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雨青回到黄土村的事很快就传了开来,除了因为她是搭乘马车回来这件事让人津津乐道外,乔大夫的两个儿子和媳妇在乔雨青回到家之后,就被人扔出乔大夫家这件事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场的,村民们就算是三岁娃儿,讲起这事都说得眉飞色舞,就像是把人从篱笆内扔飞出来的人就是他一样。
没错,那天的事还真被人看见了,被几个一路追着马车跑着玩的顽童看见了。
小少年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空中飞人”,一个飞人也就算了,竟还接二连三的连续飞出了四个人,这不仅让他们看得目瞪口呆,还看得热血沸腾,转身就把这事给说了出去。
四五个少年绘声绘影的说得口沫横飞,让人想不信都难,再加上事后又有人看见乔家那两对夫妻唉呦唉呦的相互扶持走着回家,更加证明少年们所说属实。
为此,这几天黄土村里总能看见农闲无事的村民们聚在一起讨论这事。
“你们说雨青那丫头这是想做什么?好歹那也算是她叔伯婶的,怎么能对长辈动手呢?”
“我倒觉得那丫头做得好,那两个不孝的家伙我早就看不顺眼,想打他们很久了。”
“我跟你一样,也不知道像乔大夫那么好的人,怎会生出这样的不孝子?”
“欸,这老掉牙的事别说了。你们听我说,我听说雨青那丫头和邱田村邱家的婚事根本就是那两对夫妻私自订下的,乔大夫事先完全不知情。”
“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乔大夫前些日子不是出了趟远门好几天才回来吗,我就在想着乔大夫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让孙女嫁给一个鳏夫做填房。”
“填房也就罢了,我听人说了,那姓邱的根本就不是个好人,在村里没少做缺德的事。田村的村民私底下都叫他邱霸。”
“如果真是这样,乔家那两兄弟还真不是人,竟然想将雨青丫头嫁给这样一个人,难怪当年乔大夫硬要带着雨青那丫头分家了,这几年也都一直冷着他们。”
“这样做又有什么用,雨青那丫头如今还不是被他们给卖了?”
“我看不见得,这事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
“怎么说?”
“你们难道忘了雨青那丫头可不是一个人回来,还带了三个人一块回来,其中一人还是她正式拜过天地神明所认的爹。我听说当初把那两对夫妻从乔大夫院子里扔出来的人就是那个人,有他在,你们说还有谁动得了雨青那丫头?”
“这么说也有道理。”
“不过那恶霸会这么轻易放弃吗?”
“等着看就知道了。”
乔雨青回到黄土村的第五天,她回来的消息终于传到了邱田村,邱恶霸迫不及待的就让人抬了花轿前来娶亲,然后直接被司徒昭给打了回去。
邱恶霸被打得落荒而逃,却在逃回家后愈想愈不甘心。
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善罢干休,他看中意的人从来没有到不了手的,更何况聘金都给了,对方也收了,这事怎么说他都是占着理的。
不过,呵呵,他这个人何时跟人讲过道理了?他凭的向来都是拳头,只要拳头够大,谁敢不服?
这次会被打出来绝对是事出突然,加上他带去的人马不够多,头不够硬,才会让他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下回看他怎么揍死那个敢阻拦他的家伙!
想通他出师不利的原因之后,邱恶霸即去找来一群二流子帮手,只隔了一天就又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黄土村,在村民们又是愤怒又是畏惧的目光下,直抵位在山脚下的乔家院外。
“给我砸!”
一声令下,一群二流子立刻带着不怀好意的痞笑上前,准备大展身手破门而入,怎知他们却连外围篱笆的院门都还没碰到,就被一颗颗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小石头打得一个个跪倒在地上,人仰马翻,哀声四起。
邱恶霸被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脸色惊恐的朝四周大吼道:“是谁在那边装神弄鬼的?出来!”
司徒昭轻飘飘的从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上飞了下来,直接飞跃过篱笆,飘落在邱恶霸面前。
邱恶霸被吓得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惊吓与慌乱了,脚一绊,一就跌坐到了地上去,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连滚带爬的又往后退了好大一段距离,才瞪着眼抖着声问:“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司徒昭忍不住抬头看了一望无际、晴朗无云、阳光明媚的天空一眼,没好气的出声反问道:“你看过什么鬼可以在大白天出现在大太阳底下的?”
“没、没有人会飞和会飘,只有、只有鬼会!”邱恶霸面无血色的指着他说。
“我明明脚踏实地,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飘了?”司徒昭抬了抬脚又低头看了一下,随即突然一顿,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傻,干么和这家伙解释这么多啊?
他眯了眯眼,看着眼前这个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的家伙,缓声开口道:“看样子我那天出手还是太轻了,竟然只让你消停了一天就又带了这么多人来这里闹事。我看今天就折你两条腿好了,看这样能不能消停久一点。”
说完,他露出嗜血残忍的表情,将两只手的指节折得咯咯作响,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邱恶霸手脚并用的不断往后退,然后突然感觉裤裆间传来一阵温热感,他被吓尿了。
瞬间他只觉得羞愤欲绝,从来都只有他把人吓尿的分,为何今天自己会落到这个地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倏然面目狰狞的朝司徒昭大声狠道:“你们这是在骗婚,是在骗亲,我一定要去告官,去官府告死你们!”
“骗婚?骗亲?这话说得还真是好笑,你倒是说说看我骗了你什么?”司徒昭停下步,双手环胸的冷笑道。
“你……不是你……”
“既然不是我,你不去找骗你的人算帐,跑到这来做什么?”
“我媳妇儿在这——”
“谁是你媳妇儿?”司徒昭厉目一瞪,冷冷地警告道:“你再敢胡说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邱恶霸下意识用手捂住嘴巴,旋即又将手放下来,硬着脖子说:“是乔思聪、乔思贤他们亲口答应这门亲事,还收了我五十两的聘金,为什么我不能说、说乔……说那个人是我媳妇儿?”一顿,他又弱弱补充了一句,“她本来就是。”
“他们亲口答应?他们是什么东西?”
司徒昭怒不可遏的一掌壁向一旁腰粗般的大树,只见大树发出“啪”的一声瞬间拦腰折断,轰然倒塌,吓得附近那些二流子鬼喊鬼叫的瞬间跑得不见踪影,一个都没留下。
邱恶霸也想逃命去,却发现自己浑身发软,连爬都爬不起来。
这个人还是人吗?他太可怕了!
司徒昭真的是气得想杀人,若不是看在乔大夫的面子上,他早就去把乔家那两兄弟的骨头给拆了!竟然用五十两就把他干女儿给卖了,还卖给这样一个不是东西的东西?真是他妈的混蛋!
“司徒你让开,我来跟他把话说清楚。”
乔蓟堂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司徒昭忍不住转头瞪了他一眼,无言的指控他生的都是什么混蛋?
“干爹。”同行而来的乔雨青朝他轻声唤道,不喜欢他对爷爷露出这样责怪的神情。都说儿大不由娘了,爷爷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司徒昭撇了下唇,都说这丫头偏心了,不只偏司马君泽那臭小子,还偏她爷爷,怎么就不见她偏心他这个干爹一下啊?哼哼。
司徒昭侧身让到一边去,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虎视眈眈的瞪着那只苍蝇——呃,那个邱恶霸。
“邱来富。”乔蓟堂叫着邱恶霸的大名。
身为大夫的他也去过邱田村替人治病,甚至替这家伙已逝的爹娘治过病,过这家伙并不陌生。
他冷冷地看着这个一方恶霸,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我乔蓟堂是什么样的人,这十里八村有谁不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将孙女嫁给你这样一个仗势欺人的人的,你若再到这儿来,我让我孙女的干爹打断你的腿!还有,我跟那两个不孝子早已分家,我家的事就算是我死了他们也管不着,你听清楚了没?听清楚了就给我滚!”
乔蓟堂说完,人突然一晃,差点没倒下去。
“爷爷!”乔雨青吓得立即伸手扶住他,一边不断地柔声安抚道:“爷爷,您别生气,别生气,没事的,没事的。”
“丫头啊,是爷爷对不起你……”乔蓟堂看着孙女,忍不住老泪纵横。
“爷爷,您别这样,这事与您完全无关,您一点都没有对不起我。”乔雨青红着眼眶摇头道,真是恨死乔思聪和乔思贤那两兄弟了,竟然害爷爷这么伤心难过又自责。
她扶爷爷走进屋里,扶爷爷坐下来,又倒了杯水拿了一颗这两天才赶制出来的药丸子给爷吃。
乔蓟堂顺从的将孙女递给他的药丸吃了,然后伸手抹了下嘴巴,不着痕迹的将脸上的泪水和泪痕抹去。
他抬起头,歉疚的看着眼前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孙女说:“爷爷怕这事会影响你将来的姻缘。”
虽然村民们在他面前没多说什么,甚至有些还说着好话夸他孙女能干,可是他又怎会看出来他们眼底的敬而远之与强笑呢?只怕经过这次的事之后,丫头目不尊长的悍名一辈子也摆月兑不了了。
而有这种不敬长辈悍名的姑娘,又有几户人家敢聘为媳娶进家门呢?所以他才对不起孙女,都是他教子无方,养出两个畜牲,会害孙女坏了名声,是他的错。
“什么?”乔雨青呆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的说:“爷爷,您想太多了,没这回事,您别乱担心。”
“你这丫头不懂这事的重要,一切都是爷爷的错。”乔蓟堂摇着头说,才擦干了眼泪,眼眶又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