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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了姑娘挨雷劈 第四章 上山遇野猪(1)

“你大哥能打老虎?”进山的路上,牧司默问道。

彼喜儿十五岁,她大哥二哥和她差一岁,今年十六。

彼孟槐、顾孟泰是正月十八出生,刚过完年不久,开春逢双子,可说是喜从天降,当时村里人都称赞是好彩头。

彼喜儿则是隔年的十二月二十一日出生,还差几天就过年了,也算是吉利。

“怎么,不像吗?”

说实话,她大哥哪有办法打老虎,老虎打他还差不多,两人上山是她在保护他,一有危险她劈道雷下来,什么狼、老虎、熊瞎子、大蟒蛇,通通一雷毙命。

凭她家大哥那三脚猫功夫,打打耗子还可以,若真遇到老虎那就是送肉来着,供虎大爷饱食一顿。

“只是有点怀疑,这里的老虎没牙吗?”

他试过顾孟槐的功夫,学过两下子,大抵是他手下新兵的程度,几个人联手或许能打下一头野猪,至于老虎……那是妄想。

彼喜儿时出了名的护短,她损大哥可以,别人绝对不行,“你才是没牙的老虎!我大哥是真的扛了五百多斤的老虎下山,那张虎皮卖了三百多两,虎骨给我师父泡酒,虎肉分一半给村民,剩下一半我们自己吃,吃不完腌成肉干,虎鞭大舅舅要去了。”

听她说到虎鞭,牧司默面上一热,忽地咳了两声,“那儿有果子,我给你摘两颗止渴。”说完纵身一跃,伸手摘下。

彼喜儿接过,咬了一口,这是野生的红枣,个头不大,有点酸,但皮薄汁多,色泽看来红艳诱人。

“木头,你也吃一颗。”

“我不叫木头……唔!”牧司默刚开口拒绝,一颗红枣就滑入他嘴里,酸得他直皴眉,勉强咬了几下才吐出好,将酸酸甜甜的果肉咽下。

“你不是木头谁是木头,我喜欢木头的味道。”木香最纯净,似乎能将灵魂洗净,闻之心静,杂念全消。

前面的木头和后面的木头指的对象不一样,可是由那粉敕唇说出这么有歧义的话,两张脸都晕开了一抹桃色。

“你……姑娘家不要随便说出‘喜欢’两个字,不过对着我无妨。”牧司默面上冷静,手心却出了汗,心也跳得很快。

看他一副假正经的模样,顾喜儿笑呵呵的扳起指头数。“我喜欢爹,喜欢娘,喜欢大哥,喜欢二哥,喜欢姥姥,姥爷,喜欢大舅舅,二舅舅,大舅妈,二舅妈,喜欢哑叔,喜欢阿苦,喜欢……”

“等等,阿苦是谁?”牧司默打断了她。

哑叔他晓得,她家看门的,早年逃难过来,儿女都不在了,妻子也在逃难中死了,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无处可去,顾里正心善便收留了他。

彼喜儿惊讶地道:“你不晓得我家老牛叫阿苦?”

啧,那可是救命恩牛呢,他居然将它忘得一干二净,心寒!

那头狗眼看人低的老牛?到底谁家的牛会翻白眼,露出鄙夷的眼神啊?它根本是妖牛。

而且她根本没叫过阿苦这名字,总是老牛老牛的唤。

“你只能喜欢我。”他语气十分认真地说。

“你说……说什么啊,我可以喜欢很多人……”哎呀!怎么办,他这话说得她心头小鹿乱撞。

“不行,只有我。”其他的喜欢全部都要收掉,烧成灰丢入湖底,滋养摇曳生姿的荷花。

彼喜儿忽然有种玩火自焚的感觉,这些事情大条了。“木头,你不会真的想要留在马嵬村当上门女婿吧?”

“我叫牧司默。”他为自己正名,伸手模了下她的粉女敕樱唇。

“木头……”顾喜儿杏眸一睁,伸手模着刚被碰过的唇,她堂堂一个村霸被……轻薄了?

“只准喜欢我一人。”他俊顔上有可疑的红晕,却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白皙小脸,水汪汪的大眼如同最澄澈的湖泊,让人想沉溺其中。

“那你喜欢我吗?”她就是无可救药的颜控,那张俊俏的脸一靠近就晕头转向了。

他一顿,目色深幽,“我不知道。”

她顺了口气,却又有些心口发酸。“等你想清楚了再说,迟早有一天你还是要离开的。”

有点可惜呢,她对他是真的有几分好感,若是他能不走,也许她就嫁了,把他当压寨相公,只是有些事终究不能凑合着过。

“我会带你走。”他没想过留下她。

彼喜儿往后一跳,和他隔开一段距离。“可是我不想走怎么办?这里有太多对我好的人。”

她不能否认她是个幸运的人,一穿过来便是众人的心尖宠,除了祖父那一家子外,她身边的亲人都是好人,爱她、宠她、护着她,让她真正感受到家的温暖,她不是最没用的一个,而是他们手心上的宝。

如若可能,她希望一辈子终老在马嵬村,享受父亲的宠爱、母亲的温柔、大哥的疼惜、二哥的月复黑。

“我会对你更好。”他许下承诺。

她摇着头,指着树上的果子转移话题。“还要。”

“我摘给你。”说完,一道身影化成好几个虚影,左手一摘右手一扯,不一会儿一堆鲜艳欲滴的红果子就被捧到顾喜儿跟前。

“木头,你真好。”以后不知便宜了谁。

彼喜儿心里酸酸的接过果子,看着牧司默那张脸突然有点恼恨,长那么好看干什么,扰乱别人的心吗?

喔,好忧郁。

“你走好,地上有……”

牧司默才刚要说地上有突出的树根,边走边吃果子的顾喜儿心不在焉,一个恍神就被脚下的树根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摔,眼睛、鼻子离地面越来越近——

下一瞬,一只长长的手臂捞住她的腰。

“你就不能小心点吗?”这话说得既无奈又心疼。

被拦腰抱住的顾喜儿清楚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她赶紧平复心情,羞涩地道:“你……你放开我。”

“不放。”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很轻很淡的香味在他鼻间盈绕不去,直让他想多闻几口。

“木头,你几时变得这般无赖了。”她扭动身躯挣扎着。

只是她越挣扎他抱得越紧,害她都有点心猿意马,想将他就地正法,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当前的快乐……呸!

她要是敢婚前失贞,她爹包准会整天愁眉苦脸,哀声叹气,再也笑不出来,而她娘大概会以泪洗面,郁郁寡欢,自责没护好女儿,大哥和二哥则会联手把牧司默剥下一层皮,再用蜡油滴肉……咳,她想多了。

脑海中有很多小画面的顾喜儿时喜时忧,她被人紧紧拥抱着,想到的却不是将人推开,而是他能抱多久。

“你不要动来动去,我再抱一会儿就好。”牧司默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呼吸微重,试图冷静下来。

风在吹,树叶摇动,一条手臂粗的大蛇顺着树枝往下爬,它悄悄的靠近,紧盯着眼前的猎物,欣喜有大餐可吃,接着蛇口大张,蛇牙外露,然后……

轰隆一响,大蛇先生就没有然后了,砰的一声从树上摔下来。

“打雷了?”牧司默看了看天空,万里无云,突然想到遇袭的那天也是晴天响雷,他们一行人才能趁机逃月兑。

彼喜儿顾左右而言他,装模作样的道:“哎呀,有蛇!可以煮一锅蛇羹了,我们有口福了!”

臭蛇,想吃你家姑女乃女乃,我先把你吃了!

看到地上死去的大蛇,牧司默眉头皱得像座小山,他方才感觉到有东西靠近,正想出手灭了它,谁知刚有动作,雷声就在头顶啪的一响,过后就是重物落地声。

“你没听见雷声吗?”不是震耳欲聋的惊人天雷,却能够让人感受到雷电流动的威力。

彼喜儿一脸他大惊小敝的神情,指指蛇身让他背着。“有什么好稀奇,我们这儿常打雷,而且说来就来。”

“真的?”他一脸狐疑。

“我有必要骗你吗?你回头跟村里人问问,他们准会笑你见识少。”她将放雷的手往后一藏,另一手顺手摘了两片山芋叶子,一人一片戴头上。

“喜儿……”这样戴着一片叶子有趣吗?

彼喜儿解释道:“戴好,  一会儿会下雨。”

“下雨?不可能吧?”

牧司默正想着天气晴朗,不会有雨之际,天空骤然洒下毛毛细雨,雨势不大,且只下在这附近,其他地方一滴雨也没有。

“真的下雨了……”牧司默难以置信,四周明明有雨,但天空依旧阳光普照,时有彩虹出现。

“你跟我来,这附近有个山洞,里面有干柴、火石、调味料和锅碗瓢盆,以及一座石头擂的灶台……啊!背篓还在,这是我大哥的背篓,我们常入山……”犹如识途老马的顾喜儿左钻右窜,如履平地般走进一个被草盖住的山洞。

“雨不会下很久,等会就停,你看到猎物想打就打,墙上挂了弓箭和砍刀,若是嫌麻烦也可以不打,我今天来主要是想找一种药草,叫醉心花,花呈喇叭状,有白色或淡紫色,叶片偏宽,两边是锯齿状,我要做麻沸散。”

醉心花是别名,实际上就是曼陀罗,曼陀罗整株都有毒性,取其汁液制药,会令人产生幻觉,用量太重会导致死亡。

彼喜儿说了  一大堆,牧司默只听云一句,双手紧握住她的肩。“你说麻沸散?”

“你弄疼我了。”她不舒服的挣扎,惊喜归惊喜也别练鹰爪功,她的细肩骨捏碎了可无法恢复原状。

“抱歉,我没留意,伤着了没?”他正要查看她的伤,又觉得于礼不合,连忙缩手,臊色染颊。

“说没有你肯定不信,若是有你能治吗?”她没好气地道。

牧司默绷着脸,自我谴责着。“全是我的错,我不该一时失控,下一次我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还有下一次?”很想翻白眼的顾喜儿揉揉自己纤细的肩膀,痛是会痛,但并没有真的受伤,最多也就是瘀青罢了。

喂喂喂,他是有多恨她呀?  一次失手再来一回,凑齐三次难道会送红豆汤一碗,多多益善,喝汤愉快?

“口误。”他立刻改正。

她哼了一声,让他把蛇装进背篓里背起。“要不是我大哥去了碧水县给我大舅舅祝寿,我也不会找上你这根木头。”

村里要收割,顾里正走不开,因此让长子代替他走一趟给大舅子贺寿。

可顾孟槐好武,一看到衙门里的贺捕头有几下拳脚功夫就缠着他较劲,你来我往打了好几天,全然忘却还在家中的妹妹等着自己带她上山采草药,他甚至跟着贺捕头去捉贼,根本乐不思蜀。

很好,敢放她鸽子,等大哥回来,她便会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等着瞧!

“那个……麻沸散……”牧司默小声的问。

彼喜儿转身瞪他一眼。“目前还在研究中,等你帮我找到醉心花,我做出来了再给你配方。”

其实她第一个弄出来的是青霉素,这全都要归功于她大学的实习教授,他是一个奇怪的老头,爱看不合逻辑的穿越剧,相信平行空间的存在,因此一有空闲就弄些花花草草去配制成药,还原古人智慧,哪天穿越了就可以复制一遍。

她很想说:教授,你想多了,以你七老八十的年纪已经可以入土了,等你老一蹬腿就能梦回紫禁城,不用辛辛苦苦的神农尝百草,还因此让自己的学生胃穿孔。

“喜儿,你是好姑娘。”牧司默展颜一笑,霎时春花开满地,差点让看迷眼的顾喜儿腿软。

人间四月天,荼蘼开透,最美的风景不外如是。

“不,我现在开始是坏人。雨停了,赶紧走,有险你去冒,有难你去担,遇山开山,无路开路,荆棘长草你去砍,悬崖峭壁你去爬,遇水搭桥,水深你渉……”她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

“……那你要做什么?”什么事都让他做了,她就等着坐享其成?

牧司默真相了,顾喜儿就是这么想的,以往她和大哥进山也是什么都不用做,她负责开口,顾孟槐是“牲口”,她比哪儿他挖哪儿,跋山涉水、挖土入坑,最后妹妹脚酸了还要背她下山。

她一脸愤概地比比自己。“我这身比纸还薄的身板能做什么?当然是监督你,免得你挖错草药。”

这般无赖的话都说得出口,她还好意思叫他无赖?

“以你说的那些,我们可能要在这山里走上三个月。”

彼喜儿睨了他一眼。“我说得只是可能发生的事,就是概括的意思,真叫你劈山你劈得开啊?”

“喜儿。”牧司默声音一低。

“干么?”

咦,丝绒花和比翼草这里居然有,书上不是说只生长在炎热地带……等等,这里有地热,往前三里有个温泉,下面应该有座火山……

“回去我就向里正提亲。”他亲也亲过,抱也抱过,只差一步洞房了,她理应是他的人。

“喔好,反正我也该嫁人了……你说什么,提亲?”顾喜儿心不在焉的把一株药草放入草篓里,这才回神,等想清楚他在说啥,她差点整个人栽进篓子里,和蛇头来个深情凝视。

“也许要委屈你一下,我们先在马嵬村成亲,等我安排好再一起回府。”他的妻子他会保护好,绝不让她受一丝伤害。

彼喜儿吓傻了,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牧司默又看了一眼那自称柔弱的身影,从外表来看的确很纤细,宛若枝头的梨花,微风一吹便会掉落,叫人忍不住想把她捧在手心呵护疼惜。

可是他无意间发现,这丫头竟然随手就能将她家的阿苦推离一臂远。

若是换成他自然也可以办到,但终归没法如她那般轻松,不仅脸不红气不喘,还能笑着玩起牛角。

还有,不论他走得快走得慢,她都跟得上,即便连续行走一、两个时辰都不见疲态,也没听见喘息声。

换言之,她根本是扮猪吃老虎,看着虚弱的身子其实壮如牛,她给人看到的只是表象,实则隔山能打牛。

说到这里,他开始觉得传闻中的那头虎说不定是她打死的,毕竟他们兄妹是一起进山,而她大哥一向是宠妹如命,妹妹说的话无不依从,她叫顾孟槐说虎是自己打的,顾孟槐不会问原因,只会点头照办。

若是此时顾喜儿知道他在想什么,铁定会大赞他有脑子,山里的野兽再凶猛也不及她一记雷劈,次数多了,有灵性的动物们自然知道要趋吉避凶,一嗅到她的气味便会纷纷走避。

那次那头老虎刚好在进食,小鹿的血让它闻不到“危险”的味道,一见又有两块肉送到跟前,它长啸一声,庞大的身躯顿时高高跃起,然后就砰的一声掉下来,死得不能再死,一张虎皮完整无缺没半点瑕疵,唯独眉心的王字白纹上多了个焦黑的洞。

那少根筋的大哥自然没发现异样,她再随便吹捧几句,大哥就欢欣鼓舞的将打死老虎的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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