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口哺药,将苦汤渡进她嘴里,他彻夜照料,累了便直接往她身旁躺下,胸有成竹的他,已经在心底架构起对未来的想像。
从床上弹起,星星大口大口喘着气。
同时间,韩镇也从床上起身,他动作飞快,在她脑袋混沌之间,他已经飞身到桌边点亮烛火。
灯亮了,照见她茫然表情与失焦的双眼,无助的她让他心疼。
“你怎么了?”韩镇急问。
她要是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好,心酸的感觉在胸口发酵,一幕幕、一场场的景象在脑海中辗转来回,那是谁?她又是谁?孙芹?星星?
粗粗的掌心贴上额头,还好,烧已经退了。
“腿还痛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星星看着他的关心,思绪一点一点被拉回来。她是朱星星,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原主是孙芹,她与她是寄宿关系?
所以孙芹要回来了吗,从记亿开始,慢慢回到她的身体里?如果孙芹回来,那朱星星要何去何从?会死吗?会走奈何桥吗?她感到害怕。
发现她在发抖,郑远山的浓眉拉成一直线,他心急,却不知该如何解除这份心急,只见她伸出双手向他索抱,郑远山想也不想,将她纳入怀里。
瞬地,温暖驱逐她的心慌,圈住她的双臂推开她的恐惧。
她不想说话,只想窝在他怀里,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用那个规律清晰的节奏,抚平自己的紊乱。
他感觉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他轻拍她的背,一下一下,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让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他没有催促她说话,只是耐心等待。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这么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很累人,但比起自己的疲惫,他更在意她的心慌。
作恶梦了吗?梦见什么?,他想知道,却没有问。
终于,她开口了。“我的脚需要截肢吗?”
她知道的,坏死的组织必须截掉才能保住性命,但是在没有抗生素与麻醉药的古代,恐怕光是截肢带来的疼痛她就撑不下去。
他没想到她的第一句竟是问这个,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用让人信赖的口吻回答她的问题。“你的脚没事,烧退了,你的身体也没事,休息两天又能活蹦乱跳。”
“我以为我快死掉。”
“相信我,你离死还很远。”
轻笑,对啊,如果离得太近,或许孙芹就会成功拿回自己的身体。
“今天谢谢你。”
“你说错了。”
说错?她没听懂。“什么意思。”
“你应该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星星咯略轻笑,头在他怀里蹭了蹭。“我的身很贵的,轻易许出去太可惜。”
见她又能开玩笑,郑远山松口气,这样就好……“你找到咖啡树了吗?”
抬起头,对上他的眉眼,她笑得眼睛闪闪发光,茫然无助已经被他的温暖给融化掉。
“找到了,我要打造一个小石磨、养一头牛,等明年咖啡结了豆,就有拿铁可以喝。”
“拿铁是什么东西?”
“要是你不跟我抢小孩,我会把第一杯手磨咖啡送给你。”
“孩子……我们一起养吧。”
“好!我让他们喊你义父,将来让他们孝顺你。”
“不是义父,是亲爹亲娘,你、我再加上六个小孩,我们当一家人。”
她又茫了,憨憨的眉眼对上他的脸。
这是告白?他喜欢她啊,喜欢到愿意承担责任,喜欢到有了当一家人的想望?“一家人一”很让人动心的三个字啊。
一一家人,从此朝夕相见,一家人,从此休戚与共,一家人,从此他的生命中有她,她的生命中有他……
她其实是个慢熟型的宅女,她其实很难让人进入她的心,可他像个武者,拿把斧头、带着竹叶清香劈开她的心房,直闯其中。
她总是被他迷惑,对于爱情,她没有经验,不知道爱情的组成因子是什么,但是她不害怕,因为那个人……是他。
他身上有让人心安的特质,她有征服他的想望,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她对他的提议有了想像。
只是……不行啊,现实这种东西,让人无法随心所欲。
“不好吗?你不愿意吗?”
对,他喜欢她、欣赏她,想要靠近她、探索她,但他不知道她对他已经这么重要,重要到她在他怀里晕倒时,他无法呼吸。
所以他做出决定,所以他要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告诉她,我们在一起。
他说了,可是她却沉默了。
不好吗?不行吗?她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喜欢自己?
星星推开他的怀抱,从他的胸前爬出来,她必须拒绝,即使拒绝让她心痛。
她的动作让他确定,的确是不好、不行、不愿意。为什么?他表现得不够温言软语?
“对不起,我受冻、受伤、作恶梦,分外脆弱,一时间头昏脑涨,想找个可以窝进去的方。”
意思是,于她而言,他只是个窝巢?郑远山眉眼间的温柔被严肃取代。
“刚才只是意外,以后再也不会发生,我们退回原点,我和你,就是简单的房客和房东的关系。”她该认真划清界线的,在没说清说透之前,还可以暧昧装傻,可以贪求几分粉红浪漫,但他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她必须收拾模糊空间。
只是房客房东?掩耳盗铃!郑远山轻嗤一声。“意思是,你并不喜欢我,即使我撒钱撒得很大方。”
“我喜欢你的大方,但喜欢一个人需要……”
“需要什么?”
“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并不适合。”
“所以天时、地利、人和,是哪一个不对?”
“天时地利都不对。”
“那里不对?”
“我是韩镇的妻子,一好女不事二夫、好马不配双鞍吗?从一而终,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信念。”
这是胡扯,她对韩镇毫无感觉,事二夫、配双鞍不在她的观念内,她只是……怕死,怕麻烦。
她是宅女女,她不排斥秦寡妇,却不想成为寡妇,不想门前是非多,不想背后时时有人批评,更何况他们不都一个个斩钉截铁的说韩镇一定会回来?身为韩镇的妻子,她有什么权利谈情说爱,有什么资格和他成为一家人?
“你的意思是,一日韩镇妻,终生韩家妇?”他反问。
“对。”她有其他选择吗?在接回韩岁几个,在决定把他们教养长大,在成心为他们谋算同时,她已经把婚姻排除在选项范围内。
眼底装入三分沉重,她望着他。
没想到……他竟然笑了?嘴角微微开启,然后裂缝越来越大,她耳边突然出现一段音乐——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
他得意个什么劲儿啊?告白不成,不是应该生气?她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好像从那天起,郑远山的笑就没停过,这让众韩和星星很难接受。
明明是高冷的爷,怎地一下子温暖和煦起来,莫非春天到了,人的性子会跟着翻转?
他很忙,但一回到家里就往星星身边钻,点评她的作画,给她建议,她的漫画版三字经已经付梓,预计四月开卖。
他很忙,却没忘记回来时给她带上礼物,有时是画具颜料,有时是几套衣衫、首饰,有时候是好吃的,前天他竟然带回一盆花,就因为听了她的话。
话不是对他说的,是她在跟孩子打屁时提到求婚三要件——鲜花、戒指和蛋糕。
然后他给她——盆花、扳指和发糕……让人欲哭无泪。
他彻底把“一日韩镇妻,终生韩家妇”这话给抛诸脑后了。
他是个行动力很强并且乐意学习的男人,为此他还拿着银锭子在秦寡妇面前晃,晃得她神志不清后,才问她,“怎样才能让女人喜欢上自己?”
秦寡妇不怀好意问:“你喜欢我家妹子?”
他没回答,因为不喜欢秦寡妇称星星为妹子,只是想起星星的“人无贵贱论”,他硬是收妥鄙夷,虚心求教。
秦寡妇经历过的男人族繁不及备载,怎看不出他有多憋屈,只不过高高在上的男人肯纡尊降贵、不耻下问,可见他对星星的喜欢肯定不是一星半点。
她说:“你想用迅速成事法,还是滴水穿石法?”
“解释。”
“你可以直接把星星压到床上,胡天胡地一整晚,成了你的人,她自然会对你死心塌地。”
这是烂招,他不认为满脑子奇思怪想的星星会就此妥协。
见他不语,秦寡妇更乐了,连勉强都舍不得啊,星星命好啊,被这样的男人喜欢,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她解释滴水穿石法。“女人需要被疼爱的感觉,被疼久了,自然会爱上。”
然后秦寡妇拿走十两银子,然后他很用力地“疼爱”,随时随地让她感受被疼爱。
举例证明,帮她准备洗澡水算不算?帮她夹菜盛汤剥虾算不算?他不说甜言蜜语,却时时用甜得腻人的目光看着她,算不算?
她本来就不是意志力坚定的女人,连孩子都晓得,想要什么,只要多卢两下就可以达到目的,那郑远山早也卢、晚也卢,依他卢的频率看起来,大概要不了太久时间就能攻下星星这座山头。
今儿个秦寡妇有活儿,听说是笔“大生意”,赚一天能撑上三个月的那种,因此她连门都没出,直接抓着从门外走过的韩客道:“告诉你家小姐,今儿个我不过去了。”
为了肚子,韩暮、韩远重操旧业,两人在厨房里剁剁煮煮。
韩远在切菜,他的切工越来越好,速度快,从他刀下出来的肉菜,大小一致、纹理清楚,连他都觉得自己有做厨子的天分。
韩暮控制火候的功夫也让人啧舌,他将鸡肉放进砂锅里炖,搅动几下之后盖上盖子。
这时小双胞胎磨磨蹭蹭地走进厨房,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先说话。“怎么了?”
韩为扯扯韩暮的衣袖说:“二哥,我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韩暮从灶里抽出几根柴火,秦婶婶说过,炖鸡得用文火。
“我觉得娘变成鸡。”
鸡?韩暮没听懂。
韩为补充说明。“郑叔变成黄鼠狼。”
真是非常恰当的注解,没错,司马昭之心,别说路人,便是家里的小人也都看清楚了,郑远山对星星……心思重了。
否则不会一逮到机会就黏在她身边说话,不会送糖送糕又送花,不会知道星星的软肋在哪儿就使劲捏。
啥?星星的软肋在哪里?不知道吗?就是银子啊!星星被他砸得头昏眼花,一见他就笑成一朵花,忘记之前两人是怎么对峙的,情势对小人们越来越不利……
“你们想保住娘吗?”
“想!”韩为、韩客想也不想就回答。
“那么我们必须想办法把郑叔赶出去。”韩暮道。
“可是郑叔对我们很好。”心软的韩远犹豫。
“赶走郑叔后,娘还会让我们念书吗?”韩为问。
“会!娘那性子你们还不了解?多折腾个两回,她就会无条件投降。”
这倒是,韩客同意。“那我们要怎么做?”
韩暮想了想,把几个弟弟招到身边,一群小伙子围成圈圈,头碰着头,商议大事。
劈完柴火,正往缸里挑水的韩岁听着几人的密议,轻摇头,对付郑叔,这种手段怎么够看?
二月八日,全城戒严,进出城门都要接受盘查讯问,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直到二月九日,消息才传出来,两天前秦王逼宫,皇帝命悬一线之际,通敌叛国的前镇北将军韩镇领着军队如天神般现身救驾,将谋逆者一举成擒。
参与此事的官员们以孙相爷为首全下了大狱,皇帝将此案交由大理寺全权审理。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晓得孙家有多脏,这半个朝堂都变成孙家的了,圈地卖官、科场舞弊、盗卖官粮、贩售私盐、贪污索贿、通敌卖国,甚至强势从商家手里拿走股份……所行所为天怒人怨。
二月十七日大理寺结案,罗列孙家罪证,张贴在城墙上。
许多文人读着读着,满腔怒火油然而生,一句“国之蠹虫”将孙相爷多年来的经营做出定位,皇帝御笔一批,孙家十六岁以上男子斩首示众,十六岁以下男子及女子没入贱籍,孙家家产均没入国库。
与孙相爷狼狈为奸的同党官员,抓的抓、关的关,自此权力集于皇帝一身,再无人敢与皇帝对着干,若干政策无人阻挡,一项项执行。
而韩镇通敌的真相水落石出,孙安禾被逮捕回京,韩镇冤屈平反。
此外,韩镇还带回一个重大消息——他不但没有叛国,还一举将赵国消灭,从此赵国纳入大殷版图,大殷拓展三分之一国土。
消息传出,举国欢腾。
有人欢喜开心,自然有人落寞心虚,星星就是后面那个。
星星很忙的,忙着为即将参加选秀的姑娘作画。
她经常往返京城与清溪村,郑远山便接手接送工作。
韩镇返京,那是不是代表要各归各位,韩家妇必须携六子回到韩家宅院,乖乖当个后宅妇人,再不能抛头露面?从此与驾车的那个男人恩断义绝,再见面只能以嫂子弟妹相称?
叩叩……车厢被敲两下,星星掀开帘子,对上一抹灿烂笑靥。
他这么开心啊?也对,好兄弟平安返回,自然是要高兴的。
可是在表白过后,在他努力表达追求意图之后,女友的前夫强势回归,他不该沮丧?
还是“朋友妻不可戏”的观念已经深植心底,在韩镇回来的消息传出那刻,他已经退出安全界线?
纷乱的情绪扰乱了她的心,她猜不透郑远山的心意,就像她也想不透自己在期待什么。
不是早就知道,不是早就拒绝,不是早早就晓得他与她之间绝无可能?
“那么高兴?”她横眼看他。
她不开心?是介意孙家的下场还是害怕受到波及?“你别担心,大殷律法,罪不及外嫁女,孙家的事与你无关。”
“我没担心这个。”
“既然不担心就该高兴,阿岁他们听到韩镇回来,肯定会很开心。”
“是啊,他们会很开心。”她意兴阑珊。
郑远山恍然大悟,莫非是忧心韩镇回归、郑远山退场?
心上一喜,他是不是可以解释成,那个“一日韩镇妻,终生韩家妇”的女人,已经被他的殷勤动摇?是不是可以解释成,比起位高权重的镇北将军,她更中意没没无名的五品小辟?这个想法让他心花怒放,看着她的目光中更添温柔。
他望着她,认真道:“放心,把事情交给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失望?他猜到了?就这么胸有成竹?凭什么呢?
这时代名誉胜过一切,这时代兄弟如手足,妻妾如衣服,韩镇本来就不喜欢孙芹,在他眼里,她的价值肯定远远不及郑远山,在这种情况下,或许他宁可把她困死在将军府也不会放她去祸害好兄弟吧。
见她迟迟不语,郑远山又说:“别多想,凡事有我呢。下车吧,到家了。”
掀开车帘,他的掌心摊在跟前,她犹豫片刻,缩手不扶,郑远山一笑,直接将她抱下马车,她才想抗议,就听他在她耳边问——
“你想看戏,还是想参与游戏?”
“什么意思?”
“先做选择,待会儿就会知道。”
车行到家,隐卫跳出来禀告,那几个小子……很不像样。
“参与吧?”她不喜欢当旁观的第三者。
“那行,回家吧。”郑远山指指家里的大门。
星星一看,怎没闩上?家里没大人,要是有坏人闯进去还得了?她才想着要叮咛韩岁注意此事时,郑远山右腿一踹,门扇被推开,木盆从上面掉下来,哗地一声,水泼了一地。
恶作剧?吃饱太闲是吗?有时间整人,不会多背点书、多做点家事?星星一肚子火,她有养子不教母之过的羞愧感。
郑远山抬脚进屋,星星连忙跟上,但她没发现横在膝前的绳索,脚一绊,整个人往从前摔,他早有准备,旋身一接,把她搂进怀里。
躲在门后的小孩看见这幕,气得直跳脚,他懂不懂男女受授不亲这道理,娘是女人、还是个有夫之妇,可以随便抱的吗?
韩暮头顶冒出火星子,恨不得冲上前把两个人分开,但是……他强忍下来。
“娘回来了,快进屋里喝杯热茶,秦婶婶教我们煮红枣茶,说是对娘的身子好。”韩远陪笑脸,上前拉星星。
她很清楚,这坏招绝对不是韩远搞的,他体贴心软,幕后凶手肯定是韩暮,至于韩岁那颗冰渣子……他看不上这等幼稚手段。
进屋,软萌的韩为、韩客,一个拿拖鞋,一个捧热茶,亲切无比。
她目光扫去,韩暮果然不在,哼!以为躲起来就没事?
“阿暮呢?”
韩客没回答,只一双眼珠子死明盯着郑远山面前那杯茶。
抿唇一笑,他将自己和星星的茶对调。
见只韩客倒抽气,韩为愤怒地涨红小脸,郑远山还挑衅地当着他们的面将红枣茶一饮而尽,“好喝。”
“去把你们大哥、二哥叫过来。”她要算帐。
说着,她端起红枣茶喝一口,噗……她喷了站在跟前的韩客一身。“这是什么鬼?阿暮,我数到三,你给我出来!”;韩暮叹气,连三招,郑远山连一招都没中,他的道行太浅,以后这种害人的事还得听大哥的。
他从柜子后头走出来,垂眉敛目,一语不发。
“说,你还弄了什么?”星星问。
“郑叔棉被里有一条蛇。”
郑远山失笑,这小子的顽劣跟自己小时候有得比。“没有更厉害的?”
“你的椅子被锯过。”
“太令人失望了,几个人的脑袋联合起来,只能想出这些烂招,没有痒痒粉?没有喷涕散?没有鬼针草或巴豆?”郑远山一句句问,问得韩暮眼睛发亮。
这些东西听起来很不错,可是要到哪里找?唉,都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像。
星星瞪他,有这样教孩子的吗?“阿岁呢?”她问。
韩岁慢悠悠地从书房走过来,看一眼弟弟们,再看看星星,他没争辩,只是轻蹙双眉,坐到星星对面。
这么沉得住气?不错,有韩家人的风范,郑远山暗赞两声。
“为什么做这种事?”星星怒问。
“与其问我们为什么做这种事,母亲不如自问,为什么和郑叔做那种事?”
唉哟,不错哦,反守为攻,先下一城再说。郑远山眼底的欣赏更浓。
“我们做哪种事?”
“孤男寡女,三更半夜同处在一间屋里?”
被看见了?星星心虚,可是……她哪能控制?谁让他的轻功好、武力强,轻轻纵身就能跳进屋内,她的床又宽又大,两人躺在上面,天南地北地聊,一聊二聊……难免聊上瘾。
星星的心虚勾勒出韩岁的得意,他看一眼弟弟们,好好学着,打蛇就要打七寸,弄那些不痛不痒的把戏做什么。
“母亲可以不管男女大防,郑叔可以恣意行事,但我们必须顾虑韩家名誉,将来兄弟们都是要出仕的,若是母亲败德失贞,我们有何颜面立足朝堂?”
星星愣住,她没想过这些,留下他们时,只图着有人陪伴、驱逐孤单,却没想过自己会影响他们的前程。败德失贞……这么大顶的帽子,她怎戴得起?
“就算父亲已殁,就算母亲想要二嫁,可母亲有没有想过,郑叔年纪不小,家里是否有儿女妻妾,万一他有呢?难道母亲想带着我们嫁入郑府做小?堂堂将军夫人何苦如此作践自己?
“倘若郑叔无家累,倘若他对母亲有心,他该做的是央求媒人上门,明媒正娶,而不是做些让人误解的事情,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置母亲于何地?”
郑远山扬眉,这是连他都骂进去了?不过……确实是个好小子,思虑缜密、滴水不漏,日后韩家就靠他发扬光大了。
韩岁越讲越起劲。“或者说,母亲只图一时欢快,并不计较未来?如果是这样,母亲要不要先想想秦婶婶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