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莎华三日回门,自然是回到赵家。
赵晋元跟孙容更是迫不及待的候在大门口,一旁穿得喜庆的赵京亚跟赵歆亚更是伸长了颈子,等着秦王府的马车到来。
终于,有奴仆笑着大喊着,“回来了,总算回来了。”
马车停下,朱汉威先行下车,再搀扶着赵莎华下车。
她穿着一袭正红绣金线百合缎子,外罩狐毛大衣,粉脸羞涩,气色极佳,一头乌黑发丝则梳成妇人发髻,整个人透着小熬人的妩媚。
朱汉威原本就有好颜色,难得穿上一袭朱色袍服,浑身带着喜气,脸上笑容迷人,让人
赵家老小欢欢喜喜的将一对新人迎进府,而后,妇人窝在后院,说些脸红心跳的事,男人们则在前院,把酒闲聊,气氛极好。
用完午膳后,这对新人才返回秦王府,外加赵京亚、赵歆亚两个小团子。
新婚燕尔,只见一对如仙璧人偶尔下棋,焚香弹琴,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秦王府有了王妃,邀帖及拜帖就多了,但赵莎华不爱那些虚与委蛇的交际,何况京城权盘根错节,她实在应付不来,倒是赵家人及孙家亲厚些,带着弟妹走访了几回,让弟妹开开眼界,见识一些体面人。
有来有往个把月,秦王妃的声名也出来了,大家认为她是个低调温婉的可人儿,而那对貌相精致的龙凤胎弟妹更是乖巧有礼。
这一日,厅堂内,朱汉威与赵莎华坐在软榻上,除了叶诚外,一些主要的嬷嬷、管事等也是排排站,个个面带恭敬。
朱汉威将掌管中馈的重责大任交到她手上,赵莎华手上正握着库房的几把钥匙。
“府里的管事及奴仆都是精挑细选,各司其职,你这个当家女主人不须事无钜细的过问,只要月初或月中,抽看一下帐册即可。”他笑看着她说。
“甫进门不久就管事?”她总是不安。
“这是你的家,你是当家主母,理所当然。”
卢公公在旁边轻声说:“这是王爷在给王妃造势啊,也让奴仆们清楚谁才是主子,”接着,又以更低的声音表示,“这王府里多少有些奴才心大,是太皇太妃的耳报神,王爷其实已清了一遍,就怕还是有人趁机插了新耳目,给王妃添堵,只要王妃将中馈牢牢抓在手上,若还有敢造次的,就是不想活了。”
赵莎华毕竟是再嫁之身,有些奴才虽然低看,但看看现在的风向,就知道自己的斤两,不致添乱。
赵莎华看向朱汉威,他点点头,算是认同卢公公的话。
爱里的确还有他母妃安插的耳目,毕竟他是她的亲生儿子,不可能不关心,但他也会让府里的下人知道,内宅之事都是赵莎华在作主,谁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她。
接下来的日子,赵莎华这个当家主母掌家满分,没有任何小妖作怪。
到了腊八,宫中设宴,敏太后令御膳房一早煮了腊八粥送至近郊观音庙供奉后,再送回宫,赐给出席的文武官员、王公贵族及宗室亲眷等享用,说是吃了可以得到菩萨保佑,万事平安。
这除了是笼络外,也是提醒众人她这个太后的存在。
因为贵客众多,五城兵马司副统领及禁军统领都派侍卫在宫内外巡视,就怕有什么意外。
结果,还真的出了个意外。
赵莎华在宴席间突然昏过去了,众人看到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朱汉威,惊慌失措的抱起她,放声大吼——
“太医,快叫太医来。”
老太医几乎是被架着过来的,在战战兢兢的诊脉后,结果很美好,赵莎华有了入门喜,已经两个多月了。
赵莎华肚子有了小女圭女圭,这对新婚夫妇的日子更是过得蜜里调油,朱汉威宠妻,当回了闲散王爷,朝廷的事不再插手。
倒是朱铮这个皇帝时不时就派人召他入宫,需要他入宫,就是有朱铮决定不了的事,敏太后的话他虽然也听,但总觉得皇叔的决策比太后好很多。
然而,朱汉威入不入宫,得视爱妻是睡着还是醒着?
睡了,他就走一趟,醒着,他一定拒绝,宁愿陪着赵莎华。
赵京亚跟赵歆亚则在下课后就往主院跑,轻轻的模模姊姊微凸的小肚子,好奇的问:“真的有长大一点吗?怎么感觉都一样?”
不得不说,朱汉威每每看着粉妆玉琢的龙凤胎缠着妻子时,总会忧心一个问题,龙凤胎每日都瓜分一些他与爱妻相处的时间,一旦肚里的女圭女圭生出来,他跟亲亲爱妻的相处时间不就更少了?
他开始思考,也许生完这胎就不生了。
赵莎华不清楚丈夫的烦恼,春节即将到来,下人们忙着采买囤积年货,她也有心,虽然与太皇太妃间有难以跨越的嫌隙,但再怎么说她也是丈夫的母亲,还是让叶诚买了些年货礼品派人送到江南。
令她意外的,太皇太妃的回礼竟很快到府,而且有不少是孕妇及产后的补身药材,她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她们应该有机会尽释前嫌。
随着年节送礼的越来越多,府里的下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然而在朱汉威的强势插手下,那些人情往来全丢给叶诚及卢公公,赵莎华的生活步调被迫慢下来了,平常除了帮他跟弟妹准备三餐,其他事都不用做。
她没有孕吐问题,对味道也没什么过度反应,再者她现在就像饭馆的大厨,所有食材都让丫鬟嬷嬷清洗切妥,她只负责掌勺,在厨房的时间也不长。
倒是孙容这个大肚婆时不时就前来蹭饭,她的食量极大,赵晋元还不好意思的拿了银两来付,他可是听到秦王凉凉的说过——
“本王每天可是付了十两银才能吃到王妃的手艺。”
当下赵莎华狠瞪了丈夫一眼,自然拒收弟弟的钱。
但赵晋元与朱汉威同为宠妻的男人,妻子又都有怀孕,自然明白,秦王只是不希望妻子太累。
总而言之,时间就在这些有滋有味的生活小事中流逝,一下就来到除夕了。
“要贴春联,这里的红灯笼也可以一起挂上了。”卢公公指挥一个小厮道。
年节的气氛越来越浓,秦王府已粉刷一新,到处喜气洋洋。
“我们也可以帮忙吗?”
眼见可以登梯子挂灯笼,赵京亚、赵歆亚兴致勃勃的异口同声问。
卢公公含笑点头,挽袖帮着扶梯子,让两个小团子爬上去,两个娃儿的笑声让偌大的秦王府豪热闹。
两个娃儿从梯子下来,不用上课体力充沛,又嚷着要打雪仗,但姊姊肚子有女圭女圭不能玩,正巧朱汉威回府,他一身宝蓝色窄袖袍服,外罩一件藏青色玄狐毛领的披风,看来丰神俊朗。
两个孩子“姊夫、姊夫”的嚷叫着要陪打雪仗,朱汉威揉揉两个人的头,笑看着一旁看着他的妻子,他走近她,将她身上的白狐大氅再系紧一点。
“姊夫,快嘛!”
赵莎华眉开眼笑的拉了弟妹到那棵光秃秃,但枝干上也积了不少白雪的银杏树下,低头跟弟妹说了悄悄话,就见两人开心的猛点头,鬼灵精似的笑看着朱汉威说:“姊夫肯定输了。”
雪仗开始,一颗颗雪球四处乱丢,赵京亚、赵歆亚照姊姊说的战略,分站二处,嗖嗖嗖的朝朱汉威连丢,他们身后都有卢公公、吕勇跟罗英帮他们捏小雪球支援,赵莎华虽然没有玩,但命梅心、桃雨帮忙助攻。
然而朱汉威就像后脑构也有长眼睛,俐落接到或闪过雪球,让赵莎华姊弟妹三人越不甘心,还吆喝旁人一起进攻,不过其中也只有卢公公最胆大,敢一颗又一颗雪球扔向主子。
朱汉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些雪球都落地,但见爱妻使了个眼色,为博妻子开心,他一连几回都不小心的让两个小团子打上身,两个孩子笑得抱着肚子大笑。
玩了一轮下来,赵莎华与朱汉威看着两个小团子气喘吁吁的倒在雪地上,相视而笑。
梅心跟吕勇也笑着走过去,分别将赵歆亚跟赵京亚拉了起来。
“我陪着小包子们玩,是不是可以得到奖赏?”朱汉威低头看着妻子。
“奖赏?你想吃什么?”
“你。”他哑声道,他可禁慾一段时间了,每天数日子,如今她怀孕满三个月,太医说过,这个时间就可以恢复房事了。
没想到稚女敕的两个娃儿刚好过来,一听到夫妻俩的交谈,哈哈大笑,“姊姊又不是食物怎么吃啊?”
赵莎华觉得糗毙了,这男人成亲后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她粉脸涨红,看也不敢再看他一眼。
桃雨跟梅心带着两个嘻嘻哈哈的孩子回房去梳洗吃点心。
朱汉威则拉着脸红红的赵莎华回房,狠狠的吻了她,吻得她瘫软在他怀里,他沙哑着嗓音道:“华儿在我的菜肴里加了什么药?怎么不吃你就难受呢?”
她涨红着粉脸,还喘着气儿,根本答不出话来。
“默认了?”他看着她眉眼中已有的春色,声音更哑了。
“嗯……胡说……唔……”
朱汉威的气息再度扑面而来,他温柔的吻着她,呼吸逐渐沉重,他的大手从她衣襟下深进去,俐落的在她后背解了肚兜……
朱汉威这个年过的格外快乐,王府有了女主人,外加赵京亚、赵韵亚两个小团子,每天热闹非凡,如今就等着赵莎华肚里的娃儿在几个月后呱呱落地。
卢公公看着粉妆玉琢的两个小团子,笑眼眯眯,天天祈求菩萨让王妃的肚子里也装上两个,一男一女来上一双。
春天来临,万物复苏,日子一天天回暖,赵莎华的肚子也慢慢显怀了。
秦王府里,管事奴仆们常可见到王爷将爱妻抱在腿上,王妃靠在他怀里,他的下巴就轻轻靠在她肩上,一手抚着她凸起的肚子,一脸满足。
日子甜蜜而美好的流逝着,春末,孙容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赵晋元哭得像个孩子,亲自来向赵莎华感谢再感谢,他能有宝贝儿子全是托她的福。
朱汉威看着怀孕后眉眼越发娇美的妻子,再想像几个月后他的儿女出生,会不会也像赵晋光这样又哭又笑,像个呆子?
朱汉威想到儿女,再想到如今敏太后仍抓权不放,朝臣私下怨声载道,政治不清明,京城百姓还尚能安居,但天子看不见的地方,却是差了些。
虽然他已经强势逼迫皇上处理那件会让大魏倾倒的导火线——川城水患,但国事繁杂,外族虎视眈眈,长久下去,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妻儿在乱世烽火下生活。
为此,朱汉威开始进行帝王养成计划,朱铮资质尚可,但能力还不足胜任皇帝这个重责大任。
朱汉威要做的事就类似摄政王,在朱铮身旁辅导,助他成长。
为此,他先是将朝中大臣都捋了遍,将一些看似忠诚实则有异心的拉下位置,再提拔一些真有本事的官吏,有些则先架空权力。
韶光易逝,日子渐长,时间来到夏末,内阁已都是有真本事的贤臣,能与朱铮商量国事,朱铮也能纳谏,不专政揽权,也有自己的主见,不再那么依赖敏太后与朱汉威。
而川城因派去的官员在去年就致力修缮堤坝,日日视察,虽然这个夏季大雨滂沱,但因分洪工程给力,堤防并未崩裂,朱汉威前世的水患疫情及接续而来的内忧外患都没有发生。
也因为这个仁政为年轻帝王赢来了即位后第一次被赞颂为明君。
然而就在朱铮的皇位越坐越稳之际,却传出他身子微恙,到避暑山庄养病的消息。
对朱汉威而言,皇上这病来得蹊跷,三日前他还进宫面圣,朱铮明明还好好的。
他派罗英前往避暑山庄,罗英去而复返,禀报的却是,“皇上身子的确欠佳,卧病不起,随行的胡太医说是染了风寒,侍候的宫人没按时提醒皇上用药才会变得这么严重,至少得养个半个月或个把月。”
几日后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养病时间的政事将由敏太后代理,朝臣们不必上朝,有事将奏摺送进宫即可。
数日过去,许多朝臣都前来求见朱汉威,言语间尽是对后宫干政的不满。
这几个月来,秦王辅政,大魏皇朝一片欣欣欣向荣,就算如今皇帝身体微恙,代理朝政的首选也该是秦王。
朱汉威一一安抚群臣,让他们离去。
拜重生之赐,他知道一些隐藏在幕后对帝位有心的虎狼之人,这些人其实也包括敏太后,明面上她抓权是为了皇帝,但她本身并不安于只当个后宫的女人,对权力的野。
男人更大,向往当女帝。
皇帝传出的贤能之名,让她惊觉儿子的翅膀渐硬,不再需要她,这对一心想把持朝政的她是无法忍受的。
“爷,凌相爷又过来了,说有要事相议,叶总管先带往爷的书房去了。”
卢公公口气带了点无奈,皇上不在京城,府里门槛都快被这些朝臣们踩平了,难怪王妃也待不住,天天早出晚归,到京城的庄园图个清静。
朱汉威点点头,起身往书房走去,看了天色一眼,夏末时节,天黑得慢,但现在已见夕阳,“王妃还未回?”
卢公公拱手,“是。”
“你去别庄接王妃。”
卢公公嘻嘻一笑,“王爷放心吧,王妃她最在乎您的肚子,绝对会回来准备晚膳的。”
他蹙眉,“她肚子都那么大了,还这么天天来回——”
“何太医说王妃的怀相很好啊,肚里两个宝贝也很健康,山庄就在近郊不远,空气新鲜,孕妇多走动也方便生养,而且马车又让王爷改装得既舒适又不颠,王妃来来回回的,气色一样好啊。”
他顿了一下,又说:“王妃这么来来去去,还不是为了王爷,那里种的新鲜蔬果养的鱼或鸡,都是王妃派专人养着种着,都为了王爷挑剔的嘴呢。”
“本王哪有那么挑剔。”
卢公公嘴角一勾,话说的却是,“没有没有,王爷只是时不时的拿那张合约要胁王妃,要王妃亲手张罗吃的——”
“你今天话特别多?”朱汉威挑眉。
“没有,老奴马上去别庄接王妃。”卢公公捣住嘴,连忙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