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云不太合群
只留下几朵消息
不想靠近不想休息
不太想要下雨
今天的空气有点不太安定
吹动了旋律
吹动了安静
吹醒了我想你
手机铃声响起,这是如斯熟悉多年的旋律,自从使用它当铃响后,她从未想过要换。
“喂,如斯?”
“是。”如斯左手拿着手机,坐在一辆出租车里。
“你怎么先走了?”因为pub里的音乐太过大声,阿杰奋力地吼着。
就在此时,阿杰的手机被一名女子抢过去。
“如斯!你在哪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很担心你!”
“小慧。”阿杰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
“干么?”小慧理直气壮地顶回去,完全是她凶巴巴作风。
如斯在手机的另一端失笑,羡慕地想,如果小慧和阿杰能快点正式交往,他们会是一对很宝的情侣。
“拜托不要在我说话的时候抢走手机啦!”阿杰一把抄回手机,苦苦哀求地看了小慧一眼,把对话拉回原本的正题上。
“我现在在出租车上,这个周末我要回去和我妈一起过,先走了。我不是有请那位酒保告近你们?”如斯看着窗外的街景,愁绪萦绕上她的眉头。
“是有,但一声不响的不太像你的作风,大家都还在闹,你不见了大家都在问,还有人说你跟老板一去兮不复返,说不定是……唉呀,反正就是没好话,尤其是那些十七楼的特别能说,不过她们的话你不用管,你知道的,大部分的人都见不得人好,然后大家就推举我打电话给你,说要我把你叫回来,我自知没有这个能力……””阿杰皱眉说着,眼睁睁看于舞能又喝了好几杯鸡尾酒。“阿娘喂,你朋友开始发酒疯,刚刚就是她推我又打我叫我快点把你召回来,你要回来吗?”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不回去了,你帮我照顾一下舞能,她最近心情不太好。”如斯揉揉太阳穴,想到那个俞医师也在现场,希望好友不要“触人伤情”,天底下除了俞医师,还有很多好男人,不需要执着。
“我照顾她?”阿杰的神情变得十分恐惧,说话音量突然变小,“刚才包厢进来一个男人,于小姐看到他眼睛都发亮了,现在两个人拼酒喝,好像在聊什么天气是你的国中同学加恋人?”
如斯的呼吸猛然一窒。
“还说什么你会突然离开是因为……我个人是觉得这个理由比较扯,可是他们推测得很开心就是了,小慧现在在我身边瞪着我要我问,我是逼得不得已才问,如果问得不好或是不对,求你网开一面,他们说……”阿杰说这番话不容易,欲言又止很多次,“你是因为见到他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才离开这里?”
如斯不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只好选择沉默。
她,是吗?
她,不是吗?
“我是觉得啦,国中是多远以前的事情,怎么可能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影响你,除非你还喜欢人家才有可能,问题是国中到现在都多久了,搞不好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模糊了,不就是一段根本不具有任何影响力的过去嘛,你说对不对?”等不到如斯回应,阿杰只好自言自语。
不具有任何景响力的过去吗?如斯坐在出租车的后座,车窗外的光从她脸上流逝而过。
囯中那段记忆对她而比较像个伤口,虽然不至于一碰就痛,但是清楚的疤痕就在那里,提醒着她,自己曾经在感情的道路上狠狠摔了一跤,而且全班学都看见她当场摔得有多难堪。
伤口能有被抚平的时候吗?
如斯望向没有星星的夜空,无声叹口气。
“不说话,该不会是你真的还受对方影响吧?我能看一下对方长什么样子吗?那位医生说是个网络公司的老板,我看看啊……”阿杰开始往包厢外寻找龚昊天的身影。
“我和他不是像你们想象中的那种感情,我们顶多是在囯中时期曾经是好朋友而已。”如斯一双茫然的眼里起了一层薄雾。
“是吗?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这样说一点说服力也没有,还有,这里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少,其实也没必要因为他跟女人勾勾搭搭就对人家失望,搞不好是别人主动靠近,他本人也很无奈啊。”
“为什么帮他说话?”如斯觉得累极了,沉重的身体在座椅上。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
“因为我感觉得出来你对他似乎是很有感情的,绝对不像你说的那样简单。”大概是喝进体内的酒精发挥了效果,阿杰变得很敢讲。
此话一出,阿杰身边同样也喝了不少酒的小慧朝他眨眨眼,称赞他说得好。
“我不知道。”如斯沉声回道。
“如斯,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你们对彼此其实都还有感觉,或许早已超出你们的想象,为什么你要假装一切都不是真的?如果你们之间有感情存在,为什么要抗拒?如果真的有什么,你们两个人都闷着要怎么开始?”阿杰第一次对如斯这样说话。
“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如斯然想起国中的毕业典礼,是在一个大雨滂沱的晚上。
为什么毕业典礼会选择在晚上?
听说是为了让家长们下班后可以赶过来参加,而且学校老师认为大部分的学校都是在白天举行毕业典礼,改成夜晚,虽然少了几分白日里的活力,却能拥有更多感性。
果然,那是她参加过的所有毕业典礼中,大家哭得最惨烈的一次,可是她并没有哭。
不是因为没有舍不得,而是她忙着在暗中看着他,希望能把他的样子烙印在脑海里,一生不忘。
时间经过十余年后,当他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没想到她还是认不出他。原来当初的执着注视,不过是场徒劳。
早知如此,还不如狠狠大哭一场,把国中时期受的伤和懵懂无知统统留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晩,任凭大雨冲刷流逝,还给原本的自己,一个身上无伤的女孩,而不是放不开过去,身上带伤长成盔甲的感情强人。
年幼时便受过伤的人,还能百分百相信爱情吗?
“去陪小慧吧。”如斯关上心事的大门,有些话只能说给自己听,有些事只能自己面对。
“有事Call我。”听到小慧的名字,阿杰眨眨眼,有种突然回过神的感觉。他刚刚说了什么?见小慧递来一杯“说得不错”的嘉奖鸡尾酒,他二话不说拿了就一口喝光,爽快!
“阿杰,有句话奉还给你。”如斯看着窗外流光,车窗上突然碰的一声,落下飞溅开来的雨水。
“如斯说什么?快点跟我说!小慧在手机那头催促。
“如斯说有句话要奉还给我。”阿杰如实回答。
才眨眼的功夫,无星的夜晚突然大雨滂沱。
一尘不染的车窗,顿时布满无数颗小水珠,落下,彼此交融,形成一线小水流往下坠。
如斯听见自己的声线里有压抑、有渴望突破,还有满满的祈祷……
她想要成为一个有勇气的人。
成为一个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的人,而不是在哪里跌倒就在那里躺下来的人。
“你跟小慧对彼此都有感觉,或许早已超岀你们的想象,为什么要假装一切不存在?”感觉阿杰在手机那头愣住,如斯微微笑开,补上最后一脚,“这几句话,你敢原封不动的转头跟小慧说吗?”
如斯从浴室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试着擦干头发。
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她没有回母亲家,一方面是不想打扰妈妈的睡眠,一方面是这场大雨让她陷入国中时期的回忆。
她想要一个人静静待在自己的房间,什么事都不想,也可以想任何一件事,保留一些自由的空间和时间给自己。
我们都害怕一路上的风雨
又有谁能逃避
但是漫漫长夜过后不要忘记
雨过后总会天晴。
听到手机响起,如斯的第一个反应是,会不会是他?光是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就让她心跳加速,然而紧追而来的念头是,他根本没有她的手机号码。
被自己的念头戏弄,失落占据她的心,弄得她有点恍惚。
她皱着眉,接起手机,一边猜着会不会是谁喝得太醉乱打电话的同时,一边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她接起电话,还来不及说声“喂”,便被阿杰那听起来像受到极度惊吓过后的惊悚声音吓住。
“如斯!”
“怎么了?”
“她不见了!我找了好久,可是她就好像突然平空消失,我找不到她,怎么办?怎么办?”阿杰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懊恼。
像感染阿杰极度的慌乱与不安,如斯的脑袋轰的一声后逐渐发胀,让她几乎无法思考,不过她努力深呼吸几口气,不断告诉自己绝不能慌,她和阿杰至少要有个意识清楚的人。
“阿杰,先冷静下来,告诉我是谁不见了。”
“是于小姐!大概两点二十分的时候大家决定离开,我跟小慧有点事在聊,于小姐坚持自己一个人要先去大门口,等我和小慧开车过去接她,然后她就不见了,整间店内外我都找过了,就是没看到她的人!”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她先走了?”如斯皱眉,舞能和人约了在大门口等,就不可能一声不响直接离开。
“我也希望是这样,但是不太可能,于小姐虽然喝得有些醉,但已经跟我们约好,拜托我们一定要送她回家,说她最近老觉得有人躲在暗处偷窥她,她不坐计程车回家。”
不敢坐出答车回家?还特地拜托过阿杰他们?
不好的预感罩上心头,如斯思忖几秒后才又道:“阿杰,你先冷静下来,我只是假设,你想……舞能有没有可能被人绑架?你有没有看到可疑人物?或是现场有没有人目击到什么?”
“什、什么?!”阿杰六神无主地东张西望,更加慌乱了。“我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我要怎么做?是不是要报警?小慧我们是不是要先报警,可是好像人失踪不到几小时不受理,对不对?俞医师?你干么抢我手机……”
“如斯,我是俞思邈。”俞思邈声音听起来非冷静,但仔细依然的听出声线里的紧张。
“你也在现场?”如斯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令人放心的消息,像是舞能突然发酒疯自己叫车走了之类。
“我只比他们先走一步。”俞思邈淡淡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