客栈,谁会来他们这破旧的小客栈,所以眼前的主仆三人可是这一个月来唯一投宿的住客,不仅一次付了十日的房钱还给了他赏钱,这么大方的客人,他说什么也得好生招待。

“还真有事要请教小二哥哥你呢!”玄小昭笑嘻嘻的跳了出来,对着店小二说。

店小二被这么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喊了句小哥哥,黝黑的脸庞倏地涨红,那本是能言善道的嘴险些连话都不会说了。“说请、请教太客气了,姑娘有事请问。”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们主仆三人久未回到玄玥城,对这儿是两眼一抹黑,抓不着头绪,还请小哥哥给我们讲讲这玄玥城里大概的情况,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事儿或是该留意的事儿,以免我们不知情惹了麻烦。”

店小二听她竟是问这事,顿时笑了。“姑娘问我可是问对人了。”

他在这可是当了近五载的店小二,这客栈啥没有,八卦情报最是多,他就是想不知情都很难,当下便说了些这些日子城里发生的趣事,惹得玄小昭笑声连连。

一旁的玄凌菲对这些事兴趣不大,玄子莫也早已闭上眼养神,好在午膳没多久便送了上来,三人边听边吃,倒也有趣。

店小二说得口沫横飞,茶水都用掉了两壶,好不容易才将皇都里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小二哥哥你可真行,究竟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玄小昭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她这一夸,店小二顿时得意了,拍着胸膛直说:“还真别说,我二虎子在这附近可是出了名的包打听,你们要是想知道什么事,问我就对了!”

闻言,玄小昭忙说:“二虎哥真的什么都知道?那能不能同我们说说梧桐街里种着红枣树的人家的事?”

“你是说梧桐街红枣树下的谢府?”二虎子脸色微变,高亢的声音低了低,道:“我还真知道,但我奉劝你们别去了,那地方早就没住人,据说十几年前的晚上发生一场大火,很多人在睡梦中来不及逃生,烧死了不少人,因此那房子成了凶宅,压根没人敢住,更何况那梧桐街最近发生了些事,去不得。”

“发生什么事了?”玄小昭拧着眉问。他们此行的目的之一便是梧桐街,不可能不去,自然得把原因问清了。

二虎子左右看了看,才小声的说:“那呀,闹鬼呢!”

“闹鬼?”玄小昭怔了怔。

“是呀!梧桐街那儿有间远近驰名的豆腐店,磨出来的豆腐可说是又香又滑、软女敕顺口,然那豆腐店最有名的却不是豆腐,而是里头的豆腐西施。

“那豆腐西施虽年过三十,身材样貌却依旧像二十出头的少妇,美得像朵花一般,嫁了人依然风姿不减,吸引了大批死忠顾客,可惜那豆腐西施几日前被人发现衣衫不整、横尸在家中,里头的财物被洗劫一空,从那日起,梧桐街每到深夜都会传出女子的啜泣声,那声音凄惨吓人,吓得剩下的几户人家连夜搬走,有家不敢归,也因此事,官府特地封了街,在未破案前不准闲杂人等出入。”

“不得出入?”听见这话,玄小昭拧起了眉,下意识看向自家小姐,却见小姐默默吃着她的饭,彷佛没听见。

“是呀,小的奉劝客官还是别去的好,更别提那梧桐街的住户都搬得一干二净,你们想去找人也是寻不着的。”

“我们知晓了,谢谢二虎哥。”该问的都问完了,玄小昭又掏出一串钱,有些肉疼的递给了他,他们的银子可不多呀!

“多谢客官!”二虎子开心的道谢,“客官若还有想知道的事随时来问我,只要是我二虎子知道的,绝对如实回答。”

送走了二虎子,玄小昭这才收起笑,揉了揉眉心,一次听了这么多话,她头疼呀!

玄子莫淡漠的俊脸早已僵硬,二虎子一走,他立马给了玄小昭一记眼神——你可真有耐性。

听了近半个时辰的八卦,还得时时挂着笑奉承,玄子莫自叹不如。

“我不出面,难不成你去?”相处多年,玄小昭自然看得懂他想表达的意思,忍不住给他一记白眼。

真当她好奇心重想问呀?他们离开皇都十多年了,儿时的记忆早已模糊,皇都里又多是达官贵人,随便得罪一个都够他们喝上一壶,自然是先打听清楚省事,要不是他是个面瘫,还是个哑子,真以为她想出面?

玄子莫耸耸肩,示意与他无关。

玄小昭懒得理他,扭头问刚用膳完毕、正在净手的玄凌菲。“小姐,梧桐街进不得,我们该怎么办?”

本以为自家小姐聪明绝顶,定会有好法子,没想到玄凌菲只是淡淡的扔了句——

“不怎么办,睡饱最重要。”

舟车劳顿了几个月,玄凌菲只想好好睡一觉,说完扔下两人,当真进房睡觉去。

“小、小姐——”玄小昭傻眼。

玄子莫已果断扭身就走。小姐说睡觉就是睡觉,他一向将小姐的命令执行到最好。

一时间就剩下玄小昭一人在原地气闷地跺着脚。“那我要干么呀!”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睡觉了!

经过数日的休息,玄凌菲总算将自身状态恢复如初,望望外头明媚的日阳,对着一旁的两人说:“咱们出门逛逛。”

听见这话,支着粉腮无聊到在数花瓣的玄小昭第一个跳起来,兴奋的直喊。“小姐真要带我们出门?”

玄凌菲没有回答,只站了起来,身上的雪青色斗篷用银线绣了藤箩,丝丝缠绕,行动间闪烁着璀璨光华,随着她的旋身荡出一个漂亮的圆。

玄小昭看呆了,不管何时看小姐,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优雅至极、灵动美丽,让人挪不开眼。

“走吧。”说完,玄凌菲带着两人走出客栈。

三人打进城投宿后还是头一次出门,玄凌菲向人打听了北市所在,便直直向前行。北市是玄玥城平民百姓的住所,可说是城里最基层之地,梧桐街正在北市之中。

相较于东西南三市的热闹非凡,北市却反常的安静了许多,街边吆喝叫卖的声音还是有的,就是路上行人的笑容不多,有股说不清的压抑气息。

“小姐,这儿的气氛怎地有些奇怪?”爱热闹的玄小昭一路走来兴奋不已,但走进这北市马上觉得浑身不对劲。

玄凌菲没说话,看了眼不远处的昭告栏后对玄子莫道:“你去打听打听。”

玄子莫看向昭告栏,轻点头后离去。

玄小昭则站在原地,“小姐,那你呢?”她家小姐是聪明,人却单纯得很,只要认定一件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很让人担心。

“我四处走走,不会走远,你也去打听一下。”玄凌菲说完便迳自走人。

小姐自小便是这样,扔了话就离开,让人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对上这么个我行我素的小姐,玄小昭也只能跺脚离开,打算赶紧搞清楚原因后回来。

玄凌菲是刻意支开两人的,因为她得去梧桐街一趟,既然梧桐街被封,三个人一起行动太过醒目,若是只有她一个人便好办的多。

她脚程不慢,没多久便到了梧桐街口,她正要靠近,一名热心的大娘却叫住了她。

“姑娘,可不能再走了。”

玄凌菲听话止住了脚步。

热心的大娘见状,忙上前小心的说:“这里发生过命案,官府让人封了街,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我见你的打扮应该是外地来的,这才和你说一声。”

“好,谢谢大娘。”玄凌菲礼貌的对她道了谢,转身缓缓走开。

那大娘见她离去,这才拎着菜篮回家,却不知她才转头,玄凌菲便趁她不注意,悄悄走进了那没有半个人影的街道中。

爹爹留给她的匣子里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她出生时裹着的襁褓,另一个便是一块碎了一半的玉佩。

爹爹曾说过,他就是在那梧桐街里“捡到”了她,虽然她没想过要找寻自己的亲人,可这是爹爹的遗愿,她不得不找。

整条梧桐街此时没有半个人影,十分静谧,与外头的吵杂有着强烈的对比。

玄凌菲朝红枣树的位置直直走去,奇怪的是这梧桐街虽被封了,却没有官兵驻守,让她一路畅行无阻。

就在她正打算拐进通往谢府的小巷时,突然有个人影迅速闪出——

“小心!”

宁夜洛没想到会有人闯入,一时没注意竟将人给撞倒了,好在他眼明手快,及时拉住了那人。

玄凌菲显然也没想到会撞上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拉起,只是身上的斗篷被她不小心踩落在脚下,和斗篷帽缘勾在一块的面纱也因此被扯落,露出那终年不见人的脸庞。

宁夜洛没想到自己撞上的是个姑娘,随着这一拉,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兰香气已萦绕在鼻间,淡淡的、清雅的,让他因几日未阖眼而精神不济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失礼了!”他连忙松开手,抬头看向那有着清雅好闻香气的姑娘。

玄凌菲没有理会他,而是拾起掉落的斗篷穿戴,却怎么也找不到面纱。

宁夜洛见她似乎在找着什么,于是问道:“姑娘,你在找什么?”

“我的面纱。”她拧着柳眉,头也不抬的说。

面纱?宁夜洛下意识看向她的脸庞。那是一张五官十分精致的脸蛋,眉如远山,唇若红菱,一身云雁纹锦滚宽黛青领口对襟的罗裙,掩在那雪青色的斗篷下,显得整个人素白洁净不染纤尘,此刻的她面容淡然,神情专注的找寻着面纱,竟似一枝意外撞入眼帘的怒放梅花,芳香馥郁,妩媚生姿。

然而她的左颊上却有一块烙印,那是祝融侵蚀过的痕迹,不大,却破坏了那张漂亮的脸蛋,让人一眼便注意到那抹不完美。

宁夜洛一怔,明白她为何要覆着面纱,偏偏他四处看了看,根本没有找到面纱。

玄凌菲也找不着,今儿个风大,或许被风吹走了也不一定,想到这可能,小脸顿时有些紧绷。她不在乎自己的残缺,但她答应过爹爹,在未找到亲人前,不得露出自己的相貌。

见她脸色不怎么好看,宁夜洛伸手掏出一方帕子,递了过去。“姑娘,若是不嫌弃,这帕子先让你顶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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