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皇上、皇上,福王他……他……”
御书房外,徐公公人都还没到,慌乱的声音已在外头响起。
魏鸣渊从书桌上抬头,就见他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他蹙眉,“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徐公公连忙跪下,急急道来,“福王突然骑着马一路急驰到太后寝宫,还将太后最喜之物,那外国使者进贡的一对做工精致又晶莹剔透的牡丹花盆,直接用马蹄将它们绐踹了下来,花盆破了,那价值连城的七彩牡丹花形都坏了,根也露出土外了!”
“所以呢?”
“呃——福王大声说那两盆花太碍眼,不适合放在太后寝宫,还说要找找其它不适合摆放的玩意儿,根本没人敢拦啊,皇上快过去吧。”
“朕知道了。”
“皇上?”徐公公呆了,就这样?不必去看看?
太后寝宫的确已经被福王闹得天翻地覆了,宫里的太监、宫女慌慌张张的跑啊逃的,因为福王还高高坐在黑色骏马上,往右往左的操控马儿,看到不顺眼的东西就砸,吓得太后都躲在老嬷嬷身后的柱子,嘴里怒骂着,但也不敢走出柱子外。
“福王,你再不停止,莫怪哀家让人拿下你,来人,来人?该死的,人呢?!去将皇帝给找来!”太后简直快气疯了,她甚至不明白福王为什么可以策马进她的寝宫,宫里的侍卫都死了吗!
朝廷上下多少朝臣怕她,连皇帝都忌惮她,就这无法无天的福王敢在她这里胡闹!
“福王,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咬牙切齿。
“没怎么样,再不将人交出来,本王就不客气了。”魏兰舟终于正面回答老妖婆了。
他早就不客气了,但她没想到,他竟然为了个低贱丫头大闹她的寝宫,可见那丫头是个重要的,“哀家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好,很好,反正本王的名声已烂透了,也不差这一件——”他突然吹了一声哨音,眨眼间,飞身掠进四名蒙面黑衣人。
太后难以置信,他身边竟然还有武功高强的暗卫,她真的不能留下他,他绝对会成为祸害。
“人呢?”魏兰舟冷冷的问。
“没你要的人。”太后硬声说。
“很好!来人,把这座寝宫给本王给烧了,再让这事传出去,本王爷为了一个小厨娘与当今太后斗上,不惜火烧太后寝宫,救出小厨娘。”魏兰舟冷声的提醒,“到时候,老百姓或许会说本王胡闹乱来,但也有人会说本王情深意重,就不知会怎么说太后呢?”
“太后,福王是不在乎名声了,可太后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贱丫头,让整座宫殿被烧毁,这会成了老百姓嚼舌根的笑话啊。”老嬷嬷急急的劝着,事情不能闹大啊。
太后看着这一室狼藉,只能咬牙点点头。
老嬷嬷连忙带了两名宫女到后方的暗室内,将昏迷的楚心恬带出来,让她躺在地上,再急急的走到太后身边。
魏兰舟一见到楚心恬全身湿淋淋,披头散发,双颊红肿,显然被泼了水,也被掌掴无数回,还有她的双手,能做出一道道美食的双手也是红肿不堪,受了挟棍之刑。
他脸色铁青地走上前,从袖中洒出无色无味的粉末,不仅洒向太后、老嬷嬷,就连她身边的那几个宫女也没放过,他知道她们全是伤害小楚楚的人!
他深吸口气,绷着俊颜,将昏迷不醒的楚心恬抱到怀里,翻身上马,策马离开寝宫,四名黑衣人随侍在后,直至出了皇宫,这一路上无人敢阻拦。
太后气坏了,召来聂相及一干亲信,直奔御书房告状,说福王的目中无人、荒唐离谱、无法无天。
一群人由聂相领头,口径一致,哗啦啦的拱手跪倒在地,这声音都要掀顶了。
但魏鸣渊只是说:“福王此举确实太过,不过,鉴于先帝遗愿,我若置福王入罪,岂不是忤逆先帝,成了不孝之人?我崇宁王朝以孝治国,朕又岂可带头违背?”
一旁的徐公公低头,忍住笑意。
太后、聂相等人个个脸色发青。
“或许,太后可向福王要等值的赔偿。”魏鸣渊又说。
又来了,虽然皇上每回总是赞同对福王的弹劾,可总是高高提起,轻轻落下,何谓等值赔偿?这是外国进贡的,价格谁定?
“皇帝不能再任福王放纵了!”太后哪忍得下这口气。
“太后何不好好享清福呢?”他突然认真的看着她。
她愣了愣,其它人也呆住了。
“这……福王是不是跟皇帝说了什么,蛊惑皇帝了?”太后可急了。
“是,福王说了很多朕听来很舒服的话,其实,朕长大了,有些事该自己有所作为,免得我朝的太平盛世,都是太后跟聂相等人的功劳。”
魏鸣渊的目光一一扫过眼前表情各异的众人,再回到太后脸上,“福王想帮助朕,也想证明自己跟皇叔不同,请母后给他一个机会,这一趟几度生死交关,他已经痛定思痛,想改过自新,朕想过了,他也是皇族,我朝皇室人丁单薄,多他一人为国效力,也是我朝之福。”
太后大大旳震撼,她看着器宇轩昂的少帝,眸中沉定,竟有一种不容辩驳的慑人气势。直到回到寝宫,她仍无法回神,“到底怎么回事,哀家怎么有一种掌控不住皇上的感觉?”
“皇上向来实诚,被口若悬河的福王劝动,是不意外。”聂相跟着她回宫。
“那怎么成?若是他成了皇上的左膀右臂,这……哀家很不安。”
“太后别自己吓自己,福王出使回来,想改个形象,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旦又出现月兑序的荒唐事儿,皇上自然也会消了心思。”
“那现在——”
“只能等,反正,尼丹国那里已经在动了,我们这里就按兵不动。”
也只能这样了,她点点头。
埃王府,一间雅致的院落内,三名小厮陆续从一个屋子走出来。
窗明几净的屋内,楚心恬靠坐在床榻上,她发红的十指则泡在药水中,虽然舒缓了点,但仍痛得她泪水直流。
魏兰舟坐在一旁,见她的手泡得差不多,拿了毛巾轻轻擦拭她的手,再拿了药涂上后,以绷带小心翼翼替她包扎。
从头到尾,她脸色苍白,紧咬着唇,呼吸急促,却不敢哼出声来。
十指连心!他能感觉到她有多痛,等着看,看那死妖婆怎么百倍奉还,他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处理好她的伤,栀子已经端了药汤进来,见她额冒冷汗,诃子马上反应,拿了毛巾轻轻替她擦拭,楚心恬给他一个虚弱的笑,他揺揺头。
魏兰舟让她喝了药后躺下休息,“这汤只能止一点痛,对不起。”天知道他有多愧疚,他什么都做了,就是没想到太后会将一个小厨娘放在心上,找她出气。
她摇揺头,示意自己没事,可是她不敢说话,怕出口的是申吟,真的好痛啊。
“我不会放了那老妖婆,她就是要找本王的不痛快,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白白受苦。”
“不要……我没事了。”她知道他要处理的事太多了,不需要为“她再添一笔。
他嘴角一撇,“你哪里没事?看你的手变什么样子,这得有多久不能煮本王最爱的点心?光想,本王就心痛。”
所以,有事的是你!她实在好无言,虽然知道他是半开玩笑,但她觉得也有半认真的成分在里面。
“你先好好休息,本王走了,晚一点再来看你。”他得私下进皇宫一趟,找魏鸣渊谈正事。
魏兰舟离开了,三小厮守着楚心恬,屋外更是左三圏、右三圈,满满的暗卫在保护她。
“别以为王爷说那种话只是逗你开心的,王爷他策马直冲太后寝宫,为了救你,差点没将太后寝宫给烧了。”诃子很贴心的为主子说话。
她一愣,“什么?”
“是真的,暗卫们说他们从来没看过王爷那么生气过,把太后寝宫都砸烂了。”栀子也说了个情报。
“原来,他真的这么喜欢我的手艺……”她开玩笑的说。
三小厮差点没摔倒,“小楚楚,下回请王爷也看看你的头吧,我真怕你笨到没药医啊。”莲子翻了个大白眼。
因为药里掺了安神药,她很快便沉沉入睡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魏兰舟再度回到床前,在床缘坐下。
他看着她包扎起来的十指,黑眸里的不舍与心痛此时才敢流露出来,他低头轻轻的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接下来的日子,魏兰舟一样是来来去去的。
楚心恬则是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所在的地方就是福王府。
天啊,这是女人窝啊,听说福王的侍妾过得锦衣玉食,仆婢成群,但挑衅惹事,争风吃醋的事也是有的。
但她这里竟是风平浪静,除了侍候她梳洗的丫头外,不见任何女子。
不过她没将心中的疑问对魏兰舟提,她相信这一定是他安排了人挡住那些女人,再说了,他说过那些女人只是混淆外界的工具人,她不会无聊的纠结。
她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脸上漾着幸福的光釆。
她伤了十指,什么也不能做,食衣住行都得人在旁帮衬,他这闲散王爷倒好,以前从未侍候过人,在却玩出兴趣,成了她的贴身男佣。
但她才不肯,洗澡跟上厕所男女授受不亲,他不介意,可她介意极了,见她执拗,他才找了两个粗壮有力的丫头做这两件事。
其它的,他就不假手他人了,喝药时,他一汤匙一汤匙的喂着,他为她涂药包扎,为她揉捏按摩,在她疼得皱眉时,轻吻她的眉心——这是她专属的止疼药方,转移注意力,挺有用的。
两人的生活从来没有如此密切的交集,但他对她仅止于眉心的吻,没有再多的亲密举动。
“虽然我知道那些美人都是摆饰用,但不会对你造成困扰吗?”她问。
他对她的特别,肯定会让其它美人们眼红,而且他在王府走动,也会遇到那些美人吧?
“是有一点,不过我说了,在王府,你只在我一人之下,也就是这府里所有人,除了本王外,任何人都得听你的吩咐,不得支使你,这么宣布了,那些美人不会笨得来吵你,反倒让一个小厨娘支使干话儿。”
她瞠目结舌,“所以,这里才这么安静?”
“再次发觉我对你的好了吧?记得,日后要以身相许。”他笑说着,继续替她按摩手指。
她乖巧的直点头,“现在就可以了——噢!”
他突然用力,让她疼了一下。
“活该,竟敢撩拨我,天知道我有多么自制。”他其实也很哀怨的,很想对她做什么,但理性很讨厌,总会提醒他再等等。
半个时辰后,暗卫来通知四大暗卫逮到逃月兑出夏宫的翼王后,他立即进宫去见魏鸣渊。他这一走,就是三天。
第四天回来,先吻吻她,再继续当男佣,也由于这段日子他将什么昂贵稀少的药材都用在楚心恬身上,外敷内用,再适时按摩,终于让她的十指康复,可以活动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