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音故意将冬儿支走,趁着没有人注意,偷偷踏进他房里,她立马感觉到一股熟悉感,直觉告诉她,她以前一定进来过。
袁音仔细的逛着这房间,东看看西看看,走到靠墙的一座柜子前,她直直盯着抽屉看,心想里面或许藏了有关“她”的秘密,她好想拉开抽屉看。
可是,偷看是不对的……
就在袁音天人交战时,冬儿在外面喊道——
“音姨娘,您人在哪,王嬷嬷来找您了!”
袁音只能草草踏出房间,佯装着她逛错房了。
冬儿和王嬷嬷相视偷笑了下,接着,王嬷嬷将手上的药包交到袁音手中,“音姨娘,这是老夫人要我拿给您的,有两种药包,红色药包是给您熬煮来喝的,这包黄色的是让您沐浴的,两种药包一起用,今晚圚房后,包准很快怀上。”
圆、圆房?袁音都呆住了,“这么快……”就在今晚?
“老夫人说打铁要趁热。”王嬷嬷暧昧笑道。
冬儿是最开心的了,心想只要圆了房,有了身孕,音姨娘的地位就牢固了!
她马上从袁音手上取走两种药包:“音姨娘,交给奴婢吧,奴婢现在马上用这黄色药包帮您备热水沐浴,再熬这红色药包给您喝!”
袁音压根儿没听到冬儿说了什么,她呆呆站着,魂魄都被惊出窍了。
今晚是圆房夜,袁音穿着喜气洋洋的大红衣坐在床上。
这是她第二次等待楼君焕前来,但心情格外不同,明明只是作假的圆房夜,只要和他独处一夜,瞒过老夫人的耳目就好,为什么她会如此紧张?又想到他们只是作戏的,更有着不知从哪来的落寞。
最近她真的好奇怪,好像太在意那个男人了,被那些缠绕在她脑海里的梦和记忆给困住,她要振作啊!快想想她的大山庄啊!
袁音握紧双拳,双目炯炯的注视着前方。
她的视线刚好落在桌上丰盛的菜肴上,冬儿已经有过一次惨痛经验,她守着食物,正气十足的道:“音姨娘,侯爷还没来,您别想偷吃!”
这是把她当贼啊,到底当她有多贪吃!袁音翻了白眼。
听到外头有动静,冬儿到外面看,又回来禀道:“夫人,是侯爷来了!”
这话一出,楼君焕随即踏进来,冬儿马上机灵的出去,为他们关好房门。
当屋内只剩她和楼君焕时,袁音更感到紧张,攒紧着手心。
楼君焕凝望着她,将她看了一遍,“你今天倒有几分像新娘子。”
他那纯男性的欣赏目光让袁音浑身轻颤了下,她用力睨了他一眼,好掩盖那慌乱无措的心情,“别胡说了,这妆画得那么浓,脸颊两坨红得像猴子的丑死了……”她嘀咕的抱怨着。
“不会,挺可爱的。”
袁音听他这么说,一副见鬼似的瞪他,却发现他再认真不过,心口冷不防地一跳。
楼君焕竖起食指往背后指,也就是门外,“我娘派了人守在外面,这圆房夜,要演就要演逼真一点。”
“演逼真一点?”袁音心脏骤跳起来,要如何逼真?
“先用膳吧。”楼君焕一个掀袍,坐在饭桌前。
袁音足足愣了一下,才回过神道:“说的也是,吃饭了,我饿极了!”
她暗骂着自己,本来就要先吃饭了,她在胡乱想什么?
因为实在太尴尬了,袁音埋头苦干的吃,只能用吃来掩饰,又忍不住偷偷看他。为什么他能一副从容自若,好似一起过夜这件事不算什么?
袁音狠狠咬了口猪蹄肉。
“你这么饿吗?”
“对,我很饿。”
“那多吃点。”楼君焕看她吃相凶狠,默默为她夹菜,看到她吃的表情他就满足了。
袁音以为这么说,楼君焕会讥笑她,那么她就能回嘴,两人气氛就会热闹点,没想到他居然还为她布菜盛汤,他是哪根筋不对了,而且他看她的眼神还很宠溺……
“咳、咳!”她吓得噎到了。
楼君焕马上靠过去拍拍她的背,递茶给她喝,“慢慢吃,喝口茶吧。”
袁音接过茶水,对上他关心的眼神,心脏又漏跳一拍。
见鬼!他今天是什么了,害她小鹿乱撞!
这顿饭袁音吃得很慢很慢,希望能拖延时间,以致于明明饭菜很美味,她却食不知味,还好几次无意识的抬头偷看楼君焕。
然后袁音吃得再慢,晚膳还是吃完了。
楼君焕差下人来收拾碗盘,等下人退出去,房里又陷入过分宁静的氛围里。
袁音瞥了眼梁柱上贴着大红喜字,床上全新大红的鸳鸯锦褥,还真感到害羞,不敢去看那张床。
该来的还是来了!袁音鼓起勇气道:“侯爷,我们来讨论一下这床怎么睡吧,床你睡吧,我可以睡地上……”
“不,当然是你睡床上,我睡地上,我怎么可能让你睡地上?”楼君焕说得冠冕堂皇。
“欸?”袁音颇为惊讶的抬起眼,对上他宠溺的眼神,但她内心深处其实没那么吃惊,她知道的,在筹备赏花宴开始,这个男人就一直对她很好,帮了她很多忙,很在意她,很宠着她,只是她都故意选择忽视。
“明天给我娘看的帕子也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
要如何准备?袁音心想,该不会他用自己的血?
“今天阿泉流鼻血,我用了他的鼻血。”
听到鼻血,袁音笑了出声。
见她终于放轻松了,楼君焕放柔目光,“如果还睡不着的话,我们先来玩牌打发时间吧。”
“玩牌?”
楼君焕带来一副有花纹的牌,这是永丰王朝里百姓习惯玩的花牌,“我来教你怎么玩花牌吧,很简单的,但这么玩太无趣了。”他指着放在桌上的一壶酒,“这是荔枝酒,输的人就喝一杯,如何?”
“原来这就是荔枝酒。”袁音回想起楼月璇说过老夫人留了荔枝做酒给他,想必很美味,她有点心动想喝喝看,“但这可是酒耶,要是我喝醉了……”
“不会醉的,喝起来甜甜的,你先喝一口试试。”楼君焕诱哄着她道,替她斟了一杯。袁音试着喝一口,眼睛一亮,“好好喝!”
楼君焕看到她纯真的模样,阵子更加柔和,“那就来玩吧,我先教你。”
花牌的玩法有很多,要袁音在今晚全学会有点困难,她只识得花纹的大小多寡,便提议道:“来比大小吧,一次定生死!”
听到这一句,楼君焕更期待了,“那好。”
两人开始玩,有别于先前过于凝滞的氛围,变得活泼。
袁音赢了会很开心的欢呼,输了她可以喝荔枝酒,心情一直很好。
“我运气真不好,又输了。”
楼君焕帮她斟了很大一杯,“喝吧!”
袁音满足的喝着,“真好喝!”
“继续吧!”楼君焕扬起带有深意的笑。
袁音浑然不知,楼君焕早在牌上做记号,他要赢很简单,她更不知道,这荔枝酒刚喝时很温醇,后劲却很强,平日没在喝酒的她,一喝多了自然承受不住。
此时的她已经有些微醺,“真好喝!再来玩!”
“你醉了。”楼君焕不让她喝了,她要是真醉倒了就没戏唱了。
“我没醉,我还能再喝……”袁音最后趴在桌上,喃喃重复道:“我还要再喝……还要喝……”
“那就先回答本侯爷的问题,回答得让我满意就让你喝。”楼君焕在她耳边轻轻道。“好……”袁音眼神迷离着,乖巧的应道。
“首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楼君焕试探一问。
“我叫袁音……”
“不是,你另一个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我想想……”袁音蹙着眉的想,好不容易想到她有个很久很久没用的名字,“我叫黎子琦……”
楼君焕的心吊得高高的,当她说出“黎子琦”这个名字时,剧烈的一跳。
他记得这个名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对他这么自我介绍,但对他来说,他更熟悉的是另一个名字……
“你的小名叫梨子吧?”
袁音傻呼呼的笑了,“呵,你怎么知道……对,我叫梨子,黎子琦说快一点就变成梨子了……”
楼君焕虽然早就猜到她是梨子,但听她亲口这么说,他的心仍是强烈的一震。
真的……她是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了,是活生生的,用另一个人的面貌出现在他眼前了。“梨子,你觉得凤阳侯人如何?你喜欢他吗?”楼君焕接着问她道,发现自己居然是紧张的。
袁音睁大迷蒙的阵子看向他,肯定道:“我才不喜欢他呢,他很讨人厌!”
楼君焕被她这句一噎,简直要内伤吐血,“讨人厌?”
袁音抱怨道:“莫名其妙就是觉得讨厌,又是个变态……”
“变态到底是什么意思?”楼君焕一直都搞不懂这个词。
“就是心思不正常、有毛病的人,哪有人会这么含住手指的,他不知道口水很脏吗?”袁音骂道。
楼君焕真的受伤了,他堂堂凤阳侯居然被嫌脏!
袁音骂完后,咬了咬唇,忍不住又道:“可是,他送药膏来道歉的举动很可爱又很贴心……这次筹备赏花宴又总是帮着我,当我的后盾,包容了我所有奇奇怪怪、异想天开的想法,放手让我去做想做的事,这样的男人,几乎就是我的理想型了……”
楼君焕听了很高兴,理想型的意思,是指她理想中的夫婿吧?
“那你是……喜欢他了?”楼君焕揪着心一问。
“才不是……”袁音否决道。
楼君焕因这一句话又陷入谷底。
袁音继续说:“才不是呢,我们签了三年合约,他要给我一座大山庄,我怎么可以喜欢他,况且他心里也早有喜欢的女人了,我原本还以为那个女人是我的,可是,我问了阿泉、大小姐和二小姐,他们都不知道那女人的事,会不会我脑海里的记忆都是幻想来的……”
楼君焕听到她说这一连串的话,听出了她满月复对他的在意,不禁狂喜,他沉住气又问:“什么记忆?”
“自从我入住侯府后,我就时常梦到一些画面,后来也断断续续想起一些片段回忆,我想起十七、八岁的他,总和十五、六岁时的我玩在一起,那些回忆到底是真是假,我分不清楚……”袁音苦恼道,仔细一瞧,她的眼角泛着泪。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就是我,有没有大山庄都无所谓。”袁音忍不住说了出口,那是在她清醒时不可能言明的感情,在喝醉后才会释放出来。
楼君焕以往无法确定她的心意,现在笃定了,他欣慰的戳了戳她脸颊,她完全不动了,紧闭着双眼,看起来是睡着了。
“我喜欢的那个女人一直都是你啊,傻瓜梨子。”楼君焕倾吻去她的泪。
他,要来唤醒她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