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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大夫 第十一章 就当我死了(2)

“干爹……”

乔雨青有些无奈,不知道一夜之间,干爹对君泽的印象怎会变这么多,难道是因为她因他而受伤吗?

“干爹,我受伤的事不能怪他,他什么也没做,是我自己扑过去才受伤的。”她解释道。

“你看看你,现在都重伤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了,还向着他,替他担心、替他解释、替他月兑罪。那小子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一心一意的向着他,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司徒昭真的觉得很心塞。

乔雨青垂下眼睑,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干爹,我答应你,等司马少爷的病治癒之后,我就会离开这儿。以后……应该说这一辈子吧,我跟他应该无缘再见,所以你也不必再担心他以后会祸害到我。”

“你知道自己跟那小子有缘无分就好。”听她这么说后,司徒昭的语气也缓了下来,并且承诺道:“接下来五天替那小子针炙的事就交给我,你只需要在一旁监督,确定我没行错针就行。”一顿,他又自我感觉良好的说:“也幸好有我在,不然你去哪里找一个有内劲又熟悉周身穴道的人帮你救那小子?”

“是,幸好有干爹在,谢谢干爹。”

司徒昭满意的咧嘴笑。“好了,你刚醒别说这么多话,一会儿让小彩那丫头服侍你吃点东西,喝完药后就好好地休息,等我要替那小子针灸时再来唤你。”

“好。”乔雨青轻咬了下唇瓣,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道:“干爹,怎么都没看见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两人皆心知肚明。

司徒昭本来想抹黑一下那小子的,但又不想看到干女儿失望难过的模样,只好作罢。

“那小子从昨晚就一直守在这儿没阖过眼,在你醒来前一刻才被我赶回房休息。你要见他吗?要的话就叫人去把他叫过来。”

“不必了,让他休息。”乔雨青急忙说道,然后突然想起她到现在都还没问昨晚刺客的事。“干爹,你捉到那名放冷箭的刺客了吗?”

“你干爹出马,还会有捉不到的人吗?”

“那……是咱们认识的人吗?”

司徒昭点头,开口说了三个字,“姓易的。”

乔雨青闭上眼睛,虽然她早有怀疑,但得知这个事实还是觉得很失望、很难过。如果她都这样了,不难想象这事对司马君泽的打击会有多大。

“他……还好吧?”

“死不了。”司徒昭说。

“干爹——”乔雨青用着请求的语气叫唤道。她真的很担心他。

司徒昭撇了撇唇,才道:“我看那小子的样子还挺冷静的,似乎早有心理准备的样子,所以我才说他死不了。”

就怕他把一切伤痛都压抑在心里。乔雨青担忧的想着,却不能把这话说出来,就怕又会惹得干爹不高兴。

“他打算怎么处置易明雄和心静那两人?”她问。

“不知道,我没问。”司徒昭摇摇头。“那小子似乎也还没决定要怎么处置他们,所以至今都还没有去见那两个人。”

“他应该很难抉择吧?”

“有什么难抉择的?”司徒昭冷笑道。“背叛者唯一的下场就是死,更别提那家伙还不只一次的对自个儿的主子下毒,这种叛徒本就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他一直把易明雄当成家人在看待。”

“所以我才说姓易的那家伙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乔雨青果断闭上嘴巴不再多说,她是担心司马君泽需面临抉择的痛苦,干爹却只想着要如何处置叛徒才是对的,他们父女俩根本就是在各说各的,产生不了共鸣。

去厨房端膳食的小彩回来了,司徒昭看着干女儿把粥喝完,又吃了不少配粥的小菜与小点心后,终于放心的到隔壁的耳房小憩一会。

司马君泽整整将易明雄晾了五天。

等乔雨青都能下床走动,后肩的伤口也开始愈合结疤了,他体内的毒也彻底的清除之后,他终于有心情前去见被分开关在两个地方的那两人,他先去见心静,被司徒昭刺了一刀又没受到良好治疗的心静,已呈现半生不死的状态,不复服侍他时那般圆润精神的模样。

“为么?”他只问了那丫头这个问题。

心静沉默不语。

一旁的心澈见状,便开替她回答了。

饼去五天一直都是由她在负责看守并照料心静的,这个问题她也问过原本情同姊妹的心静无数次,心静刚开始根本就不理她,终于在昨天卸下心防的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她神情复杂的看了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心静眼,开口道,“心静已经是易总管的人了,易总管答应她在事成之后就会给她名分,娶她为妻。”

“就为了这个空口白话的承诺?”司马君泽连气都生不起来了。“她就没想过,一个奴才谋害主子之后会有什么下场?易明雄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命娶她为妻吗?”

“她说易总管告诉她这是上头的意思,上头保证他们绝对不会有事。”

“谁是上头?”

心澈摇了摇头,“心静说她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这边也就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司马君泽二话不说起身离开,走到另一个关押犯人的地方。

易明雄的情况比心静更不堪,原本就有些年纪的他在过去几年养尊处优下一直都不显老,但这回的事让他又受伤又被废武功,还没能得到好的照顾之下,只不过五天的时间,就让他整个人老了十岁不止,一头原本乌黑的头发也染上了不少银丝,斑白的双鬓尤其明显。

司马君泽看着突然间变成一个“老人”的易明雄,心里说不难过是骗人的,但对于一个真心换绝情的人,他有必要为这人难过吗?

他摇了摇头,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少爷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吗?”易明雄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我想知道。”司马君泽毫不犹豫的点头易明雄嘲讽的笑了一下,虚情假意的对他说,“答案很冷酷也很无情,老奴真担心少爷虚弱的身子会受不住那样的打击。”

“不需要担心,因为我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母胎里带出来的病症也好了七八成。乔姑娘说了,只要我继续对症下药,不再遭受毒害,不出下个月我的身体便会恢复如初,如果能持续的勤加练习司徒昭所授的那套拳法,甚至还能比常人更健康健壮。”司马君泽对他说,然后就见易明雄对他露出了扭曲的面目。

“我就知道那个臭丫头会是个麻烦,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直接把她给杀了。”易明雄咬牙切齿道。

“你应该从头到尾都不相信乔姑娘能治好我的病,这才将她带回来替我治病的吧?”司马君泽看着他说,这算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看明白了易明雄这个人的真面目……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医术会有多高明?”易明雄冷笑道。“我本来盼望着她的不自量力能让我一劳永逸,没想到那臭丫头竟还真有点本事,让我的期望落空。”

“所以前些日子你才又对我下了一次毒吗?”

“没错。你们是从那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吧?”易明雄眯了眯眼,神情带着扭曲与恨意,见他面上连一点悔意或歉意都没有,只有心存不甘的狠意,司马君泽连仅存在心底的最后一丝心软与饶恕也消失殆尽了。

他神情平静到几近冷漠的开口告诉他,“怀疑你的是乔姑娘,一直以来我都不想也不愿意去怀疑你,只可惜事与愿违。说吧,到底为什么,还有到底是谁如此恨不得我去死?”

“想你死的可不只一个人。”易明雄恶意的笑道。

司马君泽沉着脸看着他。

“你爹啊,你的亲姨母、继母,还有你舅舅他们,每一个可都是希望你能早点死,死了才能把位置让出来。”易明雄冷笑道。“要不你认为以我一个下人有这个胆子对你下毒吗?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有好处的全都是那些人。”

位置?是司马家嫡长曾孙的位置吗?

司马君泽瞬间只觉得离谱、讽刺与可笑。他都没管也没碰触司马家的任何事了,只是刚好出生在这个位置上,占了一个名而已,就碍着了这么多人吗?

爹?姨母?舅舅?

原来这就是他司马君泽血浓于水的至亲吗?呵呵。

“你不问我那些人都要我做什么吗?”易明雄带着恶意的看着他说。

司马君泽没有应声,因为他不需要问就能想明白。

娘在世时,因为有娘的护犊子,姥姥、舅舅那边不忍心伤害因生育而伤了身子再难受孕的娘,只能折衷的将姨母送进司马家为妾,以稳固两家姻亲的关系,因为谁也不知道也这个体弱多病的孩子何时会一命呜呼。

一定没想到因为有娘的庇护,他竟然一直活到了十八岁还没死,让他姨母所生的弟弟担一个庶子之名,始终正不了名。

爹疼爱二弟、对二弟寄予厚望,姨母也一样,舅舅他们也一样,而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他自然也就成了众人除之而后快之人了。即便娘死了,姨母被扶正了,那些人也不可能放下长年来对他的成见与期盼他能早点死的希望。

答案很冷酷也很无情,但大伙都心知肚明这就是事实。

在利益、权势与地位的引诱下,亲情血缘就是个渣。

“你怎么不说话?”易明雄问道。

“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些年来,你对我的嘘寒问暖、对我的怜惜、心疼,难道真的连一丝的真心都没有,全是虚情假意吗?”司马君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疾不徐的开口问道。

易明雄脸上迅速的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他转头避开他的目光,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

“人非草木,熟能无情?”司马君泽不信的淡声道,顿后又说:“就像你所说的,你只是一个下人,我的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只是不得不听从主子的命令行事罢了,所以我不杀你。”

易明雄倏然回过头来,难以置信道:“你——”

“可是你必须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易明雄月兑口问道,他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料竟还能拥有一线生机。

“就当我死了。”

“什么?”易明雄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当我死了,把我的死讯送回司马家,并且让他们相信。”司马君泽直直的看着他说。

看出他眼里的认真,易明雄不明白的问道:“为什么?”既然他的病都治好了,从此能与常人无异,他不是该立刻返回司马家巩固自己嫡长曾孙的地位吗?他不想报仇吗?不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吗?

“既然他们都希望我死,我就如他们的意,不再回去给他们添堵,也算是我对他们最后的孝道。从今以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今生今世再无瓜葛,恩断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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