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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娇医 第二章 不想和你做朋友(2)

李安然一时哑口无言,他们何只不曾相对无言,还“火花四射”呢。

“你还是老实说好了,我究竟哪儿不合你的心意?”

“……我就是看你不合眼缘,行吗?”

“初次相见,你还想拜我为师。”

“……”李安然很想一拳打晕他,不过她有自知之明,她不是他的对手。

卫容渊挑衅的扬起眉,“怎么不说了?”

“……我懒得跟你废话了,告辞了。”李安然转身敲门。

“原来你的本事也只有这样,说不过就跑。”

跨过门槛,李安然转头一瞪,“对,我只有这么一点点本事,可是,我有麻沸散的方子,不卖给你。”

卫容渊完全落败,最后得了某人一个鬼脸,还有房门当着他的面前砰一声关上。

半晌,卫容渊幽幽的道:“这丫头的脾气真的很大!”

卫春斜见了主子一眼,李姑娘的脾气是大了点,但主子好像挺喜欢的。

卫容渊斜眼射过去,“看什么?”

卫春连忙摇头道:“公子不必着急,李姑娘就住在这儿,跑不掉。”

是啊,她是跑不掉,但这丫头是硬脾气的,他只怕有得磨。卫容渊看了紧闭的门一眼,转身进了对面的门。

卫容渊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人,可是事有轻重缓急,如今他有任务在身,麻沸散的方子也只能暂时搁在一旁,先将庆州查清楚再说。

他们兵分两路,而眼见他的部分已经走遍了,还是一无所获,他觉得没必要在庆州浪费心思了,准备接下来查探郕州,不过刚刚拿出舆图,卫夏就带来好消息——他在最后查探的村子陈家村有了发现。

“那段期间在此落户的一位女子很像云贵妃其中一名丫鬟,名唤英姑,不过英姑是个哑巴。”卫夏还没有见到人,可是所有的特徵都符合,他觉得可能性很大。

“哑巴?”

“对,据说她倒在林子里,遇上上山打猎的猎户,因为病了三个月,清醒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还不能说话,可能是发烧伤了喉咙,后来她就嫁给救命恩人,在陈家村落户。”

“什么都不记得了?”

卫夏点了点头,“听说磕到脑子,流了很多血,差一点活不下来。”

手指轻轻敲着书案,卫容渊很难相信会有如此巧合的事,何况两种最难以理解的情况都遇上了,就是想问她过去发生什么,即便她识字能书写也回答不了。

卫夏显然知道他的想法,“公子,根据我的打探,她作假的可能性不大,除非她太能装了。”

“这也不是不可能,你可别忘了她不是一般的丫鬟,是暗卫。”

略一思忖,卫夏提出自个儿的想法,“身为暗卫,假装失忆、不能言语确实不是难事,但为了避免露馅,会尽可能减少与人往来,然而她并未如此,甚至因为她的身手不错,偶尔还会随夫君一起上山打猎。”

若是如此,她伪装的可能性真的不大,不过,卫容渊还是没有放下心里的怀疑,毕竟这样的巧合太少见了。

“她有孩子吗?”

“有,不过是成亲两年后才生下的。”卫夏很清楚他关注的焦点。

“真可惜。”卫容渊叹了声气,原以为当时那种情况下,云贵妃很有可能提早生下皇子,并将皇子交给丫鬟带走,分开逃命活下来的机会更大。

“若非生死关头,云贵妃不可能将孩子交给丫鬟。”

“这倒是,若是分开逃命,云贵妃只怕是凶多吉少。”刚刚生完孩子,身子还很虚弱,活命的机会更小了。

“公子要不要见她?”

“见是要见,可是如何见,还不能惊动别人,这就令人头痛了。”卫容渊苦恼的道。

“若是能让她自个儿找上门那就好了。”

“让她自个儿找上门?”卫容渊微微挑起眉,细细琢磨,有了一个主意,“若是云贵妃出现,她会不会自个儿上门?”

卫夏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公子要用云贵妃试探她?”

卫容渊点了点头,说白了,他就是不相信她变哑巴又失去记忆,“虽然不确定她是不是最后跟云贵妃分开的人,而且身受重伤流落陈家村,主子究竟是死是活她可能不清楚,但至少可以确定她们分开之前云贵妃是死是活。总之,透过她,我们好歹可以证实陈武有没有说实话。”

“不过,就怕她不会上当。”

“若她忠心护主,她就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除非她知道云贵妃的下落,一眼就看出我们在试探她。”相较于陈武,他更相信英姑,精挑细选训练出来的暗卫是不同于王府的侍卫,他们大多是孤儿,没有家累,当然也就没有京城大户人家仆役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忠诚度自然不同。

“根据打探的消息,除了村里的人,她并未跟外人接触。”换言之,卫夏相信英姑并不清楚云贵妃的下落。

“我也认为她不清楚云贵妃的下落,毕竟连她的命都是捡回来的。”

“可是,要如何试探?”

“以云贵妃的名义修书一封约她见面。”

迟疑了一下,卫夏有些不放心的道:“我们连云贵妃的字迹都不知道,如何以云贵妃的名义写信?”

“只要是女子书写,是否出自云贵妃之手并不重要。”

卫夏不解,“怎么说?”

“对英姑来说,云贵妃的闺名就是一个诱饵。”

“公子是说,明知是陷阱,英姑也会跳进来?”

卫容渊信心十足的点点头,“若她忠心护主,一定很想知道主子的下落。”

这一点卫夏也承认,可是,公子会不会想得太简单了?“万一她不上当呢?”

“不会,除非她知道云贵妃的下落,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即便如此,我们只要盯着她,一定会找到人,这对我们反而省事。”

卫夏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有人冒名找上她,她担心云贵妃有危险,必会想法子连络云贵妃。”

正是如此,卫容渊也盼能如此,可是随着陈武现身,至少曝露了有两方人马在这里头搅乱,若云贵妃有幸活着,必然藏得很深,而英姑说不定已经被其他人盯上了,他们想从英姑身上找到云贵妃,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卫夏突然想到一件事,“公子,这几日我发现附近出现一些陌生的面孔。”

卫容渊微皱着眉,虽然祖父提醒过,很快就会有人盯上他,但是来得还真快,此刻祖父只怕还未入京。“最近行事多留点心眼。”

“是,公子。”

“你去找个擅于簪花小楷的暗卫。”

卫夏应声退下。

卫容渊唤卫春铺纸磨墨,坐下来细细思索,如何撰写这封书信。

天很蓝,阳光很温暖,可是李安然的心情很郁闷。

“这是什么意思?”李安然龇牙咧嘴的瞪着卫容渊,她往左边走,他就走左边,她往右边走,他就走右边,这是存心跟她过不去吗?

“我想请你给一个人治病。”卫容渊想证实英姑的失忆和哑症是真是假,当然要经过大夫诊断,可是孙老不在身边,除了她,他找不到值得信任又能守密的大夫。

“治病?”李安然很意外。

“你不是小神医吗?”

“我可不曾说过自个儿是神医。”李安然神情转为严肃,相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她是医术精湛,可是相对于数百年之后,她的医术真的没什么,当然也不敢自称神医,至于别人怎么看她,她可管不着。

“人家都说你是小神医。”

李安然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他一眼,“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还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卫容渊一时哑口无言。

“人云亦云,假的也变成真的,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你懂得缝合之术。”

李安然摇了摇头,一副他很没见识的道:“懂得缝合之术没什么了不起,只要掌握缝合的深浅,熟练了就跟缝衣服一样简单。”

“我从来不觉得缝衣服是一件简单的事。”

“若是你经常缝衣服,你就不觉得这需要多大的本事。”

“……我都是自个儿缝衣服,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不觉得缝衣服很简单。”卫容渊觉得自个儿快词穷了,为何他们会扯到缝衣服的事?

李安然很讶异的挑起眉,“你都自个儿缝衣服?”

“要不呢?”

“衣服破了直接扔了啊。”据爹所言,卫家家底丰厚,当然不缺侍候的人,可是除了陈婶,她不曾见过女子进出卫府,这说明一件事——卫家不用丫鬟。

卫容渊闻言一僵,仔细想想,他的衣服大多是破了就直接扔了,除非有时待在荒山野岭、不方便更换新衣才会缝补,不过缝补过的衣服也很快就扔了,终日在外奔波,衣服磨损得很快,再缝补实是惨不忍睹,索性扔了。

李安然摆了摆手,懒得废话了,“总之,缝合之术跟缝衣服一样——熟能生巧。”

瞪着她半晌,卫容渊终于挤出话来,“很多人找你看病。”

“除了在医馆,我给人看病不收银子,当然有很多人找我看病。”她倒不是将自个儿的医术当成慈善事业,而是感受到这个时代交通不便,穷乡僻壤看病不易,穷苦人家更是舍不得为了小病花银子,小病往往变成大病,大病又很容易拖垮一个家庭,既然她有能力,在能力范围内伸手帮一下又何妨。

“若不是你医术好,他们怎么愿意找你看病?”

“穷人家没有多少选择,再说了,我好歹还是百草堂的大夫,比起走街串巷的铃医来得令人安心。”

这丫头非要跟他唱反调吗?说不通,卫容渊只能诱之以利,“若是你能治好此人的病,你要多少银子都成。”

李安然没好气的赏他一个白眼,“你当大夫是什么?悬壶济世原是大夫的职责,漫天开价岂不是成了江湖术士。”

卫容渊两眼一亮,“你答应了。”

李安然顿时怔住了,悬壶济世原是大夫的职责……这不就等于答应他的请求。

“我想请你帮此人看病,一是我相信你的医术,二是此人治病必须保密。”

李安然微挑着眉,他相信她的医术,可能吗?应该是想封她的口吧,不过看这样子,他是真的想请她给人看病。“若你不是寻我开心,我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卫容渊忍不住苦笑,哀怨无比的瞅着她,“原来我在你眼中竟是如此不知轻重之人。”

李安然突然心生愧疚,爹教她离他远一点,但并未说他是坏人,她硬是将人家当成坏人防备,确实有一点过了。

清了清嗓子,李安然不再刁难,“你说个日子,上哪儿给人看病?”

三日后,李安然换上男装带上杏儿,随着卫容渊来到庆州,进了陈林镇一间酒楼。

李安然从没想过在酒楼给人看病,可是允诺人家在先,她也不好挑剔,心想,选在这种地方看病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过当她吃饱后,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人。

“病人呢?”

“你稍等,我去瞧瞧。”卫容渊出了雅间。

李安然靠在窗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喝了一盏茶卫容渊就回来了。

“对不起,病人有事来不了了。”

“你在耍我吗?”

“她可能临时有事,不便前来。”卫容渊也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刚刚下来并未见到卫夏。

卫夏负责送信连络英姑,见过英姑,因此守在下面等人,若非遇到什么事,他不会擅离职守。

“你以为我出门一趟很容易吗?”

“我见你在庆州驿站摆摊子给人看病,还以为你出门很容易。”

嘴巴一张又阖上,李安然只能懊恼的瞪着他,因为不好说那是正事,今日不是正事,虽然她也是出来给人治病的,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不能坦白,只能扮男装假装溜出来游玩,这种理由偶尔用一次没关系,多来个几次,爹肯定要禁足她的。

“我是真的请你来这儿给人治病。”这会儿卫容渊心里也很着急,虽然他们不确定今日英姑会不会出现,但从英姑看见书信的恍神,卫夏认为她失忆的事大有文章,换言之,她今日出现的可能性很大。

“是吗?”

卫容渊连忙举起手,“我可以对天发誓,今日绝对不是闹着你玩。”

“那你倒是说说看,那人得了什么病?”

“我不清楚她真正的情况,只知她烧坏喉咙、磕到脑子。”

烧坏喉咙、磕到脑子?李安然唇角一抽,怎么有一种遇到宅斗的感觉?“没见到人,我无法断言是否能治得好。”

“我一定会说服她接受医治。”

“时候不早,我得赶紧回去了。”虽然陈林镇属于庆州,但紧邻襄州,离景溪镇只要半日的车程,要不今日她就不能拿“偷溜出门游玩”当藉口了。

卫容渊可没忘了她不只是大夫,还是个姑娘,赶紧送她回家。

回到卫府,卫容渊坐下来用了晚膳,卫夏就回来了。

“英姑来了,可是打了五斤的酒便离开酒楼,我觉得奇怪,随后跟上,很快就发现另外有人在跟踪她。”卫夏简洁的叙述当时的情况。

卫容渊微蹙着眉,“可有查到对方的身分?”

卫夏点了点头,“同样住在陈家村,是个混不吝的,是陈家村最有名的恶霸陈山。”

虽然他猜想过说不定早有人盯上英姑,可没想到是同村的恶霸……这说明什么?卫容渊轻敲着榻几,有人雇用同村的恶霸盯着英姑,目的当然是想透过英姑找到云贵妃的下落,换言之,有人早他一步……不,也许更多步找到英姑了,只是,这个人是哪一派人马——是想追杀还是想掳人?

“陈山身手不错,是打猎的好手,可是贪财,宁可给赌场当打手,所以他结识的人很复杂,因此村里人人惧之畏之。”

“陈山跟陈武可有关系?”

“陈武出生北方,而陈山是陈家村土生土长的猎户,不过我还是悄悄打探了一下,陈山有个名唤陈武的隔房兄长,同样住在陈家村。”

“没关系也无妨,只要盯着陈山,总能寻到一些线索。”

“是,我会派人盯着,英姑呢?”

“英姑能够察觉到有人跟踪,还转个弯提醒我们,这就表示她并未失去记忆。”

“英姑是暗卫出身,察觉到人跟踪并不奇怪。”

“没错,她可以察觉到有人跟踪,但并不会意识到这件事与云贵妃有关。”

卫夏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是啊,因为什么都记得,她才会小心翼翼深怕曝露云贵妃的行踪。”

“我不是说过了,只要她来赴约就可以证明失去记忆有假。”

“如此一来,我们要找到云贵妃就省事多了。”

此事真的如此简单吗?卫容渊倒不觉得,若说有人雇用陈山盯着英姑,难道不会对英姑失去记忆或不能言语起疑心吗?又是失忆又是不能说话,任何人都会生出怀疑,更别说那些紧追着云贵妃不放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试探英姑,而英姑能躲过试探,若单靠装模作样,实在不可能。

见卫容渊一脸深思,卫夏便知道他另有想法,“公子,有何问题?”

“没事,陈山那儿别盯得太紧了,免得教他察觉,另外我再给英姑一封书信,我们帮她引开陈山,请她直接来景溪镇的百草堂。”

卫夏怔愣了下,有些模不着头绪,“公子为何请她上百草堂?”

“我们可以引开陈山,但不能保证没有其他人关注她,没有比上百草堂寻小神医治病包好的掩护。再说了,治病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总不能教那丫头成日扮男装跟我去庆州。”他好不容易让她点头应了治病,当然要尽量配合她。

“确实如此,引开陈山不难,但是次数多了总会教人起疑,不过,”卫夏略微一顿,转而担心的接着道:“英姑会不会不肯治病?”

“为何不肯治病?”

“见到我们,她就知道我们假冒云贵妃,只怕不会乖乖配合。”

“不,她会配合我们,我们可是领了皇命。”

卫夏想想也对,可若英姑真不愿意配合,他们也莫可奈何。

“这事不急,我们首先要见到人,再来决定是否需要治病。”

卫容渊随即吩咐卫春备上笔墨纸砚,撰写书信,再让卫夏交由女暗卫誊抄后送给英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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