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祠堂跪了一夜的齐藤兄弟,隔天照常上学,没有特例。早餐时餐桌上就和平时一样,大家各自吃各自的饭,饭后分乘两部车前往不同的大学。
今天的舞冬末迟了些上车,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还拎着一小包东西,齐藤英树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并没有多问,就像往常一样,几乎一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不理人。
彬了一夜祠堂,他一定很疲累,舞冬末抓着那包东西偷偷看了他几眼,还是决定先不要吵他,让他可以多睡一点。
直到了京大校门,司机把车开走了,她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他——
“大哥,我帮你搽药吧,我看你的伤口好像没处理,这样会发炎感染的。”舞冬末说着,晃了晃手上的小提袋,一脸善意的笑。“东西我都带了,只要给我五分钟,很快就好,OK?”
齐藤英树睥睨地看着她。“我没那么脆弱好吗?只是一点小伤。”
“一点小伤也可能感染的!还是你根本是怕痛,所以不敢让我帮你搽?”她故意激他。
他一样傲慢地睨着她。“激将法对我没用。”
“那什么对你有用?”
他不理她,转身就走。
“喂,你如果不搽药,我会一路追到你的教室去——”
他还是不理她,连头都没回一下。
舞冬末瞪着他的背影,咬牙还是追了上去,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你很闲吗?舞冬末?”
“不闲,我今天的课全满。”
“那你还不去上课?”
“我很想啊,只要你肯给我五分钟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我说过不必了。”
“那我就在这里等到你答应为止。”舞冬末找了一个阶梯,连灰尘都没拍就直接坐上去。
地冷。他想提醒她,可忍住了。
钟响,他进教室上课,她就一个人坐在走廊边的楼梯阶梯上等,真的打算要在这里跟他耗下去似的。
有人在外头守着,齐藤英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专心,台上教授上课时不时会夹杂些英文,那些英文从来难不倒他,可今天课都上到一半了,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脑袋瓜里。
教室窗外,是美美的樱花树。
走廊这头,是傻傻的又很莫名坚持的舞冬末。
四月的日本,还是冷啊,他看着她对着空气中哈气,不断搓着小手。
这个傻蛋……
都已经落下病谤了,还坚持在外头吹风受冻?她是嫌身体还不够虚弱吗?
“哈啾——”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喷嚏大到她打完连眼泪都流出来,不住地伸手抹眼角的泪。
懊死的……
他终于看不下去了,高大的身子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教授愕然地看着他,连上课打瞌睡的同学都被他吓醒。
“齐藤同学,你对我刚刚讲的内容有问题?”教授显然受到惊吓,说话时声音还有点颤。
齐藤英树可是京大高材生呢,上他课的教授们无一不战战兢兢,就怕不小心说错一个字,让这位自学力超高的学生给看扁。
“我没问题,教授,但我要跟你借五分钟出去一下,希望你允许。”
听他说没问题,教授大大松了一口气,马上笑了。“你要借几分钟都随你,去吧,齐藤同学。”
齐藤英树朝教授点了个头,跨步走出教室,一直到站定在舞冬末面前,这丫头还没有把张大的嘴给闭上。
“你……就这样走出来?”
“不然呢?”他冷冷地瞪着她,伸出手把她从冰冷的阶梯上拉起,一路沿着阶梯往上走,拎到吹不到风的角落,再走到饮料贩卖机前买了一杯热咖啡丢到她手上。“给我喝下去!”
舞冬末冰冷的双手碰到热热的咖啡,幸福到都快哭了,不由自主地便拿来敷脸颊,左敷敷右敷敷,看到齐藤英树冷得像冰的脸,这才把罐口打开,一口一口将热咖啡喝下肚。
好温暖呵。
“谢谢你,大哥。”她看着他浅浅地笑着。
齐藤英树别开眼,提醒道:“你要跟我借的五分钟已经过了一半。”
嗄?舞冬末被他这一说,想起自己等在门外的目的,忙把咖啡往旁一放,便把包包内的消毒药水和棉花棒拿出来,想替他上药,却发现他好高。当然,手举起来是可以替他上药啦,只是这样两人要靠得很近很近,她还要一直仰着脸……
“你可以坐在楼梯的台阶上吗?”她指指旁边的楼梯。
齐藤英树这回倒是听话,直接走向阶梯坐下,让她可以替他消毒上药。
五分钟当然不可能只是五分钟,光她笨手笨脚的时间就不止五分钟了,还不包括她害羞又脸红的时间……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这样她也能害羞到不知所措?
“你看着我在想浅羽吗?”他忍不住开口。
嗄?舞冬末的手一顿,愣愣地瞪着他。
“不然你脸红什么?”口气有点冲,神情很是不悦,像是神圣的自己被人给侵犯了。
“我没有好吗?”她无辜又气闷。
“没有什么?没有脸红?还是没有看着我想着浅羽?”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有一股气想发,既然她送上门来了,他也不想客气,硬是要鸡蛋里挑骨头,也不知是想逼死她还是逼死自己?
“都没有!”舞冬末咬牙瞪他。“其实我是想跟你道歉,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可是浅羽说是他做错事了被打应该,我在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如果是你和香子的事,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偷听见了……不是浅羽……”
她说着已是满脸通红。
扁想到那一夜,就足以让她这不懂男女之事的女儿家害羞到不行了,更没想过还得在一个男人面前,而且是当事人面前说出口,当真是让她很想找件被子把脸蒙起来。
他瞧着她秀丽的羞颜,不由自主地便想起在台湾阳明山上的那个吻——他和她的那个吻。
眼一沉,心莫名更加烦躁起来,看着她的眼神更冷。“说完了吗?说完我要进去上课了。”
被他冷眼扫来,舞冬末只能不大情愿地点头。“说完了。”
“很好。”他把她丢下起身,又回头,冷冷地扫向她。“你给我快点滚回去上课,我们齐藤家的人可没有被当过的。”
“包括媳妇吗?”说着,她幽幽地抬眸偷觑了他一眼。
齐藤英树的反应竟是……扯唇一笑?
是她眼花了吗?因为他马上转身大步走进教室里,她根本没来得及确认他的表情……
晚了十分钟。
舞冬未看了一下表,抓起书包赶紧往校门口冲,因为齐藤家的司机都很准时,老早便在门口候着她和齐藤英树,而她不习惯让人家等她太久,有时老师耽搁太晚她就会用跑的。
未料,才跑到一楼,就被三个男生给堵住——
“就是她吧?”男人一上前,便笑问着他身后站着的女子。
“嗯,是她。”女子生得一头乌黑长发,衣裙洁白整齐,全身上下还有一股千金小姐才会拥有的傲气。“她就是那个不要脸一直缠着我男人的女人!你们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女生,教她以后不敢再来缠我的男人,听见没有?”
“听见了,你可以走了,这里就交给我们吧。”男子们邪笑地靠近。
女人微笑,转身要走人。
“等等,你是谁?”舞冬末叫住她,看到这些围上来的男生,不免有些害怕,毕竟现在已经超过放学时间了,教室的位置又属角落,恐怕她大声尖叫都不一定有人听见,或者就算听见了也不敢出现多管闲事,看来她只能自救,拖一点时间。
“这位学姊,我又不认识你,怎么会抢你的男人?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女人脚步一顿,回眸一笑,长长的发随风飘扬,也算是个美人。
“你不就是那位一大早就守在英树教室门口的那个小学妹吗?我认错人了?”
话说得清清淡淡的,眼角的厌恶却很浓烈。“你发誓以后一步都不准靠近英树,我可以叫他们等会儿下手轻一点。”
英树?
原来这女人喜欢英树?
“看来你误会了,我——”
“我没兴趣听你解释,敢搭讪我的男人,就要付出代价!动手!”女子喝令一声后,便没事似地离开现场。
男子长手一伸,便去扯她的发,一把将她扯进怀。“你乖一点,我们去角落里玩,我保证会轻一点的。”
舞冬末的头发被扯得生疼,使出吃女乃的力气想把男人的手给拉开,男人却越扯越紧,紧到她一度以为头发会被对方整个给扯断。
“你放手……”她痛到泪不住地落下。
另一个男人见状一笑,伸手过来扯她的领口,一个使力,便将她胸前几颗钮扣给扯落。
她惊呼一声,想伸手去遮住那片被扯开的,双手却被扯她发的男人给扣住,让她拼命挣扎也挣不开那人的箝制——
“哇,小学妹很有料喔。”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货色不错,让我们亲一口吧,小学妹。”另一个也语出下流,而且上前一步靠近她——
一股绝望几乎要淹没她。
她的身子连她的丈夫都还没看过,他们却这样欺负她……
“你们放开我!懊死的,放开我!”她惊吓得开始大叫,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逃离魔爪。手动不了,她便动脚,双脚死命地朝要欺近而来的男子乱踢,男子被踢中,痛得蹲在一旁飙脏话。
另一个男人上前便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你再耍狠试试!”
脸颊热辣辣地痛着,烧着灼着,这一掌痛得她眼冒金星,感觉嘴角发胀,半边脸都肿起来。
“你想怎样?”她疼痛得快昏厥过去,可嘴巴还是忍不住回呛。
男人笑了。“我让你知道本大爷想怎样。把她拖到角落去,嘴巴给我塞住!”
“干么呢?不是说欺负一下就好了?”拉她头发的男人忍不住问了句。“美子没让我们干那些事——”
“她都踢我兄弟了,不欺负到够本怎么行?把她给我拖过去——啊——”这男人话说到一半,便被凭空飞来的一拳给殴飞,整个人被打到倒在一旁。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来人,在地上哀号的男人重点部位再次受了狠狠一脚,痛得他当场飙泪,天旋地转,脑袋一片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切,都快如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