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允莲迳自自箱子里取出几个木刻字瞧着,“这就是你说的活字印刷?”
“想来熠王殿下站在窗边不少时间。”
他语带调侃,“久到够一字不漏听完你那丫鬟的禀告、你对本王的了解,还有你对印刷术的解说。”
“熠王殿下躲在一旁听壁脚,甚至深夜擅闯姑娘家的闺房,传出去恐怕对您的名声不太好吧。”
“本王擅闯姑娘家的闺房也不是第一次,早已没有名声可言。”他凉凉的揶揄。
她像是嘴中猛然被塞了一颗鸡蛋,瞬间说不出话。
“这东西怎么收藏?相信并不像你所说的这般简单,本王看到外面还有一车东西,似乎是架子跟木盒子,应该跟这些东西有关系,过来弄给本王看看。”他的眼眸透着几丝惊喜。
“熠王殿下,您还未回答小女子的问题。”
“自然是陪着国师前来看热闹。”
“所以?”
“所以,那两人准备关进刑部。”
“嗔。”她轻哼了声,似乎对于秋家姊妹的下场不感兴趣,“事情才发生,熠王殿下就立马出现,该不会是您跟国师两人就在宰相府外蹲点吧?”
“宰相的女儿果然冰雪聪明。”
“虎父无犬女,我身为宰相的女儿,脑袋自然不会太差。”明知道他讽刺意味居多,她视若无睹,毫不客气接受他的赞美。
“不过乔姑娘猜错了,本王跟国师并未在外蹲点,而是到国师府上等候。”见她眉头微挥,他好心替她解除疑惑,“乔姑娘难道不知道,国师府与宰相府中间只隔一座国公府?”
“国师不是应该住在那个八角楼里嘛。”她随手往京城制高点八角楼的方向指去。
“国师只在观天象时会前往八角楼,其余时间皆在国师府。”
“国师住哪里我没兴趣,我只想知道您知不知道老夫人胡搅蛮缠的功力?我爹肯定会被她逼得放过她们的,您的甜头我可能无福尝到。”
一个三品诰命夫人跟个市井泼妇一样,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想来便宜爹有这么一个娘亲,也很头疼吧。
值得庆幸的是柯氏只会在家里撒泼,到外头还是会端着三品诰命夫人的架子,不给便宜爹丢脸。
“邪术这事可大可小,不过若是被本王瞧见,自然不能善了,皇上可是非常痛恨邪术的。若是乔老夫人不想要三品韭申命夫人的头衔了,就可以无视朝廷纪律,用孝道压制你爹,尽管作死。”,
“你打算用撤诰命威胁她?”
“本王想做的事情绝不允许有人阻碍,一刀了结生命都是轻的,区区一个三品诰命算什么,本王不过是给乔宰相一个面子。”
她眼角抽了下,你厉害,有权有钱就是任性,亘古不变。
桂圆端着放着茶盏的托盘,像只壁虎一样贴着墙角一步一步慢慢地移进屋子,担心自己声音过大惊扰到段允莲。
乔歆眼尾扫到桂圆诡异的行为,道:“桂圆,你什么时候属螃蟹了!”
“小姐……奴婢这不是不敢打扰熠王殿下哮……”桂圆解释着,战战兢兢的将茶盏放到段允莲身旁的矮几上,僵着嗓子道:“熠王殿下请喝茶。”
话一说完,马上溜到乔歆身后,担心段允莲拿她这小丫头开刀。她方才听见熠王说什么一刀了结生命都是轻的,可把她吓死了。
她哀怨的瞄了眼站在角落不做声的福娘,还是福娘的差事好,像个隐形人一样端着点心站在角落,都不会被发现。
段允莲扫了一眼飘着晏晏白烟的茶盏,迳白下达命令,“三日后巳时到聚珍阁来。”
他是以前往厕间为借口,中途翻墙进她的院子,若是再不出现在乔纮辉面前,恐怕对方就要来寻人了。
“你说去我就去?这甜头我可还没满意。”她翻了个白眼。
“若是你有法子同乔宰相解释本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本王不介意与你秉烛夜谈,保证让你对本王抛出的甜头满意。”
“熠王请!”乔歆手臂一伸做出送客的动作,心下暗忖,呸,谁要跟你秉烛夜谈!
他狭长深邃的凤眸微挑,扫了脸上因生气而染了红晕的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越过她笔直往屋外走去。
跨出门槛时,他再度提醒,“记住,五日后巳时。”
“不——”她拒绝的话还未说完,他整个人已经成了一团模糊的身影,让她气得牙痒痒的,对着夜色怒喊,“没有满意我是不会答应的!”
自从两个女儿被抓进大牢,乔娇娇就打不起一丝精神,一脸憔悴地半倚在床榻上唉声叹气,不时拿帕子擦拭着眼泪。
柯氏看着她那难过得连汤药都喝不下去的模样,可是心疼坏了,“娇娇啊,这汤药你一定要喝,你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叫我这个娘亲怎么办!”
“娘啊,珍珍跟兰兰都是娇滴滴的姑娘家,怎么能够关进大牢,大哥实在没用,竟然惧怕没有实权的熠王,亏他还是一国宰相!珍珍跟兰兰日后出来,肯定找不到好婆家了……”
一想到这点,乔娇娇哭得更凄惨。
“都是那该死的逆子,要不是他找国师来,被国师察觉,今天她们就不会遭这罪了。”
柯氏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外孙女有做错什么,反而将所有过错怪到儿子身上。
“娘啊,您说现在该怎么办啊?珍珍跟兰兰可是我的命啊……”乔娇娇哭号。
“你别急,我会想法子赶紧把她们救出来。”
“出来后也找不到好婆家啊,我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毁了……”
“唉,在京城她们是别想嫁到好人家了,只能嫁到外地,只要嫁妆多一点,再加上你哥宰相身分,不怕没人抢着要。你放心好了,肯定还是能嫁到不错的人家。”柯氏一脸心痛的安抚她。
“可是一想到两个女儿离我那么远,日后回个娘家都不容易,我就心疼……”一边抹泪一边哭诉的乔娇娇见到匆匆进屋的丫鬟,连忙激动问道:“绿珠,是不是打听到什么了?”
女儿做的那事一直十分隐密,为何会在国师跟熠王到来后就被发现?她可不相信国师神机妙算,拥有无形法力可以知道一切,肯定有人告密,因此一早便派绿珠出去隐密打听,想不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绿珠先向一旁的柯氏见礼,“绿珠见过老夫人。”这才来到乔娇娇的床榻边,“奴婢没有打听到昨天那事是谁传出去的,但是奴婢却打听到另一事。”
“什么事情?”乔娇娇见绿珠担忧地看了柯氏一眼,“放心说吧。”
“最近市面上很热卖的风月杂志,想来您是知道的。”
“当然知道。”她让丫鬟每一期都去抢购,怎么会不知道。
“这风月杂志可能是大小姐私下偷偷创办的。”
“你说什么,风月杂志是乔歆那贱丫头创办的!”柯氏母女俩异口同声惊呼。
柯氏马上质问:“这消息你是从何得知的?”
“奴婢经过西侧门,刚好看到一个老人推着推车进府,上头载了好几个箱子,便特意多看了几眼。那老人跟门房阿忠说那一车东西都是大小姐订的,是要用来印书的,还跟阿忠说大小姐有出息,现在市面上热卖的风月杂志是小姐创办的。阿忠不信,老人说是桂圆自己无意间说溜嘴,否则他也不知道。”
乔娇娇跟柯氏互看着对方,乔娇娇忍不住开口,“娘,您说这事可是真的?”
柯氏摆了摆手示意屋里的下人全出去,能进屋服侍的个个都是人精的,马上鱼贯而出,不敢多逗留片刻。
看着门扇被掩上,柯氏沉思片刻,“无意间听到的话才是最真的。”
乔娇娇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拽着身上盖的丝被,咬牙问着,“娘,您说那贱丫头会不会将珍珍跟兰兰使用邪术这事报导出来?”
柯氏眉头紧皱,“她自小就在外祖家长大,她外祖又是刚正不阿的性子,不然你大哥也不会在书院被他教得不知变通,乔歆那性子八成像了她外祖,肯定会让人写出来同时大力宣传!”
乔娇娇听母亲这样分析,脸色瞬间苍白,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娘,那您说这可怎么办才好?若是被她宣扬出去,珍珍跟兰兰这辈子就真的无法嫁人了,这污点会一辈子跟着她们啊!”
“不用急,让人写出来到杂志开卖少说也得几天的时间,肯定有办法。”
虽然柯氏这么安慰她,可是关心两个宝贝女儿的乔娇娇哪里淡定得了,突然想到一计,“火,娘,一把火烧了不就成了,只要找到那杂志社的地点,一把火烧了,看那臭丫头还拿什么卖!”
“你是说烧了杂志社?”柯氏脸色沉了沉,“可我们并不知道她那杂志社在哪里。”
“娘,千扇门专门卖情报消息,只要出得起银子就可以请他们打听消息,我们不妨借此确定风月杂志社背后的东家还有杂志社地点,然后……”乔娇娇眼底闪过一抹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