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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身做主母 第一章 失去自由成奴婢(2)

楚默渊刚洗过澡,空气里弥漫着皂角香,头发还湿湿的,雪晴见状,取了帕子要上前,他没让人近身,接过帕子问:“梅雨珊呢?”

一回来就问那女人?向来不看重女人的爷那么看重她,难道……两人眉心微蹙,眼底带了几分不自然,互望对方一眼。

看着她们的小动作,楚默渊放下帕子,问:“人安置在哪儿?”

“后院。”雪晴的声音极小,带着两分不安。

宅子很大,分成前中后三个部分,每个部分有四个院子,前面是楚默渊待客、办公的地方,中间院子是他起居之处,但多半时候为了方便,他便直接在前院住下。

目前府里下人不多,为管理方便,即使是下人也分派在前、中两区,基本上后院根本不会有人进出。

为了让梅雨珊离主子爷远一点,她们刻意把人安排在后院,本想着爷待女人态度冷,顶多就是个不应不理,没想到爷竟会这么快问起。

楚默渊浓眉拢起,那里什么时候能住人了?一语不发,他抬脚往外走。

雪晴犹豫片刻,连忙跟上。

“你去哪里?”雨晴拉住她。

“爷跟前总得有个人,要是那女人敢告状,咱们至少能反驳几声。”

雨晴点头,雪晴口齿比自己伶俐得多。“快去,别让那女人使么蛾子。”

楚默渊的脚步大,雪晴在后头跟得辛苦,可再累再喘也不敢出声喊,她满脑子只想着要怎么应对,怎么先发制人。

“哪个院子?”楚默渊停在大拱门前头,过了这门就是后院。

雪晴屈膝,道:“奴婢带路。”

她在心头盘算,一见到梅雨珊就质问“不是让你整理好就到临风院当差吗?为什么偷懒”,先把偷懒这罪名给安在她头上,之后再见招拆招吧。

有了计较,背挺得笔直,雪晴加快脚步,走到门前。

她气势十足,用力推开门扇,正准备开口骂人,却见梅雨珊还在睡?!床铺上、地板上还留着一滩水,虽然已经干得差不多,但黑黑的湿印子还在。

她是猪吗,这样也睡得着?她打死不整理,是打算留着罪证告大状?咬碎一口银牙,雪晴上前,一把将人给拽起来。

这么一拖一拉,浅浅醒来,整个人昏昏沉沉、头重脚轻,她咽喉痛、口很渴,但身体很热,抬眉对上雪晴,又来了……Witch……

雪晴抢话。“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处湿答答的?”

浅浅虽然头昏,但智商正常啊,她好歹能认出雪晴的模样,咳了两声,她无奈问:“水不是你泼的吗?这么快就忘记了,记忆不好,得加强。”这里不知道有没有记忆训练班可以报?

“你不要胡说八道。”雪晴气急败坏。

浅浅扶着棉被,慢条斯理地盘腿坐起,撇撇嘴,叹口气。

“别急,我又没同你计较,也没打算告你意图溺人致死,你就别生气了啊,保持安静,我累得紧,让我再睡一会儿行不?”

几句对话,楚默渊能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吗?

他清楚祖母送两个美婢过来的意思,更知道梅雨珊那张脸会给她招来什么麻烦,只是没想到,下马威给得这么快。

“下去。”楚默渊寒声道。

“是,爷。”雪晴退下,眼底郁色渐浓。

上前两步,楚默渊看着梅雨珊,他曾经见过她一次,在某次回京复命时。

那时年幼的她天真烂漫,比起她的姊姊可爱数倍,但闺阁女子,尤其是梅府那样的家庭,早晚会把她教导得符合名门世家的要求。

她们温柔婉约、贤良淑德,走到哪里举手投足都是贵妇风姿,身上寻不出半点错误,可背地里的手段却肮脏到让人想吐,广平侯府的夫人不就是这个样子?

想到此,楚默渊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厌恶。

太明白的鄙夷、太清晰的憎恨,他只差没在她脑袋钉上一张“回收资源”昭告世人,她的学名叫做垃圾桶。

她有欠他钱吗?还是背叛他的感情,导致他痛不欲生?可,就算有,那也是梅雨珊的事,与她无关,她拒绝承接本尊的烂摊子,但他的眼神太凌厉,跟他眼对眼,吃亏太过!

她用叹气来示弱。“你是谁?”

“楚默渊。”

“然后……”

什么然后?他一头雾水。

“没有自我介绍过?行,我先示范一遍。我,余浅浅,十五岁,兴趣吃喝玩乐,擅长拈花惹草,对于独立自主有强烈,诸如此类,请。”她大剌剌的态度,半点不名门闺秀。

能怪她吗?农艺系阳盛阴衰,毕业后打交道的对象也以男人居多,实习时上山下海,与阿伯、大哥共事,她没学会抽烟、嚼槟榔、喝保力达B,至少得表现得“哥儿们”,才能亲近对方呀。

梅府竟把女儿教成这样?只是……余浅浅?她不承认自己是梅雨珊?为什么,想撇开过去?

还是不说话?这男人是惜字如金还是有语言障碍?“算了,我对你是何方人氏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四皇子送你过来的。”

浅浅大翻白眼,她问的不是这个,她想知道为什么是这里、是他?什么理由让他被燕历钧那个大变态挑中?又为什么堂堂四皇子要欺负她这个弱女子?

不过……又算了,她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弄清楚。

“这里是哪里?”辽州吗?

“你要待一辈子的地方。”他回答。

天呐天呐,他们一定有沟通障碍,他给的永远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想问的是方位、地名,如果可以,顺便告诉她,北纬多少度、南纬多少。她郑重迎上他的目光,回答:“对不起,我是自由的个体,要待在哪里,由我的意志来决定,不是由你。”

她无惧的坦然目光让他讶异。

他长得不差,虽然没有四皇子那张天怒人怨、比女人还美的容颜,但也算得上人中龙凤,只是多年军旅生涯,让他养出一身张扬戾气,加上右眉尾端往脸颊处划下的刀疤,让他有了土匪的雏形,更何况还留着一脸大胡子。

她被盗匪掳过,看见他这样的人,不是应该恐惧得说不出话,竟还敢与他杠上?他对她的勇气深感佩服。

“我有你的卖身契。”他点明现实状态。

“卖身契上的名字是梅雨珊?”

“对。”

他的回应让她非凡得意,仰起下巴,回答:“那么,对不起,我再自我介绍一次,我叫余浅浅,我是自由的个体,不是谁家的丫头婢女。”

没道理好端端的大学教授跑到这里当丫鬟吧,那多掉价。

“你有户帖,证明你是余浅浅?”

那是啥?古代的……身分证?

“没有的话,那么再提醒一次,我叫楚默渊,是你的主子,自由是我肯给,你就有,我不肯给,你就没有的东西。”

意思是,不管乐不乐意,楚家丫鬟她都当定了?浅浅吓得杏眼圆瞠,不会吧,她是社会高层人士,她是知识分子,怎么就一秒变贱民?

又气又吓,她无法做出反应,惊愕无措的对上他冷漠的目光,怎么可以这样?

见她一脸傻相,他继续往下说,话得说得够明白,才不会让她心生妄想,赵擎表达得很清楚,若不是她三番两次想逃跑,他也不至于给她下药。

楚默渊很忙,没时间跟在她后面收拾残局。

“你可以叫做浅浅,但不是因为你喜欢,而是因为主子乐意给你改名,懂了吗,余浅浅?”他冷酷又不近人情地把现实挑明。

“等等,话题拉回来,是不是有户帖才能自立门户,行遍天下?”她必须弄懂这个世界的规则。

连这种事都不晓得?但……自立门户、行遍天下?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难道被掳的经验没教会她,单身女子在外行走会有多危险?

“你是女人。”他说出重点。

So?她怀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突然间让他觉得自己的重点很愚蠢。

“没有男人护着,单身女子在外容易受人欺辱。”这种事都不懂?他浓眉压低,脸上凶恶现形,他认为恐吓是阻止蠢念成形的最好方式。

很可惜,楚默渊的表情吓不到她,在社会走跳多年,连买卖枪械的非洲人都相处过,他,只能算普普通通。不过他的谈话内容确实让人很翻白眼,多跟他沟通几次,她得去做眼球定位矫正。

受人欺辱?她是谁?她是那种男人调戏两句就急急忙忙跑去上吊自尽的中古世纪女性吗?并不是好吗!

被调戏不会少块肉,如果对方长得不赖,她还能反调戏回来。更别说她花大把钞票狠狠学好几期的防身术,如果不是燕历钧太下流,用药迷倒她,她早就和冉莘一起四海为家乐逍遥去了。

“谢谢你的担心,我只想请教,多少钱能够买到一张户帖?”

她没听懂他的意思?这会儿楚默渊不只表情凶,连眼神都透出寒意,不带温度的声音回答:“户帖不是用买的,必须是官府印发。”

“别告诉我,你没听说过『官商勾结』,帮个忙吧,你有没有门路?多少钱才能从官府手里拿到户帖?”

她居然……向他要门路?楚默渊看着浅浅的目光多了两分探究,难怪她敢在赵擎眼皮子底下逃跑,胆子不是普通的肥。

“我就是官。”嗓音温度再度调降20%。

“你是官?那更好办了,说吧,多少钱能换张户帖?”

“这是公然贿赂?”

“别傻了,屋里只有你我,就算在外头偷听的漂亮姑娘也算进去,可……那不是你的人吗?爽快点,报个价,我有的是钱。”

她把怀里的小包拿出来,木槿帮她清点过,里头的钱和珠宝至少值五千两,虽说财不露白,可有些时候得把金银拿出来晾晾以示身价。

她是铁了心想离开?可怎么能呢!贝起藏在胡子下方的嘴角,楚默渊走上前两步,俯身向前,迫得浅浅不得不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你知不知道卖身契的意思?”

“大约晓得。”

“所以你知道,奴才的命是主子的,你只能唯我的命是从?”

卖身契……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可惜她没打算认命。“我可以自赎。”

“那也得征求主子同意,而我,并不打算同意。”站直身子,他难得地笑了,阴恻恻的笑让人打从心底发毛,尤其笑起来时他眉间到颊边的刀疤严重扭屈变形,让他添上几分戾气。

“没得商量……吗?”她的声音发虚,好像突然发现对面的男人强悍有力。

“商量?对不起,不认识,我只晓得『命令』这个词儿。”

不能商量吗?好吧,那就谈判!

既是谈判,就得拿出对方有兴趣的筹码。浅浅打量他的打扮,粗布衣袍,和燕历钧那一身招摇简直是天差地别,换言之,就算他是个官,肯定也只是个芝麻绿豆级的小辟。

虽说历史不是她的强项,她也知道七八品小辟的月俸仅能糊口,所以……

“首先强调,我并不是行贿,我只是对当良民有强烈意愿。如果你肯收下银子,一来你能改善自己的生活,二来你能帮助可怜无助的弱势女子,这种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双赢事儿,身为一个好官,不但不该阻止,反要乐观其成,你说对不?”

可怜无助?弱势女子?上下打量对方,他找不出符合这个形容的地方。“不是行贿?”

“当然不是!”她说得斩钉截铁,把头摇得像波浪鼓,摇得本就昏沉沉的头有了呕吐感,却还是保持一张嘻皮笑脸和满眼的巴结。

“不是官商勾结?”

“怎么会?您是官,我可不是商啊。”她笑得一整个没节操,脸皮之厚可以媲美城墙。

这么快就否决自己的话?真是没骨气啊!处理“软骨头”他习惯用快刀。“很好,你说的话非常有道理,不过你似乎忘记一件事情。”

“什么事?您尽避指教,我会牢记在心。”

瞧,连“您”都出口了,前倨后恭,对付这种人,不可以太软弱。楚默渊似笑非笑道:“你连小命都是爷的,有什么东西不是爷的?”

话丢下,手臂一伸一缩,瞬间夺走她的全副身家,态度理直气壮、表情理所当然,身上不见半分惭色,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和人神共愤的强盗匪贼属异曲同工。

猛地倒抽气,浅浅扬声喊,“喂,这是私产,不是主子赏赐,你得讲道理啊!”

“奴婢同主子爷讲道理?你是嫌命太长,还是想讨顿皮肉痛。”眉一竖,他还没碰过敢跟自己要求道理的人,何况……她还是个软骨头。

这时空的规则是这样定的吗?不只奴婢是主子的私产,连奴婢的私产也是主子的私产?

夭寿,订这种规则的人,不怕天打雷劈?

人权啊、民主啊、人生呐……她不要啦,不要穿越、不要当梅雨珊、不要认识燕历钧和楚默渊这两个大变态……

张嘴,她大口吐气吸气,像濒死的鱼,不断鼓动鳃片,却吸不到氧气。

脑袋昏得彻底,她需要桑叶、菊花、薄荷、杏仁、桔梗、连翘、甘草、苇根来治治……要是没有这么多药材,给一斤砒霜也行。

她不是想自杀,而是要用来毒死变态男。

钱财被夺,安心被抢,这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浅浅放弃清醒,只愿昏睡,不乐意思考人生,只打算放弃人生。

她的头垮台、肩膀垮台,等心脏也跟着垮台,大概就可以死回熟悉的世界里,就算死不回去,那么……重新穿越吧,就算穿越成和番公主她也认了!

看她像死鱼一样,啪地一声,上半身压住盘着的双膝,往前趴在床上,两条手臂垂在床沿,一大片袖子往上拉起,露出两条雪白的胳膊。

喉咙微干,蠢蠢欲动的上扬,楚默渊皱眉,吞下口水,压抑着。

不过……大家闺秀?

这出人意料的梅雨珊让他心情莫名地好,他不欺负女人的,但欺负她,让他感到无比畅快。

他,果然是个变态。

“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有。”她抬起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说说。”

“请问,诅咒主子会有什么下场?”

他很乐意回答。“听过千刀万剐吗?用柳叶刀把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不会马上致死,听说厉害的刽子手能片出上千块皮肉,让人痛得死去活来,直到血流尽、心脏停止,方才毙命。”

她恍惚的脑袋,恍惚地点点头,恍惚回答:“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诅咒主子比自杀更可怕。”唉……看来看去,还是死一死比较轻松。

自杀?想都别想。“放心,爷不会轻易让你死。”

哼、哈!她用恍惚的目光看他。“这恐怕得等你从主子爷升级成阎王爷才能作主。”

话丢出,双眼一闭,她允许自己昏过去……身心俱疲……呐……

她昏得彻底,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床下摔,幸好楚默渊动作敏捷,及时将她接起,这一碰触,方才发现她浑身湿透,整个人烧得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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