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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气小算仙 第九章 坦白身分邀上京(1)

灯下,欧阳夫人拿着针线细细缝着衣服。

阿羲又长高了,得给他再添两身新衣。还有阿曜,长时间练武,衣服鞋子都坏得快,这几天也给他缝了不少。

想想,阿曜都二十岁了,待这次立下功名之后,是该给他寻个好媳妇。

她挺喜欢陆姑娘的,过去她是性子软弱了些,总被李氏欺负,但几个月前,一场祸事让这孩子彻头彻尾改变了,她变得沉稳、行事有度,碰到事情都有自己的意见。

一场生死,确实会彻底将人的性子天翻地覆大改变,她……不也是如此?

在后宫生活十几年,有沈妃娘娘处处照拂,她养出一副天真性子,那时娘娘喜欢看着她闹腾,总说:“看你这样子,会让我想起过去的自己。”

娘娘曾是个天真浪漫的姑娘,可嫁入宫中后,尽避备受宠爱,却没了天真的权利。

既入宫门,便注定与阴谋诡计为伍,如何能独善其身?就算娘娘不想争,世事偏偏由不得她来作主,不想沉沦也会被拉着沉沦。置身事外不过是句空话,赢了都不见得能全身而退,输了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寂寂后宫,就是一个不见硝烟的女子战场。

她知道娘娘常在她身上心疼过去的自己,她便放任自己恣情恣意,旁的不想,只想让娘娘在枯燥无趣的后宫里多上几分笑颜。

直到大皇子死去,直到她在欧阳将军的保护下月兑离重重围困,将小主子带到吴州的小渔忖,慢慢抚养长大。

环境骤变,性子跳月兑的她不得不变得沉稳,而欧阳将军死后,她活得更小心翼翼了,她怕啊,深怕辜负娘娘所托。

心思重重让她变得体弱多病,许是阿曜上进,有足够的本事能保护阿羲;许是陆家三个姑娘经常过来陪自己谈心,心宽意改,这阵子她的身体好多了。

“母亲。”欧阳曜进屋。

看见欧阳曜,她连忙起身道:“回来了?刚好我给你做了两双鞋、两套衣服,这次回军营时带着。”

“好,阿羲呢?”

“还在读书呢,最近不知怎地,读书特别上心。我问了,你猜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他得创造价值,才有存在的必要。”欧阳夫人笑着摇头,其实她只盼着他平安长大,一辈子和和乐乐地活着,那么她便能完成娘娘的托付。

“那是予菲告诉他的,她很懂得激励人心。”

“我从不指望你们有多大的成就,只盼着你们健康平安,你出门打仗,我日日都得烧香拜佛才睡得着。往后不会再有战争要打了吧?”

“不会了。”

“待战争结束,咱们把屋子翻新,母亲给你娶一房好媳妇,好不?”

他本盘算着,战事结束后留在吴州,直到阿羲长大才带着他返京,没想到父皇点名让他回京,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他拿把长凳,在母亲身前坐下。“母亲,我本姓陈,是陈国公世子陈曜。”

那年陈曜被劫匪杀死,他在陈曜身上重生,张开眼,认出自己的救命恩人—欧阳勤。他是宫廷侍卫,也是母妃的表兄,严格说来,他该喊一声表舅,当时他身边还带了名女子与三岁幼童。

倘若他不是“岳云曜”,他不会认出所谓的欧阳夫人是母妃身边的宫女翠吟姑姑,更不会认出欧阳羲是自己的同母弟弟岳云羲。

直到那刻,他才确定,母妃和自己一样已经死于非命。

他假装失忆,然而从表舅眼底确定他认出自己是陈曜。

表舅没有说破他的身分,许是认为在必要之时,他可以护着阿羲,许是因为……带翠吟姑姑和阿羲逃离宫闱时,表舅身受重伤,心知自己撑不了太久,必须为他们寻个靠山。

然后表舅认他为长子,阿羲为幼子,他们两兄弟在离开宫闱之后,再度成为兄弟。

“你想起来了?”欧阳夫人惊道。

欧阳将军曾经告诉她阿曜的身分,并嘱咐她,如果无法再躲藏,便破釜沉舟,带着阿曜和阿羲投靠陈国公府。

“是,我也想起来了您是谁。小时候我常进宫,我见过您,当时您是沈妃身边的宫女,对吧?”

“阿曜……”她慌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眼前的状况。

“您不是欧阳夫人,阿羲也不是欧阳将军的儿子,他是三皇子岳云羲。”

他斩钉截铁的口吻吓到欧阳夫人,她愣愣地看着“长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这些年委屈您了,但阿羲不能在渔村里安稳生活一辈子,他早晚要回到宫里。”

“不行!”

“难道您要他一辈子不识得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辈子不知自己的身世?阿羲那样聪明,他本该当人上人,本该荣华富贵一世,却因为小人作祟,误了他的命运,这样公平吗?”

“可是……”

“您知道的,阿羲聪慧,他不会愿意当个村夫渔民,他想要科考、想要当官,可是他长越大,容貌越像沈妃,更别说他身上那块明显的胎记。至今皇上仍未放弃寻找他,只要他入仕,早晚会被认出来,与其先被别人发现进而斩草除根,不如让皇上当第一个发现的人。”

“可是娘娘吩咐,她要小主子平安长大,没有娘娘庇护,后宫太危险,娘娘和大皇子已经殒命,只剩下小主子了呀!”

“您别激动,我不会现在就让阿羲回去,至少要等他大到足以自保,我才会送他回宫。战争结束,我会随宇文将军进京,暗中为他扫除一切阻碍,让当初害死沈妃和大皇子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以吗?你能办到吗?”

“母亲,相信我,我承诺的事一定会做到,您安心等我的来信,我会钜细靡遗地将京城里的事一一告诉您,好吗?”

欧阳夫人看着欧阳曜,五年下来,她早已视他为亲子,欧阳将军过世后,她更是信任他、依赖他,事事以他说的话为主,而今……真的要这么做?

“母亲,请您相信我!”他紧紧握住母亲的手。

欧阳曜带着粮食回到战场。

李氏和何大方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在里正作主之下,陆青给李氏写下休书。

里正不可能让何大方娶李氏进门,因此连予婷的丧事都来不及参加,李氏和陈媄就被赶出村子。

里正还威胁她们,但凡她们敢靠近村子一步,就要沉塘为诫。

予婷的丧事欧阳夫人帮了大忙,那几日予心、予念跟着欧阳羲隐书,她对两个孩子极好,双胞胎知道家里出了事,对欧阳夫人分外依赖。

丧事结束后,予菲把放进灵泉里泡过一段日子的彼得兔链子挂在予心、予念身上,她语重心长地告诫她们绝对不能摘下来。

之后寻了一天,予菲吿诉陆青,卖身契的事是假的,她是靠着一颗珍珠发家,并让陆青专心于课业上,好好考一个进士回来,告慰祖父在天之灵。

虽然意外,但陆青很快就接受,再加上欧阳夫人软声安慰,和母亲的嘱咐,陆青很快恢复状态,一心投入学业之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予菲经常进城帮周逸夫的忙,而她的养殖事业越做越好,家里的事按部就班,慢慢地有所进展。

这是她穿越过来后最轻松自在的时日,她每天练练功、读读书,看看欧阳曜寄来的信,偶尔应付一下、或者躲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总不回京”的岳云芃,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不久后,战胜的消息传来,普天同庆。

予菲像加了油的机车,随时准备加足马力,迎接欧阳曜返回吴州。

盼着盼着,欧阳曜终于回来了,周逸夫接到消息,直接到渔村里把予菲接进城。

不过首先引起她注意的并不是欧阳曜,而是许久不见的宋易禾。

乍然见到他,予菲吓了好一大跳,他留着满脸大胡子,将他玉树临风、潇洒风流的模样全给遮住了。

“怎么这样看我?不认得宋哥哥了吗?”

这年头,男人都热爱当哥哥吗?现在阿曜只允许她喊曜哥哥,而某位送上门来的师兄也要她改口喊云哥哥,接着周逸夫凑热闹,要求一声逸哥哥,如今又多了个宋哥哥……

她怀疑,是不是集满一百个哥哥,就可以换两瓶酱油,还是一个保温锅?

“再长出两根獠牙,你就可以改名叫熊哥哥了。”

宋易禾瞪她一眼。“不可爱,亏我为了你到处搜罗种苗,害得我都晒黑了。”

“无妨,有胡子遮挡阳光,胡子剃了,立马白回来。”她笑嘻嘻地望着他。

宋易禾忽然一改态度,正经而诚恳地说道:“多谢你,要不是你的提醒,我这次怕是回不来了。”

“不再说我是小神棍啦?”她始终眉开眼笑。

“你不是神棍、是神仙,再过不久我就要回京,这次我和阿曜好歹可以榜个四、五品将军过过瘾。怎样,想不想跟我回去?我保证你吃香喝辣,从此过上富贵日子。”

他要回京了,那阿曜呢?也走吗?或者他会为大娘和阿羲留下?不肯想、不愿意多想的事突然砸到头顶,她竟有些措手不及,直愣愣地看着欧阳曜。

“别看他,这回他肯定要走的,他的国公爷爷等着他回去呐。”

郑国已灭,功劳呈报后,除了功勳卓越,像他和阿曜这类的之外,十万军队必定要领了俸禄返乡的。

不过……回京,他们也算是返乡了。

这次皇帝特别点名他和阿曜,谁想得到,两个在京城碌碌无为的小混混,投到宇文将军名下,短短几年就混出成绩,看来满京城的废渣都会被他们忧心忡忡的爹娘送到宇文将军麾下好生管教。

宋易禾说……国公爷爷?所以阿曜和宋易禾一样,其实有个了不起的身分?

予菲不想听宋易禾所说,只看着欧阳曜。

他皱着眉心,微微地点了下头。

真的要走?在交通不便、通讯困难的时代,她期待着山高水远,岳云芃早晚会忘记自己,那么同样的山高水远,是不是……阿曜也将会将自己遗忘?

“丫头,你……”宋易禾还想再问。

予菲回过神,想也不想地打断,扯出笑颜问道:“帮我搜罗的种苗在哪儿?”

“在后头,那不是重点,重点是……”

宋易禾话未完,没有人引路,予菲跑得飞快。

看着她微微踉跄的脚步,欧阳曜皱起眉心,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叹气,他快步跟在她身后。

宋易禾看着突然跑远的两人,莫名地望向周逸夫,问:“我说错话了吗?”

周逸夫安慰地拍拍宋易禾的肩膀。“不怪你。”他不懂,宋易禾这么迟钝的人竟然也能为情所困?

宋易禾儍了,不怪他?所以……还是他的错?

“予菲。”欧阳曜追上前。

她假装没有听见他的叫声,自顾自说话。“这个对、这个对……这一片都对,都是蕃前苗,不过……这是樱桃欸,居然连樱桃树苗都带回来,这个……厚,不厚道哦,骗谁啊,这是荔枝,肯定不是洋人从国外带来的,应该是郑国人种的吧。不过有这么多种苗呢,明年一定可以收获很多蕃茄。”

欧阳曜站到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扳过她的脸,认真看她的眼睛,再唤一声。“予菲。”

“你信不信,明年我就会有一大片蕃茄园,明年我的珠贝会长出大珠子,明年我养殖的海鲜将会名满吴州城……”

“知道,我都知道。”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他知道她说了很多个“明年”,知道她一点都不想走,知道她舍不得用心经营的养殖场,舍不得亲人,舍不得这个他曾经觉得很小很小、小到没有发展性的小地方。

予菲仰头看他,他其实……不知道。

不知道虽然她表现得信心满满,但她很心虚,出身育幼院,让她对不明确、不稳定的事都怀抱恐惧。

然而身为“大师”,如果她有半分的不确定,就会影响客户的信心,所以多数时候,她的笃定都是伪装出来的。

直到完事,她才会悄悄松口气,背着师父、背着所有人一遍遍告诉自己——其实你可以的。

所以他不知道,初来乍到,她面对李氏与陈媄时展现的强势有多心虚;所以他不知道一个在施法时帮不了自己的身体,让她有多恐惧。

表面上她轻轻松松赚到银子,表面上她自在自信,表面上她无所不能……可实际上她很害怕,因此她试图在他身上寻求安全感。

她找到了,可他就要走了。她的安全感马上要消失,她无法不恐慌恐惧。

只是身为独立自主的女性,她还是必须演出自得自信,所以她在笑,却笑不进眼底;她努力表现自信,可她不知道自己飙得飞快的话,充分表现了她的心虚。

他讨厌她的伪装,因此把她收进怀里。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要走了。”

“嗯,京城很好玩吧,去了以后,碰到什么好东西,别忘记写信告诉我。还有啊,你年纪那么大,这次进京皇帝会不会给你赐婚啊?到时候我会送你一份厚礼,金色珍珠怎样?你老婆肯定会爱死我。”

他明白,她说得越快,心里越慌。

她像只缩进壳里的蜗牛,努力假装这个世界和她想像中一样安全。

“京城很好玩,而你的金色珍珠留下来,逼着逸夫给你换银票。我的老婆会不会爱死你我不知道,但是老婆……你会爱死我吗?”低下头,他的额靠上她的。

他是冰块,一块不擅长甜言蜜语的冰,但她的心慌逼出他的甜言蜜语。

她听懂他的话了,缓缓吐气,甜甜笑开。

她知道他说的不仅仅是甜言蜜语,可她更明白远距离的爱情有多容易终止、受伤。

推开他的胸口,她认真对上他的眼睛,放缓说话的速度。“宋易禾说你的爷爷是个国公?”

“对,陈国公,年轻的时候凭着一股蛮力,替朝廷打了好几回胜仗,皇帝恩赏他一个国公爷当当,他的儿子以父为荣,以他的人生做为学习的最高目标,可惜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留下我一个独子。

“国公爷爷后悔了,打死不让孙子当个有勇有谋,对朝廷国家很有用的大将军,因此拼命宠、死命宠,把我宠成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小时候傻是可爱,长大后傻容易被坑害,我与一群和自己一样烂的人往来,成天喝酒闹事,还爱上一个孙姑娘,非要把人家娶进门。

“可人家孙姑娘喜欢有上进心的公子,不把我这个烂纨裤放在眼里,而我旁的功夫没有,死缠烂打的本事无法自谦第二。国公爷爷头痛极了,他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另外找个小表妹嫁给我,可那女人……”他没有形容,只翻了个大白眼。

“长得丑?”予菲接话。

“美,美到让人胆颤心惊,美到我的心肝受不了,只好离家出走,半路上碰到劫匪,差点命丧刀下,是欧阳勤救下我,然后我……成为现在的我。”

他本想一口气把重生的事情告诉予菲,但周逸夫和宋易禾追过来,他及时收口,把话吞回肚子。

“你们家是注定的将门世家,就算国公爷爷不想让你上战场,最终你还是在战场上立功。”

是啊,陈国公矛盾得很,既为他的成就感到光荣,却也为他担心得瘦了十斤,这次返京后,他想再度离家出走,恐怕难啰。

“予菲,我和易禾是京城里大名鼎鼎的纨裤,此次在对郑国大战中立下功劳,皇帝很讶异,原本我想请求宇文将军让我留在这里的,没想到皇帝点名要我们随军返京。”

当然,这当中肯定少不了承宣侯、华玉长公主和陈国公的请求。

陈国公或许还会在皇帝跟前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自己半条腿已经入了土,孙子再不回来,深怕见不到最后一面。

“我懂。”

“这次我没打算带母亲和阿羲走。”

“为什么?因为国公府里宅斗厉害,二房人马想方设法想要承袭爵位,你死便罢,你活着会增加袭爵的困难度,你担心带阿羲和大娘回去,他们会受到波及?”

欧阳曜失笑,揉揉她的头。

宋易禾捧月复大笑,插嘴。“在想什么,陈家三代单传,如果阿曜没了,皇帝就捡到一个大便宜,家产爵位立刻充公。”

“既然如此,大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应该带她回去享福的。”

“我会,但必须等我在京里站稳脚根,能护住他们,才能带他们回去。”

所以还有其他危险因子?是陈国公府的敌人,还是皇帝对陈国公府心存疑虑?或者他在当纨裤时,将一群有权有势、在皇帝跟前很厉害的人全得罪透了?

“予菲,跟我进京,好吗?”

为什么不能带大娘和阿羲,却要带上她这个没名没分的?“你是……确定能护得住我,还是觉得我的皮厚,耐摔耐打?”

突地,周逸夫和宋易禾控制不住,失声大笑,这么严肃的气氛也能被她打破。

“你会观人看相,你可以破解风水阵法,你可以帮助我得到我想要的。”

所以不是因为耐摔耐打,而是因为很好用?

沉吟片刻,她回答。“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第一见眼到你的时候,我就决定抱紧你的大腿?”

“为什么?”

“因为你身上有普通人没有的紫气,这样的人日后必定会飞黄腾达。之后每见你一次,我都发现紫气不断增长,我就猜想,你会不会想要推翻旧朝、自己当皇帝,到时抱大腿的我也算有了从龙之功,说不定你会封我当国师……”

宋易禾和周逸夫被这话吓呆了,周逸夫急忙捣她的嘴巴,宋易禾则把手指放在自己唇上,压低声音咬牙道:“小神棍,这种话你也敢乱说,要是被别人听见,会被砍头的。”

“不就是说说而已。”从龙之功?她真是随口说说、随便想想的。

“连想都不行,还说说呢!”宋易禾呵斥。

“好吧好吧,不讲了,我要说的是……曜哥哥,将来你一定会鸿图大展,你的前途无可有朝一日你定会站在高处俯瞰众生,只是高处不胜寒,别样的繁华,自然伴有别样的与苦痛,你……要好生掂量。”

斑处不胜寒,欧阳曜凝睇她的眉眼,抿唇一笑,怎么就这么聪明呢,逸夫、易禾都猜不出来的事,她却看出来了,看出他想要冒的险。

“你会帮我吗?”

天!她只是胡扯、只是随意试探,他还真认了。

才几秒钟前的事啊,不是说……不能讲、不能想的吗?

他怎么就想得这么认真了?当国公爷不够,还妄想要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他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非要吗?”

“非要!”

“为什么?”

“因为不甘心。”

“你确定唯有一路做到底,才会甘心?”

“确定。”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今何在,荒塚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你想争的不见得是个好东西。”她的歌声很烂,还是硬把整首〈好了歌〉都唱出来。

“胡说,身为男人不争取宝名,太没出息。”宋易禾不满。

予菲皱眉,这位老大,她说的“功名”不仅仅是功名好吗?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既然如此,你干么成天汲汲营营?要不要把二皇子给的万两银票送给我?”周逸夫也站到反对方。

“予菲,帮我,可以吗?”欧阳曜拉紧她的手,认真道。

不想点头,她知道头一点,有可能赔上自己的性命与人生,可是他的眼神那样课真,认真到……教她无从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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