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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娘掌家 第五章 买地种草药(1)

“嫂子,前天种下的地蚕活了,莱子长得可好啦。”哥哥王文山说。

瞳瞳微笑,地蚕是药食同源的植物,其根茎有点像冬虫夏草,花冠淡紫色,三到五月开花,八到十月就可以收获根茎,味淡微甘,润肺生津、止咳止渴。

栽培简单,容易繁衍,对土壤的要求不高,瞳瞳估计明年就可长出一大片。

“相较起来,毛姜黄长得不大好。”弟弟王武山接话。

毛姜黄又名郁金,花朵美丽,块茎可以入药,用以行气解郁、凉血破瘀,可治胸月复挟肋诸痛,吐血,尿血、血淋、黄疸、妇女倒经。

倒不是它不好种,而是它的播种期在二月,现在已经过了种植期,且毛姜黄以根茎繁殖为佳,他们是整株搬回来种,自然长势没有地蚕来得好。

和孟殊谈过之后,瞳瞳很清楚,什么事都先搁一旁,赚钱才是首要,三十万两呐,她得只卯足力气才能尽快把哥哥弄出来。

幸而孟殊待她很好,他很愿意支持自己。

那天她对孟殊说:“可以跟你借点银子吗?”

他大方地将一只木盒子交给她,说:“家里的钱都在这里,别说借,要用多少自己拿,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木盒子里有一百三十三两,和几张地契,加一加约有十几亩地,他的地全租给村民种了,如今稻禾抽出花穂,不久就能结出稻壳。

所以不能把稻子给拔除,但她又需要大量的田地来种植药材。

瞳瞳发现,山上药材不论是数量、种类都很多,且这里的土壤肥沃,又邻着溪流,若不发生水涝,灌溉上不会有问题。

考虑再三后,她买下十余亩地,并雇用王文山和王武山兄弟,由他们陪着自己上山采集药材。

药材多是野生,很少人种植,这手功夫是师父教导她的。

王文山,王武山都已经娶了媳妇,但王武山的妻子刚怀上,只有王文山的媳妇王大嫂能到药田里来帮忙,偶尔也帮着带带晚儿。

晚儿性子越来越活泼,不再害怕和人接触。

也许是因为身子在瞳瞳的药膳调养下越来越健康,精神好了,自然会想往外跑;也许是因为出自对瞳瞳的信任,有她带着做任何事,他都不排斥。

一个多月下来,田里的药材慢慢种植起来,不但晚儿被她养得精神活泼,她在村民心底也建立起地位。

原本,她就是个买来的媳妇,能够倚仗的,不过是孟殊在村人心中的地位。

如今情况翻转,起因是……赵大虎受伤,他上山打老虎,却差点儿被老虎给打了。

村人们会互相告议,想打猎就在前山去,万万不要往后山行,听说那里猛兽特多,若没有武功高强的老大随行,千万不可不自量力。

很少人当士匪会带上母亲的,但赵大虎就是那个少数。

他带着寡母落草,过去好汉村还没买媳妇进来时,是由赵大娘领着几个人,负责大家的三餐,直到现在,还没有媳妇的男子,还是靠着她才能吃上三顿热饭。

可是赵大娘生病了,送进城里,大夫说要用人参、灵芝,燕窝等高贵药材养着才行。

当初落户,毎一家也不过分得二十两和十亩地,他哪来的钱买昂贵药材?于是心一横,就往后山去。

谁晓得,直的进山,横着爬出来,那还是运气够好才能够爬得出,运气糟一点,肯定要成为猛兽的餐食。

村里没有马车,众人用门板抬起伤痕累累的赵大虎就要往城里走。

瞳瞳看见,让大家把他拾回家里,她就在赵家为他治伤,救下一命。

之后她也给赵大娘把脉,上山采药,几服药下去,赵大娘没有人参燕窝,病也渐渐好起来了。

从那之后,大家嘴巴喊着“嫂子”,态度却多出几分崇敬。

“不要紧,慢慢来。”瞳瞳弯腰,把最后一棵草药种进土里。

“嫂子,咱们今天种的是什么?”王大嫂问。

“这叫益母草,有分红花白花两种,药经中说,益母草红花者入血分,白花者入气分,味辛、性寒,可治产后出血,恶露不绝,月复部胀痛,以及子宫无力收缩引起的出血量少、色黑、夹难血块……效果顕着。”

“那我可以吃吗?”王大嫂遅疑的问出口。

瞳瞳莞尔,她知道的,王大嫂和弟娘一起入门,却始终没有消息,自弟媳怀上后,她更心急了。

“我有让王大哥多采一些,待会儿你带回去煮鸡蛋或滚肉片汤,如果没有肉,白芍也可以,吃了对你的痛经、月事不调,颇有效果。”

闻言,王大嫂笑眯双眼,压低声音道:“嫂子,你说我能不能怀上?”

オ成亲几个月,何必心焦?她本想这么说,却又想起王大哥快三十歳了,难怪她会紧张。

拉起她的手,瞳瞳为她把脉,片刻后道:“放宽心,你没大碍,好好调理身子,肯定很快就会有消息。”

“多谢嫂子。”

被比自己年纪大的人喊嫂子,有点怪呢。“没事。”

オ说着,就见村长领着几个十几岁的小毛头和妇人们从村口走来,王氏也在当中。

晚儿坐在村长的脖子上,手里拿着一根桑树枝挥得起劲,王氏和几名妇人手里挽着竹篮子,里面堆满桑果。

有趣的是,大家嘴边、手心、衣服都或多或少染上紫色。

村长走到瞳瞳眼前,晚儿伸长双手,想要瞳瞳抱,村长不放人,对晚儿说:“我的小少爷,你别折腾,嫂子那么瘦,总是抱你,手老酸啦,你就乖乖坐在村长叔叔脖子上,别让嫂子太累,行不?”

村长是以前的二当家,会认一点字,算一点帐,在孟殊坚持不当村长后,他被众人拱出来。

“累”关键字出现,晚儿立马收回手。

他记得爹说的,千万不能让娘累,否则娘就要回她自己家里了。

见晚儿乖了,村长又说:“嫂子,桑树已经种好。”

自从知道桑叶可以治小儿咳嗽,一群还没孩子的大男人们未雨绸缪,决定上山挖几棵桑树,把入村的道路两旁给种满。

桑树不难种,且山上野桑多,瞳瞳便也不阻止,而且她发现桑叶上有小蚕蛾,她不确定,但或许养蚕取丝,会是村人的另一项收入。

“这几天动着点浇水,等立根了,桑树是很好养的。”

“好。”

“你们拔这么多桑葚做什么?”瞳瞳问王氏。

“不多不多,山上多的是,不吃了,掉满地,多浪费。”

“可是天热,放不了太久。”

“那这几天大家别做饭,卯足劲儿使力吃。”

瞳瞳闻言失笑。“那可不行,再好的东西都不能天天吃。”

桑葚有乌发、防止血管硬化,补血养血,健脑明目,健脾助消化、补肝益肾等好处,但性味甘寒,脾虚便济者不宜。

王氏苦恼地看着满满几篮子的桑葚,问:“那这些怎么办?全要糟蹋了?”

瞳瞳想了想。“要不,卖给我吧,一斤三文好吗?”她可以酿点桑葚酒、做点果酱。

“嫂子有用,自然全都给嫂子,谈钱伤感情。”村长道。

老大为他们做这么多事,可也没拿银子。

“钱数不多,就当给大家的辛苦贴补一点,如果你们以后还想去采,留下自家吃的,吃不完便送过来给我,我还是照三文钱收购。”

熬人们脸上溢满笑容,能赚点小钱买脂粉绢花也是好的。

于是王氏高呼一声,领着大家带着桑葚往老大家里去。

田里事完,瞳瞳对王武山道:“你进城帮我买糖、白酒、陶罐……”

孟殊相当忙,他经常不在家。

饼去他不在,晚儿就到张寻家里过夜,在这种情况下,晚儿怎会有安全感?

现在好了,瞳瞳在,晚儿一天比一天快乐,连学说话都像突然间不小心按到什么钮,一下子就聒噪起来。

这趟,孟殊离开家将近十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瞳瞳没想过要问。

总觉得那是他的私事,倘若想教她知道,不必问,他自然会说,倘若是说不得的隐密之事,她问了,岂非强人所难?

孟殊忙,瞳瞳也没闲着,她在后院挖了地窖,酿上近五十瓮桑葚酒。

桑葚酒不难做,把桑葚洗净、晾干,一斤桑葚,一斤酒再配上四两糖,以前她为师父酿过梅子酒,李子酒,桑葚酒差不了太多。

倒是王氏帮大忙,她多付了王氏一点工钱。

照理说,她是到孟家帮佣的,主家让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没有额外付钱的道理,但瞳瞳还是照付。

她对王氏说:“我不确定酿出来的酒味道好不好,你先把这门手艺学起来,倘若能成日后需要仰仗你的地方还很多。”

王氏岂有说不的道理?她不仅学得认真,还到处宣扬嫂子待人宽厚。

名声都是被人传扬出来的,因此瞳瞳在村人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高。

午后开始开始下雨,雨势不大,天气闷得厉害。

王氏小日子来了,瞳瞳让王氏先回去休息。

黄昏,方方的桌子边母子俩坐着,晚儿画图,瞳瞳算帐,这些日子没有进帐,银钱像水一样花出去,转眼匣子里剩下的不多,尤其在挖好地窖之后,她果真是个货真价实的败家子。

“娘,您看!”晚儿讨好地把图画拿到她面前。

瞳瞳放下笔细细看,她很讶异,晚儿小小手腕竟然这么稳,能画出直直横横的线条,相当不简单。

她把晚儿抱到膝间,亲亲他的小脸頬,说:“我的晚儿真聪明。”

晚儿咯咯笑不停,这时门外出现马鸣声,他仰起头道:“爹回来。”

“嗯,爹回来了。”

她没想到说出这几个字,心里头竟然会一阵轻松,好像……好像她日夜等着良人回来。

好像他是她真正的丈夫。

丈夫?真真正正的吗?微微怔愣,眉心蹙起,瞳瞳握紧双手,她不知道把大哥救出来这件事,会不会连累到孟殊和晚儿?

如果会的话,她能为自己自私连累他们吗?倘若不想自私,那么他们就不该是“真真正正”的夫妻,就该泾渭分明,对吧?

只是念头起,心就闷得厉害。

尚末理清感觉,晚儿就拉起她的手,重复说:“娘,爹回来。”

点点头,她把晚儿放下地,告诉自己,瞎操心什么呢?三十万两呢,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够凑齐。

丢掉念头、丢掉心闷,她撑起伞,牵着晚儿走到门口。

拉开门门,他就站在外头,一双眼睛亮得吓人,没说话,却是满脸满眼的笑意,他欢……喜欢有人为他等门、开门。

看着他新长出来的胡子,这么忙?忙得没有时间打理自己?他没穿蓑衣,身上全湿透了,他把马拉到马厂里,喂上草料。

转身,他不顾身上还湿着就抱起晚儿,粗粗的胡渣蹭着他女敕女敕的小脸问:“想爹不?”

“想爹了。”他不介意爹的胡渣,小小的手臂捆住他的脖子。

孟殊意外晚儿的改变,笑眼望向瞳瞳,他很清楚是谁的功势。

他亲儿子几下,儿子捧着他的脸亲几下,两人亲来亲去、玩不停,这是过去不曾发生的事,瞳瞳像一把钥匙,打开晚儿的心门。

望着两父子间的亲密,瞳瞳微哂啊,“先洗澡,免得风寒,厨房里有热水。”

“好。”孟殊一把将晚儿扛上肩膀,惹得晚儿咯咯笑不停,最近他迷上骑大马。

“跟爹一起洗澡,好不好?”

“好。”

两人笑闹着往屋里走去,看着他们的背影,瞳瞳又笑了,她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真正正的夫妻,却感觉他们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洗过澡,瞳瞳做好晚饭,蒜泥白肉、酱烧排骨、蟹肉豆腐羹,蒜香菠菜、卤白菜,四个菜一个汤,分量十足,她清楚孟殊的食量有多惊人。

看见新鲜菜色,未上桌,父子俩已口水直流。

她帮两人先盛好汤在一旁放凉,再将菜肉夹到小碗里,用剪刀剪得碎碎的,放到晚儿跟前,他正在学习自己吃饭。

和写字一样令人讶异,晚儿的手很稳,好像是从第四次拿汤匙喂食之后,就很少将米粒菜餚掉满地。

吃一口肉菜饭,晚儿脸上净是满足。

儿子开动了,当爹的却始终没动箸。

“不饿吗?”瞳瞳问,还是不合胃口?

“饿了。”

“饿怎么不吃?”

“没人夹菜。”他的表情加上口气,十足十的痞,形象和老大完全不搭,要是村民们看到现在的孟殊,肯定会认定他被鬼附身了。

还是晚儿性子够沉稳,见多了爹在娘跟前耍无赖,不足为奇,自顾自吃饭。

又来……她叹气,却不想在儿子面前同他争执,于是为他夹菜,满足他的需求,于是他乐意了,也为她夹菜。

一顿饭吃下来,他们的筷子往别人碗里伸的次数,和往自己碗里摆的一样多。

“酿酒、做果酱,明天进城。”几个词,晚儿完整地表达他和娘的计划。

丙酱做好了,不多,却也有三十几个陶瓷,她打算拿到城里卖卖看,现在她想钱都快想疯了。

“行,我没事,陪你们进城。”

“明天不出门吗?”

“不,接下来半个月都不出门。”

换句话说,他会一直待在家里?

这不关她的事,真的,她的工作不需要他协助,不管他在不在家,她都能把日子往稳妥里过。

饼去数年,她很成功地被训练没有男人支撑门面也无所谓。

只是……他的话竟然安慰到她。

半个月呢,接连的半个月里,每天醒来,他都会在身边;接连的半个月里,她都能看到他的痞样:接接的半个月里,他的声音会在屋里每个角落播放;接连的半个月里……忍不住地,她开心了。

“所以半个月后就出门?”瞳瞳追问。

“我才刚进门,你就算计着要我出门?”

他看到了,看到她听见“半个月”时的笑脸,所以她希望他在家?这个认知让他心情愉悦。

但他刻意曲解她的意思,刻意朝她凑近,问:“当真一点儿都不想我,我可是想你了,每天、每个晚上都想。”

流氓!当着儿子的面说什么呢!

脸微红,她觑他一眼,推开。“我想你做什么?谁晓得你出门会不会更自在逍遥。”

话说出口,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说什么呢,这是在抱怨还是娇嗔?

“差点儿没累死还自在?至于道逍遥,童童不在,谁陪我逍遥去。”

隐含暗示的话,炸红她的脸,这人越发没脸没皮的。

自动忽略掉后面那句,她捡前面的问:“累死?你去做什么?”

“娘子终于对我的事感兴趣了?”他的口气暧昧,眼光更暧昧。

她咬牙道:“并没有。”

“真没有?没有的话,我就不说光做啰。”

不说、只做,他在桌下抚上她的腿,挑逗得她心跳急促,这人……不是普通流氓。

“晚儿兴趣,爹爹说。”晚儿衡出这句。

孟殊一怔,正在挑逗的手停下。

瞳瞳捂嘴轻笑,抬高下巴,看他怎么回答。

“爹去挣银子,给晩儿买书。”

糊弄人的答案把晚儿给糊弄了,儿子扬起笑眉,吃一大口饭。

他要快点长大,识很多书,变成很厉害的人。

见瞳瞳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孟殊知道,她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说:“我没偏心,给儿子买礼物,自然也给娘子买。”

她耸耸肩,没把他的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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