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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命药妻 第八章 退亲引发的动乱(2)

另一边,李素月也终于带着梅香到了梧桐院。

站在院外,李素月看着匾额上的那三个题字,心情有一点儿微妙。

凤栖梧桐,梧桐引得凤凰来,这院名寓意很好,这院落也是当年外祖父母想拾掇出来给她的,只可惜最后没能将她接来,反而没多久后大舅母便将她的表侄女接来安排住了进去。

在那场婆媳、姑嫂的战争中,大舅母胜了,这些年她也因此很得意,可若从事情结果来看,却不尽然。

大舅母卯足一股劲儿想教养出一个名门闺秀惊艳京城,结果搞出一场乌龙婚事来。

最让大舅母吐血的恐怕就是小儿子迷恋上了那朵小白花,这人还没进门,就把男人撺在了手心里,大舅母如何能忍?

矛盾一旦加深,大舅母必然会出手,所以她对于梧桐院会出事一点儿都不赀得吃惊。

对着那块匾笑了笑,李素月迈步走进了梧桐院。

承平伯府的三房夫人都来了,丁老夫人自然也是在的,然而适龄婚嫁的姑娘一个都没有,就连孙辈的媳妇儿也不见半个,因此李素月泰然自若,没事人一样走进来的时候里面的人不由得大惊。

内宅的这种肮脏事,哪里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能看的?

丁老夫人立刻用这个理由要让李素月离开,程氏也跟着劝说。

“我是出家人。”李素月老神在在,不以为然地回应。

丁老夫人脸色很严肃,“出家人也不行。”到底是个姑娘家。

李素月抱着外祖母的胳膊轻摇,一脸央求,“外祖母……”

丁老夫人心瞬间就软了,立场登时就不稳当,她的小阿月自小便不大撒娇,偶尔来一次真心不忍拒绝她的要求。

“只许看,不许说话,更不许出去乱说。”最后,丁老夫人只能跟她约法三章。

李素月点头如捣蒜,显得特别乖巧听话。

深宅内院发生这种事,即使小白花是受害人,可事情发生在她的梧桐院,她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淸,只能被周氏指着鼻子骂不知廉耻,勾引她儿子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

李素月一进去听到的就是大舅母那一番义正辞严心痛失望的指责,她心中哂笑,不说别的,单看堂中事件的男女主角形容事情脉络就足够清晰明了了。

这个时候,药性发作完,结束了一切的小白花和丁武诚各自梳洗过,站在堂上。

丁武诚整个人神清气爽,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哪里有半点忐忑不安。

而小白花却一副惨遭蹂躏,站都站不稳的虚月兑样,眼泪啪塔啪塔地往下掉。

依着三表哥对小白花的痴迷程度,小白花根本没必要用下药这样的手段,用上这等手段,简直是自己将把柄往别人手里送,一句“无媒苟合”就能让她失去握在手里的正妻名分,所以下药的只能是另有其人。

“娘,事到如今,您就成全了我和柔表妹吧,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周氏气得手指直哆嗦,一边捂着心口一边咬牙恨声道:“如此失德败行之人如何堪当正妻名分?”

正默默掉眼泪的李芷柔身躯一震,一股寒意从后脊背窜升而起,这一刻,她如坠冰窖。

“可我们既然有了夫妻之实,我总要对她有个交代的。”丁武诚如是说。

周氏吸了口气,闭了闭眼,道:“那就纳了她。”

李芷柔一下子瘫软在地,妾!竟然要让她为妾!

“都依娘。”

当听到那个得了自己身子的男人说出这三个字时,李芷柔眼前一黑,她以为他对自己情深义重,却不料给她致命一击的却正是他。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此时的李素月也是震惊的,原来人无耻起来,可以到这种地步啊,大舅母和三表哥简直让她大开眼界,更新了人的道德底线。

屋里的其他人同样也是震惊的,她们都以为照着周氏对李芷柔的疼爱,顶多也就是顺水推舟认了这门亲,还得对自家儿子小惩大戒一番,做足了表面文章,却不料人家直接给个妾室名分,这结果实在够冷血无情,也够黑!

都是大宅院里混的,谁不知道谁?后院的这些阴私事谁还不清楚,今日这一出戏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谁编的。

这李芷柔也是个可怜的,以前周氏要拿她攀龙附凤,一见没了机会,索性便成全了儿子的念想,将人扒拉进儿子后院,却连个“妻”的名分都吝啬给予。

毒啊!大家心中顿时就对周氏又加强了一圈戒心。

丁老夫人看看自己的大儿媳,又看看一脸死灰委顿在地的李芷柔,心中叹了口气,开口道:“老大家的。”

“娘。”周氏面对婆婆时表面还是足够尊敬的,很是低眉顺眼。

丁老夫人口气中满是无力,“别太过了,给三小子准备成亲事宜吧。”

“娘——”周氏抬头,脸色着急,“芷柔的家世如何与我儿相配!”

丁老夫人哼了一声,“当初她与平北侯府的世子结亲时,难道就匹配了?”

说完,老夫人就不再理她,扶了外孙女的手往外就走,其他两个儿媳妇也急忙跟上。

周氏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丁武诚已经跑去扶自己的未婚妻子,一脸柔情地对她嘘寒问暖,李芷柔却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只默默抹眼泪。

丁武诚和李芷柔的亲事定下,择日成婚,而丁武诚也在父亲下衙回家后被抽了一顿鞭子直接扔进了祠堂面壁思过。

周氏哭天抢地的护着儿子也无济于事,这一次承平伯世子是下了狠心收拾小儿子。

养在母亲身边的老大老二个个成材,妻子人选也是家世清白,家风端正的,偏就是妻子寻死觅活留在身边养大的老三被养废了,他如何不恼?

想到当年外甥女也是因为妻子横加阻碍才没能接回伯府教养,任由她在庵堂长大,如今更是直接成了一个女冠,承平伯世子心中悔恨不已。

看着眼前跟自己施礼告辞,却连声“舅舅”都不肯唤的外甥女,承平伯世子心中满是无力,歉疚不已地挽留。

“怎么不在府里多住些日子?等你三表哥成完亲再走也不迟啊。”

李素月只微微笑了笑,道:“不必了,我已是方外之人,有些事不便多加参与。您留步,我这便告辞了。”

承平伯世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外甥女领着两个同样一身道袍的丫鬟从身边径直离开。

马车等在侧门外,李素月主仆三人一出来便直接上了马车。

她们原本是打算出城之后换乘福王府马车再回来的,但是车夫发现有人一路跟踪,李素月便改了主意,让车夫直接将车赶往一尘观。

马车一路颠簸,李素月在这样的颠簸中还是在车中眯了一觉。

等到了一尘观前从车上下来,抬头看着观门上的题字,她蓦然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她曾以为这里会是她很长一段时间的安身之地,可惜被某人搅和了,如今再回到这里,甚至有种近乡情怯之感。

定定心,李素月踏步上了观前石阶,慢慢走了进去。

臂中的一切一如她离开之时,不曾有什么改变,一路舟车劳顿,到后院起居之地,梅香、菊香服侍她洗漱更衣之后便去床上小憩。

起初有些睡不着,后来不知不觉睡过去,梦中却是乱象纷呈,一觉醒来,李素月甚至觉得自己比不睡这一觉还要来得疲累。

醒来时已是午后,厨娘灶上给她留了饭,洗漱之后正好端上来。

李素月的胃口不是很好,饭也只用了小半碗就撤下了。

菊香提议到观外走走,李素月觉得甚好,便领了两人从后门出去往泉水那边走。

山风徐徐,带着山中的凉意,她蹲在池边掏水,泉水却带着一股温暖,她不禁掬了一捧水来喂,入口甘甜,直入心脾。

“半青兄。”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李素月正从池边起身,她站直身体后,转头去看。

锦衣玉冠的少年公子,面容英俊身姿挺拔,透着股英武之气。

李素月也没有否认自己曾经用过的身分,只是朝他行了一个道礼,面色平静地看着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

刘青枫看着眼前之人心情有些激动,可看着她一身道家装束,气质淸冷寡淡地站在那里,静静地彷佛看陌生人一般看着自己,他又抑不住有些心疼。

她也曾少年意气风发,如今却投身道门,成了一个方外之人。

眉眼仍是当初的眉眼,曾经属于她的恣意风流却如东流之水一去不复,不曾留下半点儿影子。

“你——”开了口却又不知如何继续,刘青枫又重新闭上了嘴,只是痴痴地望着她。

李素月眼眸半垂,终于开口道:“施主别来无恙。”

刘青枫眼中闪过心疼,“你可还好?”

“贫道自是还好,有劳挂念。”

“你今后便在这一尘观中修行吗?”

“是。”

“这里景致不错,环境倒也清幽。”刘青枫努力找着话题与她搭话。

李素月微微一笑,“施主若是喜欢此地清幽,也可小住,观中自有供香客留宿之地。”

刘青枫微微有些激动,“可以留宿?”

李素月有些失笑,自然而然地道:“施主前来进香问道,观中哪有将香客往外驱赶的道理。贫道忝为本观住持,自然更没有将香油钱往外推的道理。”

听她如此说,刘青枫也不由笑了,“说得是,哪有把财神往外推的道理,出家人也是要吃饭的嘛。”

“正是如此。”

“武平兄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里确实适合清修。”

李素月并不奇怪他会知道道观的来历,堂堂平北侯世子,要在京中打探一些消息还是很轻而易举的。

“现在清修也不错。”至少不用替镇远侯府那个故去的老夫人守孝,想想都觉得让人德心,等过段时间再想法子让她还俗,他们的婚事还是有指望的,想到这里,刘青枫心中遂安定下来。

“你既是住持,不如就领我在这观中内外看上一看?”

李素月颔首,“使得。”

有些事他不戳破窗户纸,她也乐得当不知道。

有些事一旦说破,他们只怕就没办法再维持现在这样的和谱相处了。

只是领他进入观中,走到月老殿前时,李素月却不肯陪他进去了,因为她想起上次陪着某人游览月老殿时的情形,简直要让她心绞痛。

“梅香,你陪刘施主进殿一观,我有些不适,先回去了。”

“知道了,观主。”

刘青枫也没有强留,见她脸色确实有些不好甚至催着让她只管去休息,不必理他。

李素月于是领着菊香回了观中起居的院子,然而她一进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紧接着某个人的音就从内室传了出来。

“阿月倒是好兴致啊。”

李素月心中叹了口气,却只能继续往里面走。

她走进卧室的时候,卓玮玠就歪在她的床上,脸色在窗外射入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阴郁。

她走到床边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就被人拽入了怀中。

卓玮玠在她耳边咬着牙道:“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分了?”

“王爷也要讲讲道理的,我是这一尘观的观主,刘世子乃是进香的香客,我总要尽一尽懊尽之责。”

卓玮玠哼了一声,在她颈侧亲了几口,口气很是不怎么舒爽地说道:“那种心怀不轨之人何必理他。”

李素月知道这种时候说话要小心谨慎些,万万不能引起这位醋王醋意大发,“他不当面点破,我便当他是个普通香客。他若点破,那我自是要避嫌的。”

“若不是这家伙横插一杠,你现在就应该回王府了。”

“王爷怎么会来观里?”

卓玮玠搂着她,手漫不经心地在她的身上摩挲着,语气不是很好地道:“觊觎本王王妃的人都追上门来了,难道本王还能在府里坐得住?”

“王爷——”

卓玮玠翻身将她压在床上,低头吻上她的唇,急切地寻求分开这些日子的慰藉。

饼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李素月的唇被吮吻得红润诱人。

“让你早去早回,你倒好,跑到承平伯府里是乐不思蜀了吗?”卓玮玠微微眯眼。

李素月伸手推着他的胸膛,不让他继续胡来,“别闹。”

卓玮玠翻身在她身边躺下,抓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一边亲一边道:“本王且吃这一遭教训,,以后断不能让你独自出门。”否则这心没着没落的,他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

承平伯府里的那一摊烂事,凭什么耽误他王妃的时间,害得他形单影只、孤枕难眠。

“我原想着打发他走之后便回去的,既然王爷也来了,我们便在观里住些时日也好。”

卓玮玠发出一声轻笑,“这是在伯府里住得郁闷了?”

李素月没反驳,她在承平伯府里住得确实挺不愉快的,这是事实。

“本王是要惯着你的,自然是你说如何便如何。”卓玮玠有些无可奈何地说,然后从袖袋裘掏出几张纸朝她递过去,“为了打发时间,本王也多少干了点事。”

“王爷何必把自己说得这么委屈……”李素月翻着那几张纸,分明想勾起唇角,却又压着维持淡然,反而有些古怪。

这些纸全都是店铺田庄的房地契,名字一如既往地写着她的名字,只是这些房契原来的主家应该是承平伯府世子夫人那边的。

呃,虽然大舅母被狠狠放了血,但是她心情真的挺好的。

她家王爷虽然病弱,但是于经商一道倒是很有天赋,手下也有一帮极其能干的手下,但凡对她不友好的人,福王不会对他们喊打喊杀,那不符合他病弱娇贵的形象,却会尽可能从财物方面让他们饱受摧残。

杀人不见血啊!但她喜欢!

“本王难道还不够委屈?”卓玮玠翻身侧躺,让她跟自己面对面,“本王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本王的王妃却在别人府上瞧热闹,本王还不能理直气壮地派人去把人叫回来,这难道还不委屈?”

李素月心里叹了口气,顺着他道:“委屈。”你这一委屈就直接又让别人大放血了。

“知道本王委屈就好。”

“嗯。”李素月很无奈。

“本王坐马车过来颠得有些不舒服,你陪本王躺会儿。”

“好。”

这一躺,就躺到了窗户都被晚霞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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