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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做主母 第九章 当家主母第一课(2)

楚默渊抿唇、憋住笑意,还真让她给朦对了。

这群人到此,放下行李,先做的不是考察当地民生,而是先到处放消息,把自己的身分官位亮出来,等着人上门送财。

可惜他们来得太早,富商的量还不足,虽有财可敛,却拿不了多少。

于是几个人成日在客栈里互相吹捧彼此,提升对方身分,比较冤枉的是……这客栈恰恰好是楚默渊开的,所以……该知道的,楚默渊都知道了。

几个脸皮薄的丢下一句“不知所谓”便走了。

两、三个脸皮厚的,硬是吞下气,问楚默渊,“不知道将军何时有空,尔等能上门拜访?”

“皇上忌讳官员营私结党,大人们何不各行各的事,至于拜访,就别提了。”楚默渊淡淡笑着。

辟员大怒,问:“连衙门都未建,我们要如何办差行事?莫非楚将军是想把辽州大权握在手里,连一点都不分给旁人。”

楚默渊一笑,他本来是有这个打算,做事嘛……他手下的人够用,至少一个顶他们三个,实在不需要他们进来搅和,可皇帝有命,他无法反对,只好先暂时架空众人,等辽州行政大致成形稳定,他自会将实权释出。

“衙门已经在兴建当中,至于衙役人手也正在招募,趁着这段期间,大人何不四下探访,好对辽州风土民情多做了解?”

像向禹侗做的那样。他很聪明,且对仕途有强烈,他没和这群人搅和一起,来辽州的这段期间忙碌得很,他没等楚默渊招募的人手已自行招兵买马,并买下宅院充当临时衙门,开始办差,如果他不是对浅浅有非分之想,楚默渊倒是不介意与他连手。

楚默渊的话堵得对方哑口无言,浅浅又及时补上一枪。

“何谓为官之道?可不是揣摩上意、溜须拍马、结拜拉拢,而是要心系黎民,为民作主、为民发声,倘若只是握着权力,操控生杀,尽享利益,丰家富族……要知道,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被浅浅这样说,剩下的人也待不住了,重重哼一声,丢下一句“妇人之见”,转身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浅浅也用力哼回去。“谁准许你们欺负我的男人,有没有问过我啊?没礼貌!”

楚默渊的坏情绪被她一句“我的男人”消灭,他喜欢这个词,喜欢自己有了归属。

嘴角拉开,没有胡子作掩护,他的笑容明明白白。

从后头出来的袁立融看见,眼珠子差点落地!爷居然会笑?而且爷的胡子哪里去了?浅浅还在忿忿不平,腮帮子鼓着,闷声说:“这些文人……真不是东西!”

她忘记自己前世也是她嘴里的文人。

“饿不饿?我给你下厨去,顺便指导厨子。”

袁立融闻言,吓得更厉害了,上回劝说半天她打死不肯帮忙,现在居然愿意主动了?这是浅浅降服了爷,还爷降服了浅浅?如果浅浅手艺真有爷说的那么好,“有朋自远方来”会不会成了辽州的“聚缘楼”?

发了发了,袁立融想象银子从天而降,自己被镇压在银子山底下的样子。

浅浅往厨房走四、五步,突然脚步停下,犹豫三秒,跑到他跟前。

“有事?”楚默渊问。

“我这样会不会造成你的困扰?”害他在文官面前树敌,害得他日后行事难、难行事?现在才想到会坏事?晚了!

但他很高兴,有人“欺负”自己时,她没来得及权衡利弊,一心一意为他出气,他喜欢这种单纯的直率,喜欢她没大家闺秀的自然。

见楚默渊不语,浅浅皱眉。“对不住啊,我就是护短。”

额头应该出现三条线的,他什么时候成了“短”,不过能让她护着,他愿意当她的短。她的罪恶感让他不舍,虽然大庭广众的,他还是模模她的头、握住她的手,仔细回答:“他们还没有资格当我的『困扰』,并且,我非常喜欢你护短。”

得到答案,她开心得意,轻轻地往厨房飘去,临行前她问:“知道我刚刚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

“我在跟全世最帅、最有担当、我最喜欢的男人说话呀。”

她走了,这次没有再转回来,而楚默渊的笑容更深更浓。果然是个流氓,还是个很好哄的流氓,两句话就哄得她心甘情愿受累,心甘情愿的喜欢。

瞄一眼主子爷的表情,袁立融认为是爷被浅浅给收了。

回到将军府,楚默渊刚抱着浅浅下马,骆平就迎上前道:“京里有信。”

楚默渊拍拍浅浅的肩膀,温声道:“我去书房办事,你歇歇。”

他还真是忙啊,也是,新城百废待举,他恐怕还得忙上一段时日,她能做的不多,炖煮些药膳给他进补吧,反正他说啦,这里的人参是萝卜价。

楚默渊进屋,下人们还待在原地,他们的目光不停地打量浅浅。爷对人说话几时这么温和了,莫非她的身分已然不同?

当中,最敏感的自然是雪晴、雨晴,谁想得到不久前的落魄丫头竟会摇身一变得了势。小米热情上前,抱住浅浅,直说:“太好了,姊姊回来,我又有得吃了。”

“说得好像有人饿着你似的。”捏捏她明显胖一圈的小脸颊,比起刚进府时她长大不止一号。

“没人饿我呀,可厨娘的手艺哪有姊姊好。”

几句溜须拍马,浅浅受不得吹捧,说:“去厨房拿点食材,我下厨。”

“好。”

应声的是小米,但大牛也跟上了。

浅浅想随着他们一起进去,没想到两个窈窕身影挡在门前,不让她进。

抬眼,浅浅对上两道不友善的目光,她不想迎战,不想一回府就搞得鸡犬不宁,好斗真不是她的习性。

可她们的恶意这么明显,浅浅很难视而不见。

“上了爷的床?”雪晴一双凤眼盛满仇恨,好像自己杀了她爹娘,还坏了她家风水。

浅浅没应,心里却答:错!是你家爷上了我的床。

“你以为这样就是主子了?”雨晴挑衅。

“没有夫人、老夫人作主,你连通房丫头都不是。”

浅浅翻白眼,她没想要当通房丫头啊,她只想当正头夫人。

这个表情看在两人眼里很拉仇恨,雨晴大怒,指着她的鼻子怒骂。“谁许你这种女人进来,没得污了将军府的门楣。”

小米、大牛担心地看着浅浅。

打周嬷嬷带着雪晴、雨晴进门,大家虽没说什么,但一个个心知肚明,知道她们是要贴身伺候爷的,说不准以后就是主子了,因此除骆平和周嬷嬷之外,府里谁敢不对她们低头?浅浅这样……会不会招惹麻烦?

许是人人听话、人人顺从,让她们越发不可一世。

可不是吗,她们在侯府时就是老夫人倚重的大丫头,老夫人身边的事都是由两人管着,爷立下大功,消息传进京里,老夫人立马将她们送到爷身边,自然是确定了两人的身分。

而周嬷嬷要去庄子前又将府里中馈交到她们手里让她们暂时代管,她们怎能不自认为高人一等?

只是千算万算,她们没想到,会让远在庄子上的浅浅得了爷的宠,这会儿正心火难平,心气难消呢。

看着雪晴、雨晴,浅浅大叹三声无奈。好吧,她同意周嬷嬷说的,将军府根基尚浅,规矩未定,府里人心浮动、尊卑不分,能用的人挑不出几个。

周嬷嬷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想着,将军府就是家啊,一大群人的家,家人相处哪需要规矩。

眼前情况摆明是她错了,将军府确实需要选拔人才来经营管理,才能分层负责、各行其事,也不至于让某些人的野心过度膨胀。

“两位姑娘的意思是,我没资格进门?”浅浅问。

“你说呢?”雪晴迎视她,她不能弱了气势,一堆下人都在看着。

“我记得爷刚才让我好好歇歇,既然不能进,好吧,小米、大牛,你们帮我转告爷一声,说我到『有朋自远方来』歇息。”话丢下,浅浅转头往外走。

小米心急,冲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姊姊,不行啦。”

这是更清楚、更明白的挑衅,雨晴想,爷的态度很清楚,就算想整治这个小贱人,也不该心急,这般敲锣打鼓的,就算她被赶出去了,她们也得不了好处。

雨晴连忙扯扯雪晴的衣袖,让她适可而止。

雪晴何尝不知道不能把人赶出去,万一爷追究怎么办?但眼下状况……她丢不了这个脸啊,所有人都在看她,如果让那小贱人占了上风,往后她拿什么管家。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应该待在书房的楚默渊出现了。

他走了一段路后又改变主意,京里的事再急也没有浅浅重要,听以也往回走,没想到刚门口,就听见浅读下那么一句。

没出息,只会在他面前耍流氓,碰到别人就变成软脚虾。

“这等奴才,胆敢冒犯主子,何必多费口舌,发卖了就得了。”楚默渊走到浅浅身边,握起她的手,当着众人再补一句,“我让骆平把下人的卖身契送到你那里,要执掌中馈的人,自己得先立起来,不能让奴才欺负了。”

爷指的奴才是她们?不对啊,她们是来当主子的,何况那个小贱人怎么能执掌中馈?她什么都不懂啊,老夫人也不会同意的……两人被雷轰得六神无主,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楚默渊看也不看她们半眼,两颗眼珠子、一颗心,装的全都是浅浅。

“你让我主持中馈?”浅浅也吓一大跳,不是还有周嬷嬷吗?她才想着要怎么帮周嬷嬷拟一套下人管理规则呢。

“不然呢?让那两个没脑袋的奴才管吗?”

浅浅呵呵笑着,对欸,是没脑袋,才进门就给她难堪,有本事应该暗着来。

“知道了,雨晴姑娘、雪晴姑娘待会把东西收拾收拾,我让人把卖身契交给你们,一人再给十两权充路资,好走不送。”

楚默渊看着她的眼神既无奈又宠溺,他说:“还是太客气了,没有当家主母的气势,学学我怎么做。”

他还没有示范怎么做,雨晴、雪晴听见“当家主母”四个字,血液立马冲上脑袋,那个小贱人居然是当家主母?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

楚默渊看也不看两人一眼,只对骆平说:“把人卖了,别让爷再看见欺主的奴才。”骆平眉心微蹙,她们是侯府老夫人专程送过来的,卖掉没事吗?但心里虽这么想,对爷的话却从没打折扣的习惯。

“来人,把人押下去。”骆平道。

“是。”两人应声上前。

雪晴、雨晴才要喊救命,就被狠掮了几巴掌,脸肿得说不出话。

对这幕,楚默渊视而不见,浅浅的小心肝却一震一震的,古代主子果然……很猛!

一路奔波、和文官吵架、指导厨子、修理仆婢……这天浅浅忙得够呛,可偏偏某个开了荤的男人食髓知味,那张床板又震动了一整个晚上。

所以隔天浅浅抱着棉被打死要赖床。

“真不想起?可我想带你去秋叔的园子。”昨天回府前,他让袁立融派人去递过拜帖,秋叔应该已经煮酒相候。

“哪个秋叔?”

拉开棉被,她睡眼迷离地望着他,娇憨的脸庞让他忍不住癌,吻上她的唇。

这一吻,本想浅尝即止,但他控火的功力不佳,于是野火又燎了大草原。

双双泡在大木桶里,她没睡,但他抽干了她好不容易蓄积的力气。

趴在他胸口,她有气无力抱怨,“我早晚会精尽人亡。”

他呵呵大笑。“那是男人才会发生的事。”但是他没这个困扰,他只觉得神清气爽,还可以再大战三百回。

“当你的女人太辛苦,这活儿我接不了,我们的友情到此为止吧。”

掌心在她身上按摩,舒服得她发出申吟。

他答:“行,从现在起我们开始谈爱情。”

瞠目,她压着他的胸膛往上看,对上他的眼,哇咧,又被撩了,他太有潜力,她早晚把他教成调情圣手。

“这样看我,我又想吻你了。”

她连忙低头,把脸埋回他胸口,她心知肚明,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吻,肯定会有熊熊烈火般的后续发展。

见她吓成那样,他亲亲她的额,低声问:“今天还想不想出门?”

“秋叔的园子很特别吗?很厉害吗?”

“嗯,园子盖在丘陵上,占地很广,分成内外两个部分,种了玫瑰、桂花、花椒、葡萄……哦,他还盖了间大暖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种不出来的。”

“他是个农夫?”

“不,他是个伯爷,很多年前他自京中消声匿迹,没人知道他竟跑到北辽买了一座小山,盖起园林,进到圜子里,你会以为自己回到京城。”

小时候楚默渊曾经见过秋叔几回,难以想象的是他会避居北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许是生活里少了烦扰,他的面貌一如当年,丝毫不见衰老,四十几岁的人,看起来不超过三十。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跑到北辽定居。”

“许是觉得伤心吧。”

“为什么?”

“你跟他熟了再问他。怎样,想不想去?”

“去,怎么能不去?非去不可!”要是继续待在家里,史上第一宗女子精尽人亡的事件将会发生。

一路上,楚默渊告诉她,北辽变成辽州时他是怎么与秋叔相遇,怎么酒逢知己,两人成为莫逆,这些日子,管理地方百姓的事很繁琐,幸好有秋叔大力相挺,让他事事顺利。

午时过后,他们进了秋靖山的园子。

就如楚默渊所说,完完全全的燕式建筑,连上前迎接的下人也说着燕语,即使他们眉眼深邃、五官立体,一看就是辽人。

“老爷在静风堂相候。”说完,仆人在前头领路。

但一路行来,浅浅的眼睛不够看,越看眼睛睁得越大。

天呐天呐天呐,他是怎么办到的?道路雨旁有十几棵开满花朵妁桂树,要知道,桂花虽然生性强健,但栽培时必须保持湿润,且以砂质土壤最佳,需要全日照,至少得半日照才

能养得活,它喜温暖、耐高温,可是这里冬天很冷啊,他怎么能让桂花活下来,又长得这样好?

“这、这是南边的花!”浅浅惊叹连连。

“老夫有个暖房,冬日时会将盆栽移入。”

声音传来,楚默渊和浅浅同时转头,见一名男子朝他们走来,器宇轩昂,面目和蔼,头戴逍遥巾,身穿皂布袍,手摇白羽扇,他浑身透着股书卷气,一双丹凤眼散发着勾魂魅力。

他朝两人走近,目光在浅浅身上落定时表情一滞,从此视线再没移开过,楚默渊微皱眉头,下意识挡在浅浅面前。

浅浅所有心思全在开满枝头的桂花上,压根没注意到秋靖山的态度。

“这花能摘吗?”浅浅戳戳楚默渊的后背问。

“可以。”楚默渊回答。

糟蹋便糟蹋了吧,谁让他用那种目光看浅浅,想把她吃了吗?对不住,能吃的人只有他。

楚默渊的敌意很明显,秋靖山回神道:“太乙,带姑娘到处看看。”

“是。”领他们过来的下人上前应声。

浅浅走到楚默渊身侧,这才看清楚秋靖山的长相,又是个好看的男人,虽然比不过燕历钧,但绝对不输向禹侗,尤其那身悠然雅致的气质,更是向禹侗拍马不及的。

“谢谢秋叔。”

浅浅明媚一笑,又笑得他失了魂,但楚默渊那双眼珠子盯得太狠,他低眉失笑道:“太乙,找人跟着,多准备几口袋子,姑娘想要什么就摘什么。”

闻言,浅浅乐了,迎上楚默渊的笑脸。

他宣示主权似的,替她整整颊边碎发,道:“喜欢什么就摘什么,不必客气,累的话让他们带你来找我。”

“好。”她对秋靖山躬身为礼,然后迫不及待采集去。

控制不住地,秋靖山的目光追随着浅浅的背影,心中已是激起惊涛骇浪。

楚默渊轻咳两声,脸色不善。“那是我的女人,秋叔最好解释清楚。”

视线移回楚默渊身上,秋靖山脸色凝重道:“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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