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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诱婚 第四章 香料铺子水很深(1)

每看一次陈瑾曦提供的画像,周云泽就赞叹一次,这丫头真的不简单,一眼就可以将对方的容貌刻画得如此细腻,他相信即便没有十分也有八九分,绝非她所言的六七分,这一点从李晟风见到画像的反应就知道了。

“这张画像出自何人之手?”

虽然李晟风信心满满表示可以从人群当中认出此人,可是心里并不确定,毕竟他只粗略看了几眼,未曾刻意记住,真有一群人摆在他面前,他还得细细看过,方能认出是哪一位。

“你真的确定是此人?”周云泽还是再确认一遍。

李晟风点了点头,“错不了,分毫不差,要不也不会瞬间勾起我的记忆。”

“你不是粗略看了几眼,怎么知道分毫不差?”周云泽讪笑道。

“我能一眼就认出来,岂不是分毫不差?”

周云泽若有所思的看着画像,明明分毫不差,那丫头竟然说六七分,是真的认为如,还是故作谦虚?

“这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

“这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能够将一个人画得如此传神,此人画技不凡。”

“那又如何?”

李晟风闻言一噎,半晌,硬是挤出话来,“我仰慕此人不行吗?”

“你不善丹青,也不曾花心思钻研,何来仰慕之说?”

李晟风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觉得他太可笑了,“我不善丹,不在这上头花心思,就不能心生仰慕吗?”

这会儿换周云泽噎住了。

李晟风突然发现什么似的眼睛半眯,倾身凑到周云泽面则,“不对哦。”

“……什么不对?”周云泽心虚的往后一缩。

李晟风歪着头打量他,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看了又看,最后得了一个结论,“你有事藏着掖着不教我知道。”

“我何事需要藏着掖着不教你知道?”周云泽没好气的推开李晟风的脸。

李晟风一脸贼兮兮的笑了,看着他还拿在手上的画像,“我越来越好奇此画出自何人之手了。”

“不过是个狂妄的丫头,不值得你好奇。”

李晟风恍然大悟的点着头,“果然是个姑娘!”

“她只能称为黄毛丫头,除了这手丹青,无一处可以见人。”周云泽轻视的冷哼一声。

闻言,李晟风笑得更开怀了,“无一处可以见人是吗?你对她还真了解。”

“那丫头一眼就可以教人看透,想了解她太容易了。”什么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还好不是生活在京城的大宅院,要不她肯定活不久。

陈瑾曦若知道他对她的评价,肯定要抗议,她不是不知变通,只是不喜欢勉强自己,更别说幽州这儿民风直爽豪迈,她可以轻轻松松过日子,干啥装模作样唱反调?

“你从不多看姑娘一眼。”李晟风一针见血地道。

他是周云泽的伴读,两人一起长大,姻缘之路一样坎坷,妻子过门不到一年就一病不起,从此克妻之名就跟随着他,后来他跟着周云泽去了西北,得了秦太医青睐,收为关门弟子。

总之,最了解周云泽的人莫过李晟风,周云泽因为身分的关系,很少正眼看人,尤其女子,若非成日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还记不住。

“她在我眼中只是黄毛丫头,称不上姑娘。”

“若真的只是黄毛丫头,为何舍不得让我知道?”

“……我不是舍不得,只是觉得没必要。”

李晟风懒得跟他争论,转身在另一边的榻上坐下。

周云泽也不想继续绕着某个丫头打转,越转心越乱,越有一种逃不掉的感觉,还是赶紧转移注意力,将手上的画像交给小顺子,交代道:“你拿给暗二,告诉他不必四处寻人,只要安排人轮流盯紧那间异国杂货铺子。”

“慢着,今日这么一闹,那个人还会去那间铺子吗?”李晟风不解。

“他不会将一个黄毛丫头放在眼里。”

“若他的身分真的不可告人,肯定会暂时避开。”

“这么一点小事就避开了,这岂不是告诉人,他的身分真的有问题吗?”

怔愣了下,李晟风点头道:“这倒是。”

“他就是有意避开那丫头也不会太久,盯紧那间杂货铺子,迟早能逮到人。”他要暗二盯着铺子,也不全是为了此人,而是这间铺子挑起他的好奇心。

鞑靼人在幽州开铺子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做买卖是为了赚钱,这间铺子却反其道而行,低调不引人注意,香料买卖很适合作为跟青楼勾搭的掩护,而青楼是奸细的最佳藏身处,这就教他不能不多出一个心眼,盯着一段日子,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李晟风很快就想明白了,只要扯到鞑靼人,他就是没事也要生出事来,反正问着没事干,就由着他折腾吧。

丙然如周云泽所料,刺青男子消失三日就现身了,可是暗二跟踪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此人乃是高手,若与之对上只怕不是对手,未免打草惊蛇,还是赶紧收手。

“身手在你之上?”周云泽目光一沉,虽然暗二是探子,但身手不输卫六,能够在他之上,这绝不是一般人。

暗二很肯定的点点头,“卑职有心跟踪,即便是卫六也不容易察觉,可是他很快就发现了,甚至反过来想套住卑职,还好卑职警觉性很高,要不已经曝露行踪了。”

“那间铺子有何发现?”

“岁说那间铺子隐身在巷弄里面,但出了巷口就是城南最繁华的街道,不可能生意如此不好好不容易有客人上门,来的还都是练家子。”

周云泽饶富兴味的扬起眉,“练家子?鞑靼人吗?”

“虽然生得高大勇猛,但卑职觉得不是鞑靼人,他们说的是官话。”

“鞑靼人不见得不会说官话。”鞑靼派出来的探子不懂官话,如何打探消息?

“卑职知道,但他们的官话非常纯正,像是京畿人士。”

基本上,会说官话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多少带着各地腔调,唯有京畿一带的人方有一口纯正的官话,可是京畿人士……

周云泽的目光沉下来,“难道是权贵之家的侍卫?”

“那几个人看起来都不是花架子。”暗二连五城兵马司都看不上眼,更别说京中权贵之家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侍卫。

闻言,周云泽微皱着眉,难道是死士?

暗二显然知道周云泽的想法,立刻否决,“他们身上没有死士的阴鸷冷冽。”

京中权贵培养死士多是为了执行不可告人的任务,譬如暗杀,若非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用这些死士,且如今朝堂风平浪静,还未到争储之时,没必要动用隐藏的势力,将自个儿的势力曝露出来。

周云泽也相信是死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又想不通,难道京城还暗藏着其他势力?

“爷,除了暗一,只怕没有人能够不动声色跟踪那个刺青男子。”

周云泽略一思忖道:“用不着再盯着那个人,送一张刺青图给暗一,说不定暗一可以寻到管道查出这个图腾的含意。还有,继续盯着,那间铺子大有文章。”

“卑职也认为如此,这几日暗中打探铺子背后的东家,可是除了鞑靼人,什么消息都查不到,卑职怀疑这只是摆在明面上的人,真正东家另有其人。”

周云泽从来没想到这一点,若是如此,他更想不通了,“鞑靼人在大周做生意虽说不稀奇,但摆月兑不了朝廷的目光,尤其幽州这样的地方,朝廷还会派锦衣卫重点关心,将鞑靼人摆在明面上,这不是有违常理吗?”

“虽然朝廷会留意鞑靼人的铺子,但是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了,他们一直安安分分的做生意,朝廷对这间铺子的心思就会淡了。”

必于这一点周云泽不能不同意,朝廷确实没有太多心力一直关注一间小铺子。

“这间杂货铺子很多年了吗?”

“有六七年了。”

周云泽仔细回想六七年前,朝廷好像没发生什么大事……也许有,只是那时为了亲事跟皇祖母僵持不下,后来皇祖母索性直接赐婚,他气得跳脚,根本无心关注朝廷发生什么事。

“爷,要不要卑职夜里潜进去查探。”

沉吟片刻,周云泽摇了摇头,“在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前,莫要轻举妄动。”

“盯着只怕也不会有所斩获。”

“不急,若是过些日子还是没有进展,再决定是否潜入查探。”周云泽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今日天气不错,我去一趟棋院。”

暗二狐疑的跟着往外看,今日明明跟昨日一样,热得全身都要冒烟了。

周云泽对暗二的疑惑视而不见,一心想着某人今日应该会去棋院,迫不及待的下榻。

小顺子很识相的立刻上前为他整理衣服,待满意了,他快步而出,可是出了院子,又觉得自个儿不能表现得太心急了,还是双手背在身后,转而漫步前行。

虽然一直都知道某位傲娇男有仙人之姿,可是陈瑾曦第一次觉得他赏心悦目,毕竟连着跟五位丑男对弈之后,美色令人好感度倍增。

“如何?事情可有进展?”陈瑾曦难得好心情的对周云泽勾唇一笑。

“我们先下棋。”周云泽从棋盅拿起一颗白子落下。

“两者并不冲突。”陈瑾曦飞快的拿起一颗黑子落下。

“我不喜欢一心两用。”周云泽紧跟着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陈瑾曦眼睛微微一眯,若是有消息,直接了当说出来就好了,何必废话?眼前只能说明一件事,“你根本没有认真打探消息,是吗?”

“我说过了,再难我也会遵守自个儿的承诺。”周云泽轻轻敲了一下棋盘,“若想知道我打听到的消息,你就专心下棋。”

“我没有不专心啊。”陈瑾曦不服气的撇嘴,一心两用并不代表她。

周云泽抬头看着她,口气带着一丝宠爱,“我没见过比你还会耍赖的人。”

“你别污蔑我,我这个人最讲道理了。”

她怎么突然心跳得如此快?这个男人的眼神会不会太过暧昧了?难道没人告诉他,他那双桃花眼拥有致命的吸引力吗?若非她芯子里的年纪过三十了,如何招架得住?

“若是如此,我来这儿是为了下棋,难道你不应该先陪我下棋?”周云泽慢条斯理的扬起笑容,“我们要继续吗?”

“继续就继续,用不着对着我笑。”陈瑾曦懊恼的拿起一颗黑子落下,然后她就后悔了,“慢着,我放错了……”

“起手无回大丈夫。”周云泽抓住她的手。

陈瑾曦觉得自个儿被电到了,连忙将手抽回来,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又不是大丈夫,我是小女子。”

“就说你喜欢耍赖,你还不承认。”周云泽一副很无奈的摇摇头,“在棋盘面前,人人皆为大丈夫,未闻小女子。”

“这种事我怎么没听过?”

周云泽抬起下巴,“这是我说的。”

“……你行。”单看他一声傲气,她不难猜想他是哪来的贵公子,可是身在异乡好歹收敛一点,总是一副“我是老打”的姿态,也不怕真的遇到老大,死得很快。

“我们旗鼓相当。”

他认为这是对她的夸赞,可陈瑾曦一点也不领情,赏他一个白眼,别看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那是因为方家在幽州分量很重,她又出自定国公府,宁王也敬重她爹,她不率性对得起自己?

“你不是要下棋吗?”她催促道。

周云泽再次将注意力放在棋盘上,陈瑾曦也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专心迎战。

这盘棋下得很快,陈瑾曦急着想知道他调查的结果,根本无心跟他周旋,当然卯足全力,然后就赢了。

“好啦,你可以说了……算了,我们出去再说。”虽然棋院今日没什么人,他们又在角落不引人注意,但要谈论的事不宜落入他人耳中,还是另寻清静的地方。

“今日不是和局。”周云泽觉得很郁闷。

怔愣了下,陈瑾曦两眼圆瞪,“不是和局不行吗?”

“你是有意为之。”

“什么有意为之?我不明白。”遇到强劲的对手,她喜欢下成和局,这是她小小的恶趣味,已经习惯了,不能说是有意为之。

周云泽倾身向前,两人瞬间只有一指之距,她下意识往后一缩,他却伸手扣住她的肩膀,教她动弹不得,他几近呢喃的又说了一次,“我就说你爱耍赖,还不承认。”

“……我真的不明白。”她自认为阅人无数,任何美色都无法扰乱她的思绪,可是当一个美男子近在咫尺,她微微靠上去,两人唇瓣就贴在一起了,怎么可能不心慌意乱……

这个男人真讨厌,他能不能不要有意无意就撩她一下?芯子过了三十,并不代表她不会化身成狼女。

“你敢对天发誓,先前你不是有意跟我下成和局吗?”

“你听过习惯成自然吗?”陈瑾曦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没听过。”

“没听过也明白字面上的意思吧。”陈瑾曦咬牙切齿,恨恨地道。

半晌,周云泽终于松开手,用口形吐出三个字:真可爱。

重获自由,陈瑾曦觉得应该松了口气,可是,为何反而生出一种淡淡的失落?

她忙着收拾混乱的思绪,根本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周云泽起身走出棋院,陈瑾曦赶紧收拾棋子,起身追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园子,小顺子保持距离守在一旁,防止有人过来打扰。

“目前没有消息。”周云泽很爽快的道。

“什么?”陈瑾曦怀疑自个儿听错了,刚刚刻意卖关子要她好好下棋,结果什么消息也没有,这不是耍她吗?

“我派人盯着杂货铺子,寻到此人并非难事,但他不是普通高手,若非最顶尖的探子,三两下就会教他察觉,我的人不敢跟得太紧,因此暂时没有进展。”

闻言,陈瑾曦还真不能说他没做事,人家好歹找到人,不过是不敢轻举妄动,“依你所言,岂不是别想查清楚他的底细?”

“我倒觉得比起人,那杂货铺子更值得探究。”

“那间铺子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这是我的直觉。”

陈瑾曦不知道他哪来的直觉,但记得第一次看到那间铺子时感觉不是很好,一来铺子的伙计太不会做生意了,二来进出那儿的客人都很奇怪,可是入菜的某些香料只有那儿买得到,她便也不计较太多了。

提起那间铺子,她想起一事,“对了,我忘了问你,你从那间铺子买的香料,可有你要寻的香味?”

周云泽摇了摇头,“没有。”

陈瑾曦撇了撇嘴,“你究竟要寻什么奇怪的香味?”

“我也很想知道。”周云泽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若有消息,我会立即告诉你。”

必于香姨娘的事,他让暗二查过红袖楼,但是目前并未发现什么古怪之处,不过因为宁王叔的关系,生意特别火红,相对的也成为青楼女子的首选。

无论如何,他愿意帮她,她就应该心存感谢了。

陈瑾曦恭敬的行礼道:“有劳你费心了,但愿我不必等太久。”

“我也盼着早早有好消息。”他也不喜欢这种好像走进死胡同的感觉,可是忙碌至今一无所获,而这往往说明一种状况——事情比他以为的还复杂麻烦。

陈瑾曦讨厌规矩,但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游戏规则,而她不喜欢特立独行,与众不同引人注目,可随之而来的是各种麻烦,没有强大的实力应付麻烦,还是安分过日子,因此过了申时她就不会流连在外。

今日她赶在午时之前就回来了,因为天气太热了,文华斋没放冰盆,窝在那儿抄窗不到半个时辰就阵亡了,所以她拿了要抄写的书就回来了。

进了门,陈瑾曦想到今日书院放假,于是让司画先将书册送回房,自个儿转到前院,没想到一眼就见到两位哥哥鬼鬼祟祟在花厅外面探头探脑。

陈瑾曦走过去,试着越过他们从窗户窥探屋内,不过,什么也看不到,只是隠隠约约有声音传来,她只好开口问:“两位哥哥在看什么?”

陈明萧和陈明轩同时跳起来,转身瞪人,很有默契的压低嗓门,“你干啥吓人?”

“你们做了什么……”陈瑾曦的嘴巴被两人同时捂住了,然后在两人一左一右拖拉下进了书房。

陈瑾曦用力推开两人,懊恼的道:“你们两个是干了什么不得人的事?”

陈明轩看着陈明萧,觉得这事还是有他开口吧。

陈明萧倒也不推辞,直截了当的道:“定国公府来了人。”

陈瑾曦怔愣了下,后知后觉想起那时他们的本家,“怎么突然来了人?”

顿了一下,陈明萧眼神闪躲的道:“又是三年一次的选秀。”

陈瑾曦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然后呢?”

“定国公府只有你的年纪适合。”

“什么?”陈瑾曦激动的两眼暴凸,“送我进宫选秀,这是疯了吗?我这个德性进宫不到一个月,就会被人家斗得尸骨无存!”

“你别急,人家看不上你。”

陈瑾曦愣了下,很快就想明白了,四房是定国公府最没有实力的一房,她爹只是个教书先生,而她娘是四品文官的女儿,实在不值得皇帝拉拢。

不过,凡事没有绝对,难保不会发生意外状况,譬如定国公府为了将自家姑娘送进宫,上皇后或妃嫔那儿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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