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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宠 第一章 祖母的打算(2)

眼看佟福玥过得比前世好,小钟氏无比的满足。“你祖父的远房表弟纪老爷子,为他的大孙子纪宽求娶佟家适龄的孙女,你几位姊姊自有爹娘作主,我不管,只有你的亲事你爹外放前托付给我和伯爷,我思虑再三,纪宽的条件不是最好,却颇适合你。”

佟福玥眉如弯月,目若双星,两腮似桃瓣红红,她不是姊妹中最美的,也不是最聪明最有才华的,但她有个优点是其他佟家儿孙所没有的,那就是坚定不移的相信祖母永远是对的。

小钟氏笑笑。“你祖父那个人很少将亲戚放在心上,对纪老爷子却另眼相看。此人是个实心眼的,重情重义,家里颇有些祖产,换了其他男人不说换女人如换衣服,也有两个红袖添香,但纪老爷子却对发妻一心一意,只生了一个儿子纪鸣。你祖父问过他为何不纳妾绵延子嗣,纪老爷子直言不需要,有用的儿子一个就够了。”

佟福玥小声说道:“祖母,这纪鸣……是那位武定侯纪鸣吗?”

“是他。”简洁回应。

“这样的儿子,的确一个就够了。”佟福玥震惊。

等等,不对啊,纪老爷子为他的大孙子求娶佟家女,这纪宽不就是武定侯的长子,这样的身分得公侯之家的嫡女才够匹配,祖母却说颇适合她?

“纪老爷子是端正守礼之人,可他的儿子并不是。”小钟氏轻啜了一口桂圆清茶,为孙女解惑。

“纪鸣乃先帝的武举人,曾在定国公麾下做校尉,因功升从五品游骑将军。先帝宠爱阮嫔和秦郡王,却对两代掌握兵权的定国公府十分猜忌,纪鸣心里嘀咕,借机调往京城在兵部任职,此时,本朝最不着调的清平王开始为一串女儿挑女婿,王妃嫡出的平宁郡主看中了纪鸣前程远大,纪鸣也看中清平王风流纨裤的名声让先帝很放心,加上清平王有三十多个儿女可联姻成庞大的关系网,便一心想求娶平宁郡主。

“问题是纪鸣早已成亲,他的妻子薛氏是纪老夫人的娘家侄女,纪鸣长年驻扎军营,薛氏在家孝顺公婆,并无过错,成亲六年终于有了身孕,生下长子纪宽,却难产血崩,好不容易救回一条命。其实几位大夫都说了薛氏拖不了两年,待薛氏过世后再续弦,谁又能说纪鸣不对?谁知纪鸣却等不了那么久,清平王夫妇也舍不得堂堂嫡女不做元配做续弦,日后要给元配的牌位行妾礼,平宁郡主更受不得这委屈。

“纪鸣为了讨好清平王和平宁郡主,不顾薛氏重病在床,竟然贬妻为妾,毁了婚书,改了族谱,声称自己尚未娶妻,只有一位表妹薛氏,因父母双亡投靠纪家,纳为贵妾代他孝顺爹娘。薛氏惊闻恶耗,病情加重,不到一个月便撒手人寰,留下才周岁大的纪宽,莫名地由嫡长子降为庶长子。”

人渣!一个被权势富贵、功名利禄迷花了眼的人渣!佟福玥听了有点气,但也只是类似听人说书,为元配打抱不平的一时气愤。

像纪鸣这样的人,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升官发财死老婆,没有最无情,只有更无情。

这世道有多少穷秀才娶富商之女,就为了有钱继续科考,一旦中举中进士,就觉得一身铜臭的商家女配不上他了,或贬妻为妾,或直接休妻,若是那商家女的娘家落魄了,更有可能直接被“病逝”,毕竟又有谁会为了她伸冤而去得罪官老爷呢?

秀才和举人的地位天差地别,举人可以免赋税徭役,可以做官,多的是亲戚族人想把田地挂在举人老爷名下,在地的富商也会送田地宅院商铺给举人当作贺礼,只要不是太假清高或不通人情事理,极少有穷举人的。

穷秀才却比比皆是,不甘心止步于秀才,三年一科考,却屡试屡败,把家里给考穷了。

中举人比中秀才困难百倍,首先,乡试八月在省城举行,这路费和到了省城的住宿费便是一大笔开支。

其次,金夏王朝的乡试共分三场,每场三天,长达九日都要在号房做文章、住宿、吃饭,笔墨衣物吃食都要自己带进去,每人分配到小小格子房里,气候闷热,吃不好睡不好,运气不好的离茅厕太近,臭气熏天、蚊绳肆虐,简直是身心灵的多重折磨,每回科考都病倒一大堆人。

若是连老天都不作美,下雨了,记得带一块油布保护好试卷,一且试卷有污,任凭你是文曲星下凡也是落第的命,三年后再来。

因此能够一次便考中举人的不仅学问扎实,运气也好,是人间幸运儿,连地方官员都会高看一眼,不愿轻易得罪这种上天宠儿。

“福儿又遥想到哪里去了?”

一声打趣拉回佟福玥的浮想联翩,小钟氏没有将她娇养成不问世事的小仙女,从日常生活中一点一滴让她明白许多世事无奈、人性险恶。

到了科考那年,京城格外热闹,小钟氏跟她讲解过科举之艰难和考场舞弊案。

祖孙俩看了话本或听了戏曲,私下也会讨论,像是戏曲“琵琶记”,蔡伯喈进京赶考,和赵五娘分别。蔡伯喈高中状元,被牛丞相招为女婿,而在家乡的赵五娘吃糠咽菜、麻裙包土……戏曲的最后自然是欢喜大团圆,蔡伯喈不弃糟糠妻,牛小姐贤淑知礼,两女共事一夫,效仿娥皇女英,人间真善美啊!

戏曲故事大都扣人心弦,奔着当朝掌权者的喜好而定结局。没有人觉得赵五娘委屈,反而羡慕她熬出头了,不必再吃糠咽菜,跟着蔡伯喈和牛小姐过上呼奴唤婢、穿金戴银的好日子,比起饿肚子,两女共事一夫算什么?

而戏曲之下的残酷真相是什么,又有谁在乎?

小钟氏便告诉小福玥,“牛小姐是真的贤淑吗?比起被娇养长大、宛如鲜花一般美丽的牛小姐,被困苦生活折磨得提早衰老的赵五娘,你觉得蔡伯喈下朝回府会进谁的房门?别说他不敢得罪牛丞相,苍老的赵五娘只会提醒他不堪回首的过去,比不上牛小姐娇滴滴的惹人怜爱。

“有对比才有伤害,牛小姐若是带着赵五娘出门应酬,有眼色的官夫人自然会捧着牛小姐踩低赵五娘,说她连做陪衬鲜花的绿叶也不配!祖母想告诉你的是,牛小姐是聪明人,既得了贤名,又得了夫君的心,她没教蔡伯喈做负心汉,蔡伯喈便要一辈子感激她,白养一个乡下妇人算什么?”

世情如此,女子的地位低下,只要吃饱穿暖了便是好命人,换了重生的她也只能顺势而为,无法挑战这男人的世界。

“纪鸣最大的过错是逼死了重病在床的薛氏,可见此人是个官迷,功名利禄大于一切,是另一个蔡伯喈。”小钟氏的眼里掠过一丝阴冷嘲讽,即使有可能与纪鸣做亲家,她也不会替他遮掩,把一切摊开在佟福玥面前。

佟福玥清明的眸子眨了眨,“祖母,那位纪大公子是养在纪老爷子身边吗?”

“是啊,薛氏病亡后,纪老夫人也伤心的病倒了,纪鸣担心要守孝三年,不等薛氏过百日便急着下聘,平宁郡主可能真心喜欢纪鸣,竟也不在意流言,两人很快成亲。”小钟氏慨然长叹,“只见新人笑,哪在意旧人坟草青青?不过,纪鸣倒是从此平步青云,先帝晚年边关民族来犯,纪鸣领军出征,因功封从三品武烈将军,到了元徽三十六年因平定西南叛乱封武定侯,袭三代。”

因功封侯,是有实权的新贵,自此人们只会羡慕平宁郡主慧眼识英雄,天生的旺夫命,过去的旧事没人再提。

“平宁郡主也算好生养,头胎便生了一对龙凤胎,纪东霖和纪霞光,今年十五岁,又生一子纪东岳,十二岁。纪鸣封武定侯的次年,便请封纪东霖为世子。”

“那纪宽呢?心里没点想法?”

“纪老爷子一直将大孙子带在身边教养,延请名师讲学,纪宽今年十八岁,今秋已中举,未来若是做官也是走文官之路,若想做个富家翁也有举人功名护身,又是武定侯之子,想来也没人敢欺负。”

佟福玥总算明白了祖母为何说纪宽颇适合她,纪宽在武定侯府的地位也是尴尬,他与平宁郡主算是有仇,就因为平宁郡主不肯委屈自己做续弦,纪鸣就贬妻为妾,间接逼死了纪宽生母薛氏。

而即使纪宽的心再大,平宁郡主也不会放心自己生的三名子女和纪宽相亲相爱、兄友弟恭,因此纪老爷子便想为纪宽求娶一位背景够硬的孙媳妇,不怕平宁郡主打压。

月光皎皎,慢慢流泻入室内,窗台下一排粉凤凰冬菊开得正好,浸润于月影中,孤芳自赏。

佟福玥转动着指上的双色碧玺戒指,听祖母的声音细细柔柔地道:“你祖父曾跟着定国公几次出兵作战,后来受伤不再打仗,先帝改派他押送粮草,跟定国公算是老交情。谁都知道当今圣上厌恶定国公府,先帝册封静王为太子时虽然没降罪定国公府,但也都明白定国公府凉了,定国公的旧部哪个不心焦惶恐?”

“所以祖父才避居大云观,不想招了当今圣上的眼?”

谁知道宣明帝会不会秋后算帐,株连定国公党羽,即使不算是亲近,但是像佟靖这样的武将有一半跟定国公共事过,心怀忐忑是免不了的。

新帝登基,百官也在试探宣明帝的喜恶和底线。

“儿孙满堂,多么小心都不为过。”小钟氏委婉道:“有一句老话说‘要给儿孙让路’,老的不退下来,任凭儿子再出息,皇帝都不会放心你一家独大。你爹在朝堂站稳脚跟,你祖父便告老,静王被册立为太子后,你祖父便突然迷上炼丹追求长生,避居大云观。这是在向新君示弱,以求阖府平安。”

世代交替,有人崛起就有人没落,毕竟朝堂上的官位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三年就多出约三百位新科进士,还不包含武举人、武进士,都闲着纳凉吗?自然是有人落马了就有人补上去。

是以定国公府遭宣明帝厌弃,受牵连的官员不少,但更多人摩拳擦掌想分权夺利,更上一层楼,危机也是转机,更是某些幸运儿一生最大的机遇。

“当年先帝宠爱阮嫔和秦郡王十多年,纵容他们滋长野心,定国公根本毫无退路,他的儿孙和亲信何尝不想拼个从龙之功?所以这是一个死局,如今能保住阖府上下几百口人命已是万幸。”

至于从此门前冷落车马稀,儿孙想上进都没地方上进,只能夹紧尾巴做人,比起被满门抄斩的诚王府和容郡王府又有何可埋怨的?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佟福玥缓缓笑道:“想图谋泼天富贵,哪能不担风险?秦郡王和定国公也是老狐狸了,死的都是别人,他们至少还活着。”

七年前太子府兵变,那时她还小,却记得当时人心惶惶,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别担心,你祖父不会有事的。”小钟氏模了模孙女的头,爱怜地替她捋了捋鬓间的发,语气笃定又温柔,“祖母不会让任何人妨碍你的幸福,只有福儿幸福了,我才觉得自己没白活这一生。”

“祖母!”佟福玥为之动容,水灵灵的眼睛泛出一层水雾。

月上柳梢头,小钟氏便让佟福玥回屋洗漱安歇。

屋子里花香袅袅,小钟氏愉悦地深吸一口气,靠着背后的花团纹软枕,啜饮一盅金银花露化痰润喉,沉思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武定侯府的偏院,竹雅苑。

富绅大地主出身的纪老爷子长年带着老妻和纪宽一起守着祖宅,和平宁郡主倒也相安无事。

后来纪老夫人去世,按律身为武烈将军的纪鸣要守孝三年,只是当时边关军情紧急,元徽帝便夺情,这才成就了武定侯。

纪鸣到底心里愧疚,而且官做得愈大愈怕被御史参一本不孝,就让人将侯府隔壁三进带小花园的宅院买下来,开了一道门相通,作为偏院,当作纪老爷子和纪宽的居所,因里头有一处竹林书屋,取名为竹雅苑。

纪鸣打算得很好,以后若长子分家出去,便将那道相通的门封起来,竹雅苑就当作纪宽的宅院,平宁郡主也不会说什么。

说到底,他从不曾让长子在御赐的武定侯府住上一晚。

云破初晓,荷尽菊残秋已老的初冬,天仍是灰蒙蒙的一片,纪宽在听见第一声清亮的打更声时便醒了。

他没有睁开眼睛,闻着被子上薰染的冰薄荷香,把昨天发生的事细想一遍,再将今日要做的事琢磨一番,这才睁开眼睛望着床顶。

他还记得前几天祖父说:“天寿,大云观的素三珍、扒三菇味道绝了,明日你陪老头子去尝尝。”

自从十四岁那年大病一场后,祖父便为他取字天寿。

今日去大云观上香吃素斋,是为了他的亲事吧!

侯府那边早想插手安排纪宽的亲事,纪老爷子冷笑一声,直接作主为儿子纳了小官之家的姑娘做良妾,再附送两名美婢做通房,敲锣打鼓的送进武定侯府。

他明晃晃的直言,“你多生几个儿子,眼睛不用一直盯着天寿,打从他落地你就没管过,今日装什么慈父?你回去告诉你家婆娘,要是再敢朝天寿伸手,老子可以作主为你娶平妻!”

一招定胜负,谁让平宁郡主最在乎纪鸣的爱,她只能是他唯一的妻子。

纪鸣又气又无奈,自从长子十四岁大病后,父亲便破罐子破摔,不再顾忌平宁郡主的身分,端足了长辈的架子。

龙有逆鳞,触之不死则伤,而纪宽便是纪老爷子唯一的逆鳞。

祖孙俩用完早膳,便出发往城郊的大云观而去。

纪老爷子头发已灰白,却是星目含威,“佟家五姑娘是三老爷佟清民的嫡长女,自幼养在临安伯夫人膝下,临安伯自然也爱屋及乌,我一提起结亲的事,他考虑的便是五姑娘。这佟清民虽是庶子,却是临安伯夫人一手养大的,学问好也最有出息,一路科考进士及第,临安伯提起这个儿子满是骄傲,他的女儿肯定差不了。”

纪宽默默颔首,随即扬眉一笑,“我听祖父的。”

他长相肖母,俊美非凡,丰姿卓然,若是父母相爱,纪鸣看到这张脸,浓浓的父爱自然就冒出来了。

偏偏纪鸣对薛氏的感情像是养在家里的童养媳,不值得他珍惜重视,每每看到纪宽便想起薛氏那死不瞑目的模样,若非父亲护着,他只想把这儿子打发得远远的。

可等到纪宽中举了,官迷的纪鸣又舍不下有前途的儿子。

知子莫若父,纪老爷子扯开一丝笑,“祖父老了,有一天会先你而去,若想保住你目前的自在生活,你只能拿自己的终身去换,娶一位有后台的贵女做妻子。可惜京城贵女只认得平宁郡主,不认识我老头子,我只有厚着脸皮去求远房表兄临安伯,他军功赫赫又知所进退,当今圣上不会动他,临安伯世子只能守成,反观佟清民在官场上春风得意,五姑娘下面又有三个嫡亲的弟弟,这后台有了,亲爹争气,弟弟也立住了,是难得的好人选。”

富贵人家的庶长子向来是尴尬的存在,论嫡排不上,偏偏又占着长子的位,是当家主母心中的一根刺,亲事说得太好不甘心,说差了会招人非议,许多主母要拉拢或拿捏庶长子的未来,干脆把娘家侄女或外甥女嫁给他。

平宁郡主也想这么做,也说通了纪鸣,却是教纪老爷子一手搅和了,还送了三名年轻娇女敕的美人给纪鸣,气煞了平宁郡主,觉得自己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不着调又特别护短的公爹!

纪老爷子又道:“祖父看中佟五姑娘还有一点,她是个受宠的孩子,生在温柔乡,长在富贵窝的主儿,这样的姑娘嫁进来才不会被平宁郡主的威势震住,说往东就不敢往西,你的妻子要一心站在你这边才行。”

做婆婆的要刁难媳妇太容易了,所以孙子不能娶一个寻常的官家小姐,而是要娶个自身有底气的,不惹事却也不怕事。

纪宽与祖父温然相望,不假思索道:“只要她是个知书达礼的姑娘,不是刁钻的泼妇,孙儿会一辈子敬重她。”

“那就好。”

至于那女子长相美不美,根本不需要考虑,富贵人家很少有长得丑的。

纪老爷子一心一意宠爱纪宽,霸道又护短,固然是同情这孩子从小丧母,亲爹像是后爹一样不管不顾,他不护着大孙子,万一长歪了上哪儿哭去?

另外一方面,他也希望自己给大孙子足够的关爱,能教天寿别记恨自己的亲爹,骨肉相残是纪老爷子最害怕看到的事。

马车里微微有些闷,纪宽伸手撩开车帘,但见阳光安静地洒进来。

“祖父,我只想过好每一天,武定侯府的荣耀是父亲拿命拼来的,与我无关,我不惦记。”他不是不替生母委屈,不是不愤慨自己变成庶子,只是最疯狂愤怒的情绪过去了,日子依旧要过下去。

除了祖父会心疼他,又有谁在意他活得痛苦或快活?他愈痛苦,侯府那边愈快活,何必教亲者痛、仇者快?

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真心疼爱孩子,没有为什么。

祖父很用心的开导他,他都懂,父亲再渣也是祖父的独生子,祖父在害怕什么他完全明白,不明白的人是父亲和平宁郡主,只要不来招惹他,意图掌控他的未来,他根本懒得理会他们。

纪宽吐出一口浊气,笑得如沐春风。

别看他笑容温润,气度温和,其实是个冷情冷漠的人,只有放在心上的人他才会在意,其他的人是生是死都与他不相干。

坐于车中,背脊挺直,头颈微微后仰,纪宽凝神养气,没有多余的表情。

  

纪老爷子观之,心中暗叹,这父子之情正如那强扭的瓜,不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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