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梨被扣在季祖崴的怀里整整超过五个时辰,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披星戴月的直到天泛鱼肚白,才抵达他口中的太恩城。
冬雪纷落,他们在一家客栈入住,她被安排与季祖崴同住一间上房,但在用早膳时,她看到雷华跟何扬一脸凝重,直觉有什么大事,但她问季祖崴,他只要她乖乖用餐,并要她先回房梳洗小睡,他则进到雷华的房间,等他再回来已是几个时辰后,她注意到他已梳洗更衣完毕。
“先睡一会儿,傍晚,我们要一起去一个地方。”他边说边上了床,还毫不客气的将她拥入怀里,在她抗议不能多要一间房时,他直接吻住她的唇,意思是要她闭嘴?!
在将她吻得意乱情迷后,他才开了口,“快睡,不然,本王不敢保证除了你的唇外,还会碰触哪些地方。”
他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发上,她的心怦怦狂跳,再也不敢多吭一声,赶紧阖眼。本以为睡不着的,没想到,很快就入眠了。
倒是季祖崴缓缓的张开眼眸,凝睇着呼吸平缓的慕容梨。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他从不强迫女人,却为了她不得不破例。
尽避疲累,他却毫无睡意,只是盯着她的睡容直至傍晚时分,他起床着衣,再将她唤醒,唤来丫鬟,替她梳妆更衣。
“怎么要我女扮男装?”她一脸错愕的看着在铜镜里穿着一袭白袍男装的俊秀少年郎。
“我们该上马车了。”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黑眸里有着惊黯之光,随即牵着她的手步出客栈外,雷华跟何扬已在马车外等着,两人向他们行礼。
季祖崴示意她上车,她也只能跟他们点点头,掀帘进入车内,他才上了车。
雷华跟何扬则交换了一下目光,因为主子在得知夏满园内的侍卫奴仆都像是鬼遮眼般的看不见慕容梨步出大门的经过后,就决定,他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所以,这会儿要去的地方,尽避女子不宜,他也硬是让她穿上男装同行了。
雪花一阵一阵的落,街上早已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马车哒哒的行驶进太恩城入夜后最热闹的地方。
这一整个区都是花街柳巷,所以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多名穿着清凉的歌妓、舞伶就倚在雕梁画栋的青楼花台,巧笑倩兮的对着来往的行人频送秋波,虽然可以看到花台四周都备了暖炉,但在穿着抵御冬寒狐裘的慕容梨看来,还是觉得好冷啊!
季祖崴身为皇族王爷,高贵又霸气,找的自然是城中数一数二的烟花楼,而且,显然也是这间金碧辉煌妓院里的常客。
老鸨甫迎进他们一行人,就笑咪咪的喊着,“宝亲王啊,好久不见,这一次还带了小鲍子来捧场,欢迎、欢迎!”
因为刚刚是一整条街看过来的,所以,连慕容梨都看得出来这里的姑娘是上上之选,手上拿乐器的也不少,可见有才艺的姑娘也多。
老鸨像在跟她介绍似的,嗲声说着,“我这儿啊,小小盎商进不来、名不见经传的小老百姓更进不来,只招待像王爷跟小少爷这样尊贵身分的人哪!”
口气真大,但尽避如此,这烟花楼生意兴隆,看来的确有不少达官贵人、富绅名流都来此娱乐议事、逍遥快活,她边想边四处看着。
女乃大腰痩、妖娆迷人的漂亮女人还真不少,走进上等厢房后,一连几个美人全进来了,就见季祖崴很熟练的左拥右抱,有人喂酒、有人喂水果、再听着前方几位美姑娘弹琴唱歌,还真快活!
啧,说是来查事?假公济私吧!她坐在他对面,愈看愈不爽,但身边的美人仍是笑盈盈的,“小鲍子也喝啊,难得王爷会带人来呢!”
“不不不,我不喝,我先出去透透气儿!”瞧这美人整个人都要贴向她了,她急急退后。
“小鲍子真俊呢!听这声音似乎还未转大人。”另一名大女乃美人也贴上前来。
见那坨G女乃就要挤到她脸上了,她吓得急起身,“我真的要出去一下。”
“你们吓到她了,本王去看看。”季祖崴忍着笑意也跟着起身,再向站在一旁的雷华跟何扬使个眼色,两人点点头。
他们今日会来这里,是因为龙翰在前天就住进这里,直到今日都不曾离开,但监视他的人发现,他砸大钱要老鸨一天换一个才艺双全的绝色花魁去伺候,却哪里都不去,他们觉得他应该在等人,只是那个人迟迟没有出现——
主子刻意选在这里现身,就是要打草惊蛇,当龙翰知道主子也来到这里,也许会力阻他等待的人到来。
丙不其然!
“站住!龙翰!”房外突然传来季祖崴的吼叫声,同一时间,就听到刀击物的铿锵声,两人想也没想的就冲出去,老鸨跟姑娘们也鼓起勇气的跟着走出去看,这一看,可全吓得尖叫出声。
三天前就进花楼的一名中年客人已七孔流血的倒地身亡,同一时间,外面天空竟然出现一颗信号弹,瞬间照亮天空又归于黑暗。
“王爷,没事吧?!”雷华跟何扬急急的看着站在一旁的主子。
“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那个信号弹是龙翰发现我时,急急扔出去的,知道自己逃不过,就服毒自尽,可见外面绝对有他要接头的人!”季祖崴丢下这句话,就拉着完全吓呆的慕容梨步出烟花楼。
一接触到外头冰冷的空气,慕容梨也回了神,“到底怎么回事?你带着我好吗?我不想拖累你。”这么说是因刚刚那个身材魁梧、长相凶狠,让季祖崴大喊“龙翰”的家伙,竟一刀射向她,季祖崴只能先抓了一旁的瓷器打掉那一刀,却也因此错失活抓龙翰的机会!
“安静。”他很快的拉着她走到另一边,她不解的看过去,就见到一名一身白色袈裟的和尚,竟从烟花楼后门出入,看来应该也喝了不少,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由于这一大区都是酒坊、妓院,灯火通明,也让季祖崴看清楚他的长相,“怎么觉得那和尚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王爷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跟和尚结缘?哦,对了,青楼,有共同嗜好寻风流来着。”她很快的想到交集处。
他一挑浓眉,“梨仙姑在调侃本王?”
她连忙收住笑脸,困窘的道:“怎敢?王爷这是要去哪?”她连忙转移话题。
“如你所说,我能见到和尚的机会寥寥无几,竟然能有似曾相识之感,可见他绝非泛泛之辈。”或许就是龙翰要等的人!
他拉着她跟着和尚走过两条偏僻的街道,一个转弯处,和尚竟然就不见人影?!
“等等!”她突然指指两株大树环抱的地方,上回那名鬼妇人就站在那里,“你为什么会知道茶里——”她想上前询问,没想到对方又消失了。
“怎么了?”他问。
她连忙说出那名鬼妇人的事,季祖崴也有些困惑,“看来她还没打算跟我们说什么,我们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她点点头,现在的确不恰当,他拉着她走过去查看,果真在两树中间,有一条一人能过的小暗巷,再转出去,就见一座金碧辉煌的庙宇,看来香火鼎盛,即使入夜了,香客仍不少。
但让季祖崴黑眸一眯的,是那高挂在庙宇正中央的金色匾额——元奇宫,信鸽脚上的信息写的就是“元奇”二字!
他见那名和尚向香客们双手合十的念着“阿弥陀佛”,边往后方寂静的佛堂走去,但走路已不摇不晃,完全不见早先醉意醺然的模样。
季祖崴神情一凛,他突然一把抱起慕容梨,施展轻功越过那些香客,一个落地就挡在正要步入厢房的和尚面前。
“宝亲王?!”没想到这相貌普通的中年和尚眼利,竟然一眼就认出他来,那眼神是惊慌又震惊。
“你认识本王?”季祖崴黑眸闪过一道冷光。
和尚身子一震,似乎发觉自己说错话,连忙故作正经的道:“贫僧与王爷曾有数面之缘,在前年,圣上曾请贫僧到皇宫替皇后娘娘驱鬼。”
难怪!他就觉得似曾相识。
当年那件事还让德尔泰颇为困扰,因皇后是他的亲生母亲,却遭不明冤魂纠缠,夜夜难以入眠,他为此夜守皇后寝宫多日,最后,还是最呵护他的德尔寒派人从外地找到一名驱邪大师秘密进入皇宫为皇后驱鬼。
至于为何舍近求远,没找京城众所周知的艺一道长或梨仙姑,就是担心他们的嘴巴不够紧,皇后见鬼一事一旦传出,将有损皇室名声。
此刻,雷华、何扬等侍卫也追寻而来,他们也都看到庙宇上方的元奇宫匾额,相信主子也已察觉到什么。
“把这个和尚带回客栈,本王得好好问一问他。”季祖崴冷冷的看着脸色丕变的中年和尚。
两名侍卫立即上前抓住和尚,就见他挣扎大叫,“你们不能将贫僧带走,贫僧得到皇室密令,皇后娘娘又再次被鬼魂纠缠,我这两日就要蒙圣恩再次前往京城驱鬼啊。”
雷华、何扬错愕的看向他,再不解的看着主子,“王爷?”
慕容梨也很讶异,“你也能见鬼?”
这一问,换和尚惊愕的看着她,“你能见鬼?!”
“是啊,在见鬼这方面,她刚好也十分擅长。”季祖崴笑笑的走到和尚面前,突然扪住他的下颚,力道之大,迫得他不得不张开口。
季祖崴确认他的牙齿并未如龙翰等蒙面黑衣人藏有剧毒,再模模他的肩、扣住他的手臂,确定他非练武之人后,他看着一脸惊慌的和尚,“皇室密令是什么?没有圣旨、没有信函,只是某个人的口信,对吗?”
和尚吞咽了一口口水,完全说不出话。
季祖崴冷冷一笑,看着雷华道:“大家先回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就返回京城,押着和尚上路,但绝不能让他出任何事。”
“你们这是干什么?”突然,另一名小和尚走过来,不解的看着他们,再对着中年和尚道:“元师父,要不要我去衙门叫人来?”
“元?你不会刚好就叫元奇?”季祖崴看着脸色刷地一白的和尚。
“是啊,那是元师父的法号,你们到底是谁啊!”小和尚气呼呼的道。
季祖崴莞尔一笑,“小和尚,这元奇宫就留给你了,我想你这个元师父不会再回来了!”他随即给了雷华一个眼神,就先行带着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慕容梨回去客栈。
雷华等人则抓着小和尚,迫他带他们进到元奇住的禅房,进行一番搜查后,才押着面如死灰的元奇返回客栈。
这一整晚,季祖崴独留慕容梨在房间,与雷华等人有一番细谈。
第二日一早,用完早膳,一行人即乘车押着元奇返回京城。
慕容梨虽然与季祖崴同车,但他总是闭目思索,用膳休息时,也多是与雷华、何扬等人低声交谈,夜晚时,她仍被安排与他同睡一房,但他几乎都是天亮后才回房。
虽然他看来很累,但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情是愈来愈好。
她也替他感到高兴,但闲下来的时间多了,她也开始思索她的下一步——
留在他身边?还是找个地方找死,回到未来?
慕容梨一连想了多日,却没有答案。
今日,马车终于抵达京城。
京城天空灰暗,已是四更天,冬雪下得狂,商店早已关门,街道一片寂静。
季祖崴一行人的马车陆续在宝亲王府前停下,门前侍卫早已得到消息,一一替季祖崴、慕容梨撑伞,护着他们在大雪中进到王府内的院落。
“呃——我回我住的客房。”她对这里一点也不熟悉,而且,一看就是季祖崴的豪华院落,但与他同住不怪吗?!也不是她矫情,但王府里的人都识得她,她怎么想都不自在。
季祖崴看着轻咬下唇的她一眼,意外的没有反对,向侍卫点个头,该名撑伞的侍卫即带着她往她先前曾住饼的客房走去。
只是,她才在房里休息一会儿,刚刚的侍卫就过来请她到季祖崴的房间。
“有事吗?”
“不知道,但王爷交代,所以请梨仙姑跟我再走一趟。”
她点点头,也不想为难他,只是嘴里难免碎念,季祖崴在想什么?要她在大雪中走来走去,即使披上狐裘,仍然很冷耶。
一会儿后,她走进豪华的寝卧,却没有看到季祖崴。
“请梨仙姑再往后方走,就会见到王爷了。”房内一名小厮留下这句话,就先行离开,她注意他走时还顺道将门给关上。
她蹙眉地往卧房后方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超大浴池,四周镶了夜明珠,吐水口上方还刻了白石龙雕,而披散着一头黑发的季祖崴就慵懒的坐在浴池里,结实的古铜色胸膛,俊美的脸上带着抹慵懒神态,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幕果真养眼,更吸引人的,是他那双诱惑人心的黑眸,含情带欲,看起来真的很祸水,不知是否看了太久,她竟意乱情迷起来,还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见状,他的唇角勾起魅惑的弧度,“过来。”
“呃,有什么事等你洗完我们再谈。”她粉脸通红,直指着外面,转身便往外走,没想到,就听到后面传来水花声,她下意识的回头,竟然看到他赤果果的步出浴池,天啊,她会长针眼,她急急的转回身要跑出去——
没想到,他一个箭步就扣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扯,她就乖乖的转个圈落到他的怀里,“等等,放开我,你没穿衣服——”
他勾起嘴角一笑,“本王知道你脸皮薄,回到王府就不好意思与本王同房,才让你到客房走一趟,现在,你以为我会让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