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不打不相识,这句话放在魔族陌青愁和仙人风易扬的例子上,完全不适用。两人奉行千万年来的定律——仙魔不两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陌青愁是魔族刚提拔的大将、魔后的得力手下,风易扬则是仙界沧浪派刚上任的五位仙主之一,两人皆是新一代的佼佼者,年轻气盛又野心勃勃,都想在战绩上建立自己的丰功伟业。
在这三百年间,两方常有火并,不是我歼灭你的人马,便是你扫荡我的兵卒,仇结得多了,不等仙魔开战,两方人马只要在路上碰头,不说二话直接开打。
这打久了,又演变成两位头儿的单挑,每回相约打架,若不打个三天三夜绝不罢手,即便是仙魔各种大小战役上,这两人不打别人,偏偏专找对方下手。
逐渐的,不管是仙界魔界,众人都知晓这两人私怨已久,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才甘偏偏这两人都是年轻有为,法力相当,计智相当,从斗法到斗智,从西山打到东海,从太阳下山打到月亮出来,始终无法分出胜负,害得那些开赌押注他们输赢的人,银子全被庄家臝去了。
这一日,两方人马出任务时,半路遇着了,又开始大斗法。
所谓神仙打架,小表遭殃,更何况是仙魔对打,杀红眼的两人下手更是没个限度,弄得百里之内强风肆虐,雷电交加。
架打久了,多少也模出了对方的路数。
陌青愁用计将风易扬引到黑谷中,黑谷里妖精多,她为了磨练法术,曾来这儿找妖精试过身手。
到了目的地后,她故意在此处与他交手,果不其然,当风易扬站在一处看似平凡无奇的空地上时,双脚立即陷入地里,动弹不得。
陌青愁看着风易扬变了脸色,不禁哈哈大笑。
“这是地缚妖,你踩在它头上,把它惹火了,它一火大,就会抓住不放,你死、定、了!”
真是太解气了!终于臝他一回,看他做困兽之斗,哪里还有平日的嚣张气焰,简直大快人心!
风易扬试图拔出脚,却发现不管是火攻或剑插,任何攻击的仙诀都无法让地缚弃缠住他,甚至他越挣扎,两脚就陷得越深,转眼间已经深及大腿。
他面色凝重,冷眼瞧着陌青愁幸灾乐祸的笑容,心思一转,忽然打出一记仙诀,一旁的大树应声而倒。
陌青愁怔住,再度捧月复大笑。“这位仙君,您打哪儿啊?本将军在此呢!”话才说完,蓦地腰间一紧,她顿住,低头一看,腰上被綑了一条红绳,红绳的另一头正握在风易扬手上,而他正忙着把绳子绑在自己的腰上。
“这叫声东击西,蠢。”风易扬表面打树,其实是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好乘机用红绳绑住她。
她不肩地嘲讽。“你以为这条锁魔绳能绑得住我?”
“啧,没见识,这是结命绳,蠢。”他一边不屑地嘲讽,一边把这绳子拴紧,免得让她跑掉。
陌青愁额角抽了抽。“你才蠢!就算是结命绳,也奈何不了我!”
风易扬好整以暇地玩着绳子,言语挑衅。
“你试试啊,结命绳,意同两人性命相结,我死,你便死,我活,你便活。”这便他深陷土中也不怕的原因,因为现在两人绑在同一条船上,死魔婆不救他也不行,除非她不想活。
陌青愁闻言顿住,她不信,便立即要砍断绳子。
然而,不管她用刀砍、用火烧还是用雷劈,试了各种法术,都无法砍断这条红绳,终于,她变了脸色。
风易扬冷眼看着她累得喘气,凉凉地说:“识相点就快点把我救出来,否则我去了阴曹地府,也拉你下去做鬼。”
其实他也很急,整个下半身都已经陷在土里了,只是表面死撑着,不能落了仙人的面子。
陌青愁也算魔族前十名的高手,连锁魔绳她都能挣月兑,没道理这条看似普通的红绳这么牢,居然砍不断,连个缺口也没有。
这下子她也笑不出来了。别开玩笑了,跟他一起命丧于此,死后还葬在一块,下阴曹地府继续打吗?她才没那个闲工夫!
她迅速拿出一个葫芦,把葫嘴打开,用力往风易扬的俊脸上一泼,黑水自头上往下淋,弄得他整个上半身都湿透了。
风易扬错愕地瞪着她。这东西闻起来又臭又腥,他的脸色也变得又黑又阴。
“这是什么?”
“黑狗血加马尿。”
他沉默,接着呵了一声。真没想到哪……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想趁人之危,不放过任何羞辱他的机会。
“你找死……”俊容转成了狰狞。她竟敢泼他一脸的血尿?很好,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他也绝、对、不、饶、她。
突然,他周围的泥土有了骚动,彷佛活物一般上下蠕动,这情况令他绷紧了神经,尚不明白发生何事,接着感到身子一轻,他的人被往上丢了出去。
陌青愁趁此机会,将绳子用力一扯,风易扬的身子便在空中转了转,转到了她手上,接着迅速往肩上一放,扛着他就跑。
风易扬被转得头晕,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因适才那几转,把绳子转到他身上,将他绑成了粽子。
他身为沧浪派五位仙主之一,从来只有他绑人的分,还没被谁这样五花大绑过,更别说被泼了一身的狗血淋头,此刻还被一个女人扛着跑,简直是奇耻大辱!
“放我下来!否则——那是什么鬼东西?”威胁的话没说完,他就被后头追来的妖怪给怔住,一团泥泞般的东西正排山倒海地紧追,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那就是地缚妖,黑狗血加马尿会让它恶心,它现在气得想活埋咱们报仇。”
恶心?也就是说,因为他刚才一身狗血淋头,才被地缚妖给吐了出来?
风易扬黑着脸。想他堂堂沧浪派的仙主,竟被妖怪嫌脏,这话说出去实在有损他的仙名。
陌青愁继续道:“要地缚妖放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恶心它,它最怕臭了。”
风易扬的脸更臭了。
地缚妖不是最厉害的妖怪,却是最难缠的,偏偏这种妖怪像泥土一样,不怕火烧、水淹或雷撃,不仅打不死,脾气还很大,惹怒它便死追着你不放,遇到这种倔脾气的妖怪也只能躲了。
陌青愁扛着他东躲西逃,幸亏地缚妖没什么头脑,只会一股脑地追,在逃了三天三夜后,他们才甩开地缚妖,总算能喘口气。
“快把这该死的绳子解开!”陌青愁恨恨道。
都是这条该死的绳子害的,不然早把这家伙给活埋了。
风易扬冷笑,也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去解绳子。
陌青愁在一旁等着。只要绳子解开就继续打,非要跟他打出个胜负不可。
她等了老半天,等得一脸不耐烦了。“好了没?”
风易扬没回答,却是眉头逐渐拧紧,脸色越来越沉重,在陌青愁问了第三遍后,他才沉声开口。
“解不开。”
陌青愁怔住,沉下脸色。“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别耍诈了,到底要不要解开?”
“没耍诈,是真的解不开。”
两人一阵沉默,她死瞪着他,他则是盯着绳子不看她。
陌青愁有不好的预感,瞪了他一会儿,才冷冷质问:“你是忘记法诀,还是不知道怎么使用?”
风易扬还是不看她,也不回答,因为连他自己也被这种情况给难住了,脸色难看得很。
陌青愁再度火了。“你倒是说话啊!”
他也火了。“我也很想知道它为何解不开!”
“你自己的法器,你居然不知道如何解开?真是笑掉我的大牙!”
“这不是我的法器,是我师兄的!”
“那快问他如何解开呀丨”
两人怒目相视,彷佛随时要开打,在对峙了一会儿后,风易扬率先把目光转开,沉声道:“我会解开的,给我点时间。”
陌青愁瞪着他,过了一会儿,她也转开脸。“那就快点。”
两人都知道吵也没用,要吵也得等绳子解开再吵,地缚妖随时会追来,他们得把握时间。
风易扬却知道,这事没这么容易。师兄给的这条绳子有诡异,现在仔细想来,当时大师兄兴致高昂地把这法器拿给他,说是给他的生辰礼时,他就觉得意外。
自从自己被长老选出就任仙主之位后,大师兄对他的态度就有些疏冷,令他颇感遗感。
他知道,大师兄一直很希望得到仙主之位,偏偏长老们选上自己,大师兄虽然表面上恭喜他,但实际上却是心存怨怼。
自此后,师兄弟两人的关系便渐渐疏远了,直到这次大师兄来找他,像以往那样与他热络,还把这法器送给他,令他十分高兴,以为大师兄终于对他没了芥蒂,没想到……
风易扬其实心里清楚,十有八九是大师兄骗了他。
陌青愁见他脸色有异,望着绳子出神,又想到适才他说的话,仔细一推敲,便猜出了一个可能。
“依我看,你是被骗了吧?把这法器给你的人,肯定没跟你说实话。”
风易扬身子一僵,半天没说话,却也没有否认她的话。
陌青愁是在魔界打滚过的人,什么卑劣、下流的手段没见过?瞧他这样子,约莫是被人给耍了。
饼了一会儿,风易扬终于开口。“你怎么知道?”
陌青愁挑了挑眉。“哟,还真被我猜对了?”见他瞪来的视线,她也不跟他计较,冷笑道:“这种事遇多了,自然会知道。”
见他冷漠不语,她又道:“没想到自诩正义的沧浪派,也会干这种背地里阴人的勾当,看来你的人缘不怎么好哪。”
风易扬收回视线,不再看她,继续捣弄绳子。
陌青愁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朝他走去,在他提防的目光下,大剌剌地蹲到他身边。“我试试。”
不理会他吃人的眼神,她迳自拿出一面镜子,对镜子道:“这是什么绳子,速查。”
镜子里映照出绳子的模样,接着镜面开始有了变化,呈现一片雾的状态。
风易扬盯着镜子,疑惑问:“这什么镜?”
法器中有许多镜子,种类繁多,并非每个都见过,因此他才有此一问。
“包罗万象镜。”她说:“这镜子搜罗天下,只要让它照一下,就能显现此物的名称、功用,以及关于它的所有消息。”
他感到意外。“这么神?”
“那是当然的,这镜子可好用了,我拿它照你,它就会立刻告诉我,你准备去哪儿、打算执行什么任务,我不必跟踪你,都能知道在哪儿偷袭你最有利,是打架最好的必备法器,比探子还好用。”
“……”风易扬额角隐隐抽动,拳头有些发麻。
很快的,镜子浮现出画面,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脸靠近,盯着镜子。
镜子中浮现一名老者,此老者面相有些熟悉,他手上拿的,便是那一根红绳子,老者正笑容满面地对一名年轻的徒弟解说。
“这根红绳叫做结命绳,它的法力比红线更强。红线绑上的男女会结姻缘,而被这根红绳绑住的男女,则会将命运绑在一起,两人不但要同生共死,还必须共患难,因为一人倒楣,另一人也会受牵连。”
“师父,这红绳子法力这么强,斩断后,两人的命运也会分开吗?”
“不会,男女绑上红线结的是缘,会因为各种因素而断线,但红绳不会,一旦绑上便斩不断,因为它刀枪不入、水火不惧。”
听到这里,陌青愁和风易扬两人都紧张了。
难不成从此以后,这绳子就将他俩绑一辈子?
“师父,既然斩不断,岂不是从此以后两人就一直绑在一起,又岂不是以后只能同吃同睡?”
“当然不是。”
此话一出,陌青愁和风易扬两人四目一亮,又燃起了希望,听得更是凝神专注,连彼此的头几乎靠在一起也不自知。
就见镜子里的老者捋了一把白胡子后,笑眯眯地说:“我这结命绳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虽然斩不断,但并非不能松绑,得靠两人合力才行。”
“哦,原来要彼此合作才能松绑?”徒弟更加好奇了。
“不错,想要解开结命绳,只要两人做一件事就行了。”
“什么事?”
老者忽然呵呵笑,这笑委实有些猥琐,令陌青愁突生出不好的预感来,而她的预感向来很准。
“说来也很容易,结命绳结的不只是彼此的命运,这个命字嘛,也意指性命的本源。新生命从哪儿来?当然是男女交欢后所产生的,因此只要两人入了洞房,这结命绳的目的达到了,不就松绑了?”
徒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炳,师父,这结命绳可真有意思。”
“那当然,你师父我可是月下老人哪,这结命绳是天下男女结缘最强的法器。”镜子里的月下老人与徒弟说到这里,画面逐渐模糊,最后画面一换,转到了另一个场景,出现两个男人。
“大师兄,你拿着这条红绳做什么?”就见镜子里的清浪派弟子、被喊做大师兄的男子,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条绳子不是普通的绳子,它是法器,叫做结命绳,我要把它送给风易扬。”
“送给他?大师兄,你不是恨他抢了你的仙主之位?”
“哼,正因为如此,我更要把这根绳子送他了。你别小看这根绳子,它可是我从月下老人那儿偷来的,不管任何人被这根绳子绑上都分不开,除非……”
“除非什么?”
“除行和对方行房。”大师兄露出狠毒猥琐的笑容。
五师弟听了恍悟,但又一脸纳闷。“可是大师兄,只是行房,又不是死人,有何好畏惧的?”
“切,你不懂,我问你,若是用这绳子将你跟一个男人绑在一起,如何?”
五师弟听了咋舌,接着也猥琐地笑了。
“大师兄,你这招可真毒哪!不杀人,却会让人生不如死。”
“哼,无毒不丈夫,他三曰后要领着人马去抓地牢逃走的囚犯,我会建议他拿这绳子去套住对方,必然不会叫对方逃月兑,而对方为了生存,也不敢伤他分毫,到时候就有好戏可看了。”
“妙哉、妙哉!大师兄,你这招真狠!”
“只要他和囚犯行苟且之事,莫说他一世仙名尽毁,这仙主之位亦保不住,仙君是绝对不会容忍自家门派的人与外人勾结,更别说还做了伤风败俗之事。”
说到这里,大师兄和五师弟两人相视大笑,画面再度模糊,直到镜面恢复清明。
陌青愁与风易扬两人早已黑了脸,盯着镜面,迟迟说不出话来。
唯一的解绳之法竟是行房?
别开玩笑了,要和对方做那种事?那还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陌青愁率先炸毛,声音冰冷如霜。“我总有一天要砍了你那个大师兄。”
风易扬什么话都没说,依然脸色难看地盯着镜子。
陌青愁把镜子收起,丢了句命令。
“走吧。”
他没看她,沉声问:“去哪?”
“去砍你那个猥琐的大师兄。”风易扬沉默了一会儿后,便道:“去找月下老人。”
陌青愁一听,冷笑出声。“你耳聋了吗?那老像伙都亲口说了,要解开绳子方法只有一个办法,你去找他,不就多一个人知道这事,万一他说溜嘴,你想毁了自己的英名吗?”
风易扬紧抿着唇,拳头握得死紧。
他的确是想找月下老人试试,但她说的没错,是他急得疏忽了,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想到这里,他脸色更加沉郁,忽然踏步就走。“走吧。”
“去哪?”
他杀人般的目光射来,阴沉沉地说:“去砍大师兄。”
“……”看来,气疯的不止她一个。
两人被红绳绑在一块,这个架是打不下去了,不但不能互砍,还必须合作。
正如月下老人那老家伙所言,两人的命运被绑在一块,他们不敢出黑谷,怕被人瞧见腰上的红绳,一旦被误会,就算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况且现在知道了大师兄要陷害他,风易扬就更不能出黑谷了。
两人在黑谷里继续被追杀,除了地缚妖,又遇上其他妖物,害得两人不得不一边合力打妖,一边逃跑。
为了活下去,原本敌对的两人生平第一次合作,许是平常打得太多,毋须商量,只需一个眼神和一个动作,彼此就知道对方想干什么,立即配合对方的行动。
有时风易扬主攻,她便从旁协助,有时陌青愁在前头杀怪,他便在后头断后,两人竟是合作无间,连自家师姊妹或师兄弟都不见得有这样的默契,竟让攻击力比平常发挥了十倍有余。
九头蛇妖——是他们在黑谷遇上最强的妖怪,九只蛇头神出鬼没,在黑雾中不知哪一只头会突然冒出来,又或者当你忙于对付一个蛇头时,另一个蛇头却从背后偷袭,让人防不胜防。
当其中一只蛇头从背后窜出偷袭陌青愁时,她正忙着对付眼前的蛇头而分身乏术。
“小心!”
风易扬抱住她朝一旁滚去,躲过蛇牙嘶咬的同时,长臂一挥,手中的仙剑削掉了一只蛇头。
“没事吧?”他问。
陌青愁怔了下,摇头。“无事。”
才说着,她脸色一变,猛然一个翻转,将他压下伏低,惊险躲过蛇尾扫来的回马枪。
“没事吧?”她说。
他只是怔了下,便道:“还好。”
两人目光对上后,立即错开,各自滚到一边,站起身继续打斗。
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却在两人心中种下了苗。她记得他结实的怀抱,他也记得她的身子比想像中柔软。
不知何时,他们不再斗嘴吵架,彼此之间除了必要的提醒和商量外,没有多余的话,但目光追随对方的次数,在不知不觉中变多了。
她小心注意着他的安危,他则尽力护她在身后,有种微妙的感觉在彼此心中滋长,但两人都不说。
夜里,他们轮流守夜,虽然两人可以十天半个月不睡觉,但是打坐养息还是必要的,加上这没日没夜被妖怪追着跑,就算是神仙也会疲倦。
黑谷的夜里很冷,但两人身上的气罩都能保暖,他们在一处山洞里休息,洞外设了阵法。
陌青愁睡在洞内,风易扬则盘腿坐在洞口,各守一方,除了偶尔传来的妖咆怪叫,洞里安静得没有声音。
今夜轮到风易扬守夜,陌青愁背对着他侧躺,但她却一点睡意也无。
也不知为何,今夜显得有些心浮气躁,怎么样都睡不好,体内好似有一股力量在骚动着,令她有些难受。
她强迫自己必须睡一下。
在黑谷撑了三个月,前两个月几乎没日没夜的打,最后一个月则是忙着逃跑、躲藏,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都感到累了,他应该也差不多,只不过两人都硬撑着不说。
身后一股异样,让她原本闭着的眼猛地暴睁,翻身的同时,一把匕首已经抵住对方的脖子。
“你想做什么?”她冷声质问。
风易扬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忽然问道:“你的脸很红,是不是不舒服?”
“不关你的事。”
他恍若未闻,继续道:“你是不是也感到心浮气躁、口干舌燥?”
陌青愁脸色更冷,语带威胁。“再靠近,就别怪我不客气。”抵在颈子上的匕首用了力,压出一道血痕。
风易扬却不在乎,无视她的警告,也无视脖子上的血,一双深眸闪着跳跃的火光,映照出她同样发红的脸蛋。
“难道你没发现,这红绳不只绑住咱们俩,它还有催情的效果,绑的时间越久,影响越大。”他眼中的慾火也越旺。
陌青愁紧抿着唇。
是的,她早就察觉到,只是不说罢了。
如他所言,她越来越难受,这绳子不单把人绑死,还顺带催情,那个月下死老头不是作媒,而是拉皮条的吧!
等这事一了结,她一定要去砍死那个糟老头!
风易扬盯着她,即便脖子被压出了血痕,也丝毫不打算退后,而是灼灼逼视着她。
她忍了又忍,终于忍出了火气。
“你想怎么样?!”
“我想解开绳子,你的意思呢?”
意思就是要做那档事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妥协,她还以为他会宁死不从呢。
当她还在犹豫时,却愕然发现他的手已经在解她的腰带,令她瞪大眼,拉住腰带,气愤道:“我还在考虑!”
“你慢慢考虑,衣裳先月兑了吧,你不热吗?我很热。”
“你——欸!别扯呀——喂!那么猴急做什么……唔——啊……”
她连考虑的时间也没有,就被他压下的唇给吻上,她想挣扎,但他一察觉到她的企图,那压制的动作就更大了。
“别动……我会温柔点的——嘶——收起你的爪子,否则我强来了啊——唔!别咬——我轻点还不行吗——”
就这样,一个步步进逼,一个推推搡搡,原本就骚动的慾火反倒越烧越旺,然后男人终于把女人压制在身下。
这一夜很长,他们做了又做,不知今夕是何夕,也忘了最初的目的,他们只是不停地彼此索取,让身子的温度抚平内心的渴望。
一如先前打怪时的合作无间,两具身子竟也默契十足,好似对方是自己寻觅几百年的另一半灵魂,纠缠再纠缠,舍不得分开一刻。
天,终有亮的时候,一夜的激情也因为白日而恢复了冷静。
陌青愁离开的时候,没跟他说一声就走了。
在她走后,风易扬便睁开眼睛坐起来,望着腰上的红绳,另一头已经解开,留下的只有余温和属于她的处子之香。
两人都回到各自属于自己的地方,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自那一夜后,陌青愁不再找他挑衅或单挑,而风易扬再也没见过她。
他知道,她是故意避开他,他也没找她,只不过总会在夜深人静时,一个人盯着结命绳,脑中浮现她娇媚微红的脸蛋,有着因他碰触而情难自禁的羞臊。
三个月后,陌青愁领着自己的人马,奉魔后之命去执行一项任务,路上却巧遇沧浪派仙主风易扬一派人马,这一瞧,双方都发现对方正是久违的死敌,立即摆开阵仗,准备开打,就等着自家头儿一声令下。
哪知等了半天,却见双方头儿只是看着对方,却没人先下令进攻,让等在一边摩拳擦掌的人马都感到奇怪。
陌青愁看着风易扬,过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命令。“走吧。”也不等众人反应,率先驾着黑雾而去,惹得众手下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是莫名其妙。
风易扬看着那抹背对他离去的芳影,忽然眼眸一转,沉声喝令。“进攻!”
陌青愁闻言一僵,倏然回头,不敢置信他居然就这么打来了?
两方人马太久没交战,一开打,身子都热了,煞时雷鸣电闪,魔功、仙术纵横交错,各自找着各自的老敌人去拚命。
陌青愁愤怒难当。
她不想跟他打,没想到他竟上门找她的麻烦?气愤之余,还夹杂一丝心痛,她不想承认自己不想伤他。
那一夜的缠绵,到现在还困扰着她,她不想去想,更不想见他,她也以为他和她一样,却没想到人家根本没当一回事。
她冷笑,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仙魔不两立,她与他根本就不可能,一切只是她的妄想。
她出刀迎战,等着他来打,哪想到先发制人的他,丢出的却是一根绳子。
结命绳!
陌青愁呆住,尚未回神,身子被一股力量一扯,在空中转呀转,转到一个架悉的结实怀抱里。
她晕头转向,连美眸中的戾气都被转得没了踪影,只是傻傻地盯着他。
“我要你,答不答应?不答应就别想解开绳子。”
风易扬打横抱着她,唇角勾着笑,那看似冷漠的俊眸闪着只有她才懂的灼芒,如同那一夜的目光,始终燃着跳跃之火,未曾熄灭。
她盯着他,过了一会儿,轻轻吐出一个字——
“好。”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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