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吗?”原本与士兵站在远处的木显榕,看到他动也不动的看着墓穴发呆,等国王一走,便走近问。
“没什么,只是——”他头一低,看到在月色下她有些苍白的脸色,立即放下心中的疑问。“瞧我!怎么也让你跟着来?”他对她一笑,“回宫吧,你大病初癒,可别又染了风寒来吓我。”
“遵命。”她抬头也回他一笑,但是他眼底的阴影却刻在她的心头,决定回宫之后再好好问他。
“告诉我,王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着枕在她大腿上的男人,木显榕有些惊讶他会突然问起。
发现她的沉默,段颂宇睁开眼看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为什么问起?”
坐起身,他盘腿坐在她面前,盯着她绝美的容颜。在旭日殿内,她可以随心所欲的穿着女装,在房里,她只是他的女人。
“好奇。拥有我父王全数宠爱,就连死后多年,我父王对她也眷恋依旧,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可以令我父王难忘至今?”
“我只听我爹谈过一、两次。”木显榕想了一会儿,“那时护送永和公主来茴月国和亲,亲自接见的人就是王后。据说她美得惊人,一行从长安来的人马无一不被她的美貌给震慑,王后不若南方佳人柔弱,拥有北方佳丽独特的爽朗大方,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情万种。
“她与茴月王青梅竹马,要不是为了茴月国的将来,不得不接受大唐皇帝的要求与大唐和亲,我爹说国王绝不可能迎娶永和公主。王后虽是一介女流,却可以为大局着想,允许夫君迎娶第二个女子,甚至还亲手打造永乐宫,让远道而来的永和公主能够在此找到归属的感受,在在都证明她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女人。
“据说她热爱汉族文化,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因此跟永和公主成了很好的姊妹淘,她对公主照顾有加,只可惜红颜薄命,芳华年少就香消玉殒。”
闻言,段颂宇微敛下眼眸。如果是这么好的女人,会有仇家吗?
“月妃呢?”他又问,“若我父王对王后用情如此深,在不得已之下娶了我母妃,为什么又纳了月妃?”
“月妃”木显榕一顿,“国王与月妃之间,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恩吧。月妃乃是蒙古部落的郡主,与国王的一段患难情是在两国联手平乱之中产生的,当年月妃为救国王,左手被贼人砍了下来,好不容易救回了一条命,为了还这份恩情,国王娶了她,而他脸上的疤也是那次战乱留下来的。
“他们之间的情谊,不是我们能想像。但是月妃打小在马背上长大,过惯了游牧生活,是天地的儿女,名利她从不看在心头,这一阵子她不在宫里,回到蒙古去了,不过秋狩时会回来,是个爽朗的性情中人。”
“原来就是这种母亲,才能生出像凡昭这样有勇有谋的儿子!”他不由得对月妃多了分好奇。
“二王子确实是个优秀的人才。”关于这点,就连她都无法否认。“至于星妃——”
“我又没问她。”他状似无聊的倒进她怀里。
她好笑的看着他,“都问了王后和月妃,会不问她”
他埋怨的从她怀中抬起头,“那么聪明做什么?女人太聪明,不讨人喜欢。”
“是吗?”她故意将他推开,“那我走了。”
他立刻捉住她,莫可奈何的低咆,“算我怕了你!你明知道我的死穴是你。”
她忍不住失笑,“你到底要不要听星妃的事?”
“听。”他抱她进怀里,“说吧。”
“在王后死后,星妃才进宫,因为她神似死去的王后,或许是移情作用,所以国王娶了她为妃。”
段颂宇抚着下巴,沉思起来。
“在想什么?”
“盗墓。”
“盗墓者不是捉到了吗?”
他偏头吻了下她的红唇,“没什么,可能没遇过这种事,所以有点心神不宁。”
她的手轻抚他的头发,接受了这个理由。
闭上眼,段颂宇掩去自己奔腾的思绪。
盗墓者是该死,但是他的脑海里浮现棺木里头的那具屍骨,心不由得直直下沉。
那屍骨反黑,虽说是病死,但是看那样子更像是被毒死的!
一个仁慈敦厚的王后,谁会对她如此心狠手辣?
难道是……他母妃不可能,她淡泊名利,长年茹素,若有野心,早跟星妃为了宠爱而争斗,所以不会是她。
月妃她似乎是最有可能的一个,毕竟在她产下凡昭的那一年,王后便病死了,为了自己的儿子,一个蒙古郡主真的会如此狠心吗
“你睡了吗?”
他摇摇头,将她紧抱在怀里。她大病初癒,他并不想让她烦心。
以前是她守护着他,现在责任将回到他身上,由他来照顾她。
这件事该查不该查,他得好好想一想,毕竟查出来的结果,可能会使他的父王再受一次打击,甚至使整个皇族蒙羞也说不一定。
这里已经是他的归属,他可不想要弄得腥风血雨。
情人的温柔与宠爱,几乎使木显榕忘了他说他来自于未来的话语。
但只是几乎。
因为不想见着她的泪,于是他绝口不再提,而她当然也不会主动问起,这个话题成了他们之间的禁忌。
深夜,她再次从夜里惊醒。她又作恶梦了,这已经不知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第几次。
她叹了口气,转头望向躺在身旁的男人。
她最近常作同一个梦,梦里,她被困在阴暗湿冷的地牢,他为救她,浑身是血,她想伸手碰触,但在触及前,他却倏地凭空消失——
木显榕感到心在发颤,她轻轻的从温暖的床上起身,颤抖着手替自己斟了杯茶。
轻啜一口,强力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梦,她的担忧根本来得毫无道理,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从她身后抱住她,将她卷进怀里。
“怎么了?”段颂宇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事。”她低头,摇了摇。
从她僵硬的身躯,他可以察觉她内心深处的不安,有些话不提,不代表不会存在,看得见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未知的力量。
他爱她,所以想留在她身旁,但是也很明白这未必是他能左右的。
让她在自己怀中转过身,他眼中传达了与她相同的不安,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木显榕轻叹了口气,头紧靠在他的颈项,只是静静的与他抱在一起,什么都不说,却有令她平静的效果。
她真的无法想像没有他的生活,但是一定会有办法的,她在脑中思索着。
她从不服输,虽然是个女人,但是既有勇气女扮男装出仕,一定也会有办法与天一搏,将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