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悠闲的乡镇,传出几声咕咕的鸡鸣声,接着是汪汪的狗吠声,天空渐渐露出鱼肚白,晨曦一抹一抹的划破天际,不久,蝉鸣唧唧,一阵安静后,又是一阵唧唧。
喜气洋洋的新房里,金色阳光洒入窗棂照亮了室内,就着这金灿灿的晨光,袁靖渊微笑的凝睇怀中的美人儿,她睡得极酣,粉唇微张,双颊薄红,他忍不住伸手缓缓的抚模描绘她五官。
他突然想到那如梦的一世,她自始至终都没嫁人,也无儿女伴身,她一定过得很孤独……他眼睛微酸,喉头微涩,不由自主的将她拥得更紧,这一世,他定要好好守护她,因为她是这世上除了他爹娘,唯一全心全意在乎他的人,要她抛弃一切只为他成就任何事的人也只有她。
他昨晚把她累坏了吧……他倾身轻轻的、轻轻的在她额上一吻。
他这样又抱又亲的,焦黎儿也被闹醒了,两人起床洗漱更衣,手牵手出了新房,去见爹娘。
袁秀才跟杜氏习惯早起,早膳也准备好了,眼看一对登对的新人,两人看着也开心,新婚隔日,一个神清气爽,一脸满足,一个娇羞无比,眉宇间多了新嫁娘的娇媚,一看就是受过滋润的,如果儿子再努力耕耘,也许不久后,就能抱个大胖孙子。
原本就是一家人,没什么长辈奉茶的规矩,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吃了早膳,就有邻居们过来串门子,看着这对刚出炉的新人又是打趣又是赞美的,一整个上午,时间过得倒快。
准备午膳的事,焦黎儿是打定主意要自己来的,没想到袁靖渊竟然先跳出来——“换我来。”
“是啊,洗手做羹汤,我吃了你这么多年的菜,今日便让为夫试试。”他看来很有自信。
儿子一直是拿笔杆的,行吗?袁秀才很怀疑,何况他也想念黎儿的手艺了,顿时一脸埋怨,但杜氏知道这是新嫁娘才有的好处,儿子疼媳妇,她更疼她视为女儿的媳妇,便拉着丈夫出去串门子,让小两口玩去。
厨房里,昨儿宴客的大鱼大肉杜氏都让邻居们包回去吃了,自家反而什么都没留,反正家里田地种了不少菜,也养鸡养鱼,食材随手可得。
但今日掌厨的是新手,只想弄个简单的什锦面来吃。
袁靖渊光揉面团就弄了好一会儿,再切面条,接着下滚水煮面,其它食材,她要处理,他却将她推出厨房,“再来看我的。”
片刻之后,四碗卖相不错的什锦面上桌,面条看来颇有弹性,几样青菜青翠,几片鱼肉有些零碎,但肉片看来也女敕。
“挺好看的,闻起来也香。”杜氏抓起筷子,夹了面条吃,眼睛眨了一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见三人看过来,她咕噜咽下去,笑了,“好吃。”
“真的?我也试试。”焦黎儿也夹起面条入口,停顿一下,眼眶微红,再看着袁靖渊笑了笑,“真的好吃。”
可能吗?只会读书的儿子也有厨艺天分?
袁秀才好奇的也夹口面条入口一咬,倏地瞪大眼,一脸惊吓的看向妻子跟媳妇儿,他泪光闪动,极为勉强的咽下后,才哑着声音道,“好吃。”
“真的好吃?”袁靖渊面露惊喜。
袁秀才夫妻、焦黎儿迅速互看,想想刚刚的违心之论,有志一同的点头。
袁靖渊笑开了嘴,“我尝尝。”他拿起筷子也夹了一大团面条往嘴巴送,马上又吐出来,苦着俊脸,“什么味道?这么咸!”
原本三人都极力忍着,这下是再也憋不住的大笑出声。
袁靖渊看着焦黎儿灿烂的笑脸,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他想到自己在调味料时,看着那大锅,想着盐巴不能加太少,好像一连下了五汤匙,却忘了试味道。
面是咸的,新婚生活却不是咸的,而是如蜜般甜,小夫妻朝看晨曦,幕看夕色,夜间同床依偎,缠绵缱绻。
如此过了幸福的五日,杜氏拿了个盒子交给焦黎儿,“你现在不只是我女儿,更是我媳妇儿,帮靖渊管家是应该的,这些都是邻里亲友们送来的礼金。”
焦黎儿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她知道这是爹娘辛苦存下来的,当初她跟袁靖渊赴京就拿了一笔,那些钱袁泰均不愿收,她离府时也没给袁靖渊,她清楚他也不会拿的,所以,这会儿还有一半呢。
她诚实的说了,杜氏却摇头道,“当长辈的定然要替晚辈着想,京城居大不易,你好好管着。”
杜氏保留了儿子两天前告知她要给媳妇儿的惊喜没说,等下回她跟丈夫进京,再去他们新家瞧瞧。
焦黎儿只得收下,午后,一对新人便笑容满面的告别亲友邻居,返回京城。
“这是我们的新家?”
焦黎儿又惊又喜的看着袁靖渊,再看看一楼的铺面,但更令她开心得差点叫出来的是,李宜凤跟乐嬷嬷也在店铺后的主屋里,她们先前负责帮小两口把私人物品从城西小院搬过来,今儿是过来做最后确认,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没想到,小两口不吭一声的就回来了。
至于陆晓山夫妇,乐嬷嬷也笑眯眯的代为介绍。
“袁爷好,夫人好。”账房夫妻是口同声的行礼。
两人年纪都比小两口大,这么称呼两人,袁靖渊有前世做大官的经验,听来没啥感觉,焦黎儿就觉得别扭,请求道,“陆叔、陆嫂子,叫我小黎儿就好。”
两人不肯,认为主子该有主子的称呼,焦黎儿没辙,只能应了。
有李宜凤跟乐嬷嬷在,袁靖渊便想走一趟袁尚书府。
“我也去吧。”焦黎儿说。
“不,你留下来看看我们的新家,还有你的点心铺,有缺什么列张单子,再去买。”见她还犹豫,他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娘说了,她不要你受委屈,我更不愿意,所以我亲自送礼,告诉伯父我已经成亲的消息就回来了。”
她点点头,袁靖渊就走了。
李宜凤知道袁尚书看轻她,所以对杜氏的呵护很开心,也跟着劝慰,“小黎儿,放心,靖渊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同在京城,他也要为官了,跟本家不必太亲但也不能像仇人,他走一趟,礼到了就可以了。”
李宜凤精明干练,她说的,焦黎儿信,心也就定了。
账房夫妻先去做自己的事,李宜凤则提起许毅昨日已下江南的事,一边跟着乐嬷嬷带她逛起这宅子。
袁靖渊在请她帮忙搬家时,没有隐瞒这宅第是三个朋友添了银子当成点心铺入股等事,所以她也一五一十的向焦黎儿说来。
焦黎儿对袁靖渊那三名挚友印象深刻,袁靖渊也告诉过她明日补请,也有邀他们的事,此刻听到这件事,更对他们有一份感激。
房间特别布置过,两扇大窗户,卷了竹帘,外头湛蓝天空一眼即见,屋外种了一排竹林,室内有红漆矮柜,梳妆镜台,一张雕花大床,另一边隔了间耳房,洗浴用,衣柜内,李宜凤多替小两口购置了衣物鞋袜。
书房也收拾过一番,她跟乐嬷嬷想得周到,若袁靖渊有同僚过来,就在书房见客,不能太寒酸,所以书房也被她俩布置得大器,两面书墙,长桌上,备有文房四宝,两边大格窗外,添了几抹绿意,衬着变幻的天空景致,让人看得舒坦。
参观完后,三人坐下来,聊了小两口成亲当日的种种,聊到洞房花烛夜,可让焦黎儿的脸红得快要冒烟了。
另一边,在礼部尚书府,袁秦均却是气得快冒烟了。
“你是不是救了叶姑娘?她马车出事,是你救了她,你不知道她是谁?她是文德郡主跟户部尚书的掌上明珠!你还曾一次雨中赠伞,难道不是有意于她?”
“叶姑娘误会了。”袁靖渊平静的答,心里却警惕,叶樱樱已找上袁泰均,她动作倒快。
袁泰均还在咬牙低吼,“误会?她对你语带欣赏,户部尚书还特来跟我打探你有无婚配,我说没有……”
“那是伯父撒谎。”袁靖渊打断他的话,还说得云淡风轻。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袁泰均再也受不了的拍桌咆哮。
守在门口的小厮互看彼此一眼,苦闷低头,主子们难伺候,前阵子户部尚书来访,府里上下个个笑容满面,这下子他们可能又得心惊胆颤的过日子了。
书房内,袁泰均怒视着矗立不动的侄子,再从书桌抽屉抽出一张帖子,丢在桌上,“这是户部尚书亲自拿来的,我就等你回京,带你去拜访他,他们备了谢礼,还要设宴,最重要的原因不止是救命之恩,而是叶姑娘心悦你。”
“叶姑娘错爱,请伯父代为告知靖渊已经成亲,靖渊还有事,先行告退。”
袁靖渊俊脸上波澜不兴,不卑不亢的再行一礼,即退出去,房门尚未关上,他身后即传来阵乒乒乓乓的瓷器落地声。
袁泰均雷霆震怒一事,很快就传到袁老太太及叶氏耳中,两人纷纷前往书房关切,袁泰均只能将户部尚书有意将闺女嫁与袁靖渊的事说白,但如今都不可能了。
相较于袁秦均对袁靖渊恨铁不成钢的心思,袁老太太心中却是暗喜,她讨厌袁靖渊,不喜欢他娶个身分地位高的郡主之女,日后的成就还本家一头。
叶氏心中一向清明,中肯的说,“事已至此,老爷还是亲自走一趟,婚事虽不成,但靖渊救了叶姑娘是事实,这份人情我们还是可以留着。”
袁泰均思忖再三后,备了份厚礼,亲自走了一趟户部尚书府,端着笑意进到厅堂,然而与户部尚书谈完,再步出府外,脸上笑意全无。
原本可以结成亲家,朝堂势力可以再扩大,偏生让袁靖渊那不争气的小辈给破坏了,户部尚书嘴里说遗憾,但脸色还是不好。
袁泰均离开后,户部尚书让下人去将闺女叫进房,将袁泰均说的话转告给她。
叶樱樱全身发冷,原本满心的期待此时化为乌有,他怎么舍得不要她?还娶了一个摆摊的低贱村姑?
叶尚书也知道女儿一时难以接受,让丫鬟送她回房休息了。
叶樱樱回到闺房,让白勺去查,定要将焦黎儿的事查得一清二楚的回报,她要看看,那个贱丫头到底凭什么能夺走她看上的男人!
阳光暖暖,袁靖渊与焦黎儿的新居今日是贺客盈门,一对新人就在中午补请婚宴,来客有秦瀚夫妇、李宜凤乐嬷嬷及三名知交同窗,还有硬是不肯上桌,但另外用张小桌的账房夫妻。
焦黎儿亲自掌厨,大伙开开心心的用完酒席后,还有她特制的点头带回家。待客人离开后,有些听闻点心摊将移到这里的老顾客也过来瞅瞅,一看到焦黎儿,就争相询问何时要开店,他们家里的娃儿或长辈也谗她做的糕点可久了。
袁靖渊笑看着她被众人包围询问,见她的笑容如屋外阳光灿烂,他知道她是开心的。
铺子各方面都已备好,焦黎儿爽快的宣布两日后开店,接下来,她及账房夫妻便忙碌起来,不仅买食材,还去订了一个招牌,做招牌的店家也是焦黎儿的老客人,当下不肯收费,说是当作贺她新店开幕的礼物。
棒日,袁靖渊被安排到户部当品阶最低的小辟。
又隔一日,焦黎儿的店开张了,选蚌吉辰点燃鞭炮,店铺里,焦黎儿、陆晓山夫妇三人打理,虽然是新店面,但往日在焦黎儿摆摊时,早已抓住许多客人的胃,因此店一开,人流如织,店内备好的点心竟然不到两个时辰便售。
这样的热潮一连持续一个月才稍稍缓和下来,焦黎儿也才能喘口气儿,好好想着要添什么新商品。
她店内忙,但有陆晓山夫妻搭手,还算应付得来,袁靖渊却是忙得脚不沾地,入户部要处理的事着实不少,一连几日都被安排当值,其他城若有急报也会送到户部来,针对内容轻重,还得层层往上送,直到户部尚书手里。
户部管的是钱,如今国库里充盈或亏空,袁靖渊品级太低,无法全观,但随着各地府库的账本送进户部,他跟几个同僚桌子上的账本倒是愈迭愈高快成座小山了。
账本记载的事物林林总总,举凡春耕秋收,民生大事,哪儿有干旱水患,就得准备吐银子吐粮赈灾,看得人眼花缭乱。
然而,忙碌一日的疲倦,在袁靖渊回家拥抱爱妻的那一刻,都变成幸福美满。
寂静的夜里,主屋内,焦黎儿懒洋洋的泡在浴桶里,她神情愉悦,长长的乌丝湿了,几丝发黏在光滑的额前,衬得她眉眼如画。
袁靖渊坐在一旁,美其名是伺候她洗澡,实际上却不忘这里亲亲那儿模模,每个见着她的人都说,从她成了新妇后,人更美了,他很臭美的认为全是自己的功劳。
滴滴水珠从她脸颊轻轻滑落,她泡在热水里,粉颊透红,唇色更艳,水波就在她两团浑圆间晃荡,隐隐露出那引人遐想的沟壑。
焦黎儿是没力气了,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看丈夫,每每将她吃干抹净后,他俊美的脸上总有抹异样的满足,双眼特别明亮,带着魅惑的光。
两人四目胶着,看着看着,微微一笑,他倾身再次吻上她引人采撷的红唇。