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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神与福星 第八章 与巫觋对战(1)

坐在妆台前,魏雪梅对着铜镜轻抚眼角细纹,越看她越生气,肝火上升,气得眼尾都在颤抖。

当年她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处理掉墨西极,谁知这人竟然没死,还不知如何跟老不死搭上线,一起回来。

哼,他们以为这样联手就可以打败她,从她手中夺过掌家权?她可还有后招呢!

麻烦的是,他们带着几个臭道士入府后,她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他们整天在府里施法布阵,说要捉妖除鬼,吓得她都出不了院门,什么天雷阵、地绞阵的,她一跨出去就雷动地摇,把她轰得一脸灰倒飞回来。

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把她当成妖了?她是人,货真价实的人,居然用天雷打她,简直欺人太甚!

还有姓霍的臭丫头,根本是故意来克她的,一口一句魏姨娘,现在府里的下人都开始不听话了,使唤起来没有以往顺手,而且看她的眼神也少了恭敬和畏怯,敢直视她的眼,像在嘲笑她乌鸡不是凤,栖不了梧桐,落地扑腾糊了一身鸡屎,臭气熏天。

“夫人,别气了,气大伤身。”擅于察言观色的周婆子拿起梳子,为主家梳理微乱的发,抹上十两一盒的香膏。

魏雪梅哼了哼,以手拢发,在眼角抹上细粉,盖住细纹。

不容红颜见白头,她最无法接受的便是变老,只要有一根白发就立即拔掉,胭脂一点艳丽无双。

“夫人,那些人怎么跟你比,你是天上的星辰,其他人都是地下的泥,还不是任由你践踏。”

极尽奉承的周婆子把魏雪梅捧得高高的,魏雪梅一高兴就赏了她金丁香耳坠,把她喜得牙都快掉了。

“唉!瞧我这年岁都大了、老了。”魏雪梅故意说着反话好让人赞美她,再也没有人比她更在意那张脸。

“不老、不老,夫人美得很,老婆子我一把年纪了,就没见过比夫人更好看的人,你是天仙下凡,月里嫦娥,男人一见了都为你倾倒……”呃!颈后的皮怎么皱了?

没察觉周婆子的异样,揽镜自照的魏雪梅被自己美得忘神。“真会说话,嘴真甜,赏你颗糖吃。”

“谢谢夫人。”周婆子接过来一看,此糖非彼糖,是一钱重的银豆子,做成甜豆大小赏人用。

“对了,灵灵那边还好吧?我好些日子没过去看她了,怕她惦记着。”她眼睫一垂,盖住眼中的冷意。

连她的“粮食”都给断了,她与他们不死不休。

“表小姐看起来很烦躁,一直想来见夫人,可是那几个道士在院子进进出出,她想出来不甚方便。”说是有邪祟作祟,得封院,不许闲杂人等在表小姐的院落附近活动,她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打探到的。

银子最好使了,院里的丫头、婆子不就张嘴了。

“那孩子肯定吓坏了,平白无故捉什么鬼,我看是墨西极带人在装神弄鬼,想骗些银子花花。”魏雪梅故作无奈的说起闲话,让多嘴的周婆子传出去,三人成虎,流言一起还不让自家老爷给赶出去。

“夫人说得是,都好些时日了,也没瞧见真抓到什么鬼,八成是来讹钱的,也就府里主子心善,容许一干道士胡闹,要是一般人家早把人轰了。”只是才刚回来的大公子带头说要抓妖,又如何把人轰了?

“都是我那妹婿瞎闹腾,自从妹妹去世以后,灵灵就是他唯一的亲人……”可惜只生一个,若是多来几个,她的“口粮”就不虞匮乏了,只是不知胡立怎会和墨西极连上,让她的烦恼接连而来。

魏雪梅托着腮对镜发呆,眼角的细纹快遮不住了,她得想个万全之计月兑出这无形的监牢,尽快催那人制好她要的“回颜丹”。

“不好了,娘,大事不好了……”墨书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得说不出话来,先倒了杯茶喝下才顺气。

“瞧你大呼小叫的,要让你爹瞧见了,又要说你没规矩。”从妆台转过身,魏雪梅起身帮儿子拭汗。

墨书轩气愤的一哼。“他哪还会记挂着我们,爹的眼睛里除了墨西极,再也看不见其他人,我刚才喊了他一声,他竟然看都不看我一眼,只叫我回屋读书,不考个功名不准出门。”

闻言,魏雪梅眉头蹙起。

墨西极又成了挡路石,再一次妨碍她儿子要走的路。

无妨,一次不成再来一次,她不信弄不死他,正好借由这次的捉鬼将人除掉,人一死就赖不到她身上。

呵呵,得好好想个一石二鸟的计谋,既是让碍事的贱种消失,同时把胡灵灵掌握在手中,用她半人半妖的肉身炼成丹药。

“娘,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祖父让爹把耆老们都请来,还有墨门长老和门内重要掌事,准备宣布墨西极为墨家下一任继承人,等他熟悉门中内务后便由他继任家主之位。”祖父的决定太欺侮人了,全然没顾及他和弟弟。

“你说什么!”那老不死竟然、竟然把她渴求的一切全给了百里兮云的儿子,那她这些年的辛苦又算什么?

魏雪梅气急败坏,哪还坐得住,一口血气往上冲,几乎要冲出咽喉,她咬了咬牙又咽下去。

不行、不行,不能功亏一篑,她一定要忍,非忍不可,小不忍则乱大谋,等那人恢复了,肯定能为她扳回一城。

可是憋在心里难受呀!早知如此,应该早早毒死那老不死的,而墨之默这没用的家伙,居然不想想她和两个儿子还等着他照拂,一遇到老子就蓦。

魏雪梅只远远地看过墨西极几次,因他全身散发一股令她害怕的浓重煞气,所以她并未靠近,自然不晓得墨西极的容貌十成十的出自墨家血脉,不仅与父亲像了六、七分,更与曾祖如出一辙,眉眼、五官如复制一般,让见过的墨家长者都啧啧称奇,直言是先人转世,由他承继家主位置再合适不过了,不做第二人选。

“娘,绝对不能让他占了少主之位,那是我的,他是一个贼,想来偷走整个墨家,我们要想办法箝制他,让他无法五鬼搬运夺走我们的一切。”他绝对不允许。

“五鬼搬运术?”

墨书轩不过是情急之下说了一句,不代表任何意义,可魏雪梅一听,两眼发亮,当下有了又狠又毒的毒计,不仅能当面打脸,还能报复墨家父子。

哼,要继承家主之位吗?一无所有的家主还继承什么,两手空空的上位不成了笑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娘,你在说什么,清醒点行不行,若那杂种掌了权,下一步是不是要请出佛堂那位,娘在府里的地位岌岌可危。”他不是说空话,而是担心母亲执掌的中馈不保。

霍香涵自从去了一次佛堂后,之后有空就会去坐一坐,有时半个时辰,有时将近一个时辰,她是笑着进去,心情愉快的出来,听说有洒扫的下人瞧见百里兮云和她说话了。

这不是一件小事,连墨之默都被惊动了,放下长辈的身段询问,急切的想知道百里兮云是否放下对他的不谅解,愿意走出佛堂。

有期待、有观望,更有恶毒的诅咒,她的动与不动牵动了墨府中人静不下来的心,他们都在等待着,看她会不会有惊人举动,让人大吃一惊。

“不行!”魏雪梅不加思索的大喊。

若是让百里兮云压在她头上,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她不会死,死的会是拦她路的母子。

“你说不行就不行吗?看看他才回来几日,你连自个儿院子都出不去,美其名是恶鬼作祟,女眷不宜随意走动,但事实上和禁足有什么两样?”气愤不已的墨书轩重拍金丝楠木桌面,少了母亲的助力,他做什么都不顺,有志难伸。

魏雪梅不以为然的拿起一块桂花糕往嘴里一抿。“儿子呀!你的历练还是太浅了,凡事不要只看眼前,目前先让他得意一番,以后有得他受的。”

“娘的意思是?”和他想的一样吗?

她眼神一沉,透出丝丝寒意。“当你娘是吃素的吗?府内里里外外安插了不少我的人,这些年我可不是坐吃等死,早早做了一番安排,那小子想接手还得看我同不同意。”

墨府的老人被她换得差不多了,不是明升暗降,便是寻了名头放到庄子上,近十余年进府的下人皆以她马首是瞻,他们的卖身契捏在她手上,谁敢蹦跶,她捏爆他们易如反掌,如同辗死几只无力反抗的蟆蚁。

墨书轩一听,脸上终于有些笑意。“那就好,有娘出马便万无一失,我可以安心了。”

她捂嘴轻笑,神情看来十分惬意。“瞧你紧张的,不过是小事一件,有娘在,谁都不能踩在你和你弟弟妹妹头上,你们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谁敢和你们争夺,娘跟他们拼命。”

说得硬气的魏雪梅并非真心疼爱孩子,而是以他们为筹码来控制墨之默,在面对两方儿女的抉择上,他还是得掂量着,是淡了父子情的嫡长子,或从小养到大,宠着疼着的三个孩子。

在人数上她可是占了优势,再傻的人也不会择一舍三,不要养在身边的孩子,偏袒流落在外的孽子。

毕竟不是世族出身,魏雪梅这次的盘算落了空,错估局势。

对世族大户而言,再多的庶生子女也比不上一个嫡子,嫡系子孙才是正统,庶出的一出生便低上一阶,这是没得比的现实,以人数取胜无疑是无稽之谈。

她太高估自己了,以为她想要的都能得到手,把别人当成可以随手抹杀的小虫子,他们的生杀大权掌握在她手中。

“娘,我去参加墨楼的诗会了,这两天不会回府,府里的事就让你多操心,我走了。”墨书轩心头一松,满脸春风得意,取出描金江南烟雨扇面的摺扇一据,故作风流的往外走。

儿子一离开,魏雪梅也让周婆子下去,不用侍候。

只剩她一人的屋子内,脸上挂着的和煦笑意倏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咬牙切齿的恨意,银牙咬紧,腮帮子硬到能在上面跑马。

百里兮云,你真是阴魂不散,都把你打入泥里了还能翻身,仗着儿子的强势回归给了你底气,想让我吃瘪吗?

还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墨西极,一次杀不死你,我再下手第二次,不信你是九命怪猫,怎么杀都杀不死。我一定让你命丧黄泉,尸骨无存,成了一摊烂泥,看你还如何活过来。

魏雪梅冷笑着,笑得阴森,一双描绘精致的凤眼闪过血色红光,像黑暗中的噬血蝙蝠,精光铄铄。

“谁惹你生气,是不是处子血喝少了,体内的魔气乱窜……”一阵桀笑声响起。

“师父,你怎么才来,徒儿想你了。”听到不像常人的沙哑声音,魏雪梅面带喜色,起身相迎。

“是想我,还是想我和你双修?你这股骚劲也就师父我承受得起,换成别的男人,不早被你吸干精血。”披着斗篷的男人看不见脸,但绝不是先前的拉姆,他略高、偏瘦,朝她伸出干瘪见骨的枯瘦五指。

看到如干尸一般的手臂,魏雪梅眼一眨,将眼中的厌恶藏好,假意逢迎。“师父莫要取笑徒儿了,徒儿千盼万盼还不是盼着你到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还不许徒儿想你,相思入骨了。”

一个快四十岁的女人捏着莲花指,装出十七岁少女的娇羞,还真是为难她了,偏生墨之默和黑斗篷师父就爱她这一味,一听她娇声嘤咙便软了半边身子,忍不住将她抱上床,来一场淋漓尽致的颠鸾倒凤。

“桀桀桀……小嘴儿真甜,让为师尝尝你的滋味。”他粗暴的将人拉过来,吃人般的吻住她的嘴,还将带着恶臭的舌头伸入她嘴里翻搅,似乎十分享受她的顺从。

“师父,徒儿受不了,你的伤……”她佯装关心的询问,不想他中途因伤而中断。

听拉姆说,师父在得知有道士能伤到他的当天就寻上玉清观,却在观中受到伏击。

一提到未癒的内伤,名为阿奇的巫觋狠厉地将她甩开。“用不着你提醒,为师知道这伤是谁留下的,我自会找上他,一报伤我之仇。”

四百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伤得了他,那浑然正气虽然可怕,但不及重创他内腑的阴寒煞气,彷佛来自最深处的地底,带着无数冤鬼的死气直扑而来,没料到生人身上竟然藏着浩瀚煞气的他措手不及,这才被伤个正着。

不过就这一回,不会再有下一次,用活人修炼的他早已成魔,初出茅庐的小道士也敢妄想和他一较高下,他一掌就能将人拍成肉泥。

巫觋亦分好巫和坏巫,前者以巫术为人治病,能通鬼神,与天地沟通,而后者称之黑巫,如巫师阿奇,他以人来修炼神通,吸其鲜血,食其血肉,以骨锻身,最后连魂魄也不放过,那对入魔的巫觋来说是大补之物。

“徒儿只是听你的声音还有些虚弱。”看来那杂种的道行不低,竟能重伤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

魏雪梅以身祭献已经十几年了,可是她从没见过阿奇的真面目,他每每都是子时过后来,天明之前走。

墨之默毫不知晓自个儿的女人早已一枝红杏出墙去,依然对她信任有加,眷恋她妖嫌的身躯难以自拔。

“无妨,区区小辈还奈何不了我,我一出手,他们一个也别想逃掉。”他还没吃过道士,换换口味也不错。

魏雪梅暗自窃喜,哮声补刀。“师父勿要过于轻敌,据徒儿打听,得知他们手上有很厉害的符纸,能呼雷唤电,把人劈成焦肉,还有不少防身的法器、阵图、打神鞭,怕是法力高深的师父也招架不住。”

让他们狗咬狗先打一场,她坐收渔翁之利。她受够了老鬼的予取予求,把她当泄欲的器皿,也不想百里兮云的杂种儿子活在人世,正好让他们杀在一块,她一口气除掉两个心月复大患。

“呵!实力才是强权,傍身之物不过是辅助之力,哪有多强,我的夺命阴阳锤一出,岂容他们活命。”阿奇冷笑着,眼露天下无敌手的自傲。

“师父,不可掉以轻心,毕竟墨西极曾伤过你。”你把他杀了吧!给我儿铺路。

阿奇似有若无的瞟了魏雪梅一眼,看得她心里发凉,好像看出她心底的阴暗,但他不以为然。

“小雪梅,有时候不要自作聪明,这世间比你聪明的人多得是,你想利用别人,别人也在利用你,就看谁技高一筹。”要不是她的身体令他满意,媚骨天生,她的血倒是炼血魂丹的材料。

她低眉顺眼,不敢妄动。“是,谨遵师父教诲,徒儿定当谨记在心,不让师父失望。”

“算了,该去会会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道士了,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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