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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艳福不浅 第十四章 替自己上香(1)

原本打算趁着晚膳前赶紧出门,谁知道方语下午睡了一会就起身瞎折腾,为了要哄好她,结果弄到天色都暗了,只好明日再去庆平园。

岂料,方语这小丫头一大早就缠着易珂不放。

“带她一道去吧。”

易珂冷眼看向抱着她的腿撒泼的小丫头,有股冲动想将她细起来,丢进柴房让她冷静一会。

“走吧。”夏炽抿着笑意拉着她的手。

“一会出去你要是敢再闹,我就把你丢了。”

“你才不会。”方语一见得逞,笑得甜死人不偿命。

“我就会。”她只是许久不曾表现出心狠手辣的那一面,别以为她收山了。

“不会。”方语一溜烟地跑到夏炽身边,很自然地牵住他另一只手。

易珂眯起眼瞪着她:心想难道她就要被个五岁的娃儿给吃定了吗?不成,她得想个法子好生教导,否则再这样下去,真的要无法无天了。

一行人驱车来到庆平园,夏炽先扶着她下车,再将方语抱了下来,一手牵着她,一手牵着方语。

俊美的三人在庆平园里引起不小的骚动,易珂却置若罔闻。

她看着再熟悉不过的园子,当初因为她喜爱月季,所以父皇特地在城里给她打造一座园子,里头假山流水,可以行舟赏花,更有供她休憩的楼阁凉亭。

原本是专属于她的,后来她开放让其他人都能进来赏花,不过那时大多数人慑于她的威仪,敢进庆平园的人不多,不像现在到处都是人。

不过景致未变,还是她记忆中那片鲜明缤纷的月季园,身边的人也没变,待她如昔,就像这座园子一样等待她归来。

夏炽好似能感受到她此刻的心绪,也不催促,看她那双泛着水光的眸中映着自己的身影,笑意不禁更浓。

易珂慢慢垂下眼,由衷认为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能够遇见他,都是她最幸运的事。

她把脸慢慢靠在他的胸膛上,他有些受宠若惊,犹豫了下,手正要环抱住她时,她却突地低声斥道:“方语。”

“你们在做什么?”硬是挤在两人之间的方语抬起艳丽小脸问着。

“哪有做什么,不就是……”看着她似懂非懂又想追根究底的神情,易珂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解释。“不就是你爹娘也会做的事。”

这样懂了吧,懂了就别打扰他们。

“可我爹娘不会这么做。”她童言童语地道。

她的眉头微扬了下,问:“难道他们都没有这样?”她把脸往夏炽的胸膛一贴,一下又搂住他的腰,下一刻又抱住他的颈项。

“阿驹……”夏炽有些手忙脚乱地抵挡她不安分的小手。

虽说两人能多点亲密行为,他是求之不得,可是在孩子面前,又是在外头,一旁又有不少人偷觑,这么做实在不妥。

“配合点。”她张口无声地要求着。

难得方语主动提起关于母亲的话题,她不趁机追问还要待何时?要知道这段时日以来,不管她怎么问都撬不开她的嘴,好不容易她主动提起,她当然要问个明白,多点线索总多点对策。

“爹爹和娘不会这么做……娘总是骂爹爹。”方语落寞地道:“后来,娘不见了,我问爹爹,娘是不是不要我了,爹爹说不是,可是我再也没见到娘,而爹爹带着我一直跑一直跑……”

易珂见她眸底含着豆大的泪水,随即一把将她抱起。“好了,不说了,想那些不开心的做什么?咱们赏花去,一会搭小船,让哥哥给咱们摇船,好不?”她只是想追问一些线索,并不想把她逼哭。

小丫头片子故作坚强,强忍泪水……也不想想看着难受的人是谁。

“船?”方语终究是小孩子心性,一说到船,马上就转移了注意力。

“在那里,瞧见了吗?”易珂努力地想抱高她,无奈她的力气太小,实在无法将她抱高。

下一刻,身旁的男人轻而易举地将方语接了过去,抱得高高的,可以看见远处的湖泊和分布在支流上的小舟。

“再高一点、再高一点。”方语扬开银铃般的笑声。

夏炽见她压根不怕高,干脆再把她抱得更高,惹出她清亮的笑声,招来更多注目。

“行了行了,一会掉下来怎么办?”易珂扯着他的衣袖,想将方语接过手,岂料小姑娘却紧紧抱住夏炽的颈项,赖在他身上不肯走。

易珂眯起眼,看夏炽抱方语的方式根本就跟以往抱她的方式一样,突然心里很不舒坦。

尽管她觉得被那样抱着很丢脸,可问题那是属于她的位置,却被方语给占走了……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显得她很幼稚,所以暂时搁下,回家再议。

“走了,咱们到那头看看还有没有小舟,我记得顺着东边那条支流过去,可以看见最多的月季。”夏炽牵起她的手忆过往,他甚至还记得那时的花香和雨后的气味,还有她尽管狼狈却笑得很开怀的神情。

“你还记得?”

“关于你的,没有一桩是我忘得掉的。”

他这没来由的一语,像是他发出的箭,瞬间射进她的心坎里,教她暖得嘴角微勾,却不知为什么眸底有些湿润。

原来可以一直被惦记着,竟会是这般令人感动的事。

如果不是再世为人,她又怎会知道原来她一直被爱着?

“夏二公子?”

小径对面传来熟悉的声响,易珂抬眼望去,原本餐在眸底的泪水更加泛滥。

“……白薇?你怎会在这儿?”夏炽诧道,此时方语按捺不住,迳自挣扎下地,朝一旁花丛奔去。

易珂看着她昔日的大宫女白薇,妖媚依旧,只是脸上多了点沧桑,笑颜不似以往那般张扬鲜活。

白芷和白薇是她亲手挑选也亲手教导的宫女,最得她信任也最懂她心思,亲如手足,当年她没能给她们安排好归宿就撒手人寰,就怕她们过得不好,没有人能依靠。

“奴婢和白芷被留在镇国将军府,今日奴婢是来给公主摘花的。”白薇扬起篮子里剪下的月季,浅淡笑意餐着思念。“这时候的月季开得最美,公主总说越到花季结束,月季就开得越缤纷热闹,咱们人就得像月季一样,哪怕结束,也要璀璨落幕。”

夏炽低垂着眼,轻点着头。“嗯,公主确实是如此。”

“夏二公子心里一直惦记着公主,公主要是知晓,心里必定是开心的,只是夏二公子是近两日才回京的?”白薇问着。

易珂偏着头,觉得白薇这种问法透着古怪,彷佛笃定夏炽要是回京,肯定就是最近……

难不成近来京城有宵禁,出入城门都得管制?

“昨日才回来的。”

“能回来就好,奴婢一直担心夏二公子回不了京城。”

易珂侧眼看向夏炽,像是不解白薇何来此言。

“没的事,我一直没回京,不过是因为军务繁忙。”夏炽目光闪避着。

“夏二公子没必要维护夏首辅,那日奴婢在场,亲眼看着夏首辅施了家法将你整个后背打得血流如注,还说了不准你回京。”白薇替他打抱不平。“不就是吊唁公主,那一会儿的功夫都不成,非得下重手说重话?”

易珂杏眼圆瞠,耍狠地瞪着他。

当初她是从夏煊那儿知道个大概,却不知道他回京时竟受到夏烨那般对待……难怪路上一直感觉他很紧张,本以为他是近乡情怯,原来是因为夏烨不准他回京,得以回京时才会忐忑踌躇。

这些年他一直在西北一带游走,其实一直在流浪,为了她才有家归不得。

而他背上那些她没来得及看清楚的伤痕,不会是夏烨下的重手吧!

“没事,都过去了。”余光瞥见易珂一双眼死瞪着自己,夏炽只想要赶紧结束这个话题。“我们先走一步。”

白薇轻点着头,看着他身旁的易珂,冷若冰霜地略福了福身后离开。

易珂直睇着她的身影,看着她的穿着打扮,道:“看来卫家待她还不错,也不知道有没有给她寻个良人,再晚就要变成老姑娘了。”

“放心,这事肯定有卫夫人操办,只是不知道白薇肯不肯了。”

“你说,今晚我肯不肯放过你?”一回头,易珂像是换了一张脸,瞬间刷成晚娘脸,以指戳着他的胸口。“你回不了京,你被夏烨打了,被夏烨赶走,这些事你为什么都没跟我说?”

夏炽扬起讨好的笑,牵着她的手,道:“走吧,不是要搭小舟吗?”

“夏炽,你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夏炽无奈至极,怎么也没想到逛个园子竟也能遇见白薇,无端端地提起往事。

“娘!娘,哥哥,是娘!”

正当夏炽思索着要怎么安抚她时,却听见方语尖声喊着,短短的小手指向远方。他顺着目光望去,只见湖畔有一群女眷正在赏湖景,不知道是听见了方语的声嗓还是正巧回过头来,只见那妇人神色一变,带着几名丫鬟朝湖畔另一头走得又快又急。

“我去瞧瞧。”易珂眯起眼,可惜距离太远看不清。

四哥那时最宠爱的侍妾叫谭青青,她见过几次,肯定能认出。

“咱们一道过去。”他抓着她的手,以防她又为了追人跑了起来。

“欸,等等,那辆马车是不是来接她的?”易珂指着朝湖畔而去的马车。

“似乎是。”

易珂暗咒了声,甩开夏炽的手,撩起裙拥,抄了近路,跳过杜雕花丛,再爬上造景的假山群,往下一看,就见到正被人扶上马车的女子,对方下意识往这头望了过来,果真是谭青青!

她的神色惊惶,上了马车后,马车便以极快的速度离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思索着回头望去,见夏炽已抱着方语跃了上来,她气喘吁吁地道:“阿炽,追不上了,赶紧让人跟着,非知道她的去向不可。”

夏炽长指微勾放在唇边吹了记哨音,夏字班的护卫悄无声息地跟上。

“你瞧你,又喘了。”瞧她不过是小跑一段就惨白的脸色,夏炽眉头不自觉地深锁。

“不碍事。”她努力调匀气息,看着窝在夏炽怀里不哭也不闹的方语,没有说话安慰她,只是抚了抚她的头。“走吧,搭船去。”

方语抿着小嘴,朝她伸出短短的小手。

易珂只能将她抱过,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给她无声的安慰。

她很清楚被家人舍弃的滋味,那是再多言语都无法填补的伤害,无声的温柔才是消弭愤恨的最大利器。

然而夏炽见她气色不佳,想再把方语接过手,方语却怎么也不肯,脸就贴在易珂的颈窝上不动。

夏炽无奈,只得作罢,牵着易珂的手要下造景的假山群时,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喊着,

“阿炽,回京了怎么没来找我?”

那把厚实的嗓音让夏炽微顿,下意识往身旁望去,果真瞧见她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人。

镇国将军府里,卫崇尽夫妇紧盯着方语,像在盯什么珍禽异兽似的,方语不解地看着两人,最终默默往后退,退到易珂身旁,抱着她的腿躲到后方。

两夫妻目光压根没收回,良久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道:“不是庆平。”

废话!易珂咂着嘴,一把将方语抱起,恼他们夫妻俩无端端地把这孩子吓到躲到她身后,也不想想他们一个是武将,一个是将门千金,身上那股肃杀之气,大人都不敢靠近了,何况是个娃儿!

“阿炽,这小姑娘……不是你在外头跟人有的吧。”卫崇尽语带保留地问着。

虽说他觉得不可能,也认为他真要在外头与人有了首尾,又把孩子带回家,他大哥肯定会把他逐出家门,可是无缘无故,谁会没事带个娃儿在身边?而且还带了个年纪尚轻的大姑娘。

“你才跟人有的。”易珂没好气地道。

这人俊朗依旧,形如挺竹,眉宇间的冷鹫杀气比当年卸下不少,年纪的增长将稚气尽数褪去,沉稳内敛,一扬起笑,那双眼如星般闪耀,还是当年那个迷死大半姑娘家的男人。

只是,现在看起来,觉得比她家小艳儿差了点。

“……嗄”卫崇尽不确定地看向她。

他是不是听错了?这小姑娘怎有勇气呛他?

“我说,尊夫人有了。”易珂没好气地道,将一直抱住她腿根的方语拎出来,抱在怀里。

岂料此话一出,卫崇尽脸色发白,而他夫人齐墨幽则冷冷盯着他,就像是毒蛇盯上了不知何时闯到它嘴边的鼠。

“小姑娘别乱说话。”卫崇尽有气无力地斥道。

别闹了,他与妻子成亲五年,膝下无子,乃是因为他喝了药不使妻子有孕,不料前阵子刚对妻子坦白此事,妻子至今心里还记仇,房门都不让他进去,要不是假借要给庆平剪些花,恐怕她仍不愿与他一道出门。

这当头要是再提及孕事,晚上连家里都待不得了。

“真的。”拜托,她从小在宫里长大,宫里哪些嫔妃怀了身子,母妃身边的老人可都眼尖得很,压根不需要御医,而她呢,从小耳濡目染,虽然不敢说学了十成十,但大抵上也不会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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