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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大夫 第三章 初试医手(2)

棒日一早,祖孙俩便搭上了村里的驴车去了镇上。

兴隆镇是距离黄土村最近的一个小镇,也是前往延昌城的必经之地,因为去往延昌城至少必须走上一天的时间,所以大多人会选择花点钱到这里来搭马车去延昌城。

其实比起到兴隆镇找病患,乔雨青更想直接到延昌城去,毕竟那里人多,许多在小镇医馆治不好的病人都会转往那里去。

不过在还没替爷爷建立好信心之前,她可不敢一下子把脚步跨那么大,否则爷爷肯定会认为她好高骛远、不切实际,进而对她产生失望之心的,她可不希望这样。

所以,就先让她在这个兴隆小镇上牛刀小试一下吧。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想试也要看别人愿不愿意给她试的机会啊,她都和爷爷连续蹲在这间医馆外三天了,竟然找不到一个愿意让他们祖孙俩医治的病人,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爷爷,这样不行,咱们得换个方式才行。”又再一次惨遭病患家属的拒绝后,乔雨青痛定思痛的对爷爷说道。

乔蓟堂不由自主的轻叹了一声。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孙女这法子可行,偏偏孙女一脸信心十足的模样,他也只能舍老命陪孙女撞撞南墙了。

可是怎么这孩子都撞了三天的墙了,却还坚持不回头呢?

“丫头,咱们还是回村子里吧,以后有人找爷爷看病,你就替爷爷去,只要你的医术够好,名声还是会慢慢地传开的。”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道。

“爷爷,我要的不是出名,而是学以致用,不浪费爷爷教导我的医术,能多救一个人就多救一个人。”乔雨青认真的道。

“你还年轻,以后救人的机会有很多,不用心急。”

乔雨青目不转睛的看着爷爷,突然问道:“爷爷,我可以一辈子不成亲、不嫁人吗?”

“说什么傻话,爷爷不是说过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那么爷爷认为将来我所嫁的人家,有几成的可能性会同意让我继续在外头抛头露面的行医救人?”乔雨青目不转睛的看着爷爷,认真的问道。

“这……”乔蓟堂顿时语塞,眉头不由自主的轻蹙了起来,因为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后,他只能说:“爷爷会替你好好的把关,找一户通情达理的人家。”

乔雨青却对他摇了摇头。“爷爷,要人家通情达理也需要有别人无法反对或反驳的理由才行,如果我只是个名声不显的小大夫,在成亲嫁人之后却不安分的待在家中相夫教子,硬要抛头露面的行医救人,有几个人会通情达理的谅解我这样的行为?”

乔蓟堂顿时无话可说。

“所以爷爷,”乔雨青接着说:“为了不辜负您这些年对我悉心的教导,以及我所学习到的这些医术,我便得努力打响我身为一个大夫的知名度 ?爷,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或许当初就不该让你跟我习医。”乔蓟堂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

“爷爷这话我可不爱听。”乔雨青嘟嘴道。“您都说我是习医的天才了,这才能可不能白白浪费了,不然会天打雷劈的。”

“胡说八道。”乔蓟堂倏然瞪眼道。这话能随便乱说吗!

乔雨青吐了吐舌头,下了结论,“总之爷爷您听我的,我这回想的办法肯定能成!”

“什么办法?”

“就是山不就咱们,咱们可以主动去就山啊。”

乔蓟堂带着一脸问号随卖关子的孙女走到镇里生意最好的“珍味酒楼”门外。

他看着眼前的酒楼,不解的问孙女,“丫头,还不到饭点,你这是肚子饿了?”不然到这里来做什么?

“不是,咱们是来治病的。”乔雨青对爷爷咧嘴一笑。

“来治病的?”乔蓟堂已从满脸问号升级到满头问号了。

“爷爷,您知道每回您到镇上卖草药时,为何我总爱往集巿里跑吗?因为那里人来人往的,除了可买可看的东西多之外,各式各样的八卦消息也特别多。我便在那里听见过这酒楼里有个孝子的事。”乔雨青笑着对爷爷说。

“孝子?”

“是啊,是一名酒楼里的伙计。听说当年他为了替他娘治病放弃了读书,不仅把束修拿去为他娘抓药治病,连他娘为他存下来娶媳妇的钱都耗尽了,导致现今都二十好几了却还是个连媳妇都娶不上的王老五。”乔雨青如数家珍般的说道。

“丫头啊,这事你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乔蓟堂表情有些不解。

“刚不是和爷爷说了吗?我在集巿里听来的。总之,等会儿您什么都别说,一切都交给我。”乔雨青说完给了爷爷一个“放心”的微笑后,迳自举步走进酒楼。

乔蓟堂虽无奈却也只能随后跟进。

“客官两位用餐吗?这边有座位,这边请。”

祖孙俩一踏进酒楼里便有眼尖的店小二迎上前来招呼。

“小二哥,慢点。我们祖孙俩不是来吃饭是来找人的。”乔雨青拦住店小二道。

“两位客官要找谁?”店小二轻蹙了下眉头。

“童壮。”

店小二顿时露出疑惑与些许防备的神情。他怀疑的看着他们,说:“我并不认识你们,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原来你就是童大哥啊。”乔雨青咧嘴微笑,明丽的笑脸让人不知不觉卸下了戒心。

她看着童壮微笑道:“是这样的,我们祖孙俩都是大夫,家住黄土村。之前在集巿里听说了童大哥家里的事,很佩服童大哥的孝心,所以想试试看能否治好大娘的病。我们没有恶意,若是治不好大娘的病也不需要诊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黄土村?你们姓乔?”童壮怀疑的问道。

“是。”乔雨青心喜的点头道。“童大哥也听过我爷爷是不是?”

童壮顿时整个戒心都放了下来,因为他的确是听过黄土村里有位姓乔的大夫的事。

他娘都病了好些年了,也看了许多大夫,但都没能治好他娘的病。前两年家里还有些积蓄时,他也曾带娘到延昌城去求诊,无奈娘的病就是时好时坏根本无法根治,镇上的大夫也束手无策。

他没什么本事,没办法带娘到更远的州城去看病,只能开始打听一些乡野大夫,而黄土村的乔大夫便是他近来刚打听出来名声还不错的大夫。本来他都打算好了,等领了月银之后就要带娘去黄土村求诊的,不料大夫今日却自动找上门来了。

不用带娘翻山越岭到黄土村去求诊自然是好事,童壮再三确认来人真是黄土村那位乔大夫之后便立即转身去请假。

这“珍味酒楼”的掌柜也是个好人,挥挥手就准假放人了。

于是乔蓟堂和乔雨青祖孙俩便一路随着童壮去了童家。

童家距离“珍味酒楼”不远,就在酒楼后方的一个胡同内。

家徒四壁的小院里除了童家母子俩外,还住了一户四口之家,是童家的房客。童壮为了筹措他娘的医药费也算是绞尽脑汁了,连住的房子都租出去一半。

走进母子俩居住的东屋,只见家徒四壁,一名眼眶深陷,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如柴的妇人正静静地躺在炕床上。

“娘,我带大夫回来给您看病了。”童壮走到床边轻声唤道。

熬人闻声睁开了眼睛,但下一秒却是开口斥责儿子。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酒楼的差事不要了吗?娘跟你说过多少次,让你好好的工作,不要再管娘的病,也不要再浪费钱给娘请大夫了,你怎么就是讲不听呢?你是不是想要气死娘啊?”

童壮面不改色,大概是听惯了这些话,只是柔声对他娘道:“娘,这位是黄土村的乔大夫,今日刚巧有事到镇上来,听闻娘生病的事便主动说要来替娘看病。孩儿只是陪大夫回来,一会儿等大夫替娘看完病就回酒楼工作。”

“看病不用钱吗?”妇人瞪着儿子,依旧生着气。

“大娘,治不好你的病,我们不收钱。”乔雨青适时插口道。

此话一出,炕床上的妇人不禁转头看向他们祖孙俩。

“治不好你的病,我们就不收诊费,等你的病彻底好了再给诊费就行。”乔雨青正视着妇人,明确的又说了一次。

熬人看了她一会儿,又将目光转向她身后乔蓟堂所在的地方,似乎没办法相信她这个小泵娘的话,得听见大人亲口确定才肯相信。

“我孙女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乔蓟堂朝妇人点头道。

熬人闻言后,脸上严厉的神情顿时软化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歉意。

“对不起了,大夫。”她有些悲凄的开口道:“我这也是没了办法,为了要治我这身病,这几年来家底都被掏空了,我实在不能再让孩子为我这不治之症白白浪费钱了。”

“娘,您别乱说话,谁说您的病是不治之症了?治不好您的大夫都承认是他们学艺不精才治不好您的病,没有人说那是不治之症。”童壮激动又生气的说。

乔雨青也开口道:“大娘,你这病可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治不好你的大夫的确是有些学艺不精——”

“丫头,别乱说话!”乔蓟堂沉声喝道。

“是。”乔雨青立刻端正姿态,言归正传。“爷爷,您先过来替大娘把把脉,之后我再把,看咱们俩对大娘病症的看法是否相同再做讨论。”

乔蓟堂点头,走上前坐进童壮特别为他端来的椅子上,屏气凝神的为童母号脉。

饼了一会儿,乔蓟堂收手起身,让座给孙女。

乔雨青不客气的坐下,同她爷爷一样伸手为童母号脉。

她的神情肃然,比满头白发的老大夫更为严肃凛然,让原本以为她只是来打下手的童氏母子俩都不由得正视起这个明显未及笄的小泵娘。

饼了好一会儿,乔雨青终于收手,一旁的童壮关切的立即出声问道:“怎么样?我娘的病你们能治吗?”

乔雨青没理他,先转头询问爷爷,“爷爷,您有什么想法?”

“似厥阴之症,却又有些奇怪。丫头,你怎么看?”

“大娘发病时是否胸月复常会剧痛,手足暴冷,且食不下咽?”乔雨青先转头问童壮。

后者立刻点头如捣蒜的应答道:“没错,没错。”

“那么应该就是厥阴之症了。”乔蓟堂说,不料却见孙女摇头。

“厥阴之脉应大小皆涩,但大娘的寸脉却是沉而急,不符厥阴的脉象。”

“这便是爷爷刚说的奇怪之处。”乔蓟堂蹙紧眉头。

“爷爷可还记得爷爷所收集的孤本医书中有一本提到过一种罕见之症,名唤颠寒痹心之症,其病症与厥阴极为相似?”乔雨青若有所思的说道。

乔蓟堂瞬间瞠大双眼,怎么也没想到这丫头连那些孤本里所提到的罕见之症都记住了,还能够将其诊断出来。

“丫头,你确定吗?”他严肃的问。

乔雨青没有回答,却是转向躺在床上的妇人,问道:“大娘是不是常在半夜里莫名的感觉到心痛与胸闷,它来得快也去得快,事后除了让大娘冒身冷汗之外,并无其他不适之处。”

熬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月兑口道:“姑娘怎会知道?”

“因为我是一名大夫。”乔雨青对她微笑道,然后才转头回答爷爷刚才问她的问题。她说:“爷爷,我确定了。”

乔蓟堂这一刻的心情真是笔墨难以形容,他没想到这丫头当真把他和大多数大夫都诊断不出来的病症给诊断出来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也太让他震惊了。他当然不会怀疑丫头的判断有误,因为病患刚刚的反应已经证明了一切。

这丫头果然是个真正的天才,虽然他早就知道了,可是这回她的初试身手还是让他震惊了。

青出于蓝已无法形容她的优秀,如果她能一直在医路上走下去,未来能走多远多高他不知道,但绝对能让多数大夫们望尘莫及。

这丫头啊,当真是生错了性别,否则她未来肯定有本事能进入太医院做御医,专门替宫里的贵人们看病,那将会是多大的荣耀啊。

唉,想太远了,丫头的性别不能改,他自然也无须去想那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还是先让丫头把眼前的病人给治好比较实在。

“丫头,既然已经确定了,那就开药方吧。”他说:“爷爷对这罕见之症了解得不如你,在药方与药量的轻重上无法替你把关,你要仔细斟酌,千万不可大意。”

“是,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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