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雨青没想到爷爷的反应这么快,竟然立刻就联想到司马君泽是宅斗下的受害者这事上。
其实这事她曾经怀疑过,但令她想不通的是司马君泽既然都已经成了司马家的弃子了,那么害他的人究竟还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
见她沉默不语,乔蓟堂有些心急的第一次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丫头,听爷爷的话别管这事。”
乔雨青没办法答应,因为上辈子司马君泽对她有恩,更因为她对他有情。
上辈子他们相遇太晚,即使后来两人隐约有郎情妾意的倾向,却因为他所剩无多的日子,而双双将各自的情感埋在心底,在他死后,她更是意外得到他名下的所有财富,让她此后终生生活无虞外,也更多了行医救人的资本。
他对她的恩情,她一直都记得,也更加深了没能救得了他的遗憾。所以这辈子她说什么也得将他的病治愈,即便这么做可能会为自身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也在所不惜。
“爷爷,对不起,别的事我都能听您的,唯独这件事我不能听您的,我不能见死不救。”她歉然的摇头道。
乔蓟堂神情复杂的看着孙女,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欣慰。医者仁心,这便是他乔蓟堂的孙女,是他所教出来的徒弟啊。
嗯,不得不说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乔雨青并不知道爷爷是怎么想的,只知道爷爷最终还是妥协了,并且也答应了要帮她找人找药。
必于她要找的那个人其实也是上辈子认识的,不过这事当然说不得,所以当爷爷问起她怎会知道有这个人时,从集市里听来的这个借口又再一次的被她拿来用了。
乔蓟堂不疑有他的相信了,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祖孙俩天天都在一起,除了乔蓟堂到镇上办事时,她老爱往集市里钻去之处,根本少有分开的时间,她的消息来源除了市集流言之外,还真无其它来处。
总之乔蓟堂信了,也离开了,今后乔雨青就只能单打独斗的靠自己来医治司马君泽,以及保护他们两个人了,因为就连身旁的小丫头小彩她都不敢信任。
小彩是易明雄为她买来的丫鬟,身分背景到底干不干净谁也说不准,她不能不防。
“姑娘,申时就快到了。”小彩进药房里来提醒她。
“知道了。”她放下翻到一半的书册抬头应道。
每日申时是她替司马君泽治病的时间,除了号脉外,还需要替他针灸。
饼去这段时间因为有爷爷在的关系,针灸的事都由爷爷来做。
她的针灸术自然比爷爷高强,无奈害羞的司马少爷说了句“男女授受不亲”,她身为一个云英未嫁刚及笄的小泵娘,不得不退避三舍,不过现在嘛……
乔雨青来到司马君泽居住的别院,对着面对接下来的针灸治疗露出一脸欲言又止表情的司马君泽,面不改色的说道:“君泽只需要当我是个普通大夫就行了。”
半年多的相处,她已从别扭的叫他司马少爷,改成上辈子直接唤他君泽的习惯了,不过可惜的是他还是唤她乔姑娘,并未像上辈子那样叫她雨青。
司马君泽尴尬的一笑,犹豫地开口道:“乔姑娘你看这样行不行,我——”
“不行。”乔雨青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他道。
“啊?”司马君泽呆了一下,模样看起来有些呆。
“乔姑娘连在下我要说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说不行?”他完全无法理解。
“我知道。”
“啊?”他的模样看起来真的有些呆萌呆萌的。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乔雨青看着他说。
“你知道?”司马君泽依旧是一脸呆萌样。
“你是想找别的大夫来负责替你针灸这件事吧?”
司马君泽眨了眨眼,有些迟钝的点了点头。“既然乔老大夫可以为我针灸,那么其它大夫应该也能做得到才对,只要乔姑娘指点行针穴位便可,不是吗?”
“不行。”乔雨青不疾不徐的摇头道。
“为何又不行?”司马君泽蹙眉问。
“因为我暂时没打算要收徒弟。”
“啊?”司马君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乔雨青一时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她轻咳一声,强忍笑意的解释道:“我能和爷爷讨论、能教爷爷行针走穴之位,是因为我们俩是祖孙,也是师徒。你找别的大夫来要我教他这个……嗯,该怎么说呢?”
乔雨青皱起眉头,略微停顿了下,才接着说:“这么说好了,先不管师承的问题,即便我愿意教,也得看对方相不相信我这个黄毛丫头,又或者对方如果嘴上没意见,私底下却阳奉阴违、自做主张,到时候若真出了什么事,该谁来负起这个责任?这事可是攸关性命的事,君泽敢冒这个险,怒我这个小女子胆子小,我可不敢。”
说到后头,她的表情变得严肃不已,脸上再看不见任何玩笑之意。
“这……”司马君泽顿时哑口无言,因为他压根儿就没考虑过这些事。
“总之不行,你乖乖把衣服月兑了躺下来让我针灸。”乔雨青看向他腰带所在的位置。
司马君泽不由自主的伸手护住自己的贞操——不是,是腰带。
乔雨青看见他的动作,顿时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你这样……感觉我就像是个逼良为娼的坏人一样。”
司马君泽浑息一僵,立刻将护在腰带的手给放了下来,尴尬的开口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
乔雨青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告诉他,“其实就算现在你让别的大夫替你针灸,将来你还是得面对我的治疗,因为现在的针灸只是初步为你疏通阻塞严重的经脉而已,接下来的治疗才是真正的治疗,那得由我出手才行,除了我之处谁都不行。”
“为什么?”
“他们做不到。”
司马君泽用着怀疑又带着不太理解的表情看着她。
乔雨青没开口解释,而是直接从药箱里拿出一根针灸用的银针,然后走至几桌边,用一根稍微一用力就会弯曲的银针慢慢、慢慢地将它针入几桌面,直到穿透那约有一寸厚的木桌。
司马君泽看得瞠目结舌,“你这、这是……内力?你会武功?”
“不会。”
“那……”
“这不是什么内力武功,而是一种专针对针灸所练的内劲。”乔雨青告诉他。“这是从我爷爷所收藏的孤本医书里学习到的,爷爷也学了,但怎么都学不会,所以我刚才才说除了我谁都不行这种话。”一顿,她又道:“你的病并不好医治,你应该知道才对。”
其实这内劲是她上上辈子在杀手营里所学的一门功夫,上辈子为了拥有自保的能力,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在暗中学习着,怎知无巧不成书的成就了她无人能及的针灸术。这一世重生,她自然又将它习起。
司马君泽抿唇沉默了一下,这才带着隐忍希冀的神情低声问道,“我的病真的能治愈吗?”
乔雨青转头看了房门方向一眼,然后迅速点了下头,轻声却快速的对他说道:“只要你乖乖地听我这个大夫的话,并且在治病期间别出什么差错的话就能治。”
“差错?”司马君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乔雨青迎视着他的目光,轻声答道,“是啊,例如有人不想你被治愈。”
司马君泽呆愣了一下,双眼一眯,眸子顿时变得锐利而森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乔雨青面不改色的看着他。
“把话说清楚。”司马君泽沉声命令。
乔雨青又转头望了房门方向一眼,才无声且迅速的用嘴形对他说了一个字——毒。
司马君泽瞳孔一缩,原本就苍白的脸色间变得更加雪白,整个人有种摇摇欲坠之感。
乔雨青见状立即出手,以银针连刺了他身上几个穴位稳住他的心脉后,这才迅速地沉声提醒他,“君泽,你若不想让人看出你已经发现这件事,就必须冷静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需知敌暗我明,还有,你的身子也受不了你情绪的剧烈波动。”
司马君泽闻言后连续深吸呼了几口气,终于慢慢地将自己激动的心跳与清绪稳定了下来。
他抬起头来看着她,神色凄然痛苦且复杂。
“为何要现在告诉我这性事?”他问她。他相信她应该早就发现他中毒之事,为何早先不告诉他,又或者为何不继续隐瞒下去别告诉他?
“我不想自己费尽心思救人,结果却因为某人的不设防而让我白费心力,功亏一篑。”乔雨青认真的对他低声说道。
“什么意思?”
“中药配伍讲究君臣佐使,其中君药针对的是主病,而能治你病的君药可说是凤王麟角极度难寻,因此,我有把握救你一次,却没把握能救你第二次。”
“你说的这药是易叔叔替我寻来的吗?”
乔雨青摇头。“敌暗我明,我不敢冒任何危险。”
“那——这么珍贵的药是从哪里来的?”
乔雨青再次摇头,打断他道:“隔墙有耳。这话题到此结束,我只希望这件事你别告诉任何二个人,包括那位易总管。”
“易叔叔他不可能会害我。”司马君泽不知是真相信还是期望的低喃道。
乔雨青深深地看着他,语重心长道,“我希望君泽能记住两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及防人之心不可无。”
司马君泽心情沉郁难受,默然无语。
“好了,咱们该针灸治疗了,把身上的衣裳月兑了,上床躺好。”乔雨青言归正传道。
司马君泽浑身一僵,什么沉郁难受全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满满地不自在与尴尬,要他在一个年轻姑娘面前月兑光衣服,他实在是……
“欸,你怎么还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啊?别告诉我你在害羞,我一个姑娘家都没在害羞了,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在害羞什么?大不了看了你的身子后,我对你负责就是了。”乔雨青无奈的只好用出激将之法了。
司马君泽脸色红了又白,扯了扯嘴对她说:“别乱说。”
“敢情司马少爷这是看不上我?”乔雨青挑眉道,旋即又自问自答的点头说:“想想也是,这么穷乡来走出来的村姑,虽然会点医术,但那也顶多能算是个九中流,以司马少爷的身分肯定是瞧不上我这样的人的。”
“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司马君泽蹙起眉头。
“其实你有没有这个意思都没差,咱们俩其实就是病人与大夫而已。”乔雨青摇头,一正经的看着他。
司马君泽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后,乖乖地动手月兑去上衣,然后有些不自在的打着赤膊上床躺下,就像过去每一天接受乔老大夫的针灸冶疗那样闭睛,接受她的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