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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药娘 第四章 与三叔合作卖药(2)

温时中、温离中两兄弟在平源县开的回春堂药铺足足有桃花镇的温家药铺两倍大,看诊的人多,来钱也快,一年的收入是温家药铺的数倍,说是财源滚滚一点也不为过。

因此去了县城的温家人就不想回桃花镇了,开始嫌弃桃花镇是出不了人才的小地方,他们更喜欢银子,享受小镇所没有的便利,渐渐沉迷于金钱利益,忘了开药铺的初衷。

济世救民——写着这四个字的匾额挂在温家药铺的正堂,任谁一走进铺子都会瞧见,温家药铺开设是为救人,而非沽名钓誉,因而诊金和药费都不高,赚的银子不多,没法和一帖药动辄十两、二十两的回春堂药铺相提并论。

可是回春堂药铺众人心里没有“济世救民”这几个字,在温时中的掌理下,没有银子不出诊,要看诊先付钱,开药方用上的药材必定选择价高的,哪怕有效果一样好却价廉的药材也绝对不会说,不管病人是不是快死了,银子拿不出就扛回去入土为安吧!

凡事以利为上,在温时中看来,医病也是一门本事,岂能白干,有钱请进门,无银乱葬岗,生死各凭天命。

身为温时中的女儿,温明韫太明白自个父亲的品性了,有利益的事绝不可能放过,所以她还没傻到作茧自缚的地步,把自己送到父亲跟前,让他吸她的血。

罢制药寄卖时,祖父也问过和三叔同样的话,祖父的原意是让一家同心,让她的爹娘能像重视儿子一样的重视她,别当女儿是外人,一副嫁妆就打发。

可她不愿意,那是一条死路。

一旦她爹知道她会制药,而且能卖出不错的价钱,他们并不会看重她,只怕她就此会成为被奴役的药工,从早到晚为他制药,不能生病、没有休憩的时辰,睁眼就只有制药一件事,没有其他。

这样的生活不是她要的,她不做笼中鸟,她是一只猫,一只只想躺在花墙下晒太阳的懒猫,不捉耗子不上梁。

“明韫妹妹、明韫妹妹,你要不要去县城玩,我要进城一趟,可以捎上你……”一颗头从墙的另一边探出来,无忧无虑的少年笑咧开一口白牙,叫人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温明韫不想理他,但她其实也有事要去县城,于是无力轻轻一抬羽睫,有气无力地说:“你要去干什么?”

期待已久的癸水终于来了,她有些不舒服,月复部涨涨坠坠的,哪里也不想去,但是她那些炮制好的药材也该出手了。

好在今天小日子已经是第三日了,虽然有些累,但去个县城再回来不打紧。

她已经连续两年,每半年进一次城,将她在山上采到的名贵药草拿到城里卖,有炮制好的,也有未经炮制的,依其药性做处理。

“我祖父门下学生的儿子给他送礼,他让我代他送回礼过去,我就待那么一下说会儿话就出来,你不会等太久。”

雷霆风双手托着下颚,站在梯子上和人隔墙相望,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是一对小情人,四目相望喁喁细语,但事实上两人都没那种想法。

京里来的雷霆风尚未开窍,以往玩在一起的都是年龄相仿的少年,除了爱玩和淘气外,没想得太多,他上头还有个长兄挡着,事事不操心。

而温明韫内心是两辈子加起来三十几岁的女人,怎会看上孩子心性的小毛头,若非他时不时地来纠缠,她理都不想理。

“当官的?”雷老爷子的学生不可能是庶民,通常有功名在身,甚至是朝中大官。

“是。”明韫妹妹真聪明。

“县衙里的?”学生的儿子肯定官不大,外放不久。

“嗯!”以前见过一回,有些刚正不二,太无趣。

“知县?”对小老百姓而言是极大的官儿。

“对对对,大我六岁,还没成亲呢!说起话来老气横秋,活似三十多岁的老判官……”不苟言笑又整天捧书不放,开口闭口是圣人言,让他一见就想逃,不会想和他谈诗论文。

“不背后论人是非,能当上地方官都有他的才华,不然为何你只小人家六岁,他是官、你是民。”他哪来的资格笑人家。

“这……”他一窒,心口有点堵,不爽被人比下去,岔开话题,“明韫妹妹去不去?坐我家的马车。”

她家的骡子太难伺候了,他只慢一天给它送萝卜,居然用口水喷他一身,他洗了三次香浴还是很臭。

他家的马车……“去。”

一听温明韫要一起去县城,雷霆风手舞足蹈的差点从梯子上掉下去,幸好下头有小厮长顺扶着梯子。

“一会儿我去找你。”他挥着手傻乐,也不知在高兴什么,只知和明韫妹妹在一起做什么事都很开心。

“好。”

温明韫才回屋子准备出门,没想到雷霆风说一会儿真的是一会儿,还不到一刻,性急的雷霆风也不敲门,直接从敞开的大门走向后院,不管什么男女有别,他长腿走得快,连门房都追不上,气喘吁吁的在身后喊着“雷公子、雷公子,你走错地方了”……

哪是走错了,再正确不过了,他的明韫妹妹在等他。

“明韫妹……”

雷霆风刚要喊人,一块白玉桂花糕塞入他口里。

“走了。”再不走她的名声就被他败坏光了。

虽然她不想嫁人,只想买几亩地终老田园,可至少要清清白白做人,而非身败名裂嫁不出去,被人指指点点当笑话,拖累一家大大小小。

“好,我家的马车停在门口,你见过的那辆,漆红缀南珠,平铺青帷扒……”他一张嘴停不下来,一颗心因情绪发胀,喋喋不休的谈起家中双马拉的马车。

“闭嘴。”来了快一年,怎么还那么聒噪。

怕人瞧见似,温明韫身子一低钻进马车,随后是带着一只大包袱的春草,慢人一步的雷霆风心有疑惑,她俩的身手真矫健,莫非也拜了师父习武?改天可以较量一番。

“明韫妹妹,你带的是什么?”好大一包。

“药材。”她不隐瞒,因为还用得着他。

“药材?”他想到的是弄得他满身是土的白术、川芎、生地、五味子、附子……他现在能认识一百多种药草。

“要卖……”

温明韫话还没说完,两眼发亮的雷霆风抢着开口。

“我帮你。”

温明韫噗嗤一笑,眼前的少年真叫人讨厌不了,他的某些特质太可爱了,让人狠不下心欺负他,“好。”

“明韫妹妹不用担心卖不到好价钱,有我出马一定让你乐开怀,银子多到拿不动。”他拍拍胸脯保证。

看他的傻样她又想笑了。“不用多到拿不动,你换成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很轻的。”

“对喔!我怎么没想到,明韫妹妹个小细胳臂的,肯定提不动重物,我让人给你做小匣子装银票,你拿着也轻松。”他怀疑那些药材能卖多少银子,到时卖少了他给她多添几张,他娘才从京城给他几千两零花。

“咱们可以不提这个吗?”一个小办臂细又碍着谁了,他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不提,我记着。”嘴上说不提,他眼神还怜悯地在她和春草身上瞄来瞄去,其间还连叹三次。

多可怜呀!吃得没人家多当然长不高,她还挑食。

“雷……二哥,盯着别人看的行为很无耻。”她真的只是还没长大好吗?并非天生娇小扁平,争气点,平胸,快快长成山峰,姊就靠你扬眉吐气了。

“叫我霆风哥哥。”显得他们亲。

“雷二哥,到了。”她和他没那么熟。

“什么到了?”他在五里雾中。

“县衙。”

“这么快?”坐了几回骡车后,他都习惯慢吞吞的速度了。

温明离皮笑肉不笑,“你家的马好。”首辅家的马匹是皇家的赏赐,还能不好吗?跑起来又快又稳,还脾气温驯,他这是明晃晃的炫耀。

“这倒是,它是千里名驹,我爹倒想要一匹,我祖父端了他一脚,叫他滚。”祖父气父亲不听话,自做主张,一气之下把御赐宝马当拉车马,拉着马车一路从京城到祖宅。

“家丑不外扬。”她没必要听这些吧,人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当官的一向不讲理。

“也对,我爹也瞪了我一眼,叫我滚。”当时他偏不滚,从窗子一跃而出,祖父笑、父亲怒。

哀着额,她觉得头疼,养了个浑不吝的儿子,她也想喊:滚。

“快进去,我们还要去卖药材。”

“好,你等我,我马上就出来。”

他让马车外的小厮抱上回礼,大步一跨下了车,真是县衙门口。

只要离了温明韫,雷霆风傻气全消,眉头一扬,目光沉着,有如一块美玉,蕴含光华。

他走进县衙大门,守门的衙役竟被他傲然风采所折服而未阻拦,反而如见天人般恭敬,曲身相迎。

温明韫从车窗看见,微微愕然,这就是世家底蕴吧!不言而贵,风华自来,自有气度慑人三分。

不过雷霆风这回说很快,温明韫却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身若修竹的身影仍不见踪影,等得她都睡着了,小身板似猫的蜷伏着,头枕在春草腿上,鼾声细微而可爱。

“快快快,快走,后头有狼……”

蓦地,一道慌张不已的人影飞扑进了马车,语气很急的叫马车快驶离衙门,他的惊慌呼声吵醒了睡得正熟的小人儿,揉着眼皮睁开眼。

“发生什么事……”

“雷霆风,下车,不要逼本官拘捕你。”敢做不敢当的浑小子,令老首辅蒙羞。

拘捕他?有这么严重……温明韫骤地清醒,双眼清亮如湖水照人。

“不下、不下、偏不下车,要不你来追我呀!一点小事活似天要塌了,你能不能大气点,开点玩笑也斤斤计较。”芝麻绿豆大的官耍什么官威,他连当今太子都捉弄过也不见他发怒。

“你那是玩笑吗?根本是冒犯,首辅大人没教过你要以天子为重吗?若在京城是杀头大罪。圣人有云……”

“拜托,别再圣人云了,我已经听了几十遍圣人云,我叫你大哥,你饶过我吧!再圣人云我都要和圣人作伴了。”头很晕,眼冒金星,耳鸣声嗡险,满是圣人云……

“你太顽劣,看我不捉你去背书……咦!你车上有小泵娘?”他造次了。

雷霆风看他紧盯着他的明韫妹妹,顿时火雪一丈的抬起腿。“滚你的吧!江照舟,你眼珠子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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